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志愿者手记　I　钟远的日记　1。山中记叙 -- aokrayd

今下来这么久了，一直没有真正做些于环境有关的事情，实在有点惭愧。不知不觉间，春天到了，看着绿树成荫，碧草如茵的校园，总感觉还缺少点什么。一天晚上从梦中醒来，我终于想到了：哦，颜色太单调了。马上几条消息发出，不久后我得到了外来的援助：12袋花种。我的原意是在装扮校园的同时，也让孩子们得到潜移默化的教育，没想到伴随着花朵的萌发成长，发生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实在很有记录下来的必要。 ????

　早就知道白得的东西不会得到珍惜，所以这些花种我转了个弯才交给孩子们：我借组织运动会的机会，把花种作为拔河与接力比赛的安慰奖品发了下去。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3月12日。不用说，孩子们对于种花这个新鲜事兴趣都浓厚，可是由于各班处理方法的不同，由此开始，这些种子也就有了不同的命运。 ????

　发给一年级的是非洲菊和跳舞草。其中的跳舞草是最难伺候的，在播种前要先用河沙打磨掉种皮上的蜡质，然后又用50度温水浸泡一天。一年级的班主任黄老师是个认真而爱花的人，她带着学生把种子依法炮制好，把教学楼左边的花坛开出一块来，然后把种子播了下去。装种子的袋子就贴在花坛边的墙上，正好作了说明。一个多星期后的一天上午，办公室门口露出了几张一年级孩子的笑脸：“钟老师，你快来看喂。”啊，原来跳舞草的标签下，几点绿色终于从黑土中探了出来。有了成就的希望，孩子们更加积极了。可是，不到四天，几个孩子满面愁容又来了：有的苗开始枯萎了。我有些奇怪，如此精心照顾还会有问题吗？下去一看，原来问题正出在过犹不及上面。跳舞草一共11粒种子，发出了8个幼苗，还不够两个人一棵，所以他们实行的是集体所有制，由当天值日的同学负责浇水。但是一年级正是集体荣誉感最强的时候，不但值日的同学很少有忘记的时候，那些入队的和正在申请入队的积极性也很高，一天下来，花坛里水份多得简直要冒出来了，肥料也足够一亩地的庄稼用的。刚发芽的幼苗当然消受不了20个“园丁”一天20次的“溺爱”，真的是给泛滥的爱心给淹死了。我指着标签说明告诉他们：浇水要见干见湿，就是要适度啊。虽然马上停止了，可是在刚萌发的8个幼苗里，有一半已经反魂无术了。不过先行者的牺牲总是对后来者有好处的，余下的四棵跳舞草和后来发芽的非洲菊就受到了恰如其分的照顾。现在，观察跳舞草那两旁小叶的超慢速弧旋舞已经成了永常小学早操后的重要余兴节目了。而非洲菊则生长得很悠闲，一个月才三四片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等待7月热烈的阳光呢？希望最后我还来得及看到他们的开放。 ????

　和一年级的集体共有比起来，二年级实行的是完全相反的制度，激进的私有化：在花种交给班长的当天，同学们就瓜分完毕，每人拿了2、3粒大家各自回家种去了。等第二天我知道时，大部分同学已经种下去，我想改正也来不及了。我之所以不太赞成把花带回去种，除了这有违我美化校园的初衷，我还担心没有集体中相互的提醒和老师的督促，这些还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能不能把娇嫩的花苗照顾好。事情的结果证明了预先的估计：不到两个星期，各家的花苗就无一幸免，不是因为缺乏水分枯死，就是被村里游荡的鸡犬们连根拔起。我甚至都记不起花的名字了。再见了，还不知名的花朵们。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你们可能有的美丽了。 ????

　三年级是我当班主任。当然，三年级原来就是全校表现最好的班级，许多时候好象不是我在督促孩子们，倒反是他们不断提醒我前行。以前回收废纸是如此，至此种花也是一样。我们专门用了一节班会课的时间，用刚买来的小花锄花铲，在学生宿舍前的花圃重新松土，从石头间挖来了较肥沃的黑土，再混合了草木灰和复合肥，然后才把花种撒下去。每天早晚，值日生各浇一次水，少有遗漏。有了他们的精心呵护，花的发芽和成活率自然都高。其中的金鱼草，播下去才一个星期就探出了头，是所有种子里最早发芽的。可是接下来问题出现了，随着金鱼草的逐渐长大，许多老师都提出了疑问：“钟老师，怎么这种花看起来很象我们经常看见的野草，是不是混在土里带进来的啊？”性急的甚至就动手拔了起来，我连忙拉住了。我的解释是，它既然叫金鱼草，自然就有草的样子，但是鲁迅先生说的好，南方的芦荟，到了北方就成了珍贵的龙舌兰。为什么就不允许我们乡间的野草成为异乡城市欣赏的鲜花呢？，随着小草们的逐渐壮大，现在终于能够看出其中有金鱼草，也的确有本地野草。虽然叶子形状大小颜色相差无几，但是金鱼草叶柄光滑，而野草上遍布绒毛。但我还是很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当时真的把幼苗全拔了，真是把孩子和洗澡水一起泼掉了。而且我现在也并不准备把这些野草消灭，因为其实还有一层我当时没说出来的意思，就算真的是混在土里的本地草种，既然生长出来了，那么花坛里也有他们一席之地。所以现在花坛里两种花草互相挨着一起成长，同样旺盛。不过，许是这无名野草很少遇到如此水肥充分的环境，现在早早就开出了茸茸的花朵。三年级种植的另外一种花是孔雀花。按照说明，这种花需要“肥沃略碱性的土壤”，对于南方普遍贫瘠而偏酸的土地来说实在委屈了。尽管我们对他的照顾同样细致，但是好象在长出第五片叶子后就停止长大了。这样一连两周，我对他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一天早上浇水的时候，我居然在稀疏的叶片中央发现一个小小的花蕾！眼看着花苞越来越大，现在真的象孔雀开屏一样，绽放出鲜艳的黄花来。这简直是个奇迹，看见这花朵几乎与余下枝叶等长的景象，不能不感叹这营养不良的羸弱身躯中如何有这样一种执着。鲜活的生命力和自我实现的欲望，真是怎样恶劣的环境也无法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