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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端端问起姥爷 -- 端娘
端端今天问我,姥爷是谁。
我坐在换鞋的凳子上愣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姥爷是妈妈的爸爸。
端端说:爸爸的爸爸妈妈是爷爷奶奶,妈妈的爸爸妈妈是姥爷姥姥。
我说对了,乖宝。
端端说,姥爷呢。
虽然已经是7年前的事,我的心还是疼了起来,眼睛里也热辣辣。还是语调平静地说:姥爷死了,他在另外一个世界。
端端问,为什么呢。
我说,姥爷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端端说,是心脏病。
我说不,是癌症。
那什么是癌症?
癌症是坏细胞,欺负好细胞,好细胞没有营养,就会死了。
端端说,哦。然后跑开了,嘴里还叨念着妈妈的爸爸妈妈是……
过了一会儿,我在洗衣服。端端又来了。
妈妈,我长大了会发明一种机器,把坏细胞杀死,救好细胞。
我说,好宝,妈妈真为你骄傲,姥爷在另外一个世界也会很骄傲地说这个厉害的人,发明了治癌症的机器,她是我的外孙女。
端端很高兴地说,姥爷也喜欢我。
我说是,虽然姥爷没见过你,他一定喜欢你。
端端上床准备睡觉了。突然掉下眼泪,妈妈,你不要到100岁啊!
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怎么了?
你到了100岁,就会死了,我才5岁,还不会照顾自己,怎么办啊!
拉着她的手说,每过一年,妈妈长大,你也在长大啊,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小宝宝,就算妈妈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很高兴地说,我的端端有自己的宝宝了。
端端凝视我的眼睛,然后睡了。
父母的离去永远会让你感到生命从此不完整。特别是我,从来还没想象过父母有离开的那一天,失去父亲的伤痛格外深。父亲给我一条项链,五色水晶一颗颗串起来,很简单的样式。这些年来,每到重要的时候都会戴上。我的毕业照,我的答辩会,我的生日,端端的生日,过年,中秋节……都会戴上。今天任职陈述,早上,对着镜子戴上这条项链,心里说:来看看我吧。可是父亲从来没到我梦里来过。妈妈说,他放心你,不用来,知道你惦记他,不用来。
端端会问起关于死亡的事,动物世界,四季更替,她都会敏感到。我能告诉她的是,这就是世界,很自然,只能接受,所以要珍惜自己的每一天。她还小,似懂非懂。希望等她长大,会明白自己的生命多么可贵。
这些年父母在两国三地,三个孩子间轮流居住。有时候就算有很强烈的挂念也只能通过网络或者电话表达心意。小时候父亲在我们兄妹的心中是很强大的,没有他不会做的作业(我们的功课),没有他修不好的玩意。可是现在,在家的大部分时间只能坐在沙发或者躺在床上养神。好在我家的小朋友还是比较乖巧,知道家里爷爷是“老大”拼命讨巧用来对付我,这倒也为父亲提供不少乐趣。血缘的传承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