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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继续打铁,顺便挖坑,《那一年的雪》 -- 南北朝大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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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继续打铁,顺便挖坑,《那一年的雪》

真是怀念当初的悠闲时光啊,砸贴砸贴,西西河是个好玩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的版面...

那一年的雪

序曲

斯库罗斯是没有雪的,这个是一个被阿罗拉祝福的岛屿呵,岛上的老人们都这么的说,他们慈眉善目,骨子里透着一种安逸和祥和。

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但是,除了那天…是的,除了那天…

雪,好大的雪啊。

视线早就被扬起的雪尘遮掩了。方圆十丈,一眼望去,仅仅是茫茫一片。

伸手拂去,几瓣儿飘雪,打着旋儿落下,摇落掌心,晶莹如玉。

而感觉,感觉呢。

都说,严寒入骨,激心荡肺。可是,我,我呢?

我还有冷的感觉么?

……

家园 【原创】初见之章

得伊达弥亚之段:

那一年,我十四岁,他十六岁。

我还记得父亲把他带来的那天。

那一天,风是轻轻的,那一天,云是白白的,而透过那片片洁白,那天空…

“得伊达弥亚,这是阿基里斯,是爸爸的好朋友忒提斯叔叔的儿子。”

爸爸假装很严肃的说。

“因为出了点事情,所以他,咳咳,她会在我们这里住上一段日子,所以…”

爸爸顿了顿,我知道的,他其实也想笑呢。

“要好好相处啊。得伊达弥亚。”

我没有说话,躲在爸爸的身后,偷偷的打量着他。

这是怎样的一个他啊。

一头乱糟糟的金发,头垂的那么的低,耳朵…居然泛红了呢…还是男生呢…呵呵,他在害羞呢,呵呵,难道是因为害臊身上穿着的那件长裙么?

我是淑女,所以我不能笑,可是…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啊,所以我轻轻的笑着。

“你快去啊,快去打招呼啊。”

科比提娜在后面悄悄的催我。哼,你自己想去就自己去么,干吗要催我呢?

我想假装没有听见,可是她用力的推了我一下。

“你好,我是得伊达弥亚。”

我是我爸爸的女儿,我是我姐姐的妹妹,我爸爸是吕科墨得斯,是斯库罗斯的王,我姐姐是科比提娜,是斯库罗斯的公主。所以我呢,我也是斯库罗斯的公主,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么,虽然有一个很喜欢推人的姐姐是一件很烦人的事情。于是我很大方的顺势走了两步,对他说。

“你好,我叫阿基里斯。”

他的头猛的抬了起来,一双湛蓝湛蓝的眼睛看着我。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蓝色呵,就象,就象夏日的晴空,也象,也象那轻舞的大海,可是…那里面却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我突然觉得心跳的好快,跳的好快呢…“扑通,扑通”这个,这个是我的心跳么。

我知道我现在的脸也一定红了吧,因为我听得见科比提娜在吃吃的笑呢。

“你的裙子…真脏…”

他突然说。

什么,什么,他居然这样的说我。他难道不知道我刚刚在花园里给那些花儿们上过色彩,和那些鸟儿们一起唱歌,和那些小虫们一块排队么。讨厌,讨厌,我这样的被拉过来和他打招呼,我甚至没狠下心来和我的那些小花们,和我的小鸟们,和我的那些小虫们说再见呢。

可是,可是他竟然这样说我。

讨厌,讨厌死了。

阿基里斯,阿基里斯吧,我讨厌你,我是真的讨厌你。

于是我跑了出去。我跑的是那么的快,我甚至都没有听见科比提娜的笑声。

是真的,沉雷远播的宙斯大神呵,明艳美丽的阿弗洛迪特,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听见。

阿基里斯之段:

我,

曾经,

有过的,

一个梦…

在那一天的前晚。

在那里,我不知道在和谁说着话。梦很长,可是我只记得那么一点点,是的,只有那么一点点。

黑,很黑的一个地方,我看不见任何东西,我感觉不到任何事情,流动的只有我的思想,有那么一刹那,我仿佛觉得自己都不存在了一般。

“我是谁,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便是你了,站在这里,坐在这里,想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取代你,你便是这个世上唯一。

“我假如死了,这个世界会如何呢?会不会有人因为我的死亡而哭泣,会不会有人为我的消失而伤悲?”

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永久的足迹,即便我们也不例外。而所谓的感情,不过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种波澜而已,有的时候,或者它可以壮大成迫天的巨浪,但是,最终,它还是要归于沉寂。

“那沉寂就是永远了吗?”

我们所说的沉寂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这个宇宙本来一无所有,可现在不是又有了万物生生不息吗?没有绝对的永恒,也没有绝对的虚无,存在便是一个目的。

“那,我的存在有目的吗?”

假如你说有,那便是有了,假如你说是无,那便是无了,生命的意义便在于自我的肯定。你见过一个这样的圈吗?取一个纸条,转一个弯儿,再把它的两头连在一起。你发现了什么呢?只有一个面而已。你的存在与否定便都在这一面之间了。

“那么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对整个的生命而言,这个目的便是生存,或者是毁灭。生活不过是在枯燥的重复着一个周期罢了,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将来恐怕也是如此吧。而对于你来说,阿基里斯啊,我的孩子,你的目的要你自己去找寻呵。

… …

然后我醒了。

我还睡在我的床上,虽然它总是摇晃着。在海上的生活总是这么的糟糕呢,虽然,那一望无际的大海真的很美。

斯库罗斯…我此去的地方便是它了。这是我父亲的决定。

我叫做阿基里斯,是我父亲的儿子,我母亲的儿子,我祖父的孙子。

我的父亲是珀琉斯,我的母亲是忒提斯,而我的祖父,则是神一样的埃阿科斯。

我的母亲是忒提斯,银足忒提斯,是海洋的女儿,是不老不死的神明,但是,是的,她,是我的母亲。

母亲总是怜爱孩子的。而知道自己孩子的归宿却又无能为力的母亲则是痛苦的。遗憾的是,作为一个神明,我的母亲多多少少的对未来有那么点了解。

于是她很苦恼。特别是在接到一份来自阿耳戈斯的信之后。

母亲说我会很早的到另一个世界去,如果我还留在佛提亚的话。因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我知道她一直想改变我的命运,“即便是星辰,那也是可以改变的。更倘论说一个人类的命运了。”这是她最常说的一句话,无论对谁,可是,我总是觉得,她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她已经几天没有睡好了。

虽然我觉得对于一个神明来说,讨论睡觉的必要实在是一件很无谓的事情。但是,在那几天里,母亲真的衰老了很多,如果,如果神明也会衰老的话。

于是父亲建议让我到斯库罗斯去。那儿他有一个好朋友,吕科墨得斯。对于这点其实我并无反对,长者福尼克斯也说过,要想成为一个英雄的话,丰富的阅历是少不了的。

可是,为什么我一定要穿上女生的长裙呢?

这点我实在是想不通。

第二天,我终于到了斯库罗斯。

一点也不假呢,这里的风景很美,很美。这里的人也很棒,我也见到了吕科墨得斯叔叔,很好的一个人呢,也很威严---虽然我看得出,他其实是一直想笑的。

诶,谁叫我穿着女生的长裙呢。这真的很让我尴尬,怎么可以对未来的英雄这样呢?尽管爸爸也说,那伟大的赫拉克勒斯也是穿过女装的。但是我打赌他一定穿的不是长裙,恩,用我的青铜矛打赌也行啊,真奇怪居然会有这样的服装呢,别扭,真的很别扭,闪耀着的远射手之王阿波罗啊,我发誓女人真的是一种折腾自己的动物。她们折腾的厉害。

可是,还是有人笑出来了。

“你好,我是得伊达弥亚。”一个很美的名字。

然后我抬起了头,我看到了一个漂亮的脸庞,亚麻色的头发,棕色的瞳孔,带着阳光的味道的皮肤…那是如此的让我惊奇,甚至在那一刹那,我觉得站在我前面的并不是吕科墨得斯的女儿,而是那住在层云缭绕的奥林匹斯上的阿尔忒弥斯了。

真的,在得罗斯岛上的忒洛波拉本人只怕也不过如此吧。

可是她眼眸里的那种嘲笑和轻蔑却实在是让我生气。

“你的,裙子,真脏!”

那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其实母亲错了,她试图改变阿特洛波斯姐妹们的意志,可是,未来将证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无力。

“改边星辰的轨道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很多年后,我的朋友俄底修斯这样的对我说,那天他喝醉了,所以下面,他并没有说完。可是,我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的。大家都知道。

“那么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了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用了一生的代价。

然而我就真的找到了么?

得伊达弥亚,得伊达弥亚…

家园 【原创】深秋之章

那雪还在慢慢的下着。视界也逐渐的模糊了,不过,那本是早该已模糊的吧…

我听得见外面的喧哗,那是一种惊奇,那是一种畏惧。

当人面对自己所陌生的东西的时候,他总是会害怕的,无论是怎样的英雄也好,只要他还是血肉之躯,畏惧就和他紧密相连。这个,是父亲告诉我的。

可是我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是,我要死了么?

是的,你要死了,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诵着。

我就要死了呵。

“那么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便好了。”

“我讨厌这个世界,它总把我扔到陌生的地方,然后在一边偷偷的看着;我也讨厌那些人,他们总要我去做我做不到的事情,然后在一边偷偷的笑着… …我宁愿自己一个人,真的,真的,我只要一个人就好!”

但,没有人可以脱离命运的束缚的…当你真正离开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想念,当他们真正的消失的时候,你会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孤独…

阿基里斯,阿基里斯啊,我就要来了,我就要来到你的身边了。

他们说在彼世的灵魂是会忘记今生的一切的,可是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我知道的,你是不会变的,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你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

不要让我孤独…

得伊达弥亚之段:

给伊菲格涅亚的信:

伊菲格涅亚,伊菲格涅亚,亲爱的伊菲格涅亚,你好么?

阿耳戈斯那灰暗的天空是否还让你感到不安呢?

你父亲是否还一直板着脸,背着手在卫城上走来走去呢?

呵呵,而那些小花呢,那些我们一起种下的小花呢?是否她们还一样的娇艳动人,就象你的脸庞一样?而那小鸟呢?就是那天我们在林中救起的那只可怜的小精灵,它的翅膀是否已经痊愈,而它的歌声,是否连摩尔波墨涅都比不上的悦耳动人?而那只小鹿呢,那只小鹿还好么,它是否已经回到了养育它的丛林?还是依旧在你的身畔流连忘返?

告诉我吧,快告诉我吧,我是如此的急不可待,我恨不得能将自己就此折起,随着这薄薄的纱纸,轻轻的飘到你的裙边。

哦,伊菲格涅亚,亲爱的伊菲格涅亚姐姐,我是多么多么的想你,真希望父亲能带着我再次的扬帆,将那高大的船儿驶进阿耳戈斯的港口呵。

伊菲格涅亚,伊菲格涅亚,或者你也应该到斯库罗斯来看看呢。来一周,不,不,来一天也好呢。

来看看我,来看看斯库罗斯吧。

你知道么?

每年入秋的时候,那才是斯库罗斯的黄金时节呵。

当高大的树木开始摇落那一片片的灿烂,当田地里开始奏起丰收的旋律,当身着白衣的少女嬉闹着采摘着葡萄,当市集里云一样飘柔的长袍,可以媲美赫怀斯托斯的神工的铜具,开始令人目不暇接,哦,还有那成熟的果实,欢娱着奥林匹斯的众神的香气…

伊菲格涅亚,斯库罗斯的天是如此的蓝,甚至连最华丽的宝石都比不上的明净。

斯库罗斯的海是如此的轻柔,而从那海面上拂过的风呵,那种清新的味道,是可以让你醉的。

伊菲格涅亚,你快来吧,别再犹豫了呢。

我带你看看我的花园,我带你看看我的小船,我带你看看我的所有所有的宝藏。可是,可是你真不能偷偷的就把它们放进你的怀里哦,就象科比提娜昨天做的那样。我会哭的,我真的会哭的,就和昨天一样。

讨厌,真的讨厌科比提娜,她真坏,就和,就和阿基里斯一样。他们最坏了。总是欺负我。恩,阿基里斯,如果你在的话,你一定会帮我的,不是吗?

啊,伊菲格涅亚,或者你还不知道谁是阿基里斯吧,他是一个怪人呢,真的,明明是一个男生嘛,却偏偏用一个女孩的名字-----这里明显是得伊达弥亚弄错了,阿基里斯的确是男生的名字---,还穿着长裙,要把自己装成一个女孩。

他可奇怪了呢。而且也很坏。他总是嘲笑我,笑我的发音不好,笑我的裙角太脏,甚至还在我们野炊的时候故意往我的身上泼水…他真是一个坏孩子呢。

我可没有得罪他啊,难道只是因为我无意中弄坏了他的弓----最讨厌男生啦,他们总是把花园里的桂木折断,做成弓啊,剑啊什么的,难道他们不知道那些树也是有生命,有是有灵魂的么,他们这样欺负它,它不是也会感到痛苦的么,难道只是因为我不小心溅湿了他的书,难道只是因为我碰巧拉断了他的链子…还是…

可是那都不是我故意的啊。

真的。沉雷远播的宙斯大神呵,明艳美丽的阿弗洛迪特,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有意那样做的嘛,而且我都道歉了嘛。

诶,不说了,不说了呢。

伊菲格涅亚,伊菲格涅亚,伊菲格涅亚你快来吧。陪我住些日子吧。

阿基里斯之段:

有人和我说在带着意识的人死前的那一刹那,在他的眼前,是可以看到往昔的一切的。

看着那永远不再拥有了的似水流年,看着那说不尽道不完的喜怒哀愁,看着那慢慢的走过但又无法抓住的身影…而当完成了这一切之后,你也就

死了…

又有人和我说,这个其实是造物对人的一种恩宠。能在死之前整个的感慨完自己的生命其实是一件很畅快和很有必要的事。因为,在那个世界,当走过了欲望之门,你的记忆就将被那冥国寒冷而阴郁的风敲击个粉碎了。

是的,全部都会粉碎的,除了那紧紧的握在手里的,名为伤感和忏悔的宝石。

而那彼世之河流的船夫又是如此的贪婪,假如没有那闪亮的宝石…可怜的你就将带着对此生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在地狱河的岸边终日的徘徊了。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曾经以为这个是对的。

可是现在,我很想对他说,你错了,至少对我并不是如此。

我,已经死了。在那高大的特洛伊城下,派里斯的箭静静的夺去了我的生气。可是我却没有被送到那阴暗的地府。我的母亲忒提斯流着泪恳求奥林匹斯的王者,克洛诺斯的儿郎。即使是那沉雷远播的宙斯也免不了会为一个母亲的伤心所打动,于是他让我的灵魂永远的陪伴在她的身边,在这样的一个四季如春的岛屿上,带着我的宝石,我的记忆。

那些东西是如此的沉重呵,亦是如此的炙热。它们燃烧着我的魂,使我不得休憩,它们撕裂着我的魄,使我无法安逸。有多少次,它们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击打着我,压迫着我。我无法呼吸,我张开嘴想要大叫,可是,我惊异的发现,原来我的所有的话,我的所有的呼唤都变成了一个词,是的,一个词。

得伊达弥亚,得伊达弥亚

说实话,尽管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是斯库罗斯依旧让我厌烦不已。

特别是它的秋天。

我是一直都很讨厌秋天的,讨厌它的喧闹,讨厌它的浮华,讨厌它的市侩。而这里的秋天…

难以想象那些如蚂蚁一样在大街上蠕动的东西,那些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争的面红耳赤的东西,那些单调而又不思进取的东西…他们居然称我为同伴。

呸,他们配吗?

我是阿基里斯,是我父亲的儿子,我母亲的儿子,我祖父的孙子。

我的父亲是珀琉斯,我的母亲是忒提斯,而我的祖父,则是神一样的埃阿科斯。

我的身体里流着的是巍峨的奥林匹斯上那些不老的主宰的血,而我所传承的则是那永远高傲的气质和世系。

而他们呢?

我曾经听说那骄傲的众神曾经创造过三个不同的世界。

其一名为黄金之世。那时候统治天国的尚是高大的神王克洛诺斯。这代人是如此的无忧无虑,他们生活得如同神衹一样,没有繁重的劳动,也没有苦恼和贫困。各种各样的硕果自大地而生,丰盛的草地上牛羊成群,他们平和地从事劳动,他们几乎不会衰老。神明是如此的善待他们,甚至命令死亡也是不能夺去他们的安逸,仅允许自睡梦悄悄的中带去他们的魂灵,使他们不至于受苦。而当命运之神判定黄金的一代人从地上消失时,他们都成为仁慈的保护神,在云雾中来来去去,他们是一切善举的施主,维护法律和正义,惩罚一切罪恶。

后来神衹用白银创造了第二代人类。他们在外貌和精神上都与第一代人类不同。娇生惯养的孩子生活在家中,受到母亲的溺爱和照料。他们百年都保持着童年,精神上不成熟。等到孩子步入壮年时,他们的一生只剩下短短的几年了。放肆的行为使这代人陷入苦难的深渊,因为他们无法节制他们的激烈的感情。他们尔虞我诈,肆无忌惮地违法乱纪,不再给神衹献祭。沉雷远播的宙斯是如此的恼怒,七日七夜的大水将这个种族彻底从地上消灭。当然,这个种族也不是一无是处,所以他们荣幸地获得恩准,在终止生命以后,可以作为魔鬼在地上漫游。

然后伟大的宙斯创造了第三代人类。即青铜的人类。这代人跟白银时代的人又完全不同。他们残忍而粗暴,他们只知道战争,总是互相厮杀。每个人都要千方百计地侮辱其他人。他们专吃动物的肉,不愿食用田野上的各种果实。他们顽固的意志如同金刚石一样坚硬,人也长得异常高大壮实。他们使用的是青铜武器,住的是青铜房屋,用青铜农具耕种田地。他们不断进行战争,可是,虽然他们长得高大可怕,然而却无法抗拒死亡。一旦他们离开晴朗而光明的大地之后,便降入阴森可怕的冥府之中…

而那些东西现在则是第四代了。是用泥所塑造的生灵呵,他们配和我并列么?

然而我又不能不屈身忍气的和他们一同生活。因为这是我的母亲所要求的。

我的母亲是忒提斯,海洋的女儿,银足的神明。

“阿基里斯呵,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将这话时常的放在心上,惟有卑微才能得到长寿,惟有愚笨才能知福避祸。”

可是就是因为这个原由,我就非要扮成女生,我就非得天天和那些低贱而卑微的东西说着话,做着事吗?我就非得在那些东西为我送上消渴的果实的时候说声“谢谢”,当那些东西给我拿来遮寒的衣物的时道声“难为你了”吗?

实在是没理由的紧。这个简直让我想想都作呃。

可居然还有人是乐此不疲。

得伊达弥亚,那个连发音都带着乡下的草味的女孩,那个总是连蹦带跳,一点都不安分不下来的傻瓜,那个总是往草堆里跑,往树丛里钻的野丫头,那一个总是和我作对,弄断我的弓,碰湿我的书,扯断我的链子的…那个,吕科墨得斯叔叔的女儿。

说起来吕科墨得斯叔叔也算是神明的后裔了,可是他居然如此的纵容自己的女儿。由着她在那些下等东西中来来去去。由着她那明媚的如同阳光一样的笑容在他们之间流动。由着她…甚至由着她对一个在大街上乞讨的老女人用上了“您”这样的敬语…

居然还有这样的王族?难道他们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血统吗?

实在是让我不解的紧。

家园 【原创】迷醉与终止之章

我是很喜欢雪的。

看着雪花慢慢的飘落,再慢慢的融化,直至化成一滴晶莹透亮的水珠。那种淡淡的伤感每每都让我难以释怀。那是一种无可解脱的惆怅,那更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忧郁。

那些忘不了的过去与曾经…

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或者该忘的自然已经忘记了,而或者不该忘记的,却也看似在这似水流年中渐渐的销蚀了。

可是,无论是如何的淡然,总有些东西是无法摆脱的,如蛆附骨,如影随行。它就这么的结在了心底,然后找个说不准的时候漾了出来,是的,它总是要探出头来的,亦如这洁白而剔透的雪,总是要融化的。

我又如何能让它多停留一瞬呢?

欲罢不能。欲说还休。

喧闹中的耳边依稀响起的是少年时的歌谣。

有人说雨是云的泪水,是阿耳忒密斯思念的心情,那么,这如许飘扬而灵动的雪,又将是什么呢?

莫不是那无可挽回的往昔和悔伤…

阿基里斯呵,得伊达弥亚;得伊达弥亚,阿基里斯…恍惚之间,这些神话中的人物离我是如此的接近。他们朝我微笑着,他们在向我走来,我几可以触到他们的发梢了…可也仅仅只似乎“几可以”。数不清那么多少次吧,当我鼓足了勇气颤抖的伸出我的双手,泛湿的掌心中握住的只是一片的空气。

是你们吧,多少次将我从现实的浮夸和堕落中唤醒,可也是你们吧,却总是那么的顽皮,使我不得窥见那朦胧中的真实。使我枉自猜测,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编织的圈套中挣扎。

虚幻和现实,镜里和镜外…

我是真的不明白。

可是,聪明的你呢?

家园 巨坑之沙发!

家园 巨坑之二沙发!
家园 巨坑三沙发!
家园 是小沟...

发完了才发现文件打不开了,中间的两章就这么米了

诶,用上BLOG之前掉了好多的文件啊,该死的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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