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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庖丁解字之文字发展史中的大片FACE OFF:来麦辨 -- 丁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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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乃力兄说笑了

我的一个基本观点是,造字之初的字形必须直观地反映字义,这种形义关系必须是最一般,最广泛,任何人都能理解的。

与坚持直观性,一般性相反的,就是千方百计把字形与某种特定的群体事件,甚至特定的个体经历联系在一起的做法,这样的做法,首先失去了一般性,其次,由于字义本身具有一般性,为了给特殊的东西赋予一般性,他们就需要种种牵强附会的解释,这样七弯八拐下来,又必然失去了直观性。凡是失去直观性和一般性的解释,可以立即宣判为谬论。

以说文对来麦的解释为例,假借本来是很常见的造字方法,如莫其希等等,并不需要把假借跟某种特殊事件联系在一起。

来字作为对麦的假借,跟其他假借相比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有什么理由要跟天来瑞麦联系在一起

呢?按照假借故事的常规发展,下一步应该是出现一个禾+来的字形以表示麦苗的麦。可是,现实的文字发展没有走这条路,为什么呢?与莫其希比较,原因是一目了然的:到来的来其实可以造出合适自己的字形--麦,而莫其希造不出来。于是,当假借完成之后,麦苗的麦可以使用麦字字形,无需另造禾+来。而莫其希却没有字形可用,所以要另造暮箕稀。

可能有人会问,既然到来的来可以造出属于自己的字形麦,而麦字也可以直观地以来为字形,为什么这两个字没有各安其位,而发生了FACE OFF 事件呢?

一方面,造字的历史是复杂而多源的,到来的来使用来和麦这两个不同字形,可以发生在不同的人,不同的时期。而最后定形下来,是实践选择的结果。

另一方面,各安其位在逻辑上的优越性很明显,这个优越性是被什么东西击败了,才导致实践选择了FACE OFF呢?

是效率这个东西,来字的使用频率比麦字高得多,所以它更需要一个简便易写的字形。

至于乃力兄的说法,就完全是说笑了,把字形与特殊的个体经历相联系,显然比与群体经历联系还更不可靠---

这个个体是何方神圣,能够让他的个体经历为大家所接受?

在田里干活的人居然还有造字的权力,这就属于完全不考虑

历史背景的架空了。

当然,这种说法的不成立,根本不需要考察历史背景,

先来想想,如果没有某个特定事件,来麦这样的字能否造出来?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那么我们再来想想,这个字会拥有什么字形。

通过分析,我们发现,麦来二字的字形与我们想象的字形很吻合,而互换是由效率原因导致的,

这还不够吗?

为什么非要把字形与特定事件联系在一起呢?

这样做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是更能说明字的形义关系呢?

还是更能满足一种虚幻的把握了普遍联系的心理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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