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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打工记 -- 想念花开
（一）
西西河的水真是深，从造航天飞机的到摆地摊卖盗版光盘的都能找到。想要吸引眼球的确是非常不容易。不过呢，我觉得我自己的一个经历在西西河那肯定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在超市打工。
说到在超市打工肯定有人要偷笑：在超市打工算什么特别，随便扔块砖头在西西河就能砸死一片在超市打过工的，搞不好还是双料博士呢，你这又算是什么？我倒是真知道有博士在超市做过收银，不过收银和我做的工还不一样，我那个是推车的，怎么样，傻了吧？
别的地方不大知道，美国超市基本上都有个停车场，有的超市富裕一点有那么两三个。顾客们推着手推车从超市出来，卸了货就把手推车随手一扔。顾客是一溜烟走了，可那手推车可不会自己走回去，推车工这么个职业就是这么来的。
2002年早春我刚到美国，下了飞机就去找工作。找了不少到处碰壁，那位说为啥呀？英语不行呗。在国内我学英语纯粹是被高考逼的，就是逼的也才150分考卷拿了75，还不及格。在国内对这个英语没概念，到了美国要找工作了才发现这东西还挺有用，不过学语言哪里是一日之功呢，四处碰壁也是很正常了。当初在领事馆签证的时候还跟那白胡子老头拽英文，自个儿还美呢，看来人家是看出来我就是半瓶水晃荡，直接用中文把我打发走了就完了。
打工的那家超市叫做Shoprite，可能不在New Jersey的朋友对这个超市没啥概念。这超市也是挺奇怪的，生意红红火火的就是不往外州做，就连一桥之隔的纽约市都没人听过这名字。我家旁边的这家Shoprite老板叫做Vito，我最先到他那里去应征的是Cashier职位。他也没多话，hello how are you下来就说你不会说话，我这里不收你。我悻悻然回家，立下雄心壮志要补习英文，抱着新东方红宝书半梦半醒了几天，忽然那Vito又来电话了，说是我这里有一个Cart Pusher职位空缺，不要说话，卖傻力气就行，一小时7刀，我立马扔了红宝书，跑去超市报到了。有人要问了既然英文不行，去中餐馆端盘子不是更容易吗？我中餐馆倒也是有去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中餐馆老板们看见我就跟看见瘟神似的，连个Busboy的试用都不肯给。当时我还琢磨呢，是不是我这好吃懒做的特性给他们瞧出来了？不能够啊，我去那些个餐馆的时候打扮的整个就是一苦大仇深的孩子，谁见着我都不由自主想把苦活脏活累活往我肩上放，可为什么那些老板们都不上当哪？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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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少说，我接了电话就往超市跑。那超市离我家走路也就5分钟，走过去一看吓一跳：这哪里是超市啊，根本就是被日军扫荡过的革命根据地，手推车扔的到处都是，顾客一个接一个的跟Vito抱怨，手下几个manager平时吆喝起员工来人五人六的，现在都捋起袖子在推车呢。过去一打听，原来是原先在这里推车的西班牙大叔今天无故旷工，连个电话都不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Vito急得差点就拨911报失踪人口了，抓起电话却拨了我的号码。
我到了超市找了老板报到，Vito见着我就跟那仁安羌的英军看见孙立人的新38师差不多少，就差流眼泪了。见了我面也没多说，手一指那停车场：同志，党国存亡就靠你了。我那时候也是兴奋，可不嘛，一天56刀对当时的我来说也不少了，能吃10份中餐外卖店盒饭了...
Vito看见外面有人收拾了，心里安下来，跟着就给那无故旷工的西班牙大叔打电话留言，基本上也就是“无故旷工上对不起国家中对不起人民下对不起老婆孩子”之类的那一套陈词滥调，最后才说了一句实在的：你被fire了，别回来了。其实我一直觉得那位西班牙大叔早就怀着二心了，这次搞人间蒸发根本就是故意的，逗Vito玩儿呢，只不过我后来也再没碰到他，一直都没办法证实，所以那天到底是谁玩了谁，到现在还是个悬案。
Vito交待完，转头就把我的supervisor叫出来了。supervisor是个黑人，名字我忘了，海地来的。那家shoprite雇了不少黑人，多半都是海地人，可能是因为有个海地头目的原因吧，朝中有人好做官嘛。海地人都会说法语，不过他们自己人之间都说一种叫做克里奥语(Creole)的本地语言，我跟他们混了几个月，就学会一个词叫做MAXIXI，意思是GAY...
黑人头目一见我，满脸堆笑，眼睛挤成一条缝，就看见一口白牙。他也不说话，直接领我去超市的货架上拿了一双线手套让我套上，然后又去咖啡台上要了一杯热巧克力给我。我那时候不知道这是热巧克力，喝了一口是甜的，问他这是啥，他居然跟我说是TEA..看来我还真算是救世主了，一上来啥都没干先有好喝的招待着，还送一副手套来保护我的“玉手”，感觉倒真是不错...（待续）
花慰
New Jersey的气候呢，说的好听些就叫做四季分明，说得不好听呢，就是夏天死热，冬天死冷。人家Florida夏天平均最高温度也就是30摄氏度出头，New Jersey也可以学的像模像样，85F以上的温度常常见到，冬天呢，我觉得New Jersey比起Montreal来也就是少几场雪的区别。虽说是少几场雪，可真下起来也一点都不含糊，State Emergency都不鲜见，我才来了4年多，就见到2次雪把我车轮子给埋了的奇观。对于不进行户外工作的人来说，这样的气候其实对生活没有什么很大的不利，毕竟夏天满地都是空调，冬天到处都是暖气，即便下场大雪盖了路，咱交的税不就是干这个的嘛，一下雪到处都是洒盐的铲雪的，比曼哈顿还热闹。但是这种气候，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真是个噩梦。
我那时候的schedule是每天下午2点开工，一直做到完。做到完的意思就是不管是不是超市关门，一定要把停车场上的车收完了才能收工。那家超市一般是晚上9点关门，但是关门了还有不少顾客推着车往外走，所以基本上都要最早9点半才能走。大家都知道下午2点是全天中最热的时候，火辣辣的大太阳晒的人走路都是一步三晃，更别提推车了。New Jersey的气候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经常在下午或者傍晚下一场莫名其妙的雨，多半还是太阳雨，各位在室内坐班的人可能感觉不大出来，我那时候感觉特别深刻，经常走着走着没什么征兆就兜头一场瓢泼大雨，来的还特快，要是离超市远了往回跑都来不及。雨来的快走的也快，刚把人打湿了就停了，天上还是那一轮艳阳高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一能说明刚才下过雨的就是湿透了的水泥地，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一阵一阵的白烟，宛若仙境，而我这个仙人，穿着湿透的衣服，推着一溜手推车，腾云驾雾。
那家超市的手推车分为大小两种size。小车比较轻便，我可以一次性套6个，大车比较重所以最多只能套4个。按照我这种推车的速度根本跟不上顾客取车的速度，所以我经常连着走了几个小时，放车的地方还是空的，还要被老板训斥工作不力。这种情况特别打击自信心，推车这个工作就凭心气，要是怀着推这个车是为了世界经济发展和GDP做贡献的雄心壮志，那这工作是轻松无比，可要是做了很久回头看看一点成效都没有，还要被骂，这口气一泄，那可就一点工作的动力都没有了。那时候我大概做了一个月左右，新鲜感也没了，再加上这口气也泄了，从此以后也就开始出工不出力了。
推车这个活其实是两个人的活，而且很讲究团队合作。一个人一次最多只能拿有数的几辆车，因为车拿多了推不动，而且由于还要控制方向，车多了也拐不了弯，事倍功半。有两个人就不一样了，可以一次性收集20辆车，一个人在后面埋头苦推，而前面的那个人只需要用手拿着第一辆车来控制方向，就可以很轻松的搞定。我还见过有两个推车工，一次性收集了全超市的手推车，大概有80辆左右吧，一个在前面控制方向，另一个就把自己的Tercel开出来在后面推，一次就把单人2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工作量搞定了。说起来两个人工作起来事半功倍，可我那家超市就是不肯多付一个人的工钱，推车的工人倒是有2个，不过都是在不同时间段的。我自从开始出工不出力以后，就经常在店里面蹲着，耗一分钟是一分钟，等天凉了以后再去干活。
包子蒸的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