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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草塘乡的孩儿王(一) -- coo
这是暑假结束以后大家的第一次碰面，自然是多多的八卦。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八卦到快吃午饭的点，于是就一窝蜂地下楼去领工资：假期里没有来领的，因为大多数人不会特别来一趟学校来领工资。领工资的地方在会计室，那里早就聚集了一大堆的人：领了钱的和没有领钱的。大家两个月没见面，有的是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情谈。
我领到了七八两个月的工资，这很让其他几个在聊天的已经领了工资的年轻男老师吃惊和嫉妒：“接一来就领了个么多的钱啦？”我也没有多说话，就是微笑地点了个头便抽身离开了。后来这种吃惊和嫉妒随着时间在继续增长着：以后我因为教授毕业班的得到的补课费，超课时费，一次发下来时候总是工资的一两倍。
拿到钱的我在家里交割外，当晚就找来了俩小学同学：建华和星星。我们三个从小学四年级同分到但是的快班开始同学，他们两个后来去了重点中学读初中。而我因为不愿意在厂里和重点学校之间跑来跑去，就留下来读了初中。之后，我们几个又在重点中学见面了。然后就是在一块的疯玩：每年的暑假都在一起打篮球，和厂业余女子篮球队的，各种厂里的成年男子们PK篮球。倒是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时光。我和建华还一块参加学校里的各种数理化竞赛集训，是学校里所谓的精英team里的成员，关系非常近。中学毕业高考，建华去了魔都建筑家大学，我则下放到了本身孩儿王大学，星星在第二年上了本身一所地矿大学。每年的寒暑假，我们依然凑在一起，搞啥个小学同学集会，中学同学集会：可以拉倒一起玩的人分成两拨。而集会的发起人都是我们三个人，从来没有两个之说，是完全地地道道的民主集会。那时，很有一些时候，我们去泡一位小学女同学，当然我是作为电灯泡发光的，主要是星星想泡的。该同学的父亲是我们厂办子弟学校的一位德高望重，学识过人的老师。在泡他女儿的过程中，我得到的主要是老爷子的民主教育思想和他强大的文史知识。那时候，我们三如同巴基斯坦国旗一样围绕着老爷子，然后他女儿在一旁搭个座位，聆听老爷子的这种政论。三个人轮流地应付老爷子，同时搭讪他闺女。
我拿到薪水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请这俩难兄难弟了。我们上了厂里冷饮室二楼的有座位的那个房间，叫上了各种冷饮外加啤酒，就在二楼靠窗子的位置上，斜看着大街上的人流车流，喝着啤酒，聊大天。
“建华，你的毕业地点还木定？还是准备继续读研？”
“ 现在去深圳，好像教育系统这关直接过不去。对方会接受，但是系统不放。所以我准备走曲线救国路线。”
”曲线救国？找个单位先挂着，然后再去。“
”是的。就挂在厂里。“
”哈哈，你毕业也分回厂里啦，胡汉三又回来了。“
”呵呵呵呵！“众人一通大乐。
”诶，佩老师的女儿也在草堂乡中学教书哦？你可见过她了？“
佩老师是我们的小学班主任，她一个小女儿更我们同学，大女儿高我们两级。
”木。我就领了工资，其他的嘛人都木正式认识。呵呵，你们俩不是鼓励我姐弟恋吧？“
”哈哈！“
又是一通狂乐。
星期一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我就把自己要教授的四个班初二的一二三四班都过了一遍。拿着领来的粉笔，教案夹子里夹着写好的第一堂课的教授计划-其实就是写了几个依照葫芦来画瓢的样的字样，我知道第一堂课不写教案是会有麻烦的。在初中部的走廊里遇到了如钟馗一样在那里守候着的胖校长。他看似微笑样地接过我的教案夹子，放开来看：教案，课本和教学参考书都在。然后有貌似微笑地还给我。
在一班的教室里，我遇到了一班班主任，五十几岁的干瘦干瘦的邹老师。其实我早就认识邹老师，早在十几年前，我家老二生病住院的时候，就和他家闺女住在一个病房里-那时候对小学四五年级的孩子还不分性别的。我就在那个时候认识邹老师，知道他是草堂乡中学的班主任。十几年下来，老兄还是这个班主任；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他闺女嫁掉木有。
“西老师，你对他们一定要严厉要求。你是哪里毕业的？”
“我是师大毕业的。”
“同学们，我们欢迎师大的高材生西窝窝老师给我们上课。”
尽管当学生面问我哪里毕业的我觉得很不爽，高材生这个夸人法子让我也很不愉快，我面子上还是很淡定。啥也木说的喊了声：“上课！”
"起立!"
然后我拿手一挥，轻轻喊：“坐下，别问候啥的了。我开始上课了。”
以后的几年，在任何班级，我的课都没有啥“同学们好，老师好的客套话”不过起立我还是需要的，我喜欢看这般娃娃呼啦啦一下子站起来的样子，谁个心不在焉都可以看出来。
第二个遇见的是初二二班的班主任，一个去年分院英文系毕业的留着拉丝头发很袖珍，看上去却有点老气的女生。
“你是我班的新老师？”
“是的。妹妹，你是班主任？”
说着话，我很有想拿教案夹子磕她脑袋的冲动。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在点头，我走进教室，面对的叽叽喳喳的学生开始了上一轮一样的那一套程序。
后来两个班的班主任：三班的是一个长的十足的农村大嫂样的四十几岁的女人，她倒是没啥特别的话；四班班主任是个三十几岁看上去非常精明强干的女人。她特别地叮嘱道：
”嫩要对接们（他们）厉害。不然，以后接们就会爬到嫩个头上去，嫩课都上不张（上不成）。“
一天四堂课下来，我把一样的话说了四遍，自己都觉得有些烦了。不过四个班的感觉倒是出来了：一班的学生是个情绪高度被压抑的班级，现在不吵闹可能是因为对我不熟悉，班主任对他们很严格。里面个学生的目光很强悍。二班学生比较随性，班主任对他们应该要求不严，他们也不是特别闹，要闹也是个小笑；三班的孩子本身就不闹腾，总体比较温和没有特别调皮捣蛋的；四班的学生比较活跃，但是班主任压制的比较厉害。
对自己有利的话，需要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说出来，这效果会有天壤之别。因为这样的人说出的评价最客观。我在教书一个星期以后就遇上了这么个事情。
星期一的早上我一进办公室，老骆就对我说：“戳接个娘（感叹词，无实际意义），市里的教研组来检查我们喝号（学校）。要听我们个课。”其实这也个完全在我们学校的小领导们意料之外的事件。市里我们这个科目的一行来了七八个人，定点我们学校，听一天的课，随机地检查教师授课的质量。
老骆的课，他们自然不会去听的。他们要学校领导给出被检查老师的名单，我自然是逃不掉的。被检查的几个老师：小周，小路，另外还有大王和“教授”，一个长的颇似知识渊博的教授的老师。总之，检查是按年龄的顺序来排队的。而他们的头儿，一个脑袋光光的袁老师，市里我们这科目的教研负责人常常出考题定考题的老师要听我的课。校长把我介绍给他：“小西，这是市里教研室的袁老师。他今天听你的课。”我微笑地不卑不亢地点头跟他打招呼。
上课铃响了以后，袁老师便跟着我去了初二一班。他在最后一排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打开笔记本，注视着我上课。而我则完全当他不存在。
"同学们，开过运动会么？“
”开过！“学生们三两不一地回答。
”看过百米赛跑么？“
”看过！“
”百米赛跑比的是啥呀？“
”那个最快！“
”用啥工具来比呢？“
”秒表！“
”对，用秒表。同学们，如果你们都来给跑第一名的运动员用秒表记时间，你们得到的结果会不会一样？“
”不会！“
”会！“
学生的回答已经出现了分歧。我就停顿，接着问：
”到底会不会一样？“
”不会！“这次他们统一了答案，回答一样的都改口了。
”好，不会一样。那么谁记录的时间是最好的呢？假如你们大家都来及时的话？“
同学们都沉默了，无一人回答。
”体育老师记录的时间最准！“
一个学生抢答到，其他的人哈哈大笑。我一看，效果已经出来了，围绕老师的提问出现的笑声是上课质量高的表现。学生的积极性被调动了，班上的学生都被问题吸引住了。
”其实呀，每个人对发令枪的反应时间都不一样。每个人判断运动员的触终点的反应时间也不一样。即使用完全一样的秒表，记录同一个运动员的百米时间都不会完全一样。他们那个记录的时间最好呢？ 没有最好的，科学的方法是计算平均值，然后给出误差范围。这就是我们这堂课要讲的误差。“
然后我再follow教学参考上的内容，给孩子们上了一堂题目为误差的课。
一堂课结束以后，袁老师立刻走上前来跟我说：“小西，你上的课挺好的。你很老练，看不出是一个新手。你驾驭学生的课堂兴趣的能力很强么。”说了一通以后，便去接着听其他人的课了。
回到办公室以后，听见一个听课老师在跟小周谈话：
“周老师，你这堂课没有备课是吗？”
“...."
小周在胸有成竹地跟听课老师绕着弯子。
而小路迟到大半节课才到，已经被市里检查组的投诉到胖校长那里去了。中午，胖校长陪着听课组的成员们到草堂乡第一楼去吃午饭。这天的突然袭击就算结束了。
老师最怕啥？老师最怕人说他没学问。这是我在草堂乡中学做孩儿王得到的一点体会。因为大家都是靠嘴巴皮子吃饭，有本事没本事都是上嘴巴一碰下嘴巴的事情。所以群众认为你有本事，你就有本事了；群众要是认为你没本事，你也就没本事了。因为呆在草堂乡这个地方，你也没其他的办法证明你有本事。
市教研的袁老师说西窝窝教书教的好，这几乎相当于皇帝金口玉牙说出来的“某某某是烈女“，于是从此没人敢怀疑她跟人有一腿。我的教学能力从此在草堂乡没人敢质疑，也不好说三道四的。首先，胖校长自此再也没有在我上课的时候在窗外晃荡过。这个日后，被书生气十足的陈教导主任在学校星期二的教师大会上通报表扬过。他说，西窝窝虽然是个新老师，但是教学丝毫不亚于许多老老师，堪称是有才学的老师。我估计这多半是我那个office buddy给陪衬出来的：小周没备课，小路没上课。不管怎么样，我在草堂乡中学的第一道关卡是被袁老师轻轻松松地带过去了-因为据骆老师说，老袁经常说人的坏话。所以他的好话就特别有价值了。
再后来，我从我家楼上的邻居，她和学校里核心圈的一位老师的老婆是子弟小学的同事那里得到了胖校长对我的印象反馈：一开始，他以为西窝窝是个吊儿郎当的人，因为报道那天长发飘飘，还带了一个油腔滑调的同学。他生怕又搞回来一个让他头痛的同事来，因为已经有几个让他头痛不已的人在办公室里。没想到市里教研室的老大以来，居然前所未有地夸起西窝窝来了，他顿时觉得自己捡到了一块宝了。看来，人真的是不可貌相呀！
星期四上午在组里的教研会上，胖校长主持了组里同仁们的so far so good研讨会，反思过去一年自己的进步和不足，并将其自述为述职报告，在组里自己当众念一遍。我刚来，不包含在内。
组里的同仁是来齐了：除去胖校长，小周，小路，组长和我的搭档老骆意外，组里还有一个我的老校友1959年毕业的副校长，脸上常常挂着酒精红润的，专管后勤的副校长。他在自述的时候特别强调给我听：
“可能有的同志还不了解我，我是1959年毕业的，一直在教育战线上工作的。最近以来，主要负责学校后勤保障，为学校新教学大楼的计划完工而戮力工作。”
组里的工作任务大致如下：大王，老骆，教授和我包下了整个初中的教学：两人一组一个年级。教授在述职报告里搞笑了一把：他先是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夸了个一遍，啥任劳任怨，呕心沥血的。然后语气一转，自从有了个革命下一代，我为了教育好革命的下一代，教学这头就放松了一些。今后一定要再接再厉，把放松的再抓紧来，也不耽误教育革命下一代。
众人听了齐乐，胖校长更正道：”你个革命下一代教育就不要写进去了。“ 他对教授其实是比较满意的。老骆，大王，组长这样的，校长都没啥好讲的，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都是老油条了。
高中部由组长，胖校长，老姚各带一个年级的重点班。小周，小路，副校长填补他们三个教力不足的部分-也就是高中的普通班，职高班。老姚曾经是某知名中学校长，本科目市教研组的骨干成员。因为一不小心让自己的女学生有了没有license的下一代，所以被从校长的位置上巴拉下来，发配到我们学校。不过仍然被胖校长当作骨干老师对待。
另外组里还配了一个从化学转来的教师小鹏，也是跟我一个厂里的子弟，当年和我家老大是一个年级的。小鹏专门教各年级的三防：怎么防核武器，化学武器和生物武器。办公室里就放着一个他常要演示的防毒面具。
小周和小路的述职报告是胖校长重点关照对象：
“你有写的那么好么？”
小周解释道：“如果我的教学放松，那是因为了做更重要的革命工作。” 他指的是考研。胖校长很恼火他考研了，不安心工作。小周已经考了三次研了。
“小周，你噶不准考研了哈？”
抽着烟的小周一言不发，也不恼怒。
小路也用革命下一代的教育来搪塞自己老是迟到-他的孩子刚好也正小。其实小周，小路，教授都是家住南昌城里的，但是小路时常一整堂都误掉了。他抱怨就是被火车阻拦住了。的确，有些时候火车可能堵上一两个小时。但是很多时候，这哥们就是拿火车说事。校长已经有些怕了小路，这家伙横起来啥都不搭理的。会后，小路对组长说：“我自己不说自己好话，那谁还讲我的好话呀?" 组长就笑一笑，啥也木说。组长是从来不说这两个让校长心痛不已的宝贝。每每开会，都是校长拿这俩哥们说事，其他的人都不吭声。也没人附和校长，似乎大家都很尊敬他，但是从来都不拿他的话当一回事情。只要气氛有些僵，老骆就跳出来扯一个八卦事情，结果说正经事总会出人意料变成了大家扯淡。
穿金猴皮鞋，喝人参鹿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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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