主题：【原创】老北航人的喜悦与感伤----参观上海商用飞机公司 -- 俺老孫

前天俺家老太太和她的一班同学在上海聚会，本意是参观世博会，但大都年老体弱（最小的68岁），实在是吃不消。后经某离休干部（某同学的丈夫）联系去参观了上海商用飞机公司。

这班老头、老太全是北京航空学院58级管理专业毕业生，毕业后分配到全国几乎所有航空及配件企业，包括一二二（现在的哈飞）、沈飞、成飞、西飞、南昌（现在的洪都），还有的分配到保定、贵阳、襄樊等地的企业，有的辗转去了上海、武汉、北海、盘锦。从事的都是中国的航空制造业，为中国的航空工业付出了一生的精力，到了中国有能力、有财力、有决心发展中国的航空工业、造中国自己的大飞机了，这班人都退休了，老得干不动了。但他（她）们仍然热爱着中国的航空事业，所以看飞机的热情和兴趣远比看世博会高。

我家老太参观商飞后十分兴奋，说看到了中国的大飞机——ARJ。上海商飞公司的技术负责人亲自出面接待，陪同参观介绍情况，十分谨慎和专业，生怕说错一句被这些航空前辈笑话。

看到现在中国的航空工业能有此发展，决策者和领导人能有此决心，发展中国自己的航空工业，联想到当年为了某个机型是自主研发还是购买外国的整机进行的争论，一个机型几上几下，最后无疾而终的往事，真是喜悦与伤感并存，难以用语言来表说。

俺来发一篇文章来替她（他）们抒发一下情感，也代表她（他）们对过去的、现在的以及将来的中国的航空工业的工作者们表达一份敬意！

前面说到老北航们参观了商用大飞机厂，欣慰于现在的航空人有好的机遇、好的环境和好的条件制造中国自己的大飞机，也感伤于自己所处的时代的局限，几个自己倾尽心血和精力想要为国家完成的机型都几上几下，最后无疾而终，其中就有西飞的运-10和哈飞的水轰五，下面就是关于水轰五的一些回忆。

“……69年末国营伟建机器厂（代号一二二，即现在的哈飞）接来试制水轰5（即水上轻型轰炸机）的任务，由北京605所负责的设计。工厂从各单位抽人组成了水轰5工作办公室，生产厂长直接领导（简称新机办）。

70年的七月份我被抽到这个办公室做计划、统计及下达更改单兼办公室的接待事宜。

水轰5（代号SH-5）的试制，一开始就展开了两种思想的斗争：一种认为必须把整架机的工艺备齐后，才能制做模具、模板、夹具、锻铸件、机加、钣金、钳焊、组装、总装，按着这种传统的工艺过程进行试制，完成一架飞机得十年或更长（以总工程师、总工艺师为代表）；二种认为一架飞机本来就是许多部件组成的，应分部件试制，一个部件的工艺资料准备好后就开始生产该部件的工艺装备、零件加工、组装、各个部件做好后一对接，整架飞机就生产出来了，这样做就能使试制的进度大大缩短（海军代表、车间有关人员、605所、水轰5办公室部分同志同意第二种）。第二种做法，必须做好部件与部件之间对接的协调。我是同意第二种做法的，我们到处去做工作，最后说服了厂军宣队（注1）领导，工厂的主要领导，第二种方案被采纳了，SH-5飞机的试制就这样开始了。

但真干起来问题又来了，总工艺师认为飞机生产准备装配必须遵循“TK-交件”（注2）的组装关系，一个“TK-交件”的零件必须一次投入生产，不这样做他认为生产就乱套了。如果按“TK-交件”组织生产就又回到第一种试制方案中去了（这时军宣队又倒向了总工艺师一边）。我们又开始到处做工作，为尊重总工艺师的意见，我们也同意按TK-交件生产，但必须是按部件的TK-交件生产，试制那个部件就先将那个部件的零件加工完、交组装、铆装。总工艺师也不愿意把事情搞的矛盾太激化（尤其与海军代表），就同意了按部件的TK-交件生产。思想基本统一后，确定先试制SH-5的中央翼，它属TK1000，共分5个交件。中央翼部件加工最难，周期最长的是：中央翼中的接头（与外翼对接的部件，又名梳型接头）。该件的工艺加工过程：先锻造出锻件，送机加车间加工，再将梳齿之间磨光。此接头长3米多，没有这么长的磨床，工人师傅就用几台磨床拼接起来加工，一段一段的磨，加工完后一检验非常合格，这一炮打响了，也给我们增加了信心和力量。第二个试生产的是飞机的机头，要按老的方法制造，得先生产模具，才能制造机头的骨架。模具之多就得占用100平方米的房间不说，做这么多的模具又得需一年的时间，就是按模具做也不一定一次合格，也得经过多次返修，时间就得拖的很长。20车间的省市劳动模范姜师傅没用模具，只用了几块样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将机头的骨架加工完成，也非常合格。SH-5的起落架虽不承受更大的冲击力，但它必须落在水里然后滑向地面，为了防水腐蚀，得向它里面注射硅油，当时也没有这种注油设备，一位新机办主管生产的同志向医院借来医院的注射针头，把硅油注进去了，解决了一个特困。像这样的改革事情还很多……

SH-5机是为装备海军而制造的，所以海军对这架飞机的试制过程很重视，海军派代表长驻工厂与工厂的工人技术人员组成三结合，共同进行试制工作。海军司令部让工厂把试制进度、及存在问题的详细情况，一天报告一次。新机办就把这项工作将给了我，这时我把SH-5从设计、工艺、生产有关项目及各个环节（尤其进度），列了一个很大的表格一式三份（海军一份、新机办领导一份、自己一份），每天上午到有关部门及车间看一看，下午下班前再去了解一下情况，把进展及问题对照着表的项目，写一份说明交厂办，做急件电报发送海军司令部，海军首长对我能及时准确上报SH-5的试制情况是很满意的。

注1：军宣队，当时还是文革时期，飞机厂本身又是军工企业，所以有军区派驻厂的军宣队和厂革委会共同负责工厂的领导工作。

注2：TK交件，据老人说TK这两个是俄文字母，不是英文字母，发音应为‘特卡’，TK交件大概是若干零部件组成的集成部件吧

估计TK交件再发展下去就是现在的模块化了。

水轰5没有再往下研发了，比较可惜。上次海南岛美军电子侦察机事件中，还有讨论说，如果用水轰去干这事，就不会坠机了。不过有个问题是，水轰5的速度没有EP-3快，用两袈从里向外轰，勉强还可以。如果有新型号就好使了。

水上飞机升限应该不高吧

这是从百度上搜来的

链接出处

水轰5

美国EP-3电子侦察机

百度名片:水轰-5轰炸机

百度:美国EP-3电子侦察机

可能性能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军用了。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水轰五

水轰五式反潜水上轰炸机，是我国自行设计制造的第一种大型水上飞机，因为数量少，研制控制严密，一直鲜为外人所知，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八十年代前期，这种飞机的存在终于被日本人“发现”了

谁也想不到，最开始在国际上引发对水轰五型飞机重视的，居然是位于北京市东城区北新桥一座旧楼里头的一家出版单位，听它的名字，跟军事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这就是少年儿童出版社。该社八十年代初出了一本《航空彩色图册》（具体名字记不太清楚了，上网搜到，应该是这个），里面对各种飞机的描述应有尽有，而且图文并茂，很是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不仅是好看。可以看出作这个画册的一定是专业人士，而不是写葫芦娃的儿童漫画家 -- 它的大多数图片，在航空专家和历史专家眼里，也挑不出毛病。在水上飞机一页，有一张精美的图片，居然是国民党时代的宁海2号舰载水上飞机。

宁海2号是我国著名设计师马德树，以日本爱知时计社为宁海号巡洋舰配备的宁海号水上飞机为蓝本，重新设计制造的舰载水上飞机，虽然依然属于仿制范畴，但已经代表了当时中国海军航空兵技术发展的一个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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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1930年向日本订造的宁海号巡洋舰，1937年在江阴抗战中被日军飞机击沉，其烟囱后的自立建筑，即为水上飞机机库

这架飞机所知者不多，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如何会把它放到这样一本面向少年儿童的画册中呢？

不过，宁海2号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也许是觉得如果只放这张图，显不出中国航空工业的进步，在这一页的下方，作者有意无意放了一架现代化的水上飞机在乘风破浪起飞的画面。

而且，还若隐若现地在飞机上作出了解放军的徽标！

这种飞机样子十分奇特，到那个时候，在海外还一直没人见过。世界上，似乎也没有哪架飞机是这个样子的。不过，作者对于这架飞机连一个字的注解也没有写。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今天，大概会被当成某位网友的狂想，连平可夫也不会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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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某网友臆造的我国航空母舰设计，若放在当年，也会惊动国外新闻界了

但是，这是在八十年代啊。当时中国刚刚从封闭中打开国门，国外对于中国的一切，特别是军事信息，都要扒着门缝才能略知一二，而当时中国的出版界也远比现在严肃，所以，这张图很快就被日本人盯上了。

日本人是特别善于从蛛丝马迹分析情报的，他们能够从油罐把手的位置判断出大庆油田产油量，也能从潜射导弹发射试验的报道推断出中国人重新设计了苏式潜艇的计算机系统，这一次，他们推断，这架飞机很可能是中国正在设计建造的新式水上飞机。

日本的两名军事技术专家久留岛龙夫和加藤建吉对这幅图进行了分析，并在当时日本的军事刊物上发表文章，认为这种飞机结构合理，细节分明，应该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可能是中国正在进行研制的机型。而它的艺术绘图能够出现在公开图书中，说明它已经解禁在即。也就是说，中国海军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向西方公开一种新型大型反潜巡逻机，其形制当接近西方流行的大西洋反潜机。

久留岛并写出了一段分析，认为这架飞机的前机身和防波板设计，可能参考了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新明和US-1型水上飞机，而后部的双尾翼结构则保留了苏式设计的影响 -- 久留岛指出，中国海军中曾有为数不多的双尾翼苏制水上飞机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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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US-1水上飞机，仔细看来，与水轰五前部确实有些相似

其实，水轰五在1976年已经试飞，与运十不同，这架飞机无论气动布局还是发动机都更多采用了自行设计的元素，属于一种我雇哦自行设计制造的全新机型。在试飞中，水轰五的照片曾被美国间谍卫星拍到过，不过，当时我国对拥有这种飞机的确还属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并未公开。

当然，如一些朋友提到，七十年代我国军事刊物谈水上飞机设计的文章中，已经似乎有水轰五的模拟图刊出。久留岛等人属于日本的民间军事研究者，研究的入手角度和时机未必是最好和最早的，但能从一本画册作出这样的推断，还是让人有一点佩服，毕竟水轰五1986年才服役，我们一直没有完全对其解密。

据说，当时国际民间军事研究者，还从这本画册中，找到了另一种当时中国还没有公布的新型战斗机的蛛丝马迹，那就是著名的歼-8长须鲸两倍音速喷气式战斗机，只是因为证据不足，这架飞机是否存在，并没有象水轰五那样肯定。歼8战斗机虽然今天看来已经落伍很多，但那个时代却是中国空军科技进步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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歼-8战斗机

这种从一本儿童读物上面发现军事情报的情况，大概，也算空前绝后了。

[完]

写完这段文字，我在网上进行了搜寻，没有能够找到这本画册的图片资料，却找到了它当时的定价是一元八角，于八十年代的青少年十分奢侈。而且，发现我国著名军事图片画家陈应明先生的名字赫然在编委之中，这充分说明了它的定位之高，而那几幅令人印象深刻，又让国外学者想痛脑袋的图片，大概，也是处在陈先生之手吧。

本来，想写一个几十个字的跟贴，不料越写越觉得有趣，随手查资料，找照片，不觉，写成了一篇完整的文章。写的时候一个劲儿在祈祷 -- 这要是网断了，活儿，可就白干了，对不起俺老孙先生。。。。。。

好像是美国的F117吧，因为是第一架隐形飞机，因此很受关注，但是美军保密很严格，长期没有照片露面，苏联的情报人员很着急。没成想这时候美国的玩具制造商救了他们。他们生产了一批新的飞机模型，打的旗号就是隐形飞机，而且据说相似度超过八成。苏联人如获至宝，赶紧进口了几架。

因为时间太久，担心记错，所以写这段之前特意上网简单搜了一下，但是找到的都是卖模型的广告，所以这个事情实在没法证实了。这点必须得说明一下，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是我故意忽悠老萨啊~

买回去的是很流线型，光滑得很的模型，但实际上那个F-117是多棱形的，两者并不相似。只是苏联人找情报找急了，病急乱投医。

顺道把我也忽悠了。。。。

是那个厂商制造的东西太有想象力了

情节过程完全类似：玩具商的核潜艇仿真度很高，MD国防部发现后制止销售

现在看来应该也是忽悠的成分多

北航经管学院的前身航空工程经济系成立于56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时候的管理专业应该在工程经济系，那他们就是8系建系以来No3级元老了，元老级老学长，俺这个8系的外室小辈鞠个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