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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南北志---北朝志---第三章(未完,填坑中) -- 南北朝大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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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南北志---北朝志---第三章(未完,填坑中)

    其二十七:拓跋珪的童年

    在说了很久的无聊的话题以及进行了大量的繁琐和无当的考据之后,本文终于接近了《南北志》这个名字的真正目的了。终于有种长出口气的感觉,也终于感觉到了前途的漫漫无边。原本打算在10节之内就结束前期拓跋乃至鲜卑的历史回顾的计划现在看起来是被彻底的颠覆了,居然超出了预算如此之多,我真是有点羡慕南朝的那位了,他的未来就在眼前了,可是我却依旧仅仅是只一只永远在墙角徘徊寻不着出路无法触及光明的蟑螂而已…

    据说历史是由无数的小人物堆积而成的,而所谓的英雄,则只不过是为历史所选择的无数小人物中凑巧为我们所记住的一个而已。这种说法,在唯物主意的历史学家面前,似乎格外的有市场呢。这些历史学家们认为,比如就算在中国的历史上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而导致诸如曹操,李世民,毛泽东等等人物的无法出现,历史也终将选择其他的人比如张三李四赵五之类的加以替代,只不过…注意,只不过是有可能的会晚上那么一点点而已,比如一百,两百,或者是一千两千年。对这样的说法,我真的不敢苟同。倒不是因为我觉得假如亨利王子哥伦布分配给了玛雅人就会导致一个欧洲大崩溃而不是现在的美洲大发现。我之所以站在了以上说法的对立面其实仅仅不过是因为我个人的纯粹的美学观点而已,比如对于本章的传主拓跋珪而言,如果他的名字突然变成了王二麻子之流,我想我也不会有写这个文章的冲动了。

    拓跋珪是南北朝时期北朝魏国的建立者。从现在保存下来的史料来看,他生于公元371年,也就是他父亲拓跋寔为了救他祖父什翼犍而被拓跋部中的叛臣杀死的那一年。他出生于七月七日的这一天,其间颇有灵异,不但体重比一般的婴儿要重的多,甚至同天还有可能出现了月食现象。这就让刚刚经历了老来丧子之疼的什翼犍倍感欣慰,并诏告群臣,大有打算把拓跋珪直接培养为自己接班人的念头。

    在这样的考虑下,除去在瀚瀚大漠上生长,身子骨格外的强健外,拓跋珪也自然要比一般的婴儿要早慧的多。据说他很小就能够说话了,而再大一点,则更是有一种服人的威势,两个眼珠也格外的有神。这样发展下去,虽然能不能成为冒顿之类的雄主尚是一个问题,但如三国时期的孙权一样守成养缺也该不成问题。

    不过,事情往往也有意料之外的地方。就在拓跋珪五岁的那年,也就是公元315年,一件大事改变了他的一生。他的部族,鲜卑拓跋部和匈奴铁弗部之间的征战终于引起了其他势力的介入。在经过了不短时间的筹划后,前秦的符坚终于对鲜卑拓跋部发起全面的进攻。而在前秦的强大兵力面前,拓跋部如雪见阳。他的祖父什翼犍兵败身死,他自己,也在母亲也就是后来的献明贺皇后选择下,暂时居住在刘库仁部处。

    这里再介绍下他的母亲献明贺皇后,其实她的本姓应该是贺兰,不过后来魏国改制,才被叫做了贺皇后而已。她是鲜卑拓跋东部贺兰出身,父亲是则是当时贺兰部的大人野于。她被选为什翼犍的儿子拓跋寔主妻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她这个人比较贤惠,长的也很漂亮。但是什翼犍初衷其实我们大体也能猜到这不过是一个政治婚姻的借口而已,如果她的父亲不是野于的话,事情会不会如此,那还真是很难说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尽管是政治婚姻,什翼犍这次却没有选错人选。在他和前秦进行最后的会战而兵溃如山倒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的这个极其有主见的儿媳妇带着拓跋珪自乱军中偷出一条血路逃到相对安稳的七介山,日后的巍巍魏国还能不能存在,只怕也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魏书.列传第一》上在描述贺皇后带着拓跋珪出逃的时候有这样的一个小插曲“俄而,高车奄来抄掠,后乘车与太祖避贼而南。中路失辖,后惧,仰天而告曰:‘国家胤胄,岂止尔绝灭也!惟神灵扶助。’遂驰,轮正不倾。行百余里,至七介山南而得免难。”不考虑怪力乱神的话,其实这个故事也很好理解。我们都知道,古代北方少数民族的女子,身上的衣着或者简朴,但头上的饰品却是少不了的。在危机时刻,拔下一两件以做车具,又何足道哉。

    拓跋珪在刘库仁部住了并没有太久。其一是因为刘库仁此人对于拓跋代国的亡国实在是有莫大的责任,而其二也是因为刘库仁分代计划中的一枚重要的棋子。在前秦所采纳燕风的计划中,他和刘卫辰两人,不但尽分前代国的疆域,更是有监视拓跋遗族的作用。而拓跋珪年少知事,言语之间总有那么一种卓尔不群的风范,这也让刘库仁对他不得不另眼相看。这个就更让他的母亲贺皇后担心不已了。虽然这个时候刘库仁并没有尽到监护的责任把拓跋珪杀而后快,但其实这也仅仅怕是为了安抚拓跋遗族而已。而等到亲近前秦的势力到了一定的程度,或者前秦另派监护的话,拓跋珪还能不能生存下去,这也是她这个作母亲的所不能不考虑到的问题。―――《魏书.帝纪第二》上有“库仁常谓其子曰:‘帝有高天下之志,兴复洪业,光扬祖宗者,必此主也。’”之句,但考刘库仁当时的身份处境,这段文字为后人假托的可能性相当的大。

    于是,贺皇后带着拓跋珪再次出奔,逃到了在附近的拓跋独孤部处。而在独孤部那里,拓跋珪一住就是七年,而这七年中,拓跋珪深居简出,并没有什么和特出的情况。直到公元383年,也就是他十三岁的时候,我们才在史书上发现了他的名字。

    就在公元383年的时候,一个影响了全中国历史进程的大事情发生了。在此之前一直是战无不胜的前秦军队在终于遭到了败绩,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淝水之战。在这个战役中,不但为中国文字留下了诸如“投鞭断流”,“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等成语,更重要的是,它彻底的影响了之前的长江以北的政治和军事格局。而在此之前符坚的个人浪漫主义治国的方针终于宣告彻底的颠覆。在前秦仅仅是一场战役的失败,版图上几乎无损的情况下,看似强大的前秦帝国却彻底的崩溃了,曾经为前秦武力所征服的各个其他民族再度抬头。中国的北方,开始由前期的有序的乱世,步入到了一个无序的乱世的时代,也就是后十六国时期。

    而这种复国的风潮也吹到了塞外,在刘库仁部落中有一个同样被监视的对象叫做慕容文的是鲜卑前燕的贵族,这个时候也作起了光复大燕的美梦,他在同年杀死了对前秦抱有好感并正打算带兵南下以救助动荡中的前秦的刘库仁,并骑着刘库仁的骏马逃到了正在建国筹划中的慕容垂处。这个对于刘库仁部来说,实在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而之后,虽然有刘库仁的弟弟刘眷欲拨乱反正,并在对外的作战中取得了不俗的战绩。但此时刘库仁部的内部却是暗流涌动。就在在其后两年,也就是公元385年,刘库仁的儿子刘显则又杀死了自命监国的刘眷,正式接掌了刘库仁部。

    刘显这个人,本名叫做丑伐,其实对于当前的局势早有野心了。刘眷的儿子刘罗辰就不止一次的对自己的父亲说过这个问题。不过刘眷也实在是太过妇人之仁了,他认为自己和刘显是叔侄关系,刘显再如何也不会对自己下毒手。带着这种想法,他对自己儿子的正确意见反而是听而不见,一笑了之。―――《魏书.列传第十一》“眷第二子罗辰,性机警,有智谋,谓眷曰:“比来行兵,所向无敌,心腹之疾,愿早图之。”眷曰:“谁也?”曰:“从兄显,忍人也,为乱非旦则夕耳。”眷不以为意。”

    刘罗辰在父亲被杀之后,逃到了独孤部处,投靠有可能是其少年时的玩伴的拓跋珪。这就让刘显也开始想起原来世间还有一个叫做拓跋珪的人物来。考虑到自己父亲的死因,刘显也开始对为自己的部族所监视着的前拓跋代国的贵族有了很重的戒心,在经过不长时间的考虑之后,他以开宴会为由,邀请拓跋珪,打算席见刀刃相向,一了百了。

    这个计划如果得逞了,那么对于正在慢慢的复兴中的拓跋故部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是,毕竟,这并没有成为事实。就在宴前的欢迎会上,有一个叫做王霸的商人,他和拓跋珪多多少少有点故交,凑巧知道了刘显的计划之后自然是大惊失色。但又不好当面说破,于是他只有在人群中用力的踩拓跋珪的脚,把拓跋珪的鞋子也给弄坏了,使得拓跋珪不得不中途返回,从而逃过一劫。但这一次逃脱,却更加坚定了刘显要除去拓跋珪的想法。而看起来,拓跋珪也的确是不能幸免了。不过,依旧值得幸运的是,在刘显的谋臣中,有一个叫做梁眷的―――关于此人的真名,在《魏书.列传第一》中为梁眷,而在《魏书.帝纪第二》中为梁六眷,考虑到《魏书》中其他章节的记载,这里采用梁眷的说法。是原来拓跋部中的一个大人叫做梁盖盆的儿子,也是拓跋代国的平文帝郁律的外孙,和拓跋珪多多少少也有点亲戚关系。而他在知道了刘显的想法之后,念及亲族,也马上让自己的一个族人叫做穆崇的骑着自己爱妾的骏马通知拓跋珪的母亲贺皇后,痛陈厉害。

    其实早在穆崇之前,贺皇后就受到消息了。通风者是贺皇后的姑姑也就是刘显的弟弟刘亢泥的妻子。但贺皇后毕竟还抱着一点侥幸的想法,她不敢相信刘显居然能下这样的辣手。而此时穆崇一到,贺皇后就是再镇定再天真也不容得不大惊失色了。她也开始充分认识到了刘显的可怕和事情的严重性,考虑到现在虽然前秦已经失败,但独孤部落仍然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刘库仁部发生面对面的冲突。在权衡一番之后,她让拓跋珪,逃到了自己的娘家贺兰部处。自己则依旧留在了孤独部处,以应付刘显。

    果然,就在穆崇通风后贺皇后让拓跋珪出走的第二天,刘显就到了,他开口就直接要拓跋珪其人,当然了,借口比如带他去锻炼锻炼倒也是有一些的,却被贺皇后以拓跋珪外出未回之类的话软言巧语给劝了下来,并在晚上住在了独孤部这里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拓跋珪回去处死。而到了晚上,贺皇后则动起了心计,她让人在刘显一行人的马圈中纵火,闹的沸沸扬扬,而等火灭了之后,她把身边的几个儿子全部叫到一起,当着刘显的面查点人数,自然了,点来点去,也就是少了拓跋珪一人而已。于是这个时候贺皇后可不干了,她在刘显面前又哭又闹,一口咬死刘显把她的儿子弄死了。就是要刘显下不了台。而在刘显而言,事情更是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这个人,阴谋诡计是有的,可是真要带兵大战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此番前来也就是不为了和独孤部起正面的冲突,打算私下处决拓跋珪。可是现在给拓跋珪的母亲这么一闹,刘显也没了办法。只好送上好话一大堆,并保证绝对没有对拓跋珪下手以后也绝对不干涉拓跋珪的行动等等等等。

    等刘显回去了之后,越想越气,也总觉得自己的身边似乎有了奸细,而再一查点,梁眷家少了一匹骏马。这个就让他把眼光放到了梁眷的身上。就要打算拿梁眷开刀,以血心头之恨。梁眷的处境,也确实是岌岌可危了。但可巧在这个时候,被梁眷派去通风报信的穆崇却赶回来了,而且还装作走脱迷路的样子被刘显的人给抓了回来。这就让刘显狐疑了起来,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英名,他派了一个人偷偷的到关押穆崇的监狱里面,探听穆崇的动静。穆崇之所以回来,自然也是为了梁眷的安全考虑。而这个时候,他更是已经发现了刘显派来监视他的人。于是,他也就将计就计,在监狱里面大骂梁眷不是个东西,要害自己的亲人,自己不愤梁眷的为人,偷他个马逃跑云云…而刘显听了这番话之后,深以为然,马上释放了已经下狱了的梁眷,并附带释放了穆崇,并附些好话比如梁眷这个人其实也不错等等等等。

    拓跋珪此番逃出,虽然是惊险非常,但也毕竟是天佑吉人。而对于在这个事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的穆崇而言,事情也正是刚刚开始,在之后,他和他的穆氏一族也将成为在北朝历史中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元宝推荐:无斋主人,电子赵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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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长孙嵩之像

      点看全图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失去的武士……

      雀鸟的花翎……

      怎可用目光碰触? 

      战士的光华,

      将婀娜来夸耀!

    • 家园 花,再问个问题

      狼兄在前文(第一章)提到鲜卑有印欧人的特征,不知这出处是什么?

      我曾经看过一些书想证实这个观点,但是好像不行,象吕思勉先生的《中国民族史》就提到鲜卑是因为尚白才被称为“白虏”。

      关于古代少数民族的人种归属一直是我的一个兴趣所在,不知狼兄能否把看过的资料列一下,让小弟学习学习,我在美国农村,如果能是能下载就最理想了,谢谢

      • 家园 时间跨度太大了

        汗水,基本上都不怎么记得了。具体用了哪些资料。

        不过,在人种问题上,有一篇 夷夏中西 的网文研究的比较多。

        其次,余太山先生的《两汉魏晋南北朝正史西域传研究》一书也比较有意思,可惜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下。

    • 家园 “就在拓跋珪五岁的那年,也就是公元315年”

      这句时间似乎错了,应该是375年?

    • 家园 张郎,能不能问个问题

      看了您的大作,感觉眼界大开,看来您没少下功夫,光厚厚的史书就得翻好几大部。我们直接读您浓缩来的精华,是在万幸,多谢。

      有个问题,您的史书的时候也会发现,很多历史人物之间的对话,其中有些明显不真实,如刘库仁对拓跋圭的抬爱,还有些不能肯定。我觉得像拓跋圭他舅舅贺纳对他说以后得计了别忘了我们如何的,也不够真实。您认为是他舅舅半开玩笑的说的,可魏国的史官可是那这个当严肃的对话来记录的。无数人目光远大如此推崇这些拓跋族潜力股,(其实到了该叛变时一个都不少)仿佛他们看过资政通鉴似的。还有好些动不动对那些还是部落头领的拓跋祖先就直称帝如何如何(不是第三人称复述,而是对话里),实在令人难以相信。还没开化的少数民族更不会说文绉绉的古文。您是怎样取舍或者是怎么分辨真假的呢?按说当时以代国的简陋和拓跋氏的衰落,连朝臣都没工资,不会有什么专门记录起居录的人员吧。

      • 家园 史官在记述言语时候是要经过文字润色的

        特别是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人,说出的文言基本都是史官再创作的。

        这点在明清两代的历史记录中是有证明的。因为当时很多人都有笔记和日记,这些记录一般比较反映原貌,把笔记日记内容和正式的史官记录一对照就看出区别了。比如朱元璋有次召见新任职大臣,史官的实录如此记录:“上谕:汝父公忠体国……卿当勉力为之……”可按照大臣自己的笔记,朱元璋说的是:“你老子是个好的……你也要好好做去……”

      • 家园 问道点子上了

        这个。。。不太好意思的说,基本上是臆断。

        我基本上是按照后来的结局往前推的,比方说后面出事的,前面一律怀疑有阴谋...这样其实是为了偷懒...

        不过贺纳的话,那时候倒真的不太可能这么说,他自己还在前秦的控制中呢,就不怕一个不留神给灭了。。。其实代国的复国也是要考虑到前秦覆灭之后的影响的,从最坏的角度考虑,其实拓跋圭有可能本身就是作为一个平衡漠北诸势力的傀儡而被设立的。不然,代国的大头子那么多,怎么也轮不到他。别的不说,他的叔辈还有好几位那。

        代国是没有起居注什么的,不过文字的利用应该不少。此外,代国一直到魏国编史的时候尚有《真人代歌》这种性质的文件的存在,其记事的完备度应该可以保证。---《魏书》虽然被贬为二十五史中最烂的一部,但那主要针对魏收的收钱写好话而言,其第一章也就是<帝记第一>又被称为《代记》自我写《南北志》为止,被认为是《真人代歌》的修改版,主撰写者亦被认为是崔浩而不是魏收,一般认为其中的史料价值相当的高。

        而关于部落融合的真实度上面,毕竟,崔浩本人可就是因为“暴扬国耻”而死的---其实也只是一个导火线,再加上后继者魏收有才无德,黑钱尚且大大的收,估计也不会少了给魏国的祖宗们献花上宝什么的。何况自古以来成王败寇。

        最后,南北朝这种民族动荡的年代,也自然希望能够多获得获得其他民族的支持,在史书中多描述点归附性质的东西,对大家都有好处。

    • 家园 【原创】其四十三 山河如血

      在攻克了中山之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拓跋珪放缓了对燕国残余势力的追击,而将主要的力量投入到了对新征服的中原领地的平定和北疆的巩固上。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至少在今天看来,显得相当的明智。

      通读南北朝前期的历史便不难发现,随着曾经作为中原地区一大强国的后燕的崩溃,中原地区以前后燕王国的中枢地带河北,山西为中心,诸如南燕,北燕,南凉,北凉,西凉,西蜀,一连串的王国随之建立。在这里面,按说明确受到后燕的传承影响的,应该只有慕容德的南燕以及冯跋的北燕而已。以今甘肃,青海为活动范围的三个凉国和后燕之间尚隔了一个后秦王国,难道也可以说是受到了后燕王国失势之后的影响么?我个人以为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这一点,还要从魏国和后秦王国的关系说起。诚如上文,在魏国建立之初,由于赫连勃勃的关系,魏国和后秦的关系就并不是很好,要不是拓跋珪与西燕的关系浮上水面而导致魏国和后燕全面开战,在魏国获得了黄河以南的据点三城之后,很难说魏国进入中原的第一场战事是否会爆发于后秦之间。

      由于这样的关系,在魏军以势如破竹之势横扫了后燕河北,河南之后,与之接壤的后秦也不免有了一种唇亡齿寒的战粟。再加上后秦又在不断的和东晋的拉锯战中消耗了不少的有生力量,后备军力用无可用,这就促使其统治者姚兴不得不将部署在西方以防御游牧民族的野战军力部署到东部以应对东方防线上不断感受到的魏军刀枪箭戟的刺骨冰寒…同时亦在全国范围内下了一道在今天看来十分类似于军队的警备状态的命令“将帅遭大丧,非在疆埸险要之所,皆听奔赴,及期,乃从王役。临戎遭丧,听假百日。若身为边将,家有大变,交代未至,敢辄去者,以擅去官罪罪之。”《晋书.载记十七》。

      后秦的军事力量不断东倾,其直接后果就是导致了西边的兵力空虚。在这样的情况下,姚兴想出来的一个办法就是不断的封赏其他民族的首领,希望仰仗他们的力量来达到西疆暂时的平和。这或者是无法可想下的唯一出路,但在今天看来,这确实是饮鸠止渴杀鸡取卵。在此种局势下,曾经为后秦的附属的南凉,北凉相继独立,更不算上上文所提及的赫连勃勃此时亦在休养生息,五胡十六国时代最大的绞肉机凉州正在渐渐的酝酿成型…

      而这个绞肉机的最后一个螺丝的嵌入,则是源于一场爆发于公元402年的大战,其材料,则是在此战中几乎消耗殆尽的后秦四万将士的血肉。

      推究到公元401年的年末,几乎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后秦和魏国边境上不断聚集起来的乌云将以这样的形式得以爆发。在自得到了中山起的这四年间,魏国的用兵纵然不少,但除了天兴2年,也就是公元399年的对高车之役外,魏国已甚少和邻国有武力上的接触。更多的,魏国的统治者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对国内的治理和平定上。而天兴2年的那场战役,以大将军、常山王拓跋遵带领的东线三支部队自长川,以镇北将军、高凉王乐真为首七支西线部队自牛川,而以拓跋珪亲自率领的中路六军自驳髯水西北的魏国三路大军不但获得了大量的战果,更是一举击破高车近四十部,驱至大漠深处绵延千里,使得北疆吃紧状况一扫而空。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后一年,也就是公元401年,姚兴更是主动派出使者前来示好,两方面一团融融恰恰,完全没有丝毫大战将近的气象。

      但是,这场战事却出乎众人意料的到来了。

      考这场战事的起因,以《晋书》和《魏书》为照,似有两种版本。一如《晋书.载记十七》所录“魏人袭没奕于,于弃其部众,率数千骑与赫连勃勃奔于秦州。魏军进次瓦亭,长安大震,诸城闭门固守。魏平阳太守贰尘入侵河东。兴于是练兵讲武,大阅于城西,于勇壮异者召入殿中。引见群臣于东堂,大议伐魏。群臣咸谏以为不可,兴不从。司隶姚显进曰:‘陛下天下之镇,不宜亲行,可使诸将分讨,授以庙胜之策。’兴曰:‘王者正以廓土靖乱为务,吾焉得而辞之!’”,其肇事似在魏人,而考《魏书.帝记第二》,则又有“正月…帝闻姚兴将寇边,庚寅,大简舆徒,诏并州诸军积谷于平阳之乾壁…二月癸丑,征西大将军、常山王遵等至安定之高平,木易于率数千骑与卫辰、屈丐弃国遁走,追至陇西瓦亭,不及而还…五月,姚兴遣其弟安北将军、义阳公平率众四万来侵。平阳乾壁为平所陷。六月,治兵于东郊,部分众军,诏镇西大将军毗陵王顺、长孙肥等三将六万骑为前锋”,则似乎过错又在秦人更甚。

      但无论过在何方,赫连勃勃在其中似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假若以现代情报学的观点来看,赫连勃勃(《魏书》中蔑称为“屈丐”,“屈孑”)极有可能以自己在两国边境上的有利地位散发着传言以挑拨两国开战。但仅仅是传言尚不足对时局影响如此,开战的更主要的原因,推究根本,还在两国的战略格局上。

      自魏方来看,后秦方面在东线集结了相当的兵力,这就促使拓跋珪不得不放弃了对东,南,西面的经略,全力投入到对河北河南的整治上,以免促成后秦的乘虚而入。而天兴2年对高车用兵,固然有巩固北疆的战略目的,但恐怕获取战利品以喂养不断增长的人口也是关键,毕竟,河北河南虽有治理,但为时尚短,急切之间难以获有大利,考虑到魏军的组成,在其他三面则多山少草,缺乏魏军骑兵高速机动的活动环境下,对北面用兵是唯一有可能在受到后秦攻击下尚能全线的调回主力的方向。然而,取高车而养河南河北,这亦是权宜之策,唯有平定西面的隐患才能全力整治中原,关于这一点,相信拓跋珪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而在后秦方面,虽然以西面布防几乎赤裸的形式换得了自以为是的东线的平静。但毕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的后秦,情况与魏国相较尤为恶劣,西方的诸个凉国已成破局,如不能调回部署在东线的兵力,后秦也只是一个为谁所灭的局面。因此,姚兴所等待的,也只是一个恰巧的时机以及在全线兵力调动下的后勤准备的完善而已。把和魏国有血海深仇的赫连勃勃放到了北疆和魏国接壤处,姚兴不是太傻而是老谋深算到了极致。

      在这样的基础上,战争的爆发已是迟早的事情,赫连勃勃的异动也只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

      参考两史的记载,在公元402年初,赫连勃勃开始有计划的挑拨两国的关系,并诱使魏国首先发兵,进攻他自己所镇守的安定之高平(汉有安定郡,治高平(今宁夏固原)。又有安定县,在今甘肃泾川北,并属于安定郡,此处当属于甘肃),而在魏军派出了征西大将军、常山王拓跋遵征讨后,赫连勃勃则作出了他一生中或者是唯一的一次弃军出逃,连一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作出就逃到了秦州(今甘肃夭水市),从而令秦国举国震惊,长安大震。姚兴更是猝不及防,不得已征召壮勇以巩固长安的防守―――在大的战略上,姚兴判断可谓是相当正确,但在战术上,姚兴没有想到他部署在北疆的赫连勃勃不但没有能成为他插向魏国纵深的一把尖刀,反而给他带来了魏国的汹汹铁骑。

      但是姚兴毕竟是姚兴,在巩固了长安的城防之后,他开始确定来自北方的魏军不过是一支偏师而已,拓跋珪真正的主力还在东边。因此,我们在《魏书》中所看到的记载逐渐的明晰了起来,“五月,姚兴遣其弟安北将军、义阳公平率众四万来侵。平阳乾壁为平所陷。”《魏书.帝记第二》,考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乾壁(史书中没有明确记载。本文从山西方志专家石青柏的观点,乾壁在临汾城东南10多公里的县底镇。)的位置,则可知道姚兴这次索性不顾北边的魏军,执意动用主力东进,打算和魏军来一次大的会战了。而这还不算,在《晋书.载记十七》中尚存如下记载“姚硕德、姚穆率步骑六万伐吕隆”,姚兴这次是大手笔了,不但用兵与东部,甚至连西部也考虑了进来。这一招相当的高妙,也相当的危险。如若东西皆胜,则北疆的危险不但一朝可除,两边更可以获得极大的利益。而纵是战事不利,只要东西两方有一方能保持不败之局,后秦也无损社稷。

      这是一把豪赌,而这把豪赌在开始却似乎偏向了姚兴一方。在西部的战事相当的顺利,不但一举击溃了吕隆的后凉,更是威慑了秃发利鹿的南凉,沮渠蒙逊的北凉,李玄盛的西凉,逼迫这三个小凉国送上了降表。而在东线,以“其光远党娥、立节雷星、建忠王多等率杏城及岭北突骑自和宁赴援,越骑校尉唐小方、积弩姚良国率关中劲卒为平后继,姚绪统河东见兵为前军节度,姚绍率洛东之兵,姚详率朔方见骑,并集平望,以会于兴。”《晋书.载记十七》,为主体的东路军团战事也是相当的顺利,一举攻克了魏国的辎重要地平阳。战事打到这里,姚兴自信满满,一时间意气风发。

      然而,危险也恰恰在这里产生了。从《魏书.帝记第二》“六月,治兵于东郊,部分众军,诏镇西大将军毗陵王顺、长孙肥等三将六万骑为前锋。秋七月戊辰朔,车驾西讨。八月乙巳,至于柴壁。”在魏军的军势下(“六月,太祖将讨平,遣毗陵王顺等三军六万骑为先锋。七月,车驾亲征,八月,次于永安。” 《魏书.列传第八十三》),姚平的四万军力显得多少有点微不足道,在此情况下,姚平被迫固守,以等待援军。这就给拓跋珪一个包饺子的机会,一声令下,姚平四万大军全部成了瓮中之鳖。

      姚兴得知弟弟被困,亲自率兵救援,但在中途被魏军打了一个伏击“姚兴悉举其众来救。甲子,帝渡蒙坑,逆击兴军,大破之”《魏书.帝记第二》,“太祖闻兴将至,增筑重围,内以防平之出,外以拒兴之入。又截汾曲为南北浮桥,乘西岸筑围。太祖以步骑三万余人,渡蒙坑南四十里,逆击兴。兴晨行北引,未及安营,太祖军卒至,兴众怖忧。太祖诏毗陵王顺以精骑冲击,获兴甲骑数百,斩首千余级。兴退,南走四十余里,太祖引还。”《魏书.列传第八十三》,至此,姚兴分兵两路的最大隐患终于暴露了出来,兵力不足,难以和魏军主力抗衡。纵然将士用命,又如何能挡的住饥寒交迫弹尽粮绝呢?更不要说为了攻克平阳,姚平一军已经奋战了六十余日,军气业以耗尽,眼看着救兵就在眼前,姚平一军竟无力冲出魏军的防线,事已至此,只能是坐以待毙。

      “姚平粮竭矢尽,将麾下三十骑赴汾水而死,狄伯支等十将四万余人,皆为魏所擒”《晋书.载记十七》。

      “太祖知兴气挫,乃南绝蒙坑之口,东杜新坂之隘,守天渡,屯贾山,令平水陆路绝,将坐甲而擒之。太祖知兴气挫,乃南绝蒙坑之口,东杜新坂之隘,守天渡,屯贾山,令平水陆路绝,将坐甲而擒之。太祖又缘汾带冈树栅数十里,以卫刍牧者。九月,兴从汾西北下,凭壑为垒以自固。兴又将数千骑,乘西岸窥视太祖营,束柏材从汾上流下之,欲以毁桥,官军钩取以为薪蒸。兴还垒。太祖度其必攻西围,乃命修堑,增广之。至夜,兴果来攻,梯短不及,弃之堑中而还。又分其众,临汾为垒,叩逼水门,举平相望。太祖因截水中,兴内外隔绝,士众丧气。于是平粮尽窘急,夜悉众将突西南而出。兴列兵汾西,举烽鼓噪,为平接援。太祖简诸军精锐,屯汾西,固守南桥,绝塞水口。兴夜闻声,望平力战突免;平闻外鼓,望兴攻围引接。故但叫呼,虚相应和,莫敢逼围。平引不得出,穷迫,乃将二妾赴水而死。兴安远将军不蒙世、扬武将军雷重等将士四千余人,随平投水。太祖令泅水钩捕,无得免者。平众三万余人,皆敛手受执,擒兴尚书右仆射狄伯支,越骑校尉唐小方,积弩将军姚梁国,建忠将军雷星、康官,北中郎将康猥,兴从子伯禽已下四品将军已上,四十余人。兴远来赴救,自观其穷,力不能免,举军悲号,震动出谷,数日不止。频遣使请和,太祖不许,乃班师。”《魏书.列传第八十三》

      一场大战之下,后秦东线全军覆灭。

      柴壁之战给两方带来的影响是相当深远的。此战之后,魏军已经取得了对中原诸国心理上的全面优势,而西方的隐患更是一扫而空,大可以放心平定后燕的残余势力以及经略中原。而对于后秦来说,尽管西路军尚有余力灭了吕氏的后凉,但这已是回光返照。在此之后,慑于魏军的军力,后秦不得不将西方的军力在进一步的东调,终于形成了西线,南线几近一空的局面,为亡国写下了序幕。

      这里引《晋书.载记十七》中有关南凉的记述为例,以印证上文。

      公元406年,“秃发傉檀献兴马三千匹,羊三万头。兴以为忠于己,乃署傉檀为凉州刺史,征凉州刺史王尚还长安。凉州人申屠英等二百余人,遣主簿胡威诣兴,请留尚,兴弗许。引威见之,威流涕谓兴曰:’臣州奉国五年,王威不接,衔胆栖冰、孤城独守者,仰恃陛下威灵,俯杖良牧惠化。忽违天人之心,以华土资狄。若傉檀才望应代,臣岂敢言。窃闻乃以臣等贸马三千匹,羊三万口,如所传实者,是为弃人贵畜。苟以马供军国,直烦尚书一符,三千余家户输一匹,朝下夕办,何故以一方委此奸胡!昔汉武倾天下之资,开建河西,隔绝诸戎,断匈奴右臂,所以终能屠大宛王毋寡。今陛下方布政玉门,流化西域,奈何以五郡之地资之犭严狁,忠诚华族弃之虐虏!非但臣州里涂炭,惧方为圣朝旰食之忧。’兴乃遣西平人车普驰止王尚,又遣使喻傉檀。会傉檀已至姑臧,普以状先告之。傉檀惧,胁遣王尚,遂入姑臧。”

      马三千匹,羊三万头竟然可以让姚兴随手赠送一个州郡,可见后秦国力实是空虚到了何种地步。而再考《晋书.载记二十六》中有傉檀传“兴乃署傉檀为使持节、都督河右诸军事、车骑大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凉州刺史,常侍、公如故,镇姑臧。傉檀率步骑三万次于五涧,兴凉州刺史王尚遣辛晁、孟祎、彭敏出迎。”, 傉檀以三万军力竟然能逼迫堂堂大州不战而降,亦可见后秦在西线的兵力状况了。

      • 家园 五胡录也写过这段历史

        不过没有分析的这么细致,看了这部分才知道为什么后秦后期兵力不敷分配了。不过有点奇怪,后秦东边的防御应该有虎牢关的防御体系,为什么后秦没有尽快掌握这个关口,而是让北魏和东晋反复争夺呢?

    • 家园 【原创】其四十二 夺取中山

      慕容宝逼杀慕容会,这也引起了后燕王国内的动荡连连。首当其冲的正是处于魏军包围下的后燕首都中山,而主角,正是下手诛杀慕容会的慕容详。

      然而,关于这件发生在公元397年的政变事件,史书上多有不同记载,如按《晋书.载记二十四》来看“详僭称尊号,置百官,改年号。荒酒奢淫,杀戮无度,诛其王公以下五百余人,内外震局,莫敢忤视。”,则应理解为慕容详在前有魏军兵临城下,中山岌岌可危,后有慕容宝等嫡系势力追讨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况下,悍然称帝,是一个野心家的角色。但如果从《魏书.帝记第二》来推算,“城内共立慕容普邻为主”,则又应该是慕容详逼不得已,被迫在慕容宝等所谓的正统势力已不得民心的情况下接受帝位,抵御外敌。

      是邪非邪?悠悠千载以下,已非我所能决断。但是,从中山在慕容详称帝之后抵御魏军的表现来看,似乎以《魏书》为准为妥。毕竟,慕容详如一意孤行强夺帝位的话,中山城内的民心早就分崩离析不堪所用了。又如何能在缺兵少粮的情况下坚持至拓跋珪撤兵呢?综合《资治通鉴》的记述分析,则慕容详或在生死关头表现突出而被拥推为帝,但在魏军因急切攻城不下而退兵之后渐生骄纵,以至民心离叛。书卷之间纷纷扰扰,有过兵戈。

      公元397年4月,拓跋珪调回东路军偏师,在鄴城城下和后燕对峙已久的拓跋仪,令他屯田钜鹿(今河北平乡西南),以应对军粮的不敷。而另外一方面,在打退了中山城内多次骚扰性质的进攻之后,拓跋珪也终于意识到中山城非一朝一夕强攻可下,倒不如网开一面,或有变数。于是“帝以中山城内为普邻所胁,而大军迫之,欲降无路,乃密招喻之。甲辰,曜兵扬威以示城内,命诸军罢围南徙以待其变。”《魏书.帝记第二》---注意,此处文意似与上文“城内共立慕容普邻为主”相左,仅作一书签。

      关于中山军民在面对魏国的大军的心态,有一则史料很值得一看“中山城中无主,百姓惶惑,东门不闭。魏王珪欲夜入城,冠军将军王建志在虏掠,乃言恐士卒盗府库物,请俟明旦,珪乃止。燕开封公详从宝不及,城中立以为主,闭门拒守。珪尽众攻之,连日不拔,使人登巢车,临城谕之曰:‘慕容宝已弃汝走,汝曹百姓空自取死,欲谁为乎?’皆曰:‘群小无知,恐复如参合之众,故苟延旬月之命耳。’珪顾王建唾其面,使中领将军长孙肥、左将军李栗将三千骑追宝至范阳,不及,破其新城戍而还。”《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九》。这也颇能说明参合屠杀给魏国带来的负面影响了。附带说一句,这里的冠军将军王建正是当初建议拓拔珪尽屠后燕降军的罪魁。

      北魏的这次放弃直接攻打中山的举措,造成了两个后果,其一是即将出现的,后燕的再一次政治动荡。其二则是对未来有深远影响的,魏国在河北的屯田军略。拓跋仪是魏初五原屯田的负责人,而至此将河北屯田的事务交托他之后,在他的影响下,魏国的河北军屯不断扩大,“自太祖平中山,多置军府,以相威慑。凡有八军,军各配兵五千,食禄主帅军各四十六人。自中原稍定,八军之兵,渐割南戍,一军兵才干余,然主帅如故,费禄不少。(杨)椿表罢四军,减其帅百八十四人。(定)州有宗子稻田,屯兵八百户,年常发夫三千,草三百车,修补畦堰”《魏书.列传第四十六》,可见在魏国在河北部署八军总计四万余人,专门从事军屯的,这个规模不算小了。上追曹魏最大的军屯区两淮,从事屯作的也不过是五万人,即便有二万五千人在太和年间被迁到淮河流域屯田,这里至少还有一万五千余人在屯垦。而在定州,也还有屯兵八百人在耕种“宗子稻田”。至于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随着对南方用兵渐多,为确保粮食供应,更是“发河北数州田兵二万五千人,通缘淮戍兵合五万余人,广开屯田。”《魏书.列传第六十七》。即便到了东魏北齐北方再一次分裂时期,河北的屯田还在时断时续地进行,《隋书&#8226;食货志》中有:“孝昭皇建中(561年),平州刺吏嵇晔建议,开幽州督亢旧陂,长城左右营屯,岁收稻粟数十万石,北境得以周赡”字样,北朝以军屯经略河北,似已成为一种国策。----关于北魏河北军屯,本段材料多引自蒋福亚先生《魏晋南北朝河北经济的发展》一文,特此标出。

      拓跋珪的缓功之计果然收到了奇效。同年七月,慕容麟带着丁零部,袭杀慕容详,并同诛慕容详党羽三百余人,中山人人自危。八月,拓跋珪乘着慕容麟称帝中山,中山内乱连连的当口,自鲁口(今河北饶阳)出常山(似为河北曲阳西北的恒山,汉有常山郡)经九门(今河北藁城县西北的九门镇,汉有九门县,徙常山郡)回师,兵锋直指后燕名义上的都城---中山。

      但这次出兵,除去军事上的周折不论,在魏国内部也出现了少许的怨言。而随着盛夏的到来,魏军中瘟疫盛行,有关出兵于罢兵的争论更是喋喋不休。而这个时候,拓跋珪表现出了一种赌徒式的狡黠与狂妄。“

      帝问疫于诸将,对曰:‘在者才十四五。’是时中山犹拒守,而饥疫并臻,群下咸思还北。帝知其意,因谓之曰:‘斯固天命,将若之何!四海之人,皆可与为国,在吾所以抚之耳,何恤乎无民!’群臣乃不敢复言。遣抚军大将军略阳公元遵袭中山,芟其禾菜,入郛而还。九月,贺麟饥穷,率三万余人出寇新市。甲子晦,帝进军讨之。太史令晁崇奏曰:‘不吉。”帝曰:“其义云何?’对曰:‘昔纣以甲子亡,兵家忌之。’帝曰:‘纣以甲子亡,周武不以甲子胜乎?’崇无以对。”《魏书.帝记第二》。我读史到此,亦不禁拍案叫绝。胜胜负负只在一念之间,冥冥之中,纵便有天意,犹更在人为。拓跋珪有如此豪气,纵败也无憾。

      其年十月,魏军主力进抵新市,与在泒水沿岸驻扎的慕容麟部遥遥相对。甲戌,拓跋珪亲自临阵,率军与慕容麟的本阵对战于义台坞。其时后燕军力受到粮草不济影响已经大为降低,虽有死志却无战力。而魏军则由于事前拓拔遵盗割禾菜的关系,虽然受到瘟疫影响,但是营中披甲之士尚在,犹有一战之力。此长彼消相形之下,魏军大胜。“斩首九千馀级。麟与数十骑驰取妻子入西山,遂奔鄴。”《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九》。

      义台坞之战后三日,魏军进驻中山。正式将这座已如空城的后燕都城收归己手。“所署公卿、尚书、将吏、士卒降者二万余人。其将张骧、李沈、慕容文等先来降,寻皆亡还,是日复获之,皆赦而不问。获其所传皇帝玺绶、图书、府库、珍宝,簿列数万。班赐功臣及将士各有差。”《魏书.帝记第二》,“甲申,魏克中山,燕公卿、尚书、将吏、士卒降者二万馀人。张骧、李沈等先尝降魏,复亡去;珪入城,皆赦之。得燕玺缓,图书、府库珍宝以万数,班赏群臣将士有差。追谥弟觚为秦愍王。发慕容详冢,斩其尸;收杀觚者高霸、程同,皆夷五族,以大刃剉之。”这次拓拔珪显然明智了很多,除了诛杀自己弟弟的元凶之外,一概不论,甚至连张骧、李沈之流也就是俗称“二五仔”的也赦而不问。当然了,这点固然和中山子民们的拼死抵抗有关,但是此时后燕和魏国的国力上的差别也不能不问。毕竟,仁政也就建立在实力上面的,说的粗俗一点,再怎么好看的花,也是用粪水浇灌出来的。

      魏国攻占中山,从狭义上而言,正式宣告了后燕王国的覆亡---虽然慕容宝尚在,后燕的王族也依旧颇有实力,但当初那个几具统一整个动荡的十六国时代的之力的后燕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从广义上来说,则正式给一个未来的帝国打下了基础。

      我们先来看看中山的地理位置。后燕所立都的中山,位于今天的河北定州市。从地势上来看,中山位于河北的中部,占之可遥控正定(即上文所说的常山)、河间等诸河北中间地带,并可俯视南线邺城。而正定,《读史方舆纪要.卷十四 .直隶五》认为“控太行之险,绝河北之要,西 顾则太原动摇,北出则范阳震慑。若夫历清河、下平原、逾白马(渡口)、道梁、宋(南下中原),如建瓴水于高屋,骋驷马于中达也。”,至于河间,亦有“北拱京师,南临青济,水陆冲要,饷道所经。自古幽燕有事,未有不先图河间者。北不得河间,青、冀之祸未烈,南不得河间, 幽平之患未深也。”《读史方舆纪要.卷十四 .直隶四》之称,更倘论“山川雄险,原隰平旷,据河北之襟喉,为天下之腰膂。”《读史方舆纪要.卷十四 .直隶四》 的邺城(河北临漳)了。可见这片地域在河北南、北之间居枢纽性地位。无论是以北图南,还是以南图北,这里的争夺都具有决定性意义。

      而此地一为拓拔所夺,如果从军事上的角度来看,无疑是将魏国处于一个极其有利的位置之上。加之之前得到的三城,以及在拓跋仪治下的河北屯田。我们似乎可以这么认为,至此,拓拔魏国已经开始了从游牧民族到半游牧半农耕这一产业形态的转变了。而在此基础上,如若能很好的统一河北的资源以及民力的话,彻底的扫荡后燕的残余势力甚至是统一整个北方也不是什么难题了。

      幸运的是,拓跋珪正是这么做的。

    • 家园 【原创】其四十一 攘外与安内

      在今天河北晋州西的柏肆一战,给失败者后燕王国带来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但是,对于胜利者拓跋珪来说,消化这份难得的战果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他面临的问题来自各个方面,首当其冲的,是来自与新领地的抵抗,而接下来的,或者也是令拓跋珪最为头疼的,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来自魏国大后方的动荡。

      不妨来看看《魏书.帝纪第二》中的描述,“平原徐超聚众反于畔城,诏将军奚辱捕斩之。并州守将封真率其种族与徒何为逆,将攻刺史元延,延讨平之。是时,柏肆之役,远近流言,贺兰部帅附力眷,纥突邻部帅匿物尼、纥奚部帅叱奴根聚党反于阴馆,南安公元顺率军讨之,不克,死者数千。诏安远将军庾岳总万骑,还讨叱奴根等,灭之。”

      史书上寥寥几毕,淹没了当时好多纷乱。还是来看魏国内部的动荡。在上文我曾经分析过《资治通鉴》上贺兰部谋反情况,其结论是贺兰部缺少谋反所需要的兵力,因此似出于丑提的叛乱最多只能视为一个逻辑概念事件,在拓跋珪方面,只需要出动内部公安部队即可,前方尚且能对燕国保持攻势而无需劳心尽力。但这次的情况则大为不同了。

      重点来自于这次谋反的附力眷,匿物尼,叱奴根三人,其中贺兰部因为受到分部事件的影响而元气大伤可以忽略之外,剩下的纥突邻,纥奚部两部同属于高车一族,都具有相当的实力,只是在公元390年的魏与后燕的联手攻势中受迫投靠了拓跋珪。但和同样出于情势而臣服与魏国的贺兰部不同的是,有可能是出于笼络魏境周边的小部落的需要,纥突邻,纥奚部在投靠了拓跋珪之后其实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削弱,甚至有可能有了一定的提升。再参考《魏书.帝纪第二》中“(公元390年)十有一月,纥奚部大人库寒举部内属。十有二月,纥突邻大人屈地鞬举部内属。帝还次白漠。”一段,则很有可能这时候的纥奚部的主力业以定居在魏国的中心地带和拓跋一族成犬牙交错的态势了―――或者拓跋珪的本意是打算让这些高车族群们被逐渐的同化,或者也是为了起到一种监视作用,但这样的做法在和平时期或者尚可,在动荡的战争年代,这可就…―――这就又使得这次叛乱在影响程度上提升了一个档次,当我们注意到“南安公元顺率军讨之,不克,死者数千”这样的记载的时候,足可见这次事件已经不是内部部队所能处理的了,而驻扎在边境的大军又受到了邻近部落的牵制而无法脱身,这就需要拓跋珪殚精竭虑以求审时度势了。

      查高车一族,又名丁零,敕勒为两晋南北朝时期漠北的又一大族群,其族名采自“唯车轮高大,辐数至多”《魏书.列传第九十一》之意。因其语言与匈奴相似,故亦被认为是匈奴的分支,但也有可能是在匈奴强盛时期属于附属地位的一系列小部落的合称。其行政体系结构相当的松散,即有若无,“无都统大帅,当种各有君长,为性粗猛,党类同心,至于寇难,翕然相依。斗无行陈,头别冲突,乍出乍入,不能坚战。”《魏书.列传第九十一》,故此虽人数众多,却未能自成一国,只能流于一般。而考其社会情况,若从《魏书》中高车传的记载来看,即便在拓跋珪时期,女性在高车的社会体系中依然占有相当的地位,故此或可认为处于母系社会末期。在早期似乎有六大分支,狄氏,表纥氏,斛律氏,解批氏,护骨氏,异奇斤氏。后又分出十二姓,为泣伏利,吐卢,乙旃,大连,窟贺,达薄干,阿仑,莫允,俟分,副伏罗,乞袁,右叔沛。而纥突邻,纥奚两支很有可能是早期六大分支中斛律氏的别支。

      在来看看魏军东部军的情况,此次魏军伐燕,自塞外入大同后,大军一共分成了两路,一路为拓跋珪亲自率领由井陉东下太行,至晋州,而一部则封真指挥由东道出军都(居庸关),欲袭取后燕幽州一路。但和主力的面对后燕的坚壁清野而采用的大迂回战法不同,东路军在攻下并州(汉十三刺史部之一,辖今山西大

      部以及内蒙古、河北各一部。东汉治晋阳(今太原西南)。唐并州仅辖今山西中部,升太原府。宋并州移治阳曲,即今太原。以后又升太原府。)之后再无建树,为了配合主力的顺利作战,东路部队只是起到牵制燕军后方精锐使之不能贸然南下驰援中山的作用。而此次封真作乱,虽然须臾之间即被平定,但东路军的人脉体系已是大伤,再加上并州为新获之地,此时更加是人心动荡。棋子作用一失再失,后燕甚至顺利从幽燕之地调出了大将慕容会以赴中山。

      在这种情况下,拓跋珪一方面派出了大将庾岳率领前方正在和后燕作战的精锐万骑回国平乱,另一方面,他也顺势答应了慕容宝方面的求和,以求在平叛途中不至前后受敌,陷入两难之境―――注意到慕容宝求和的条件是“请送元觚,割常山以西奉国,乞守中山以东”的话,也不难看出拓跋珪此次实在是过于小心了,他并没有借着柏肆一战的胜利而大开狮口,而是满足于巩固即得利益,似可见国内动荡与他的影响了。(慕容宝和拓跋珪议和之事,全在《魏书.帝纪第二》中,而为《晋书.载记第二十四》中的《慕容宝记》所无。按说《晋书》的成书年代在《魏书》之后,房玄龄却舍之而不录,我个人以为其中的缘由还在于这次议和的时间委实太短的关系,再开刀兵者无论是魏抑或后燕,更无论理由,这种流于纸面上的东西都不太值得深究。)

      但是,事情却顺利的出乎拓跋珪的意料。庾岳几乎瞬时就平定了三族的叛乱的消息很快的就传到了他的耳中。再加上并州的事情也逐渐的好转,这个时候的拓跋珪也开始有点后悔当初的决断了。于是,以慕容宝延期送回拓跋觚为接口,拓跋珪兵围中山,决意要亡灭后燕。

      其实这个时候后燕内部也并不平静。诚如上文所说,在柏肆之战之后,家天下的慕容一族就出现了裂痕。而这次中山被围,更是激化了慕容一族的矛盾,并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

      首先是后燕王国的尚书慕容皓图谋废杀慕容宝另立赵王慕容麟为新帝。此事虽然由于慕容皓妻兄苏泥的揭发而宣告失败,但其后而来的大株连却导致慕容麟的不安,在这种每日惶惶的极端情况下,他终于劫持了左卫将军,北地王慕容精,打算利用慕容精手上的近卫军叛乱称帝。

      这种几乎自灭的想法当然遭到了慕容精的严词拒绝―――在魏国兵临城下的当口居然闹起了内讧,这样的做法当然是自戕。在他看来,这样的念头自是荒谬不过,于是针锋相对的展开了反驳,并试图以所谓的大义劝使慕容麟放弃叛乱的举措。这样做或者在某些情况下能够达到效果,但是这个时候的慕容麟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的劝告了,对于将来的恐惧和对于慕容宝的了解只能使他越发的狂乱,而慕容精的不领情则更是让他多了一种绝望的感觉。在这样的复杂的情绪下,慕容麟走上了一个极端,他干脆杀了慕容精,随后出奔丁零,以图后计。

      如果说分家慕容皓的图叛最多让慕容宝掉下那么几根头发,那么作为本家兄弟的慕容麟的出奔则使得这位后燕的皇帝陛下大为震惊。特别是在收到了来自与慕容麟的侍郎段平子的汇报说慕容麟现在正在丁零招兵买马打算进攻后燕的龙起之地龙城并打算以龙城(在今辽宁朝阳)为根据地转图整个后燕王国之后,慕容宝再也坐不住了,在留下了开封公慕容详抵御魏军并镇守中山之后,摆脱魏军长孙肥部的追击,他亲自带上了太子慕容策,及都督慕容农,右仆射慕容隆等万余士兵以及后燕宗室赶到了蓟城(又做蓟县,蓟州,为日后的燕云十六州之一,在今北京城西南),与原本镇守在龙城之地但收到了抵御魏军勤王的命令之后赶来的慕容会(还记得上文中所说的慕容垂对这位爱孙的期许么)会师。慕容宝这样作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怕慕容会也走上慕容麟一样的道路,二也是为了对抗传言中不断积蓄能量以求一变的慕容麟。

      但是,慕容宝这次又走错了,他错就错在不应该带上太子慕容策。这就又引起了一个权利动荡。在对比慕容策明显比不上慕容会之后,自以为是的慕容会的手下们纷纷进言慕容宝打算废慕容策而改慕容会为皇太子。此事虽然为慕容宝的左右所阻止,但慕容会的人望也让慕容宝的近臣们动了杀机,他们大多都是和慕容策有关系的,又如何能容忍王位落到个外地番王的手上呢?于是他们也向慕容宝建议为了避免产生第二个慕容麟,这个时候就应该杀了慕容会以绝后患。他们的说辞是如此的有力,原本就对慕容会不太信任的慕容宝这个时候也不禁有点犹豫了起来。

      然则这个消息很快的就传到了慕容会的耳中,而在这个事件上起到了重要作用的无疑是侍御史仇尼归。他在把慕容宝的近臣们的打算告诉慕容会之后,很从容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左右密谋如是,主上将从之。大王所恃唯父母也,父已异图;所杖者兵也,兵已去手,进退路穷,恐无自全之理。盍诛二王,废太子,大王自处东宫,兼领将相,以匡社稷。”《晋书.载记二十四》。但出乎这位侍御史大人的意料,慕容会完本的拒绝了这个建议。他或者认为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荒唐了吧,也许是自认时机还没有完全的成熟。

      慕容会的无举措并不代表慕容宝的无作为,近臣们的不断诱导让本来就因权利归属之类的事情而闹得虚火上身的慕容宝忍无可忍。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他召集了慕容农,慕容隆等商议打算就此处决了慕容会。慕容农对此表示反对认为“寇贼内侮,中州纷乱,会镇抚旧都,安众宁境,及京师有难,万里星赴,威名之重,可以振服戎狄。又逆迹未彰,宜且隐忍。今社稷之危若缀旒然,复内相诛戮,有损威望。”《晋书.载记二十四》,但他的反对无助于慕容宝捕风捉影般的恐惧,“会逆心已成,而王等仁慈,不欲去之,恐一旦衅发,必先害诸父,然后及吾。事败之后,当思朕言。”《晋书.载记二十四》,慕容宝一意孤行,打算除去慕容会以求安生。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慕容会想不反都难了,在亲信的通告下,他一面出奔广都黄榆谷(今辽宁建昌一带),一面示仇尼归展开反击活动(《资治通鉴》在表述此事的时与《晋书》略有不同,《晋书.载记二十四》云“会遣仇尼归等率壮士二千余人分袭农、隆,隆是夜见杀,农中重创。”而《通鉴.卷一百九》则为“会遣其党仇尼归、吴提染干帅壮士二十馀人分道袭农、隆,杀隆于账下;农被重创,执仇尼归,逃入山中。”,又《通鉴.卷一百九》在指慕容宝在收到慕容会的部众请求时有“道通年少,才不及二王,岂可当专征之任!且朕方自统六师,杖会以为羽翼,何可离左右也!”等句,此段同为《晋书》所无,不知司马光采自何典,甚憾。)。

      接到了慕容会谋反的消息之后,慕容宝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诱而杀之。他假意屈从慕容会提出的册封自己为太子的要求,并假借审判逃回的慕容农为名召集慕容会。而慕容会这个时候更自意气满满,自然不疑有他,不料慕容宝早已经埋伏下了左卫慕舆腾这枚棋子。在审判会上,慕舆腾骤然发难,慕容会虽然在左右的掩护下逃出了慕容宝的势力范围,但已然受伤,父子亲情一刀两断,赫然提兵攻打因为谋刺失败而逃至龙城的慕容宝。

      慕容宝虽然失机在先,但毕竟他还是后燕王国名义上的君主。在他的名义下,龙城的后燕将士上下用命。慕容会一时难以下城。然就在两方几成僵持之局的时候,侍御郎高云率敢死士百余人夜袭慕容会,在夜色茫茫不知敌况的情况下,慕容会的军队似乎诈营一般的兵败如山倒,慕容宝竟然取得了一个大胜仗。更是逼的慕容会只身逃到中山,并为中山驻扎的慕容详所杀。只可怜了慕容垂认定的希望之星。

      对比一下后燕和魏国两方同样是在外敌的情况下孳生内患,何以一方却能安然度过而另外一方却愈演愈烈最后惨淡收场呢?我以为这个关键还是在于用人不疑这四个字上,相对慕容宝的患得患失,拓跋珪如同赌徒一样的性格却正好撞上了难得的大运,这一切,都在于拓跋珪敢用人,特别是在用人失败的情况下也相信再来者,这一份自信和自傲或者就是问题的关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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