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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保加利亚通史【第四次校对完整版】 -- 生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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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第三卷 中世纪的保加利亚 第九部分

拜占庭国家的强盛同时带来君士坦丁堡宗教力量的强盛。自从毁坏圣像运动过后,君士坦丁堡大教长再次恢复统辖东方各主教区的权力。为把宗教权力变成完美的普世性,君士坦丁堡和罗马开始角逐争强。学者弗条斯(Phoyios,858-867,878-886)在公元858年12月25日当选君士坦丁堡大主教,尼古拉斯一世(Nicholas,858-867)同年当选罗马教皇。自此后,东西教会争夺欧洲领地的战争正式开始。弗条斯继承了其前任的普世精神,一方面继续对巴尔干进行宗教扩张,另一方面压制不同政见者。那些不同政见者由斯图迪特修道院院长尼古拉斯(Nicholas)领导,积极拥护被政府因意见不合而撵下台的前君士坦丁堡大教长伊格纳提乌斯(Ignatios,847-858,867-878)。他们反对拜占庭政府的所作所为,令人发笑的是这些人居然还用早已过时的不同教义来反对弗条斯当选君士坦丁堡大教长。从这点上我们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些人的幼稚,他们已无法适应时代的潮流。实际上弗条斯的当选的确不符合选举流程,弗条斯本人也一直想得到罗马教皇的承认,他曾多次写信、派人访问或呈送宗教会议报告,但东西两方的隔阂已经无法弥补,两方必然要在争夺属地问题上陷入分裂的漩涡之中。罗马教皇尼古拉斯一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利用自己的权力,大力支持君士坦丁堡教会中的不同政见者,并暗中怂恿伊格纳提乌斯站出来把弗条斯赶下台。罗马教皇认为自己才是基督教的首脑,以后更将会是世界的首脑,所有问题的最后裁决权都应是教皇才能享有。所以他的普世教会也是世界性的,东部这样乱来纯粹不把他放在于眼里。因此他一直不承认弗条斯的君士坦丁堡大教长职位,甚至在公元863年召开宗教会议,宣布要罢免弗条斯的君士坦丁堡大主教职务。当然,因为有拜占庭皇帝的支持,东部君士坦丁堡教会也不是好惹的。当初罗马帝国基督教会建立初期曾有五大教会,而现在东部教会只剩下君士坦丁堡一地,其它都已荡然无存。拜占庭已经变成一个皇帝、一个教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看出君士坦丁堡大教长在宗教事务中已经和拜占庭皇帝一样,完全是整个帝国的中心,他有着绝对的权力和威信。甚至于教会要比拜占庭皇帝更加可怕,因为他们利用自己的力量已经把教会的触手伸到拜占庭军队都无法触及的俄罗斯,世界普世教会的称号离他们也许比离罗马还要近。因此说他们并不是那些等着罗马教皇去拯救的羔羊,却是与罗马教会平起平坐的权力争夺者。而这种争夺的焦点就在保加利亚问题上。

在保加利亚问题上,两派教会都派出大量教会人员,积极争取保加利亚的归宗问题。罗马传教士进入巴尔干后让拜占庭政府十分不快。拜占庭皇帝立刻写信给罗马教皇,在信中自称自己才是罗马的继承人,君士坦丁堡就是罗马的首都,因此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堡主教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罗马教皇不能撤销,也不可能撤销弗条斯的君士坦丁堡大教长职位。反而罗马教皇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会领袖,并没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君士坦丁堡大教长弗条斯依靠拜占庭皇帝的强力后盾把话更进一步,斥责罗马教皇在宗教礼仪上的错误,彻底攻击罗马教会的“化质说”。弗条斯他把自己摆在整个欧洲教会仲裁者的位置上斥责罗马教皇为异端。让教皇尼古拉斯一世本想撤销其职位的愿望化为泡影。公元867年,君士坦丁堡宗教会议中拜占庭皇帝亲自提出开除尼古拉斯一世的教籍。弗条斯也在东部教会宣传罗马的错误,把罗马斥为异端。在双方剑拔***张的口诛笔伐下,相信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一次教会必然要分裂了。但是历史却很喜欢开玩笑,它把分裂的事件又延长近200年的时间。这是一场宫廷政变,拜占庭皇帝米哈伊尔三世被其好友,曾经一起作为共治皇帝的巴西尔一世(Basil,867-886)在公元867年9月23日晚的酒宴之后手刃。拜占庭该朝换代,名震一时的马其顿王朝从此建立。巴西尔一世与他的前任几乎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唯一相同点估计也就只有关心宗教事务了,但巴西尔一世一上台就立刻罢黜弗条斯的君士坦丁堡大教长职务,恢复让伊格纳提乌斯代替。罗马方面对拜占庭皇帝的作为心存感激,马上卑躬屈膝的开始示好。巴西尔一世也为表示自己与罗马亲近的态度,于公元869-870年主持召开了有名的君士坦丁堡公会议(也就是天主教的第八次公会议),罗马教皇哈德良二世(Hadrian II,867-872)派代表参加了会议。在会议上教皇如愿以偿的开除弗条斯的教籍,并通过以后不可以再有世俗人民来做教会首脑,而必须是教士才可以得到提名和担当。但是两派却在各自的管辖区上发生罗马教皇从未料想过的争吵,其重点就是两派都争着要使巴尔干地区成为自己的管辖区域。数日讨论无果,会议只能暂停。三天后,保加利亚代表到达君士坦丁堡,会议继续。在会议上保加利亚沙皇鲍里斯一世仍旧坚持他的观点,坚决要求在保加利亚建立独立教会,并且还准备在保加利亚挑选大主教。该建议已经提出便被罗马方面拒绝,而拜占庭则在这些年的传教中发现巴尔干的国际局势是对自己有利的。所以不顾罗马教会强烈抗议,仍旧和东方三大教区(基本都是名存实亡的教区)一起同意保加利亚教会部分自治,但仍属于君士坦丁堡大主教管辖之下。同时还同意由保加利亚沙皇鲍里斯一世选择的大主教可以由君士坦丁堡大教长加冕,这一点从一定意义上肯定保加利亚教会的独立自治。保加利亚在两大势力的斗争中巧妙的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好处,拜占庭也重新得到了保加利亚国家。从这一点上说,东部教会是胜利者,鲍里斯一世也是胜利者。但因为这次保加利亚问题,拜占庭却与罗马交恶,也为将来东西教会彻底分裂埋下种子。

鲍里斯一世晚年的时候继续推行东正教的政策,因为大摩拉维亚的敌对政策,基里尔兄弟的弟子克利门特、纳乌姆、安哥拉里等数十人来到保加利亚。他们的到来让鲍里斯一世非常高兴,他经常与这些学者们彻夜长谈。但由于此时的保加利亚人还未完全接受基督教这种异教,所以也对这些人产生一些麻烦。鲍里斯一世用希腊教士在大城市,斯拉夫教士到小城市和乡村的方式成功解决了此问题。后鲍里斯一世又派克利门特到马其顿传教,并把他提任为奥赫里德大主教,接着他又成为首任保加利亚总主教。在保加利亚当地,克利门特开创了保加利亚文学,他使保加利亚开始大量吸收拜占庭、希腊和罗马的营养。他和他的弟子建立了一些普通学校和神学院,教育保加利亚儿童学习斯拉夫语。晚年他曾经想告退,但国王却没有允许,他一直工作到他逝世为止。他的弟子在他逝世前已经超过三百名,这些人都成为后来保加利亚的中坚力量。

在派遣克利门特的同时,鲍里斯一世把保加利亚划分为七个教区,分别是塞迪卡、菲律波波利、普罗瓦盾、马尔古姆、布里加尼查、别里查和奥赫里德。他还派遣大量保加利亚有志青年进入拜占庭的各个大学学习,其中也包括他的三子西美昂(Symeon,893-927)和女儿尤普拉克西娅。十多年间,保加利亚出现大量教堂和神职人员,斯拉夫语和西里尔文成为他们传教的标准语言,这些神职人员又开设大量学校,教育广大保加利亚人民。拜占庭的礼仪渐渐在保加利亚人中传播开来,君权神授也被慢慢的引入了保加利亚。

保加利亚在这时已完全东正教化,功成名就的鲍里斯一世也退位把沙皇的位子让给自己的长子弗拉基米尔(Vladimir,889-893)。可是弗拉基米尔却与他的父王反其道而行之,搞起复辟运动。他排挤基督教徒,迫害流放希腊传教士。另外还与东法兰克国王签订合约,废除与拜占庭人订立的合约。眼看新的战争就要爆发,鲍里斯觉得自己的儿子将要把自己苦心经营的帝国彻底毁灭,毅然从修道院中回到首都普利斯卡,重新坐上沙皇宝座,废黜其子弗拉基米尔,并把他打入死牢。同时,他召开大会,寻求大臣们意见另立何人为君主。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由西美昂继承沙皇之位,接着鲍里斯一世正式确定斯拉夫语取代希腊语成为保加利亚官方语言,普雷斯拉夫将成为新的首都。即位后的西美昂忠实执行鲍里斯的政策,是保加利亚国力迅速增强,政治和经济文化直追拜占庭,保加利亚史无前例的盛世终于来临。公元907年,鲍里斯病逝。公元919年,保加利亚正教会正式独立。

公元10世纪前期,巴尔干半岛的霸权似乎已经确定是由拜占庭帝国来领导。半岛各国在宗教和文化上全部都被拜占庭所征服。此时的塞尔维亚和门的内哥罗已经逐步形成民族国家。他们已经臣服于拜占庭,并在拜占庭对阿拉伯战争时派遣自己的军队去助战。此时的巴尔干半岛好像已经可以持续和平下去了。虽然在拜占庭的影响下,斯拉夫文化走向了文明,但就是因为这样,保加利亚走上了与拜占庭争夺巴尔干半岛霸权的道路。

西美昂是鲍里斯一世与其妻子玛丽亚的第三个儿子。他年幼时被其父王鲍里斯送到当时的经济和文化之都——君士坦丁堡学习先进的拜占庭文化。在君士坦丁堡大学西美昂学习宗教文化和希腊哲学,并孜孜不倦的吸收拜占庭文化的营养。因他30岁之前,一直在拜占庭学习,所以他有幸看到和学习到拜占庭宫殿的奢华、君士坦丁堡大教堂的庄严以及拜占庭帝国的伟大。对此他印象极为深刻,因此他立志以此为蓝本建造自己的国家,从而让保加利亚富强起来。正是这种精神促使他一刻不停的学习拜占庭的优秀文化。他遵照父亲的命令,专心钻研神学,以备将来回国后作为保加利亚的东正教大教长,振兴保加利亚的东正教事业。并且他还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更符合东正教教义的西蒙(simeon),所以有时我们也称其为西蒙。但是,其兄弗拉基米尔的登基却不能使国家振兴,反而把国家的马车拉到悬崖边上,因此当鲍里斯一世废黜弗拉基米尔后,便召唤他回国做了保加利亚沙皇。他即位后,完全遵照其父的政策规定,并且在其父的帮助下统一保加利亚各宗教派别,结束大贵族们的分裂。与此同时,还在边境城市开放市场与拜占庭积极进行交易,此政策使保加利亚成为巴尔干地区最重要的商品转运口岸和集散中心。自此以后,保加利亚国力继续增强,仅仅数年功夫就比鲍里斯一世时上了一个台阶。当经济搞好后,西美昂心理就有底了。他不甘心自己祖国的落后,力争想建立一个可与拜占庭帝国匹敌的大帝国,而且也想有一个可以追赶上君士坦丁堡的保加利亚国家首都。因此他在其父鲍里斯一世政策的基础上进行了小的改革:命令各王公贵族一致使用拜占庭的礼仪,并且穿着丝织衣物。他更是以身作则,首先使用了拜占庭的各种礼节,并全面效仿拜占庭的穿戴。正如奥博林斯基的《拜占庭国家史》所称“身着织了金线的长袍,戴着金光灿灿的金项链,腰间扎着紫色的腰带,双肩披挂着珍珠饰物,还佩戴着黄金宝剑。”因为西美昂在拜占庭待了很长时间,所以他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他大力支持保加利亚的宗教和教育文化事业。他出资在马其顿等地新建教堂,由保加利亚人用斯拉夫语传教。并且在首都普利斯卡附近设立了文学研究院,专门用于整理和翻译拜占庭的书籍,把这些都变成斯拉夫语文本,以提高人民的文化水平。正因为他的大力倡导,保加利亚出现了大量的斯拉夫文本书籍,并且第一次有人用斯拉夫文字写书,同时也出现了保加利亚自己的语言老师。连同附近的国家也开始学习他的方法,努力发展自己国家的斯拉夫文化,是的斯拉夫文化在这个时候达到了一个顶峰。以至于后人称这个时代为“保加利亚文化的黄金时代”。

虽然如此,但我们知道西美昂接受的是纯拜占庭式的教育,所以注定他不可能就此而止。他必然会跨出那重要的一步:那就是不仅把保加利亚建成巴尔干半岛的最大国家,而且还要入主拜占庭帝国,做拜占庭的主人。这个抱负是以前的保加利亚君主所无法想象的,他们只是要建立一个民族国家,而西美昂则是要建立一个世界性的帝国。他积极扩张领土,并在贸易上采用积极政策。正因为这些,拜占庭政府觉得自己的宝座已经不稳,拜占庭皇帝利奥六世(Leo IV,886-912)开始采取措施,抵制保加利亚的快速扩张。可是他没想到,就是这种措施的采用,让保加利亚找到了开战的借口。

在拜占庭历史上,利奥六世也是一个很有作为的皇帝。他在位期间,把《查士丁尼法典》、《法学汇编》、《法学总论》、《法律手册》等进行汇编,最终合订编成《皇帝立法》,这本书是中世纪拜占庭帝国最大的一部法典。该法典有效的剔除许多无用的法律条文,并在《查士丁尼法典》基础上又增补一些适应当时情况的法律条文。他把古代法律进行大量而琐碎的调整与改动,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法律的效力与作用。后来在12世纪,拜占庭人又编制了《皇帝立法》的索引。从这点可以看出,拜占庭在以后的日子里已把此法典作为后世之法律蓝本,基本没再进行新的整理与汇编;同时也说明拜占庭帝国正式进入帝国官僚制统治时期。另外,在利奥六世在位期间,军区制改革正式完成。他把军区与省区结合,军区即省区,一方面可以让军区司令更直接的听皇帝的命令,另一方面也可以减少开支。直到12世纪,这种做法才被废除。从这些可以看出,利奥六世在位期间正是拜占庭皇帝权利的巅峰时期。在他之前和之后再没有过这样的情形出现。

虽然在内部管理上利奥六世很有作为,但在对外战争方面就略逊一筹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没有战争才能,而是说他碰到的对手过于强大,以至于无法发挥自己的才能。在他即位没有多久之时,保加利亚的西美昂也继承保加利亚沙皇之位。为争夺巴尔干地区的霸权,西美昂首先进行经济战。原来拜占庭的进出口贸易可以直接在北方进行,即一条走马其顿,另一条走黑海,可是现在保加利亚却像一块挡路石一样把这两条路都堵上了,如果拜占庭想要对外贸易就必须从保加利亚转口再到其他欧洲国家。这样保加利亚人可以不用动手就赚得一笔转口的钱,而且保加利亚的经济发展也带动其自己的进出口贸易份额不断增加,大量的食品、原材料也可供出口所用。从这点上,拜占庭人已经受到部分排挤。而且,君士坦丁堡虽然已经是一个国际性大都市,但外国商人进入拜占庭不论走陆路还是海路,大部分都要经过保加利亚控制区,光关税保加利亚人就已足够。因此,拜占庭的商业利益已部分的被保加利亚人夺走。利奥六世是个聪明人,他当然不会任凭保加利亚强大起来。因此就专门找两个希腊的拜占庭商人对保加利亚贸易进行经营垄断。在皇帝的支持下,这两个人硬是把转口的地方放在拜占庭境内的塞萨洛尼基城。他们采用对保加利亚商人提高税负,增加通关手续,强制退货,增加品质要求。这些就是为了把保加利亚商人赶出拜占庭的经济圈内,并迫使保加利亚商人离开君士坦丁堡市场。当拜占庭高兴之时,保加利亚就自然会不高兴。西美昂认为这是拜占庭人故意刁难保加利亚人,因此在一开始时向拜占庭政府提出了抗议。但令他气愤的是拜占庭政府依旧一意孤行,判决希腊商人胜利,保加利亚商人仍要执行拜占庭政策。西美昂知道,如果长久这样下去,保加利亚的经济就会遭受重大的损失。因此,在公元894年,他派兵进入色雷斯平原,大败拜占庭军队。拜占庭人看到保加利亚人来势汹汹,只能派主力部队来应战才行,但其主力部队正在南方与阿拉伯人打的不可开交,根本无法撤回。因此利奥六世就用了拜占庭人惯用的方法“远交近攻”和“金钱外交”,让新兴的马扎尔人(Magyars)在保加利亚人的背后动刀子。

马扎尔人是现代匈牙利人的祖先,近现代的学者都将其归入乌拉尔语系-芬-乌戈尔语系。他们原本居住在乌拉尔山与伏尔加河之间的土地上,是未迁徙前的保加利亚人的邻居。当保加利亚人迁走后,他们还留在原地,结果被后来的突厥人所同化,所以习俗渐渐与突厥人相似。在公元8世纪的时候他们也走与保加利亚相似的路,迁徙到巴尔干半岛的北部,而就在同时阿瓦尔人在匈牙利的统治被法兰克和保加利亚打碎,因此他们正好有机会迁移到阿瓦尔人故地,与当地幸存的匈人、阿瓦尔人融合成为匈牙利人的祖先——马扎尔人。

收受了拜占庭重金的马扎尔人在王公阿尔帕德的率领下立刻开始行动。他们积极与拜占庭人联盟,从南北双方夹击保加利亚人的军队。拜占庭人派出黑海舰队,拜占庭皇帝利奥六世指使尼基弗鲁斯弗卡斯进入保加利亚南部,他们还用舰队的船只帮助马扎尔人运兵。因此,马扎尔人可以毫无阻挡的进入巴尔干的北部地区,从而迅速到达保加利亚的腹地。在与保加利亚人的多次交锋中,马扎尔人多次取得胜利,保加利亚的城市乡村都受到了战火的洗礼。这时的西美昂发现已经无法再向拜占庭进军,便匆忙结束与拜占庭的战斗,回师救援。马扎尔人仍旧使用过去的散兵游勇似的战斗方式,而定居已久的保加利亚军队对于他们的袭击已经防不胜防,也感到无所适从。当然,保加利亚人也曾经是游牧的民族,他们虽然已经长时间的定居,但他们还是明白如何才能取胜的。为此,西美昂假意和拜占庭订立合约,但在重要问题上却绝对不和拜占庭人达成一致,这样就起到拖延时间的目的。在这争取来的宝贵时间里西美昂集中精兵打击马扎尔人,他对拜占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从更远的西北方找到佩切聂格人(Pechenegs),与保加利亚人一起从南北夹击马扎尔人。阿尔帕德的军队顶不住两面夹击,最后居然渐渐的把自己的根据地都丧失了,因此只能继续向西迁移。他们越过喀尔巴阡山脉进入了潘诺尼亚平原,这里在中世纪也叫日耳曼尼亚。当时,东法兰克日耳曼尼亚和大摩拉维亚正在打仗(公元895年),在日耳曼尼亚王阿尔诺尔弗的邀请下马扎尔人再次发挥自己的优势打败大摩拉维亚大公,最后占领了这一地区。这里逐渐便成为现在的匈牙利,马扎尔人就是匈牙利人的祖先。在这里马扎尔人再次强盛,接下来的半个世纪中(899-955)他们向西到达西法兰克,向北打败东法兰克,向南则进入意大利洗劫诸城邦国家。一直到神圣罗马帝国奥托大帝时马扎尔人才停止扩张,在奥托大帝的影响下,他们接受基督教的洗礼,成为基督教国家。在以后的数百年间一直作为西方国家的先锋,为西欧国家顶住了一次又一次的自己草原兄弟民族的进攻。

家园 【原创】第三卷 中世纪的保加利亚 第十部分

自从赶走马扎尔人后,西美昂即可以专心对付拜占庭人。公元896年,西美昂再次集中大军进攻拜占庭。这次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就打到了色雷斯的东部,离君士坦丁堡距离已经相当近。拜占庭人很害怕就答应释放所有的保加利亚战俘。但是西美昂仍然没有退兵的意思,而是直接扑向保加罗菲格城(Bulgarophygon),拜占庭皇帝匆忙组织部分阿拉伯俘虏迎战,因为阿拉伯人本来就不愿为拜占庭人卖命,并且拜占庭的主力部队也没有时间赶到,所以西美昂的保加利亚军队占到绝对优势,决定性的战胜拜占庭人。其实说句实话,就算是拜占庭主力赶回来其实也会失败,因为不论是在南部还是北部的战斗中拜占庭军队都处于绝对劣势,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因此,在同年拜占庭人在绝对的失败下与保加利亚人订立合约,既要割地,又要赔款。把天朝大国的脸又一次丢光了,正像当时的拜占庭历史学家所说:“罗马人再一次决定性的失败,但不久的一天他们将会遭到彻底的毁灭”。果然拜占庭人接二连三的在各个战场失败:公元902年,拜占庭在意大利的最后一个据点失陷;同年,爱琴海的部分岛屿被阿拉伯人占领;公元904年7月,拜占庭商业大城塞萨洛尼基被阿拉伯人攻陷;公元907年,罗斯大公奥列格(Oleg,882-912)率领舰队直逼君士坦丁堡城下,强迫拜占庭人同意罗斯商人在拜占庭经商。这一次是罗斯人第一次进入拜占庭,不过后来事情发展则会更严重。就在此候,西美昂利用拜占庭人的失败也趁火打劫,强迫拜占庭人修改边界,一直把保加利亚的边界向前推进到了塞萨洛尼基城下。不过拜占庭皇帝的失败不仅于此,利奥六世一共结了四次婚。他的前三任妻子都过早去世,所以一直没有留下孩子。直到公元905年,他的第四任妻子邹伊才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并在911年6月9日被利奥六世加冕为共制皇帝,可是利奥六世的日子也不长了。

拜占庭皇帝利奥六世自始至终都在自己给自己做的套中生活。在他所主持编辑的《皇帝立法》中曾明确规定禁止第三次婚姻,可是他自己却在他的第二任妻子死后的第二年(公元900年)与非利吉亚人尤多西亚贝亚纳结婚,从而口是心非的自己背叛自己制定的法律。由于这次婚姻,在政府和教会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但他的第三任妻子也不幸在一年后去世。可皇帝却好像是故意要与教会作对,居然还要和第四任妻子结婚。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教会虽然作了部分妥协,但申明他如果想要让自己与第四任妻子的儿子可以合法继承皇位,就要在他的儿子施洗前与他的第四任妻子邹伊分开。可皇帝并未这样做,而是把他的妻子进封为皇后。这个错误举动一下便引起社会各界的不满,更严重的是君士坦丁堡大教长尼古拉斯(Nikolaos I Mystikos,901-907,912-925)甚至于不允许皇帝进入教堂进行礼拜。我们的利奥皇帝也不是傻瓜,他要完全和大教长对着干。公元907年,利奥六世积极与罗马教皇塞吉阿斯三世(Sergius III,904-911)联系,要求得到罗马教皇的特许状(这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这个举动就相当于拜占庭皇帝从某种意义上已经承认罗马教皇在教会中拥有最高权力。罗马教皇自然欣然接受,因为这样做他也可以超越君士坦丁堡大教长,从而不费一兵一卒的渗透到东部教会,最后将成为整个基督教世界的主宰。所以他立刻就为利奥六世制作特许状,命令君士坦丁堡大教长立刻退休,并换上了忠于利奥的尤塞米乌斯(Euthymios,907-912)为君士坦丁堡大教长。虽然拜占庭皇帝利奥六世感到非常得意,但他却为数年之后的内部战争埋下祸根。因为大教长的更换,他的儿子君士坦丁七世(Constantine VII,913-920,945-959)——这个一生坎坷的孩子在公元911年6月9日被加冕为皇帝,将来数十年的混乱局势至此开始。

公元912年5月12日,利奥六世去世。其子君士坦丁七世刚刚6岁。作为皇后的邹伊也没有塞奥多拉似的雄才伟略制止内乱,所以拜占庭皇帝的位子便落到君士坦丁的叔叔亚力山大(Alexander,912-913)手中。该人并无多少才能,但却喜欢一意孤行。他刚刚即位就把利奥六世的政策彻底推翻,尼古拉斯再次担当君士坦丁堡大教长职位,皇后也被关入修道院,亚力山大的宠臣被委以重任。但这些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一意孤行,特别是未与保加利亚商量的情况下就撤销了在公元896年合约中规定的每年支付给保加利亚人的贡金。这个举动马上便把拜占庭推向战争边缘,本来经济和军事都处于蓬勃时期的西美昂大帝正找不到机会再次开战呢,这下立刻找到借口。公元912年,西美昂率领军队占领整个阿尔巴尼亚,之后又直接进军拜占庭刚刚从阿拉伯人手里夺回的塞萨洛尼基城。一路上保加利亚军队势如破竹,拜占庭诸城市纷纷投降。当时间刚刚进入公元913年时,西美昂已经与其前人一样,离君士坦丁堡只有20公里,下一步就要开始进攻君士坦丁堡了。正当此时,拜占庭皇帝亚力山大病逝,年仅7岁的君士坦丁七世继承皇位。谁都知道,一个小孩子是根本无法抵抗强大的保加利亚军队的,所以包括禁卫军司令君士坦丁杜卡斯(Constantine Ducas)在内的多人都在窥探拜占庭的皇位。在这种内忧外患皆然、局势相当不稳的情况下,君士坦丁堡大教长尼古拉斯挺身做了小皇帝的摄政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君士坦丁杜卡斯的叛乱镇压下去,但却已无法抵抗西美昂德进攻。公元913年8月,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之下迎来了第四位保加利亚君主。虽然他也没有打破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但他却是不同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进入城内的保加利亚君主。虽然此时保加利亚人已经进步了相当多,但想攻破这座城池还是一个梦,尽管西美昂从阿拉伯人手中借来海军从海上围攻,但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仍旧无法攻破。但他却比他的前人有才干,立刻便与拜占庭人订立合约。拜占庭人为此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由大教长尼古拉斯和小皇帝君士坦丁七世亲自迎接。西美昂则利用拜占庭与罗马教会的冲突,名正言顺的要求拜占庭人给他“罗马帝国皇帝”的名称。宾主双方在圣索菲亚大教堂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和解”,西美昂虽然被称为欺负年幼皇帝的“暴君”,但却从尼古拉斯的手中得到“保加利亚皇帝”的称号,后改为沙皇(Tsar,或Car),亦即凯撒的斯拉夫拼写法(tsesar或cesar)。同时,西美昂的一个女儿将会成为小皇帝的妻子。所以,西美昂大帝将会成为将来君士坦丁七世的岳丈。他认为现在小皇帝还年岁很小,以后他将会以皇帝的岳父入主君士坦丁堡,成为名正言顺的“拜占庭皇帝”,他的野心和梦想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实现,因此就暂时撤兵。可这次撤兵却让西美昂大帝丧失了一次绝好的机会,以前和以后将不会再来。

然而,西美昂却打错主意,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君士坦丁堡是攻不破的,罗马皇帝的头衔也不是非拜占庭人所能得到的。公元914年初,拜占庭皇后邹伊再次掌权。她掌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西美昂的结亲婚约。因为西美昂安插在君士坦丁堡有眼线,所以他立刻就知晓这件事。他怪罪拜占庭人的反复无常,也深恨上次的撤兵,最主要是他入主君士坦丁堡的合法性被彻底推翻。因此便再次迅速率领大军开赴君士坦丁堡,要夺回这一切,并给予拜占庭人教训。由于他的军队训练优良,所以刚刚与公元914年9月就再次攻下亚得里亚堡。马上其他拜占庭城市也闻风而动,西美昂的大军还没到达便已纷纷投降。皇后邹伊发现形势不妙,仍旧抛出那一套金元外交的方法,重金贿赂佩切聂格人,让他们对付保加利亚人。西美昂再次形成两线作战,当然这不是他所愿意的。于是西美昂也改变战术,部分承认拜占庭的主张,不再结亲,但要求拜占庭人同时承认西美昂是罗马的皇帝。拜占庭人虽然战斗力不足,但他们绝没有作出这个让步,因为这是关系到他们自己皇帝的称号的。因此,西美昂再次侵入色雷斯,准备与拜占庭的战略决战。公元917年8月20日,安塞雅鲁斯(Acheloos)战斗打响。双方都派出其精锐部队,特别是拜占庭还得到从多瑙河上游进军的佩切聂格人地帮助,共6个军团3万人开向保加利亚本土,西美昂也不甘示弱的开出5个军团,两军以正南正北的方向展开军队。好像拜占庭已经稳操胜券,但事情并不是如此。两军于当日晨在安塞洛伊村(Acheloi)附近的安塞雅鲁斯河开始激战。战斗刚打响时,保加利亚人明显处于劣势,拜占庭人的数次冲锋已经就要把保加利亚人包围殆尽。但就在这时拜占庭军队内部出了矛盾,利奥弗卡斯的同僚陆军长巴尔达斯(Bardas)与拜占庭舰队长官罗曼努斯利卡潘努斯(Romanus Lecapenus)发生冲突,各自指挥,不愿合作。佩切聂格人看到后,觉得拜占庭人实在不值得信任,因此没有同意登上拜占庭战舰与拜占庭人一起作战,而撤回了草原地区。拜占庭人失去后援,而且又加上内部的不和让西美昂发现有机可乘。因此他立即给士兵训话,要求大家奋勇向前,一时间士气大增。保加利亚骑兵极力冲击拜占庭军队的左翼,最终冲出拜占庭人的包围圈,接着一场大屠杀开始了。最后拜占庭人全军覆没,而保加利亚人则乘胜追击,因此拜占庭人只好退守各大城市,聊以自保。这时候的拜占庭人一时无法筹集到足够的军队,就使用贿赂的方法贿赂塞尔维亚君主彼得(Peter Gojnikovie,892-917),让他从西面进攻保加利亚人。但拜占庭人不知道的是当时塞尔维亚的宫廷里已经分为两个派别,一派拥护彼得,一派拥护西美昂。正是由于拜占庭人的求援,让塞尔维亚内乱更加严重。支持西美昂的塞尔维亚派别立刻向西美昂告密,并且与西美昂里应外合,一举干掉了塞尔维亚君主彼得。塞尔维亚新君主立刻承认保加利亚对塞尔维亚的君主权,臣服在西美昂大帝的麾下。一时整个巴尔干都落入西美昂手中,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似乎西美昂大帝的梦想又一次要实现了。

此时,拜占庭又出现一件重大的事情,这件事情其实就是西美昂梦寐以求的,但却有另一个人完美的做到了。公元919年,罗曼努斯利卡潘努斯干掉利奥弗卡斯,得以夺取政权。他一步一步清除异己,终于在919年5月促使小皇帝君士坦丁七世与其女儿海伦娜(Helena)结婚,自己成为岳丈,第二年,荣升凯撒,并得到共治皇帝的称号,他就是罗曼努斯一世(Romanus I,920-944)。罗曼努斯采用了高压政策,于数年之内即消除了所有的异己,并想着自己要创立新的王朝。西美昂听到了这个消息,感到非常震惊,他不想有这样一个人阻挡了他前面的路。他再次使用武力,于公元922年3月重创拜占庭海军,在烧毁了拜占庭的战舰后,西美昂得意洋洋的回到首都普利斯拉夫。次年,即公元923年,西美昂的军队第三次攻破亚得里亚堡。924年秋,再次到达君士坦丁堡城下。他知道依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攻破君士坦丁堡的城墙的,因此就利用拜占庭人和阿拉伯人的矛盾,派使臣去和阿拉伯的法蒂玛哈里发订立合约,保加利亚人从陆上,阿拉伯人从海上进攻拜占庭。但拜占庭人也很有头脑,他们在路上设下伏击,把要和保加利亚人签字的阿拉伯使臣劫持,大加款待,反复说服其转向与拜占庭人合作,并答应每年支付贡金给阿拉伯人(但仅仅100年后拜占庭人就会尝到苦果的)。面对金钱的诱惑,哈里发改变立场,西美昂的计划彻底失败,而此时西美昂也岁数渐老,他自己都不能肯定,下次是否能再次带兵打到君士坦丁堡城下。为此,他只好与拜占庭君主罗曼努斯一世在金角湾码头订立合约,结束战斗。西美昂归还占领的拜占庭土地,罗曼努斯一世也每年付给保加利亚数量可观的贡金。想起来很久以前西美昂第一次站在这座城下,曾经发誓要成为拜占庭的主人;11年前再次站在城下,让自己的伟大计划得以实现;而11年后,他第三次站在君士坦丁堡的城下,不知他的思绪是什么样的。也许一切都要结束了,西美昂大帝的梦想和保加利亚国家的前途都已经随着这次和谈烟消云散。

回到普利斯科夫的西美昂大帝非常沮丧,由于其政治理想的破灭,每天都吃不好睡不香,人渐渐地消瘦了下去。他每天只能对着自封的“保加利亚人和罗马人的皇帝”聊以自慰,但如果要真的再实现这个梦想已经不可能了。公元926年,拜占庭挑起保加利亚与克罗地亚的战争。为了寻求庇护,克罗地亚与拜占庭联合,一起对付保加利亚军队。西美昂在与克罗地亚的战斗中保加利亚军队遭受重大损失,更给他本来沮丧的心情雪上加霜。其实这是他穷兵黩武的必然结果,到他晚年时保加利亚军队已经厌倦了每日的征战,他们希望有一个长期和平时代的来临。而拜占庭皇帝也经常与其书信来往,多次告诫他“罗马人的皇帝”是拜占庭人专有的头衔,而且由于保加利亚是在原本属于拜占庭的土地上建国的,所以“保加利亚人的皇帝”其实也应该属于拜占庭人。因此西美昂应该使用“保加利亚沙皇”的称号。因为大家都信仰东正教,所以互相都是兄弟,战争是没有意义的。不知西美昂大帝是怎么理解他的话的,但可以从至今仍保留在梵蒂冈的西美昂与罗马教皇约翰十世(John IX,914-928)的书信中看到,西美昂对拜占庭皇帝的话语完全嗤之以鼻,教皇则因为拜占庭的衰落,也有意想承认西美昂自封的头衔。西美昂仍旧在训练军队,准备有一天再次到达君士坦丁堡,让拜占庭人知晓“罗马人的皇帝”只有保加利亚的西美昂沙皇才能得到。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仅仅三年后的公元927年5月27日,西美昂由于心脏病去世。

在西美昂统治时期,保加利亚和拜占庭的连年征战,给两国人民都带来了无尽的灾难。从多方角度中和后,我们发现他们的战争主要集中在“罗马帝国皇帝”这个称号的争夺。保加利亚国家在巴尔干地区,经过100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一个与拜占庭不相上下的国家。这时的保加利亚希望其他国家对它力量的肯定,为了得到它最大的敌人拜占庭的肯定。所以保加利亚人先昄依基督教,继而吸收拜占庭文化,从而向“先进国家”靠拢。同时的拜占庭人却一直墨守成规,不愿接受保加利亚这个新国家政体在巴尔干出现,所以一直不愿认可其独立性。两国的这种冲突最终在西美昂时期爆发出来,造成接下来的连年征战,民不聊生。此时,在巴尔干这篇土地上,已经无法否认出现了两个强大的国家体系。为了自己的实际利益,两国都会自觉或不自觉的争夺资源,继而抢夺对方有、而自己没有的东西。与此前的哥特人不同,保加利亚人已经不再是过客,巴尔干半岛已经成为其故乡,新旧两个民族开战也证明了保加利亚在国家性质选择上的合理性与强势性。旧的民族习惯于墨守成规,它不愿有新的民族骑在自己头上,当无法用言语解决后,自然战争就成了首选解决方式。可是,拜占庭却在这一时期一败再败,迫不得已承认保加利亚的独立地位与占据领土的有效性。这就是新民族对旧民族的胜利,同时也说明了保加利亚已经在巴尔干半岛站稳脚跟,他们也成为这个地方历史上不可或缺的一环。但在另一个侧面我们也能发现,两国战争的重点基本都集中于君士坦丁堡周围。从这里我们能分析出,一直到公元10世纪,君士坦丁堡仍旧是东欧国家的中心,这里就是圣地。有海洋与农林牧副渔的多重支持,君士坦丁堡在任何方面都比其他东欧国家首都炅高一筹。为何保加利亚和阿拉伯人都次都要攻陷这个城市,原因就是它是巴尔干地区的政治和军事核心,有了这个城市便可北面为君,一览天下。就算是无能之辈,在这里也能大展宏图,而所有的异乡来客皆会自惭形秽。就像威尼斯总督给教皇的信中所说:“拜占庭人的首都具有天下的一切,所有欧洲国王到那里都只能自惭形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土包子而已。……”在这座城墙下,阿拉伯人没有成功,保加利亚人也没有成功。西美昂的望城兴叹也表明其政治向往和军事理念的彻底失败。

2007年2月,保加利亚由英国广播公司(BBC)和保加利亚国家电视台(BNT)联合举行一次“保加利亚最有名望人物”评选活动,西美昂大帝被保加利亚人评选为最有名望人物的第四位。另外,“保加利亚最有名望人物”前三名分别为瓦西列夫斯基(Vasillevski ,1837–1873)、彼得德诺尔(Peter Deunov ,1864–1944)和阿斯巴鲁赫可汗,西美昂的父亲鲍里斯一世则名列第六,圣基里尔和麦托迪名列第七。今天的保加利亚人为了纪念他,特别把南极洲的南设得兰群岛的一座山峰命名为“西美昂峰”、著名的保加利亚近现代小说家的一部著作也叫做《西美昂大帝》、1984年保加利亚国家电视台一台拍摄了11集故事片《黄金时代》(Zlatnijat vek),就是讲述他的故事、2006年12月,圣斯特凡大剧院也推出了《黄金时代的西美昂》这部历史剧,可见人们对他所作所为的肯定。

家园 【原创】第三卷 中世纪的保加利亚 第十一部分

在鲍里斯一世和西美昂大帝统治时期,保加利亚成为斯拉夫世界的文化艺术和精神中心。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拜占庭所赐。原本拜占庭想先用教会入侵,继而文化同化,这样保加利亚人就会成为拜占庭的顺民。可是令其无法想象的是这些举动却制造了一个无以伦比的新兴国家,他在赶超拜占庭,甚至欲与其分庭抗礼。

当公元893年,保加利亚迁都普雷斯拉夫后,该城便成为斯拉夫人的文化中心。这座城市一共建造了28年才告完全竣工。它与旧首都普里斯卡一样,也是分为内、外城,但不同的是在厚重的城墙上增加了角楼。内城是归贵族们居住的,他们的住宅水平比普通民居高出很多。当时的保加利亚贵族们争相以模仿拜占庭的建筑为荣,不但由拜占庭工匠仿照式样建造居所,同时还开始建造私人小教堂与家族墓地。外城是平民和手工业者居住的地方,虽然房屋建筑无法比拟贵族的居所,但在式样上却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味。根据现在的考古成果,人们发现外城曾是一个活跃的经济中心,各色商贾云集于此,售卖各色物品的店铺比比皆是。在店铺的周围则有大量的手工业作坊,包括金器、铁器、陶器、石器在内的各种物品琳琅满目,多种多样。皇宫遗址位于内城,主要部分是一个长方形宫殿,穹顶有两排三道圆柱撑起。当时的杰出作家约翰教区长曾如此描述该城市:“若有他乡异客或贫者初抵外城,甫见城垣,必瞠目而莫知所至。继至城门,更将惊叹不已,疑为梦境。及入外城,乃见两侧屋宇节比邻立,或饰以诸色宝石,或雕以精细木刻。复前,遂入内城。此间宫殿巍峨雄伟,教堂高耸如云。观其外,缀玉镂木,五色缤纷;入其内,仰观则日月星辰经天,恍如苍穹;俯视则芳草奇树缀地,大海鳞属,栩栩如生,顿觉目迷神移。归来惘然若失,自惭所居之陋,亟欲大兴土木,重修之与天比高。”

物质文明的繁荣必然会引起精神文明的繁荣,而文学创作正是这一繁荣的具体表现。在克利门特大主教的主持下,大量斯拉夫文翻译本在奥赫里德和普利斯拉夫出现。其中比较著名的有君士坦丁主教翻译的《福音导言》;格里戈里长老(Gregory of Nazianzus)翻译的《约翰马拉拉斯编年史》;约翰教区长翻译的拜占庭作家约翰达马辛(John Chrysostom)的《论正教信仰》、以及圣巴茨尔的《六昼书》(《estodnev》);特别还有一个勇敢的黑衣人——切尔诺里捷茨赫拉布尔的斯拉夫文字辩护书《谈文字》等等。他们的作品都一直流传至今,在他们的领导下,形成了保加利亚文化教育上真正的“黄金时代”。君士坦丁主教翻译的《福音导言》是这些书籍里面的佼佼者。该书共五十一章,原书为拜占庭神学家约翰克里斯托弗所著。该书主要讲述圣经福音内容的理解,旨在灌输基督教教义和道德观念。但君士坦丁主教并不是一味的原文照引,其中也有部分是其自己的观点,从而贴近该书与保加利亚民众的距离。另外在《福音导言》的最开端一章,是使用斯拉夫语写作的韵文,人们也称其为“字母顺序祈祷文”,这是保加利亚人第一次尝试用斯拉夫语进行诗歌创作。约翰教区长是另一个与其旗鼓相当的人,他的主要著作是翻译《六昼书》。该书属于希腊与拜占庭文化类书,即包括从希腊城邦时期直到拜占庭时期的重要作品的汇编。该书具有中世纪百科全书的性质,资料丰富,引用作品比较贴近史实。但在这本书中我们也可以发现约翰教区长对希腊人本主义的抨击,与对拜占庭神本主义的赞颂,这对研究当时保加利亚基督教的发展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勇敢的黑衣人——切尔诺里捷茨赫拉布尔的《谈文字》一书,则是保加利亚历史上对于斯拉夫文字研究的第一次总结。作者用生动的话语赞扬基里尔兄弟的事业,认为他们是捍卫斯拉夫文化的第一人。他认为拜占庭学者所认为的“只有希伯来语、希腊语和拉丁语才是神圣的语言”这种说法完全是谬论。斯拉夫文字作为一种独立于这三种语言之外的文字,更有其发展的必要。而且“斯拉夫文字的创造是上帝所赐与基督教徒的神迹”,其他语言根本不能与此相提并论。近些年来,我们在俄罗斯也发现了一些这时期的保加利亚书籍,我们统称它们为《斯威亚托斯拉夫藏书》。在这部藏书中,我们发现有一本“三卷本神学读物”,该书是由西美昂主持下的各教区主教共同编写。其中第一卷为二十五位拜占庭学者的三百八十三篇文章。其主要内容为神学辩护,其中也有少部分属于其他学科。在这卷的开头保加利亚学者称赞西美昂:“皇帝嗜书如命,为遍求天下新著勤劳如蜂,更广收寰宇英俊撰文立说,人称托勒密再世。”

当西美昂统治末年,在保加利亚突然出现一种启示性文学,我们现代人称其为《经外书》,即托《圣经》中某些智者之名,所作的影射现实生活的文学作品。这种习惯最早开始于拜占庭,一批东正教信徒专门研究《圣经》,他们对《圣经》中没有记载或语焉不详的部分饶有兴趣,自己动笔补充其细节或增添新内容。这些书都情趣盎然,使人浮想联翩,主要是为了满足中世纪人们空虚心灵,激起人们的好奇心,使其对《圣经》中未记载的内容有更全面的了解。比较著名的有一本叫《以诺书》,便是此时的产物,这本书主要记载宇宙的起源以及最后的末世,为人们提供了一些必要的选择,也从一个侧面表示当时人对于宇宙星辰的想法。该书斯拉夫残本现存于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尔,最早的全本是埃塞俄比亚译本。除此外还有一本《亚当与夏娃传》以及多本伪福音书。最重要的是有一本《约翰启示录》译本于9-10世纪出现于保加利亚,该书应该是6世纪拜占庭作家所著。其书记载了在世的国王与大主教们到地狱后的苦难,反映出拜占庭普通民众对拜占庭封建制度的不满。10世纪的文学,无论是经内还是经外,都促进了保加利亚斯拉夫文字的发展,同时也把斯拉夫文字的名声远播其他地区。最早接受保加利亚文学的是罗斯人,他们刚刚开始信奉东正教,迫切需要有人民大众可以理解的斯拉夫文作品。刚好保加利亚人提供了这个平台,使他们走上富强的道路。

除文化和精神的丰富外,保加利亚的军事在这一时期也有长足的发展。此时的保加利亚已经有可以长年在外打仗的士兵,军饷已不再是实物,开始以拜占庭货币(此时保加利亚还没有自己的货币)作为军饷。常备军的出现,也促使保加利亚军队的改制。过去的保加利亚军队包括骑兵和步兵,其中骑兵只能由保加利亚民族的人民组成,而在西美昂的推动下此时已经可以由斯拉夫人进入其内(最高级别的可汗近卫军与“热汤”部队不在其内)。此时的骑兵包括三种,即可汗近卫军、贵族“热汤”部队和长剑兵部队;步兵则包括六种,即阔剑兵、弓兵、斯拉夫阔剑兵、斯拉夫弓兵、斯拉夫斧兵和斯拉夫刀兵等。由于保加利亚军队职业化和专业化加强,所以其军力大增,因此才能在西美昂时期于拜占庭从未遭受败绩。这可以说是保加利亚由游牧民族战斗方式走向职业化军队的开端。

西美昂的继承人其次子彼得(Peter,927-969)完全没有其父亲的雄才大略,但他做一个守城之君绝对是富富有余的。因他一直被其父放在君士坦丁堡作为人质,所以自始至终接受的都是拜占庭式的教育。甚至一直到其父病死的时候,他才被拜占庭皇帝允许回去继承王位。所以彼得对保加利亚的一切并不熟悉,唯一的办法只能采用亲拜占庭的政策。他刚一上台便立刻与拜占庭人讲和,并于公元927年10月8日与拜占庭罗曼努斯皇帝的孙女玛丽亚结婚,之后他又要求拜占庭人给予他早就已经得到的保加利亚沙皇之位。从这些来看,这时的保加利亚已经俨然成为了拜占庭的附属国。纠其原因:首先是西美昂战争的遗留问题,西美昂的想法和实践活动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彻底失败,所以为保持巴尔干的稳定,两国只有议和才是最终解决之道;其次则是拜占庭皇后邹伊在各项事务中都从不对保加利亚让步,这种作为方式也被征明是完全失败的。两条路都已被封闭,新皇帝罗曼努斯便采取一种折中的态度。一方面让彼得获得保加利亚沙皇的职位,但这个职位之能在保加利亚王国中实行;另一方面则是与其约定婚约,虽然可以把拜占庭的公主嫁到保加利亚人的国家,但是却限定于不许可把正统出生在“皇家紫色寝宫”的公主嫁出去。当然,承认沙皇本来就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却把拜占庭人与保加利亚人的友谊更进了一步。虽然如此,但拜占庭人同时也占据到比保加利亚人更高的地位,主要是礼仪的地位与基督教教父的地位。在拜占庭人的书籍中可以看到保加利亚沙皇的地位仅次于法兰克人与阿拉伯人,因此来说保加利亚人也是相当受重视的国家,但从排名来看,却也可以发现保加利亚的地位原不如以前,不再是拜占庭人的劲敌;另外从罗曼努斯对彼得的称呼上来看已经再也没有彼得的父辈那种“基督教兄弟”的平等地位,而是比拜占庭皇帝稍降低一层的教子地位了。尽管一切都已经降格,但是两国却换来了近40年的平静安详的生活。

彼得的政策其实就是修养生息。对于一个多年战争的地方,人民也已经对战争产生抵制情绪。他们不想让战争的阴影再次临到头上,因为创伤还未愈合,心灵仍旧痛哭憔悴,这时最需要的其实就是修养生息,更准确地说是备战。此时的保加利亚国力与拜占庭已经不相上下,尽管现在的形势对于拜占庭有利,但保加利亚人仍旧没有丧失战胜他们的信心。虽然外部的威胁已经解决,但宫廷内部争斗还是让彼得焦头烂额了一把。西美昂死前曾指定其弟弟,即彼得的叔父格奥尔基苏尔苏布尔为彼得摄政。但当西美昂一去世,保加利亚贵族便开始蠢蠢欲动。公元928年,彼得的弟弟伊凡(Ivan)凭借自己在宫廷的威望,企图把彼得赶下王位。但不幸的是他的计划过早被发现,最后只能落个逃命了事。接着,至公元930年时,彼得的哥哥米哈伊尔在斯特鲁马河自立为保加利亚斯特鲁马沙皇。原本米哈伊尔是西美昂的长子,但是因为其母亲不得宠,便被送到君士坦丁堡做修士。不服气的他趁着公元927年西美昂刚刚去世的保加利亚混乱时期逃到马其顿,在那里他去的一些人的支持,继而在公元930年于拜占庭的鼓励下打起大旗,自称自己才是真正的沙皇。虽然他的旗下号召了大量的贵族和农民,但是他却因为一场大病,在刚刚举起大旗时便一命呜呼,他所准备建立的斯特鲁马保加利亚王国也宣告灭亡。这场政变刚刚结束的次年即公元931年,原本被押在普利斯拉夫做人质的塞尔维亚君主卡斯拉夫克罗尼米洛维奇(Caslav Klonimirovic,927-950)借故逃出保加利亚。在拜占庭的亲切关怀下,他回到塞尔维亚,于公元933年重建了塞尔维亚王国。当王国稳定后,他立即组织军队进攻保加利亚,彼得对于此事只能装聋作哑,最后以承认塞尔维亚的独立了事。

与此同时,东正教则开始其统一保加利亚的旅程。这时的东正教徒们为了传教的需要,也承认社会安定是国家发展的必要条件。从鲍里斯一世开始,东正教已经深入保加利亚的各个地方。保加利亚原始战神崇拜已渐渐被东正教那有秩序有毅力的天国所取代。因为东正教是由拜占庭传过来的,所以保加利亚民众对拜占庭文化会有一种认同感,正因如此他们也不愿意与拜占庭等东正教兄弟之间互相残杀。在吸收大量拜占庭文化后,保加利亚的拜占庭化被大大加速了。新沙皇彼得看出东正教的传播,可以造成他国家的稳定。便进行精心安排,让东正教会有条不紊的在保加利亚全国建立多个宗教中心,自此后朝圣活动越来越大众化。同时,在国家的支持下,保加利亚的东正教传教士们也积极开展“上山下乡”运动,把东正教的精神带到每个保加利亚的城镇和乡村。在彼得在位时,东正教的影响几乎遍布整个保加利亚。

在拜占庭文化侵入的同时,保加利亚也快速封建化。在保加利亚本土出现大量土地兼并问题,大地主开始出现,而小农开始转变成附庸农或农奴。但保加利亚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保加利亚原本是保加尔人占据统治地位的,所以最大的地主几乎清一色都是世袭的保加利亚贵族,斯拉夫贵族则几乎不见任何踪影。但是这却是一种社会进步的表现,表明保加利亚的经济发展迅速。其实从根本意义上说,真正的兼并问题从西美昂的时代便已出现,那时主要是由于战争不断,小地产者无法经营自己的地产,只好去依附于一些大的土地所有者以得到保护。这不禁让大家想起了同时代的诺曼征服,法兰西岛已经无法抵抗外族入侵,结果反而倒是由地方分封的伯爵们来抵抗,大家都看到了王权的衰微,就直接依附到更有能力的地方割据政权之下。虽然这两个比较点稍有不同,但同样都是战争的产物,有其一定的相似点。当土地兼并到达了某个阶段,彼得也像拜占庭人一样开始下达了限制土地兼并的命令。在税收方面,保加利亚则采用了拜占庭人一直运用的“重税制”,尽管这种税制在拜占庭适合,但在保加利亚却不是完全合适。保加利亚人民刚刚进入封建制,仍旧保存着一系列的原来社会的残余,想一下子直接走入高级社会形态,有些强人所难。但彼得仍旧实现了这种税制,其消极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在公元9世纪之后,虽然鲍里斯一世已经制定了相当详细的法律制度,但保加利亚贵族阶级仍旧尔虞我诈。比较大的贵族逐渐成为沙皇的近侍和御前会议成员,较小的贵族则在行省供职,甚至于还可以割据性的拥有自己的小股武装。非常不幸的是,当保加利亚经济和军事刚刚走入正轨,10世纪初的一次地震几乎席卷整个保加利亚,人们怨声载道。接着在彼得即位前期,又发生了蝗灾。连续的饥荒,使农民阶层生活极端困苦。可是大贵族却对这些视若罔闻,继续着他们的奢华生活,农民的反抗势在必然。这就是:如果人民无法通过正常的途径来表达自己的意愿,那么他们就会披上宗教的外衣用一种或几种形式爆发出来。

在保加利亚人民之中有相当多的人并不愿意让自己的国家“拜占庭化”。所以最早先使用“隐士运动”来抵抗地主们的剥削。隐士运动的领导者是里拉的约翰,今天著名的里拉修道院就是他所创建的。他于公元880年左右生于斯克里诺,后因双亲早死只得入修道院做了一名僧侣。他喜欢苦行生活,便在做修士不久就出来到处行走苦修。当他一直走到里拉山脉时,发现此处野兽经常出没,盗匪四处横行。本着修行的原则,他便选择这块混乱的地方作为他苦修的场所,他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一切。因为他时时刻刻以帮助人为念,不久他的名字便传遍整个里拉山脉地区,大量与他有相似想法的苦行修士集中在他身旁。他们关怀人民大众,鄙视王公贵族,时刻记得约翰的教诲:“在你们中间为首的必定要为众人造福”。当公元946年约翰去世后,与其一起修行的苦行修士举行了一场反对贵族奢侈生活的运动,把矛头直指已经拜占庭化的各大贵族。这些人掀起声势浩大的运动,为后来的伯格米派运动充当了急先锋。

家园 【原创】第三卷 中世纪的保加利亚 第十二部分

伯格米派(Bogomilism)是公元10世纪的东正教神父伯格米所发起的,而跟从他的人也就被叫做伯格米派。伯格米派来源于公元5世纪流传于土耳其的基督教“保罗派”和“马萨利亚派”并加入了“摩尼教”的某些内容。君士坦丁堡大主教塞奥菲拉科特(Theophylaktos,933-956)更是称其为“集古今异端之大成”,不过这句话只说对了一半。因为“保罗派”坚持“善恶二元论”,认为耶稣和撒旦都是上帝之子,只不过一个代表善,另一个代表恶。正因为这个原因,世上的一切都可以分为善和恶:天堂是善的,人间是恶的;人的灵魂是善的,人的肉体是恶的;现实世界是由善恶两方面主宰的,上帝和撒旦的冲突引起了世间的一切争端。本来这些人最远只流传到了亚美尼亚等地,但由于拜占庭的战争,让某些信仰“保罗派”的士兵和俘虏得以跃过了拜占庭而进入了保加利亚境内。“马萨利亚派”有部分摩尼教倾向,尊崇“二元论”,他们认为世界是由“义神”和“善神”创造的,“义神”结束了创世,善神就会来救赎。在这里,两派的信徒逐渐增多。纠其原因,一是因为保罗派信徒认为他们的教义是从福音书上来的,是字字扣住福音书的;二是从两派的教义可以看出,他们是反对拜占庭人的,这点正好与保加利亚人的信仰相同;三是他们反对各地大主教、上层教士的贪婪成性,把圣体不加以尊重。这时的保加利亚人正处在一种改革的阶段,他们在很多地方已经迷失了方向,这些教派的到来正好给了他们一种精神寄托。从而,在保加利亚的土地上,“保罗派”等教派死灰复燃,并且进入了一个新阶段。这个阶段就是“伯格米派运动”得出现。“伯格米”(Bogomolism)来源于古代斯拉夫语,其原意是:“爱上帝者”。这个派别吸收了“保罗派”和“马萨利亚派”的成果,并比他们又前进了一步。他们仍旧使用“二元学说”,认为耶稣基督与恶魔撒旦都是上帝的孩子,一个代表正义,另一个代表邪恶。善和恶是对立的,他们会一直打下去,直到最后善彻底消灭恶。他们认为教会和上层教士都属于撒旦的仆人,这些人贪婪成性,经常联合封建主一起压迫和剥削广大劳动人民。所以他们拒绝参加宗教仪式和活动,认为洗礼、圣餐、修道院都应该被消除,十字架、圣像、圣物等是没有必要来尊重的。同时他们还反对贵族的奢华、衣着及生活的奢靡。保加利亚教会作家——一个反“伯格米派”的作家——哥斯马斯(Cosmas)曾在他的一篇论文中写道:“你们这些辱骂富人的人,只会教唆信徒们反对主反对教会,憎恨君主的统治。按照你们的想法,君主的大臣和各级官员都应该受到上帝的憎恨,而所有的农民和农奴都不应该为其依附的农奴主劳动。”他还写道:“表面上,这群异端们像是受难的羔羊,彬彬有礼、谦和文静,由于虚伪的斋戒显得苍白无力。他们不尚空谈,也不大声说笑,甚至不让他们自己大喘气。他们总是躲避人们的视线,偷偷地做事,以便使人看不出他们与正统的基督徒有什么区别。一些人以为他们特别谦卑,认为他们是正统教徒,可能会给他们指出得救的途径,因此会接近和询问他们‘如何拯救其灵魂’。他们像一只扑食羔羊的恶狼,先是低垂下眼睛,以谦卑姿态回答问题。……无论他们在哪里遇到随便一个单纯的或没有教养的人,他们都会散布其有害的说教,亵渎辱骂神圣教会的传统和教规。”实际上这些都是出自于反对派的意见,但我们也可以清楚的看出他们的用意,即通过提倡保加利亚原始宗教伦理主张,从而反对剥削压迫。他们把一切苦难都归罪于拜占庭人,使保加利亚人有了心灵寄托。他们完全公开反对东正教教义,并且还对过着奢侈生活的沙皇、贵族和主教们进行辱骂。但从这些记载来看,我们却可以得出另一个结论。即这些伯格米尔派其实只是用口头表示自己对社会不满,并未付诸于现实,更谈不上发动社会革命了。尽管前面举了这么多他们信奉的教义,以及传教的例子。但是,对于伯格米尔派的真实历史我们其实并不清楚。我们只知道伯格米尔神父有几个亲近的门徒,他们分别是西奥多、达伯里、斯特凡、巴茨尔和彼得。接着他们发展成“使徒”,即一个领导者下有门徒若干。后随着门徒的大量增加,伯格米尔派开始设立宗教会社,每个会社在一个名为“戴迪特”的长老指挥下统一行动。会社一般有四种仪式,分别为祈祷会、忏悔会、教友晋升信徒会和信徒晋升至圣会。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知。

不过,由于伯格米尔派反应人民大众的愿望,在间接意义上起到了鼓舞作用。所以很快在一些接受教义的农民中发起运动,继而发展成为全保加利亚的运动。他们号召拿起武器战斗,扬弃神秘主义和禁欲主义,夺回一切被抢走的土地。大量的农民和城市中的贫民加入其中。但是,这场声势浩大的运动也激怒了国王和教会,沙皇彼得对他们加以无情的迫害,有的被***,有的被驱逐出境。虽然这样,但仍旧有很多信徒保留着他们的“伯格米派”传统。不久以后,这次起义的教义和精神传播到了外国,并在百年后引起了克罗地亚的“伯格米派运动”,并在波斯尼亚和塞尔维亚深深扎根。最后一直传到了法国南部和意大利北部,后来又造成了“胡斯战争”。也许正是这场运动引起了宗教改革。总之,保加利亚到13世纪已经成为一个“伯格米派”的社团中心,“伯格米派”社团完全就是欧洲各地“异端”的领导者。在“伯格米派”的领导下,巴尔干地区在之后的三百年间一共出现了16个“二元论”派别,为此,意大利作家萨克乔尼曾说:“其他的所有社团都依赖者保加利亚的保加利亚伯格米派和德拉各维契亚伯格米派才存在。”

从鲍里斯一世的封建制改革一直到彼得的彻底拜占庭户化,在经济上保加利亚走过了太多弯路,这不是一种正常现象。至少这应该是一种先兆,一种不好的先兆。因为一个国家不可能割裂他的本国历史(美国除外),如果割裂则会引起断层和不必要的麻烦。正像今天的俄罗斯,几次崛起后又突然从顶峰上重重摔下,保加利亚接受了拜占庭文化也同样如此。经济和宗教的拜占庭化必然会引起其全国的拜占庭化。保加利亚被拜占庭吞并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

保加利亚沙皇彼得依靠着对拜占庭的虔诚态度得到了近40年的和平。可是他也丧失了部分东西,在这40年中,马扎尔人从西北多次入侵保加利亚国土,由于保加利亚的和平政策,不加以完全抵抗,所以马扎尔人一次次的推进,最终获得保加利亚的多瑙河以北所有领土。可是尽管如此,保加利亚国力还是再次上升至西美昂大帝开战之前的水平。而此时也到达与拜占庭人续合约之时了。实际上保加利亚沙皇彼得很希望继续和平下去,这样他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治理内政,但是他的大臣和保加利亚传统贵族们却认为时机已到,可以再次与拜占庭帝国一争高下,看看到底谁是巴尔干半岛的主人。根据约定,沙皇彼得在公元965年派遣使节去拜占庭换约,要求是在927年合约上拜占庭人必须再加一部分年贡。这使得拜占庭人很不高兴,拜占庭人认为这是对他们在巴尔干霸权的一种公开挑战,是不能容忍的。而且新皇帝尼基弗鲁斯福卡斯(Nicephorus II,963-969)是个宗教狂热者。他凭借着他的基督教狂热,积极对外扩张,向穆斯林征伐收复了希腊诸岛屿和叙利亚,并再次进驻意大利半岛南部。对于保加利亚的这个要求,心高气傲的尼基弗鲁斯福卡斯皇帝是决不会答应的。所以尼基弗鲁斯福卡斯痛斥保加利亚使节,并且鞭打威胁他们,自此拜占庭与保加利亚再次交恶。随后保加利亚沙皇彼得立刻出兵,在几次近地战中虽然拜占庭人占据了部分上风但他此时也因为在南北双线作战无法回调兵员,经过反复思量想出一个计策。这个计策就是派遣使者到北方重金收买新崛起的罗斯人参战,以便于两面夹击保加利亚。而基辅大公斯维亚托斯拉夫(Svyatoslav,965-972)也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君主,他刚刚打败佩切聂格人和伏尔加保加利亚人,还彻底灭亡了哈扎尔汗国,一个新兴的大国即将出现。他对扩张领土有着出奇的好感,当得到拜占庭的消息后,立即派兵到达多瑙河流域。

罗斯人是东斯拉夫人的一支,与生活在保加利亚的南部斯拉夫人是同源的。罗斯人一直到公元9世纪中叶才走完原始社会,进入阶级社会。但进入阶级社会后,他们迅速崛起,到处东征西讨,领土扩张之快可见一斑。公元9世纪中叶,拜占庭发现了这个新兴的国家已经替代哈扎尔人成为新的黑海北岸强大势力,便又借着传播东正教的机会准备扩张。公元860年,罗斯人首次派使节到达君士坦丁堡,在惊奇于君士坦丁堡的辉煌后,一部分罗斯人接受了洗礼,成为东正教徒。罗斯大公留里克(Ruric,862-879)在听完使节们的叙述后,也对拜占庭产生浓厚兴趣,遂于公元874年与拜占庭缔结合约。罗斯人请求拜占庭人派传教士到罗斯传教,对此拜占庭人深感兴奋。

但拜占庭的富庶也对罗斯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难怪留里克临死之前还有叮嘱其族弟奥列各(Oleg,882-812)一定要染指巴尔干,夺取君士坦丁堡这块战略要地。没想到这句无心说的话成了将来罗斯(俄罗斯)人一千年都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公元907年,罗斯人与拜占庭人第一次交手,当时拜占庭处于内乱时期,所以让罗斯人长驱直入,而没有加以抵抗。第二次则是在941年,这是的拜占庭已经恢复了实力。罗斯大公伊戈尔(Igor,913-962)欲采用过去罗斯大公常常采用的巡守方式,从拜占庭骗取财物。但当他的大军到达君士坦丁堡近郊的时候,突然被埋伏已久的拜占庭人打个措手不及。为了挽回面子,他想要从海上进攻君士坦丁堡,可是没想到的是拜占庭人早已料到他的企图,在船只上普遍使用“希腊火”,罗斯人几乎全军覆灭。正当数年后罗斯大公伊戈尔准备再次进攻拜占庭时以雪前耻时,拜占庭却传来消息要求与罗斯人议和。拜占庭允诺给予罗斯人贡金和丝绸,以换得罗斯人不再侵扰。虽然历代罗斯大公都想进驻君士坦丁堡,但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直到公元965年,罗斯人收到拜占庭皇帝的密信后知道时机再次来临。

公元967年,罗斯大公斯维亚托斯拉夫带领6万罗斯人和维京人(瑞典人)的联军开往保加利亚。他们为了快速解决战斗,就从多瑙河下游的佩累亚斯拉维茨顺流而上,沿途夺取瓦拉几亚公国和保加利亚王国的诸多城市,进入了保加利亚的多不罗加地区。此时的保加利亚内部出现了政治分裂,无法抵抗罗斯人的进攻,因此让罗斯人在保加利亚如入无人之境。公元968年春,保加利亚虽然派出3万余人抵抗罗斯人的进攻,但由于沙皇彼得提前撤除战场,造成罗斯人不战而胜。罗斯大公对于这次胜利十分高兴,于公元968年在占据的新领土上自立为王,想要长久的居住在这里。而且他还派遣使者到拜占庭,要求承认他占领土地的权力,还要拜占庭人每年支付供奉。这是拜占庭人始料未及的,削弱一头狼,却叫来一只虎。

拜占庭人从来就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最会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来瓦解敌人。也许就是拜占庭人在公元968年找到与罗斯人结下仇怨的佩切聂格人,收买他们去进攻基辅。这个策略果然奏效,罗斯大公收到佩切聂格人进攻基辅的消息,立刻回师前去救援。虽然这一年罗斯大公没有再踏上巴尔干的土地,但拜占庭与保加利亚也都已经被斯威亚托斯拉夫折腾的已无还手之力。自从俄罗斯开国以来,所有的罗斯大公都一直奉行扩张道路。特别当拜占庭人把他们引进巴尔干后,这些人发现巴尔干半岛与小亚细亚的富裕和繁荣,这些正是远在北方的罗斯人所缺少的。为争夺丰富的物质资源和优良的生活方式,罗斯人坚决会继续南下争夺土地。因此公元969年,罗斯大公斯维亚托斯拉夫不再与拜占庭商量,便带着更多的军队南下到多瑙河流域。这一次罗斯人有备而来,他们横扫整个多瑙河的中下游地区,占领保加利亚的国都——普里斯拉夫。罗斯大公软禁了保加利亚沙皇,并且强迫订立合约,承认与罗斯人的联盟。此时沙皇彼得已经去世,接替他成为沙皇的是其子鲍里斯二世(Boris II,969-971),因为迫于形势,只好和基辅大公签订了条约,同意与罗斯人结成联盟,共同对抗拜占庭。不久,罗斯大公斯维亚托斯拉夫便废黜保加利亚沙皇,自己做了保加利亚的领袖。在鲍里斯二世刚刚签订合约后,保加利亚西部山区便发生叛乱,主持者是前沙皇彼得的哥哥米哈伊尔的追随者们和伯格米尔派的农民起义者们。此时的保加利亚沙皇已经没有能力管辖西部的事情,便交给当地贵族自行镇压。当地总督尼古拉听从部下的意见,虽然很快剿灭叛乱,但已经不向鲍里斯二世称臣,此时西部保加利亚俨然已成为一个独立国家,与鲍里斯二世的东部保加利亚分庭抗礼。在保加利亚东部地区,经过半年的休整,罗斯大公调集3.8万军队(其中包括保加利亚、匈牙利和佩切聂格联军)继续向南进攻,他先夺取菲利普堡,之后又挺进色雷斯平原。色雷斯是拜占庭帝国的粮食和病源产地,拜占庭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他们迅速调集10万大军抵抗罗斯大公斯维亚托斯拉夫的进攻。但拜占庭人由于内讧,多次让罗斯大公钻了空子,数次的以少胜多,让拜占庭人彻底失去打赢战争的信心。他们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君士坦丁堡城下。此时,拜占庭内部也发生变动,尼基弗鲁斯福卡斯受到谋杀去世,新皇帝约翰一世(John I,969-976)上台。刚刚上台他就接到一个消息,即罗斯人和保加利亚人共同要求拜占庭撤出他在欧洲的所有领土,包括君士坦丁堡的所有欧洲领土由保加利亚接管。这个无理的要求使其感到十分震惊,但又害怕罗斯人真的会打破君士坦丁堡。他曾寄希望于与罗斯人议和,但对方不予理睬。而且还严正要求拜占庭必须如此做,除此别无他路。别无他法之下,拜占庭皇帝约翰一世只能诉诸于武力解决争端。因此,在公元971年4月,拜占庭人与罗斯人在保加利亚的土地上进行了一场拜占庭史上最杰出的战斗。

公元971年,拜占庭开始反攻。皇帝约翰一世率领300艘战舰,从黑海逆流而上进入多瑙河流域。他们随身携带“希腊火”和诸多攻城器具,在罗斯人还未站稳脚跟的多瑙河流域进行奇袭。这个方法果然非常有效,因罗斯人防守不甚严密,拜占庭人很快便由北向南推进到了巴尔干山脉,保加利亚北方领土悉被占领。后又经过非常短促的战争,保加利亚首都普里斯拉夫被拜占庭人攻下,被罗斯大公废黜的沙皇鲍里斯二世也被俘虏。而此时的拜占庭皇帝也做出一个深谋远虑的决定,那就是再次把保加利亚沙皇扶植到保加利亚的沙皇宝座上(其实就是由罗斯大公的傀儡变成了拜占庭皇帝的傀儡)。这一举动立即引起轩然大波,保加利亚联军全部倒戈,继而转与拜占庭军队联盟一起打击罗斯大公。此时的罗斯大公腹背受敌,只好重新调整军队,与拜占庭人在多瑙河沿岸的锡利斯特拉(今保加利亚锡利斯特拉州首府)展开决战。这次战斗是一场罕见的快速战争。从军队构成上罗斯人已经占据劣势,因为他们的军队只有步兵,而拜占庭人的军队兼有骑兵、步兵和弓兵。当战斗开始后,仅仅在拜占庭弓兵的远程进攻下,罗斯人就已死伤众多。同时再加上重装骑兵的冲击,罗斯人的队伍很快被冲散。尽管基辅大公进行多次反攻,但几乎没有任何收效,绝望的他只得带领人马进入锡利斯特拉城内。但拜占庭人并不罢休,继续从水路和陆路两方进攻。他们继续使用威力强大的希腊火打击罗斯人,在外部战争和内部饥荒的双重打击下,罗斯大公只得投降。当年7月底,被围困了65天的罗斯大公举白旗出城投降,在老山(巴尔干山)下两国共同签订合约。该合约约定:“斯维亚托斯拉夫放弃巴尔干占领土地,克里米亚割让给拜占庭,今后双方以第聂伯河为边界。拜占庭人为罗斯人提供安全与食物保障,保证其安全回到基辅。”即罗斯人从此退出巴尔干半岛,不再染指拜占庭帝国的任何事务,归还在941年占领的黑海北岸的车绳领地,以后与拜占庭人成为同盟,将帮助后者抵御外来侵略。拜占庭人也不再唆使佩切聂格人在罗斯人后方引起战乱,并与罗斯人通商。当两方缔结合约后,拜占庭皇帝立刻拿来了食物,给饥肠辘辘的罗斯人充饥,基辅大公斯维亚托斯拉夫也准备返回故土。不过,在俄罗斯史书《往事纪年》中记载罗斯人其实是由于拜占庭人给罗斯人贡赋才回国的,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借口,用以掩饰基辅大公失败的事件。在基辅大公返回故土的路程中,佩切聂格人不听从拜占庭人的约定,私自击杀掉罗斯大公斯维亚托斯拉夫,并用其头作为饮器。使罗斯人进入巴尔干的梦想彻底破灭。

这次战争,一方面让拜占庭人摆脱了危机,因为保加利亚已经被罗斯人灭亡,而且罗斯人又撤离了巴尔干,拜占庭独收渔翁之利;另一方面保加利亚悉被兼并,3个多世纪的北方战争自此结束,拜占庭进入了黄金时代。这时的拜占庭北部边境再次推进到了多瑙河一线,保加利亚教会的独立权利被剥夺,保加利亚沙皇鲍里斯二世与大教长被一起带回君士坦丁堡。在君士坦丁堡,人们为皇帝约翰一世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保加利亚沙皇的皇冠被供奉上了祭坛,以感谢上帝保佑拜占庭人的最后胜利。据说,自此以后这顶皇冠不论人们怎么摆放,第二天它朝向着多瑙河边的保加利亚原都城。好像一只渴望着回到原来主人的手里。而保加利亚沙皇则被命令跟随着君士坦丁的圣母像走到圣索菲亚大教堂以示服罪。在大教堂门前,保加利亚沙皇鲍里斯二世宣布:保加利亚已被拜占庭消灭;自己不再做为沙皇,沙皇称号被取消;保加利亚教会不再独立,而从属于君士坦丁堡教会。这场仪式说明拜占庭人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成为巴尔干的主宰。外来民族已经成为了拜占庭的臣民,拜占庭的实力仍旧很强大。

家园 【原创】第三卷 中世纪的保加利亚 第十三部分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保加利亚人仍旧保持着民族的优越感。他们对于拜占庭人与罗斯人在自己的土地上犯下的滔天罪行是不能容忍的。他们一直在准备起义,再次建立统一的帝国。3年以后,这个目标实现了,由在马其顿定居的保加利亚人建立的西保加利亚马其顿帝国崛起。

就在拜占庭人欢庆彻底消灭北方强敌保加利亚的时候,保加利亚人也在准备再次脱离拜占庭成为独立国家。这次领导保加利亚人起义的是萨穆埃尔(Samuel,976-1014)。据其家谱显示他是公元7世纪末阿斯巴鲁赫可汗被拜占庭打败后,拜占庭俘虏的那些斯拉夫人——保加利亚人的后裔。这些人后来被拜占庭强行迁到了马其顿地区,用以补充当地劳动力的不足以及保卫拜占庭的北部边疆。在沙皇彼得后期和鲍里斯二世时代,因为战乱,又有一些保加利亚人迁到此处,这些人为他们带来保加利亚行将灭亡的消息,他们准备在不久的将来东山再起。也正当此时,斯特鲁马河附近的人民再次起义,已无力统治国家的鲍里斯二世要求地方自行解决。时任总督的萨穆埃尔的父亲尼古拉斯(Nicholas)伯爵迅速判断形势,先镇压了起义,之后在拜占庭人内讧的时候开始扩张自己的领地。不久伯爵去世,他的另地由其四个儿子:大卫、蒙索斯、阿龙和萨穆埃尔共同统治。大卫得到了西南保加利亚,他一直居住在布里斯帕(Prespa), 蒙索斯获得了东南保加利亚,阿龙统治着斯拉德特茨(Sredetz),萨穆埃尔则是得到了保加利亚北部。不久后天赐良机,公元976年1月拜占庭皇帝约翰一世去世,这正好成为了马其顿保加利亚人起义的导火索。萨穆埃尔趁着拜占庭旧皇帝已死,新皇帝巴西尔二世(Basil II,976-1025)落座未稳,同时在清除异己,又和阿拉伯人开战,无法脱身的时候举起大旗。他号召整个马其顿行省脱离拜占庭统治,再建立一个独立自主的保加利亚国家。同时他又积极争取外援,一方面争取到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托一世(Otto I,936-973)的军事支持,另一方面争取到了罗马教皇本笃七世(Benedict VII,974-983)在宗教上的支持,本笃七世允许保加利亚教会独立。公元976年,马其顿保加利亚王国建立,史称“西保加利亚王国”,定都普雷斯帕,后迁都奥赫里德。与此同时,保加利亚沙皇鲍里斯二世与其弟罗曼努斯因为被怀疑怂恿保加利亚人起义,所以被判处八年牢内生活。但他们在公元977年的时候,骗过了君士坦丁堡的看守,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保加利亚边境。因为边境是一片森林他们只好下马,徒步穿过森林。但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在逃出时为掩人耳目两人都穿戴着拜占庭人的衣服,没有换上保加利亚传统服装。因此,在穿越森林之时,走在其兄弟前面的沙皇鲍里斯二世,错被保加利亚守卫当做敌人,而被一箭射到胸口。当他的兄弟罗曼努斯明白之后,鲍里斯二世已当场毙命。据某些保加利亚资料说这其实是战神对鲍里斯二世的惩罚,因为就是他把保加利亚沙皇的皇冠送给拜占庭人做为祭祀的圣物。他已经成为拜占庭人,自然就应该死于保加利亚人之手。但是,尽管罗曼努斯平安归来,但因为其在君士坦丁堡关押的时候,约翰一世对他进行阉割,所以他无法继承王位。自然领导权只能落在萨穆埃尔身上。他的两个哥哥都早死,为争夺权力,萨穆埃尔又把他的三哥谋杀。自此,萨穆埃尔已成为保加利亚沙皇的正统继承者。我们在诸多保加利亚著作中也可以看到,他是个既有野心、也有才能的人,能力几乎与西美昂大帝不相上下。甚至于在他当王子的时候,人们便已称赞他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将军。

在收复了东部领土后,此时的保加利亚已经几乎与西美昂时代的国土不相上下。萨穆埃尔的国家占据整个马其顿地区、今天的整个保加利亚全国、塞尔维亚、阿尔巴尼亚和希腊中西部。从此,一个由黑海到爱琴海的保加利亚国家第二次形成。为了更好统治全国,萨穆埃尔把国都迁到奥赫里德,同时把保加利亚大主教也迁到国都。以奥赫里德为中心,萨穆埃尔开始大肆扩张领土。不过,他与西美昂大帝扩张领土的方向正好相反,他是向西边和南边扩张的,不过其扩张速度和面积却超过西美昂大帝时代。因他的扩张方向与拜占庭扩张方向相反,君士坦丁堡没有感受到压迫感,自然拜占庭人在早期就没有把他视为敌人。同时,再加上阿拉伯人的入侵,拜占庭人更没时间去顾及他的这些小动作。由于拜占庭的默许,萨穆埃尔于公元980年开始入侵希腊的战争。他首先占领拉里萨和塞萨洛尼基,之后又洗劫塞萨利、阿提卡等地。但在985年占领拉里萨之后不久,拜占庭皇帝巴西尔二世便带来自己的主力部队。不过由于保加利亚军队的骁勇善战,两支军队僵持很久谁都没讨到便宜。公元986年7月,萨穆埃尔再次对拜占庭进攻。可是拜占庭皇帝巴西尔二世却攥着自己手里的3万军队,坚决不和保加利亚正面冲突。他扼守各个要塞,任凭保加利亚军队围攻。保加利亚军队对塞萨洛尼基、塞雷等城市从7月25日一直围攻到8月14日,但没讨得半点便宜,一直到弹尽粮绝之时,只能悻悻撤兵。实际上,这种消耗战对谁都没好处,所以公元986年8月17日两国都各自罢兵。此时的保加利亚正在欣欣向荣,而拜占庭正在经历着又一次的内战。公元988年,拜占庭内战结束,巴西尔二世获胜,随后他开始着手准备与保加利亚战斗。

巴西尔二世就是著名的“第二保加利亚屠夫”,他是一个没有半点贵族气息的强权者。他要求国民不必爱戴他,但必须要服从他。他与保加利亚沙皇萨穆埃尔可并称为“绝世双雄”,两人一直打了近三十年的战争才真正决出胜负。

对于这三十年的战争,两国的史学家都有详细记载。但两国的记载者几乎全在爱国主义的热情下犯了同一个错误,那就是在褒本国贬外国的记载中混淆部分事情。如:拜占庭学者就强力的推崇巴西尔二世,而为他是一个有军事头脑的强权人物,虽然他野蛮成性且对拜占庭传统视而不见,但他确实挽救了拜占庭帝国,而且让拜占庭文化走向另一个高峰;而保加利亚学者就认为巴西尔二世是一个乱杀无辜的暴君。不过从中立角度来看,巴西尔二世与萨穆埃尔其实都是利用强大的军队、使用野蛮的行为侵略其他小国,从而保留自己国家的文化和传统。不过值得注意的是,的确这两种文化都对世界历史产生极其重要的作用。

巴西尔二世在解决内部矛盾以后就立刻投入紧张的战事之中,两国的战争是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相持阶段。公元991年春,巴西尔的军队开到马其顿,很显然这是为后面的战争做准备。但他正要与保加利亚人一决雌雄的时候,南部战线又发生激战。此时的阿拉伯法蒂玛王朝军队渡过奥伦特斯河,大败安条克司令,阿勒颇被围,小亚细亚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正是这样的严重情况,使得他匆忙退出战场,去应付对他威胁更大的阿拉伯人。但我们不能不说巴西尔二世是个伟大的军事家,他知道如何双线作战。在打击阿拉伯人的同时——就像他的继父尼基福鲁斯福卡斯重视叙利亚战争一样——他还时刻惦记巴尔干战场。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失去色雷斯,那君士坦丁堡将为在旦夕,整个帝国必将灭亡。此时的萨穆埃尔正好抓住机会,于公元994年,率领大军开进科林斯(Corinth),并逐步占据整个希腊地区,当是时的保加利亚版图已经超过西美昂大帝时代。但好景不长,当萨穆埃尔战斗正酣中,路过维尔西亚的时候,却意外遇到拜占庭帝国的伏兵。虽然没有任何损失,但让萨穆埃尔大吃一惊,他迅速撤出希腊战场。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巴西尔二世在较量中已经略胜于他。经过短暂的修整后,萨穆埃尔再次带领大军进入色雷斯地区,准备攻占拜占庭第二大城市——塞萨洛尼基。这个举动让巴西尔二世异常震惊,他立刻从南方战场赶回来,在塞萨洛尼基亲自指挥军队抵抗萨穆埃尔的进攻。当萨穆埃尔的军队到达塞萨洛尼基城的西北方时,被突如其来的拜占庭军队包围,杀了许久,大败而归。而拜占庭军队则乘胜追击,趁乱夺下部分保加利亚边境城市。之后,巴西尔二世又立刻离开巴尔干战场,星夜赶路只用了一个星期便回到叙利亚前线,利用突袭打败围困阿勒颇的阿拉伯军队,顺便还夺取下拉法尼亚。与此同时,萨穆埃尔则又一次进攻塞萨洛尼基,在战斗中杀死拜占庭总督塔隆尼迪斯(Taronites)。此时,伯罗奔尼萨半岛悉归保加利亚所有。正当萨穆埃尔撤回根据地的途中,在维尔西亚碰到了拜占庭将领尼基弗鲁斯乌拉努斯(Nicephorus Uranus)的伏兵,被打得大败,甚至萨穆埃尔在战斗中也受了重伤。由于部下的忠心,萨穆埃尔才冲出冲围,逃回首都。此时,第一阶段战争结束,两方各有损伤,形成僵持事态。

接下来是第二阶段,这时的拜占庭已把战略重点转向东方和南方战线。在南方与阿拉伯人的战斗中,巴西尔二世率领的军队把战线一直推进到巴勒斯坦。东方则趁着格鲁吉亚王国(The Georgia Kingdom)内乱的时候从高加索附近进入,灭亡其国家,并把领土推进到两河流域,当地的高加索酋长和亚美尼亚王公十分欢迎拜占庭的进入。在格鲁吉亚王国的高加索地区,巴西尔二世建立了拜占庭式的管理制度。他把大批人民强行充作人质,带回君士坦丁堡,以补充对保加利亚作战的兵源不足问题。此时的阿拉伯人也因为多年战争和土库曼人的入侵无暇自顾而与拜占庭签订了和平条约。与拜占庭情况相似,萨穆埃尔也开始镇压内乱。因部分王公不满他的对外进攻的国策,要求议和,这使得萨穆埃尔感到气愤,他下令逮捕了这些人,从而平息叛乱。与此同时,他又修筑大量的防御工事,因为他知道自己建立的西保加利亚王国并不稳定,只有自己富强再加上与外国的盟约才能让自己的王国持久。因此他首先进攻亚得里亚海各公国,第拉修姆(Dyrrachium,即今阿尔巴尼亚的都拉斯)、拉斯西亚、戴克来亚一一被保加利亚灭亡。其次萨穆埃尔又与匈牙利人订立合约,稳定住自己的后方。此时无论是保加利亚还是拜占庭,都已作好决战准备,只等待战斗打响。公元1001年,巴西尔二世回到巴尔干战场,战役再开。巴西尔二世精心策划了进攻路线与战略战术,他把大本营设到了两国边境(就像后来的土耳其人一样),然后又每年都是半年打仗,半年休整。他利用自己的军事才能和拜占庭的文化优势,一方面瓦解萨穆埃尔的军队,另一方面各个击破保加利亚的军队。萨穆埃尔在这一年里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尽管沙皇萨穆埃尔非常英勇,部下的战士也以一当十,但仍旧无法敌过装备精良的拜占庭军队,多次败于巴西尔二世之手。特别是年末的萨尔迪卡(索非亚)战役中,拜占庭军队大胜,彻底把保加利亚国土撕为两半。公元1002年,拜占庭封锁了普利斯拉夫和马尔西安堡一线,让保加利亚军队无法到东线作战,而自己却快速征服东部保加利亚。他采用“收买人心”的办法,让当地的保加利亚贵族充当官吏,监管农民开垦农田。但保加利亚人显然不吃那一套,为了民族独立经常举行起义和暴动,这让巴西尔二世非常头痛,遂下令实行民族迫害政策,把起义和暴动的保加利亚人全部致残。公元1003年,两军再次决战。但战斗刚打响,保加利亚军队就开始溃散,拜占庭人这次不战自胜。之后拜占庭人乘胜追击,夺取希腊中部诸城市,保加利亚前锋军团也被全部消灭,萨穆埃尔只得率领残余军队退到伊庇鲁斯山区。1004年,匈牙利见保加利亚大势已去,就与拜占庭订立了合约,约定一起打击保加利亚。在拜占庭和匈牙利联军占领塞尔维亚后,巴西尔二世折向多瑙河边的保加利亚重镇维丁。他亲自在战场指挥军队对维丁城进行围攻,因为军队数量相差悬殊,萨穆埃尔只得进攻亚得利亚堡,以求得拜占庭大军回援而解维丁的围困。可是巴西尔二世好像得到了费比乌斯(布匿战争期间与汉尼拔相持许久的罗马名将)的真传,对萨穆埃尔的进攻充耳不闻,围困该城8个月,最后终于攻克城市。而萨穆埃尔却未攻下亚得里亚堡,只得退军到斯科普里。没想到拜占庭军队同时也到达此处,两军在河对岸经过长时间的对峙巴西尔二世突发奇想,于夜间领兵渡过浅滩,把正在沉睡的保加利亚军队杀了个措手不及。在混乱中沙皇萨穆埃尔逃跑,前沙皇彼得之子罗曼努斯投降。拜占庭人虽想追击,但由于不熟悉环境便也退出战场。此时,保加利亚东部国土全部落入拜占庭人之手。后又经过10年的休整,战争进入第三阶段。

也许很多人不知道,此时的拜占庭同时在四条战线作战:北方巴尔干保加利亚;东方高加索亚美尼亚;南方阿拉伯;西方意大利伦巴第,在很多国家的发展史上这是根本无法想象的。其一就是公元996年他颁布了著名的小农法,这部法律借以铲除大贵族“权贵者”的大量土地占有,把这些土地还给“贫困者”。其二是限制修道院的土地兼并,裁减修道士人数。因为多年的内战,让他感到皇帝的地位并不是至高无上,随时会有军事领袖来进行挑衅。因此剥夺贵族的军队,让他们没有能力与皇帝抗衡就成为首要解决的问题。这就是小农法出台的原因,也是拜占庭再次复兴的契机。

第三阶段亦即西保加利亚王国的灭亡。自从公元1005年第拉修姆转而投奔拜占庭以后,保加利亚国土日益缩小,在1014年最后决战前仅剩西南部的很小领土。公元1014年,一场决定命运的战斗打响。对这场战斗的记载很少,我们只能依靠部分流传下来文字和考古证据来还原历史了。这一年,萨穆埃尔准备再次进攻拜占庭,夺回其失去的领土。但他却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决定让一场重大的灾难临到了保加利亚人头上,他的帝国也将在数年之内完全被拜占庭所吞并。年初,萨穆埃尔率领大军再次进入山区,准备对将要南下的拜占庭军队进行突然袭击。可是在他出发之前,巴西尔二世已经经由其他渠道知道这件事。所以巴西尔二世决定将计就计,直接率领军队开进马其顿的贝拉西查山,延斯特鲁马河直接南下,欲找保加利亚主力决一雌雄。萨穆埃尔从探子处得知拜占庭人将要前来,提前在山谷隘口设置众多的拦路栅栏和石头,而自己单独率领军队藏在不远处的工事后等待。这里进可攻退可守,他幻想着拜占庭人马到来后惊慌失措的时候,就可以巧妙利用工事立刻发动攻击,一举歼灭这个20多年的对手。但他这次却失算了。7月,拜占庭军队到达离此不远的地方。巴西尔二世根据部下的探查,积极实行歼敌策略。他在决战前的几天,和将军们到处观察地形,找出合适打击保加利亚军队的地点。他们找了很多天都没有找到可以通过的地点,让他一筹莫展。但一次意外的经历让巴西尔二世有所斩获,同时也许是天意不愿保加利亚成功。有一次,他的战马突然脱缰,带他来到山顶之上。在山顶的一块平地上,巴西尔二世意识到可以利用抛石机直接打到保加利亚人的工事中。他立刻派军队中的工人制作大量抛石机,从而可以从远处抛出希腊火,借以打击保加利亚的主力军队。几天功夫,一切大功告成。7月29日,巴西尔二世再次巡查士兵的情况,并且鼓励大家,这场战斗必胜。之后,拜占庭人的总攻开始,他们在抛石机的威力下节节胜利,抛石机的火药和拜占庭的军队一起如洪水猛兽一样冲向保加利亚人的阵地。而保加利亚士兵在此时不仅没有心思去打击敌人,而且还起了内讧,部分侧翼军队投奔拜占庭人而去。因此,拜占庭人迅速冲破保加利亚人的防线,大败萨穆埃尔的军队。在这场战争中,保加利亚士兵被俘的共有1万4千人,被杀的无数,萨穆埃尔冲出重围,逃到普利斯普。巴西尔二世为此庆贺了一天,但他去巡视俘虏的时候,发现这些俘虏们都抬着高傲的头,对他视而不见。为此他非常愤怒,即刻下令刺瞎这些人的双眼,每百人只留一人一眼在前面带队,释放回保加利亚。当这些可怕的军队回到普利斯普时,萨穆埃尔看到后受到刺激,立刻栽倒在地,两天以后的公元1014年10月6日,沙皇萨穆埃尔不治而亡。

之后,他的儿子加不利尔拉多米尔(Gabriel Radomir,1014-1015)即位,但第二年就被其侄子约翰弗拉迪斯拉夫(John Vladislav,1015-1018)所谋杀。拜占庭趁着保加利亚的内乱,横扫整个巴尔干半岛。最后,在第拉修姆的奥赫里德结束了战斗。公元1018年,巴西尔二世在第拉修姆战役中消灭保加利亚最后的军队,保加利亚沙皇弗拉迪斯拉夫阵亡,西保加利亚王国灭亡。巴西尔二世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把沙皇的王室成员带往君士坦丁堡作为人质,并按照拜占庭的制度,把这里分为两个省区:保加利亚省区和帕里斯省区。30年的战争,最后以拜占庭的全面胜利告终,保加利亚被全部吞并。但是保加利亚也开了一个先河,那就是在拜占庭人的家门口创造出一个由保加利亚人和斯拉夫人融合而成的新民族,这个民族凭借着自己的民族自豪感,曾经控制了整个巴尔干。因此,即使是拜占庭暂时胜利,这场战争也不会结束,它还会继续下去。

家园 【原创】第三卷 中世纪的保加利亚 第十四部分

“第二保加利亚屠夫”巴西尔二世结束了战争,保加利亚全部占领,自此进入了长达168年的拜占庭统治时期。在进行新的统治的时候,他继续用着自己在战场上的那种方法,只不过改得更隐蔽了。他主要是从政治经济和宗教上进行了对保加利亚的全面管理。

首先是新军区的建立。在征服保加利亚以前,巴西尔二世就已经开始着手建立新的军区,以防备和怀柔四面的新敌人。而在征服了保加利亚全境以后,更是把拜占庭的军区制完全复制到保加利亚国土上。他首先在保加利亚原都城附近的斯科普杰建立保加利亚军区;然后在多瑙河沿岸的西里斯特里亚建立帕里斯特隆军区(帕拉顿纳翁军区);接着就是塞尔米乌姆军区、达尔马提亚军区;最后是第拉修姆和塞萨洛尼基作为拜占庭的附庸国,至此,保加利亚全境均被囊括进拜占庭的统治下。此时的军区长官或将军由拜占庭人或希腊人来但当,部分的巩固拜占庭的统治。其次,巴西尔二世改保加利亚过去的货币税为实物税,农民可以留下部分余粮自己支配,想以此缓和与当地人民的冲突。同时,拜占庭皇帝引进了拜占庭使用的大土地所有制的封建制度,封建主开始渐渐处于有利的地位,农民生活日渐低下。而由于这件事情引起的起义将会在以后的一个世纪里愈演愈烈,并最终摧毁拜占庭皇帝的统治。第三,保加利亚教会独立性被取消。奥赫里德大教长教区降格为大主教区,隶属于皇帝而不是君士坦丁堡大教长。新的大主教具有以前的所有权利,甚至可以自己设置教会官阶。由此可见巴西尔二世的深谋远虑,让大主教的比其他隶属于君士坦丁堡大主教的大主教地位更高,促进巴尔干半岛的和平,以及强调奥赫里德大主教区的中心地位,但同时也造成以后宗教独立带动政治独立的风潮,并最终形成了第二保加利亚王国。其实如果拜占庭人也使用后来土耳其人的方法,不给保加利亚人任何自治与宗教自由,那么整个保加利亚将会融合进拜占庭,巴尔干问题也许在那时就能完全解决。

1025年巴西尔二世皇帝去世以后,拜占庭帝国进入他的衰败期。他的“败家子”弟弟君士坦丁八世(Constantine VIII,1025-1028)就是第一个,这家伙精力充沛,但就是从来不用在正经的地方,几年之内他几乎把国库挥霍一空,连继承人都是在快死的时候瞎指定的。而这个即位者——罗曼努斯三世(Romanus III,1028-1034)却是个无论身心都软弱的家伙,他也曾经想做一个有名的君主,曾经想大兴土木,建立堪与君士坦丁柱一样的绝世建筑,也曾经想向哈德良一样建立伟大的帝国,但几乎所有尝试全部失败,他在这以后又进行了最后一次尝试,这次他成功了,但这次尝试没有任何正面效果,反而却让拜占庭进入了持续衰退的深渊。在巴西尔二世时期曾经颁布法令,使用实物税,并保留一定剩余给农民,而现在罗曼努斯三世则根据拜占庭贵族的愿望取消了这个规定。由于政策的废除,大地主开始快速吞并小农的自留土地,部分失去土地的农民依附于大地主而成为农奴,而过去由伊拉克略时代建立起的农兵组织也逐渐被贵族军队所替代。贵族军队的逐渐强大让大官僚开始爬上领导地位,巴尔干的军事贵族受到灭顶之灾。这些变动使拜占庭显赫一时的军区制也走向衰败,最后引起了12世纪军区制的彻底灭亡。不过通过翻阅拜占庭的历史却让我们发现,此时的元老并没有一个被废黜,将军们也没有被莫须有的罪名被罢免,就好像拜占庭内部的官员对此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一样。

虽然在拜占庭的上层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这些政策对保加利亚人民则是一种煎熬。货币税在保加利亚刚刚实行数年,人民就已经不堪重负,再加上拜占庭皇帝用希腊教士代替斯拉夫教士作大主教,开始剥夺保加利亚人的宗教自主权力。更雪上加霜的是这个时候的保加利亚大公、贵族却开始投靠拜占庭人,他们只要更多的土地,有能捞钱的官来做。而商人们则不管一切,只要拜占庭人让他们有买卖做,就支持拜占庭人。由于这些原因保加利亚人民纷纷揭竿而起,在奥赫里德爆发了第一场保加利亚人民大起义。自称是前保加利亚沙皇加不利尔拉多米尔的儿子的彼得德尔坚(史称彼得三世,Peter Deljan,1040-1041)在公元1040年在贝尔格莱德被拥立为沙皇。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叫做蒂霍米尔的人在保加利亚南部也被拥立为沙皇。彼得德尔坚知道如果在保加利亚出现两个沙皇,那么必将重蹈西保加利亚王国灭亡的覆辙,所以他立刻和蒂霍米尔见面,在长时间的讨论后,蒂霍米尔同意退位,由彼得德尔坚统一领导两派保加利亚起义军。两派合一后,起义军更加勇猛。很快起义军便夺取巴尔干半岛的北方地区,开始挺进希腊,眼看一个新的保加利亚王国就要建立。但历史却出奇的相似:25年前,沙皇加不利尔拉多米尔被其侄子沙皇伊凡弗拉迪斯拉夫谋杀,同样也是在就要成功之时,加不利尔拉多米尔的儿子被伊凡弗拉迪斯拉夫的儿子弄瞎了双眼。结果使起义领袖群龙无首,只得各自为战。第二年,也就是1041年,起义被残酷镇压,这次起义彻底失败。

而此时的拜占庭也并不稳定,由于北方边界的扩张,保加利亚屏障完全消失,拜占庭完全暴露在佩切纳格人、罗斯人以及诺曼人的窥视之下。诺曼人在1054年把拜占庭人赶出意大利半岛;匈牙利人占领今塞尔维亚的土地;佩切纳格人则一直攻打到色雷斯,距君士坦丁堡只有一步之遥。南方边界的扩张也让他们受到更大的威胁,在拜占庭吞并亚美尼亚等小国的时候,塞尔柱人也像狂风暴雨一样干掉了埃及以东的所有阿拉伯领土,并把哈里发的称号记在自己的名下,而拜占庭的扩张根本无法与其相比。自此以后,拜占庭的南北方出现了更加强大的敌人,拜占庭的自掘坟墓政策已经开始显露端倪。军区制的崩溃,让农兵渐渐消失,并最终被外国雇佣兵所取代,而外国雇佣兵看重的是钱财,政府稍有变动他们就会哗变。公元1071年,塞尔柱人全歼拜占庭军队,皇帝被俘,小亚细亚的防御体系被彻底摧毁,大门洞开,拜占庭领土日渐缩小。在拜占庭为南方战事疲于奔命的时候,北方保加利亚人举行了第二次保加利亚人民大起义。扎塔大公支持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以及阿尔巴尼亚人共同起义,扎塔大公米哈伊尔之子君士坦丁伯丁(Constantine Bodin)被推上沙皇宝座,史称彼得三世(Peter III,1072)。自此起义虽在亚得里亚海附近取得初步成功,但由于拜占庭的再一次残酷镇压而失败。保加利亚人并没有被吓倒,而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次举行起义,1074年、1079年、1084年接连举行了三次小规模起义,但还是被镇压了。自从保加利亚建立起,拜占庭人就认为他们属于野蛮的劣等民族,从来就认为自己高高在上,想把保加利亚人压在下面。即使后来保加利亚教会独立后,他们也一直在插手各种宗教事务,对于保加利亚人的意见不闻不问。特别是“伯格米派”领袖巴西尔曾经带领着十二个门徒在巴尔干半岛传教,结果被拜占庭斥为异端,被烧死在火刑柱上。后来十字军的来到虽然给予了保加利亚人一点希望,但由于后来这批乌合之众对于保加利亚的烧杀强掠,让人们认识到了这些人的实质。保加利亚人深知,要想获得独立不能依靠别人,只能依靠自己。这个目标的最终实现就在1185年。

1185年,拜占庭在与诺曼人的战争中彻底失败,第二大城市塞萨洛尼基被攻破,城里的人民被屠杀殆尽。虽然拜占庭人进行过一些无力的反击,迫使诺曼人回到意大利,可拜占庭人也伤亡惨重,而且还丢失两个岛屿。正在这时,一场大规模的起义席卷了整个巴尔干半岛。领导这次起义的是特尔诺沃贵族伊凡阿森(史称伊凡阿森一世Ivan Asen I,1187-1196)和彼得阿森(Peter Asen,1196-1197)兄弟。他们倚靠拜占庭主力部队无法脱身的机会,掀起这次大规模的起义。彼得在公元1185年秋天,于保加利亚北部的图尔诺沃圣德麦特里乌斯教堂继位为保加利亚沙皇,并旋即发起暴动,这场被称为拜占庭内战的暴动迅速扩张到了整个保加利亚的西北部。他们是三兄弟,还有一个小弟卡罗赞(Kalojan,1197-1207)这三兄弟姓阿森,因为当时资料的匮乏,我们并不能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祖先是什么民族的。这个问题至今一共有三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来自于俄罗斯人,他们认为这三兄弟是库曼人(Cuman),库曼人是钦察人的一部,真正含义是浅色皮肤。他们最早生活在俄罗斯南部地区。后由于蒙古人的进攻,有近20万库曼人逃到了匈牙利最后与马扎尔人同化,形成了今天的匈牙利民族。所以欧洲人也称钦察人为库曼。在十至十一世纪东部库曼人再次分化,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即葛罗禄西辽等;西部则是伏尔加保加利亚人和巴什基尔人。后来他们随着民族迁徙到保加利亚境内。

第二种说法来自于保加利亚人,他们认为这三兄弟就是保加利亚人。原因是这些人自称自己是“Vlach”,即瓦拉几亚人,而在中世纪瓦拉几亚就是保加利亚的一个省;再加上三兄弟使用保加利亚语作为下达命令以及书写书信的标准语言;还有就是他们自称是西美昂和彼得的后代,从这三点可以说明他们就是保加利亚人。

第三种说法来自于罗马尼亚人,他们认为这三兄弟就是瓦拉几亚人,也就是罗马尼亚人。一个原因是以上说到的这些人自称自己是“Vlach”,另一个就是拜占庭史学家Niketas Choniates (Νικ?τα? Χωνι?τη?, 1155-1215)的记载,他记载希腊传教士被瓦拉几亚人抓住,而阿森在请求释放的时候说的是流利的瓦拉几亚语;另外在1199年的教皇圣谕中也提到了他们的瓦拉几亚来源。

今天的历史学家也倾向于他们是瓦拉几亚人。因为从语言学上来说,Cuman是钦察语,但那时的瓦拉几亚正好处于钦察人的边界处,那里人被认为是库曼人是很正常的;另外他的绰号Belgun(明智)来自于突厥语,而突厥人的影响也正好到达瓦拉几亚。因此他们很可能是瓦拉几亚人。另外在19世纪,瓦拉几亚仍旧有这个姓氏存在,从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他们来自于罗马尼亚的瓦拉几亚。

阿森兄弟在开始起义的时候曾经提出过建议,要求拜占庭政府把普罗尼亚赠送给他们,就不再起义。但是一贯傲慢的拜占庭政府连想都没想就把这个提议扔到一旁,认为他们只是疥癣而已,便开始对保加利亚人大肆进攻。阿森兄弟带领大量的瓦拉几亚人和库曼人起义,首先解放西保加利亚的大量城市。此时的保加利亚南方诸城市已经显著的希腊化,北方的多瑙河平原已被库曼人所占,多瑙河下游则是瓦拉几亚人的地盘。当时的大瓦拉几亚反倒成为保加利亚和斯拉夫文化的中心,以此为中心辐射到四面八方。当然拜占庭皇帝绝不能让保加利亚独立的事情发生,因为会引起一股浪潮,让本来已经开始衰败的拜占庭人腹背受敌,甚至内部出现混乱。因此,公元1186年夏,在刚刚打败诺曼人之后,拜占庭人就把大军开赴到保加利亚,用极其残忍的手段镇压起义。彼得和伊凡逃跑到了多瑙河北岸(可能就是他们的老家),联合库曼人再次燃起战火,于公元1187年与拜占庭主力决战,但两方都没取得进展。因此兄弟俩就使用保加利亚人最擅长的游击战方式,与拜占庭人周旋,依次解放了瓦尔纳等黑海附近城市,最后甚至打下了里拉,从而夺回100多年前被夺走了王冠与圣约翰的遗骸。也就在这个时候,塞尔维亚君主斯蒂芬奈曼加(Stephen Nemanja,1166-1196)也以在小亚细亚起义的方式支持保加利亚,使得拜占庭军队腹背受敌。见势头不好的拜占庭人只好求和,正式承认保加利亚的独立,阿森兄弟也把自己的小弟卡罗曼送到君士坦丁堡做人质。

公元1187年,彼得让位于伊凡,特尔诺沃被定为都城,大主教区也同时建立,至此一个独立的保加利亚第二王国正式建立。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保加利亚第二王国开始并不稳定,真正稳定下来则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究其原因是保加利亚人虽与拜占庭人订立合约,但两国仍旧处于敌对状态,直到几十年后敌对才结束。在保加利亚第二王国建立的时候,巴尔干的社会环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由于十字军东征,拜占庭的实力被削弱,已无力阻止巴尔干各民族独立;北方的匈牙利则国势日增,开始逐步吞并塞尔维亚人的国家,造成塞尔维亚与匈牙利的结盟。为了对付往日的强敌拜占庭,保加利亚人通过长时间选择,而开始支持十字军。而十字军在公元1189年通过保加利亚的时候也确实帮助保加利亚人加强了国势,此时的紧张形势已充满整个巴尔干。当十字军被消灭后,果然战事再起。公元1190年,拜占庭人再次进入色雷斯地区,准备扫荡保加利亚人和塞尔维亚人。拜占庭人一路进军到特尔诺沃城下,但围城许久很久都没有攻下,因此只好撤退。但就在撤退途中,遭遇到保加利亚人的埋伏,被全歼在巴尔干山脉的特立亚夫纳山口。公元1194年,亚得里亚堡战役拜占庭再次失败。当拜占庭皇帝伊萨克二世准备再次打击保加利亚的时候宫廷内部再次发生动乱,其懦弱的兄弟阿莱克修斯三世(Alexius III,1195-1203)废黜了他,自己做了皇帝。他上台后立刻就和保加利亚人签订了合约,保证不再攻打保加利亚。但由于保加利亚人提出的要求拜占庭人归还土地的建议太苛刻,所以再次爆发了战争,但1195年和1196年的战争拜占庭人一败涂地,甚至司令官都被俘虏。由于保加利亚的强盛,拜占庭人再次使用他们的杀手锏,开始支持保加利亚国内的反对派。他们买通了对伊凡不满的大贵族伊凡科(Ivanko)等人,支持他们掀起一场宫廷政变。伊凡怀疑伊凡科和皇后的妹妹有私情,所以大发雷霆,而伊凡科怀恨在心,再加上拜占庭人同意给他军队支援,因此就一剑杀害了伊凡。虽然伊凡死的很早,但我们却可以说他是一个划时代的人物,因为他重建保加利亚并多次打退拜占庭人的进攻。但是当伊凡科想做沙皇的时候,却发现拜占庭人同意派来支持他的军队并没有到来,慌了手脚的他只好被迫逃往君士坦丁堡,把皇位让给彼得,史称彼得四世。此时的彼得和其弟卡罗曼其实是一起执政的,但以彼得为主。可是彼得是一个比较平和温良的人,但作为一个乱世的君主却不能如此,因此只过了一年半,他就被刺死在王位上,最后剩下了卡罗曼独自执政。

卡罗曼是三兄弟中最小的,出生于公元1168年,他的名字在希腊语中的含义是“英俊的伊凡”。作为沙皇他独立统治保加利亚有10年之久,在历史上是一个很有名的沙皇。年青的时候他曾经在战争中伤到了脑子,虽然他平常的举止很正常,但从他后来的残暴行为和对战争形势的错误估计可以看出,脑部的创伤对他还是有一定的伤害的。

公元1187年,他被哥哥们作为人质送到了君士坦丁堡。但仅仅两年后,他就设法逃回祖国。但是于君士坦丁堡接受到的先进文化,在他脑中久久不可磨灭。他曾经幻想自己将来也会成为西美昂大帝。回到祖国后,他领取到一部份的保加利亚领土进行管理,在这期间他树立了自己的威信,并聚集一些有能力的人在自己周围。公元1197年,他的二哥彼得四世被谋杀,作为共治沙皇,他理所当然的登上了沙皇宝座,成为了唯一的国家统治者。因为受到了拜占庭文化的影响,吸取了他的兄长的教训,而制定了新的政策。 此时有四人统治着保加利亚领土,分别是:伊凡科建立的普罗夫迪夫公国,他想对拜占庭人称臣偏安统治;多伯罗米尔赫里苏斯(the voivode Dobromir Chrysus)在斯特鲁米查建立的半自治公国;伊凡斯皮里多纳基建立的南方帝国;以及卡罗曼的保加利亚。他们各霸一方,各有各的企图,但卡罗曼采用各个击破的方法,把这些领土都收归名下。保加利亚得到了初步统一。之后,他为消除后患,又发动数次的战争。公元1201年,他收复瓦尔纳等黑海沿岸城市。次年,他打击了马其顿的敌人,并把马其顿一分为二,保加利亚和拜占庭各占一半。此时匈牙利则蠢蠢欲动,进攻贝尔格莱德,并废黜塞尔维亚国王斯蒂芬(Stephen,1196-1228),这种边界冲突其实是拉丁人进攻的序曲,准备把拉丁人的习俗和国家带到巴尔干,保加利亚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果然在公元1203年,在塞尔维亚与匈牙利进行了一边倒的战争,最终解放塞尔维亚,并重新把皇冠戴到塞尔维亚国王斯蒂芬的头上。

至此,保加利亚已经成为巴尔干半岛的最大国家。卡罗曼掌握着巴尔干各国的生杀大权,各巴尔干国家已经成为他的附庸。当然,他也需要教会名正言顺的给予他皇位。所以在公元1199年战争中就与罗马教皇商议让教皇英诺森三世给予对他合法地位的认可。经过多次协商后,最终于公元1204年11月7日,在保加利亚首都特尔诺沃罗马教皇英诺森三世的枢机主教利奥先授予大主教以教会首脑称号,并涂了圣油。之后第二天授予卡罗曼“保加利亚人和瓦拉几亚人的国王”(rex Bulgarorum and Blachorum)的称号,但由于有拜占庭皇帝和神圣罗马皇帝存在的问题,所以并没有给他加封皇帝的称号。同时,还给予保加利亚可以自由制造货币的权力。此时的拜占庭已被十字军攻破,权力尽失,所以拜占庭皇帝不得不认可他王位的有效性。

家园 【原创】第三卷 中世纪的保加利亚 第十五部分

此时的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已经攻陷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帝国分崩离析。此时的拜占庭旧贵族们由于不满拉丁人的统治,所以在原来帝国的两端建立了两个苟延残喘的王国,即:米哈伊尔安苴利(Micheal Angelus)建立伊庇鲁斯专制君主国和塞奥多拉拉斯卡利斯(Theodore Lascaris)建立的尼西亚帝国。 保加利亚人此时的邻国已经变成拉丁帝国,准确地说是数个公国、伯国、骑士领地组成的松散联盟。为继续对付自己的老敌人——拜占庭,卡罗曼采取与拉丁帝国友好的政策。但是,在交涉的过程中卡罗曼发现这些拉丁人非常傲慢而且野蛮,他们对他的提议充耳不闻,认为只有占据君士坦丁堡的人才是半岛的统治者,拒不承认保加利亚国家的地位。卡罗曼一怒之下便与拉丁帝国发动战争。公元1205年4月14日,卡罗曼的库曼联军在亚得里亚堡北部的沼泽地设置埋伏。他们且战且退,一直把拉丁帝国的重骑兵追击部队引入埋伏,在埋伏圈内给予拉丁军队最严酷的歼灭。拉丁王国皇帝鲍尔温(Baldwin)被俘虏,法兰克骑士路易斯伯爵被杀;只有雅典公国国王奥托德拉罗奇(Othon Dela Roche)带领了部分军队撤退到了君士坦丁堡,但刚到达君士坦丁堡他就因为长途跋涉而死亡。同时,卡罗曼出击色雷斯,重新占领普罗夫迪夫,并且推进到君士坦丁堡附近,整个马其顿归保加利亚所有。对于这次经历,曾参加过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罗伯茨德克拉里惊呼:“拉丁骑士之花凋矣!”同时代的拜占庭作家尼瑟塔斯也称:“以其巨矛而所向披靡,威震天下之拉丁精锐战士已全被击溃。”此时,为了体现自己与拜占庭的势不两立,卡罗曼推出自己的一个新的称号“希腊人屠夫”。其实就是根据200年前拜占庭巴西尔二世的称号而设定的。后来的拉丁人则以这个大作文章,说他也把人民拜占庭挖了眼睛。其实这个称号并没有给他带来荣誉,相反却给他带来很多灾难。因为他的干预,拉丁人衰弱,而尼西亚帝国却开始强盛,再准确点说就是拜占庭的再次兴起是卡罗曼沙皇一手造成的。公元1206年,拉丁帝国鲍尔温的哥哥亨利接替他成为皇帝,开始了对小亚细亚的战争,但由于卡罗曼的干预亨利被迫撤军。公元1207年10月,卡罗曼进攻塞萨洛尼基,但他却在未成的最重要时刻被自己的一位将军所杀。

自此以后,保加利亚进入了11年的混乱期。在卡罗曼的侄子伯里尔(Boril,1207-1218)统治时期,整治混乱不堪。塞尔维亚国王斯特凡曾称此人是一个“以其同胞血流成河为乐”的人。在他在位期间,多次进攻法兰克人,但从没有胜利过。为了夸耀自己国家的强大和重要,伯里尔又把女儿嫁给拉丁皇帝亨利,以博得亨利的帮助一起进攻法兰克人。正当他想进攻法兰克人之时,伯格米尔派再次举行反对沙皇和贵族的起义。他们积极支持流亡在外的卡罗曼的儿子伊凡阿森二世(Ivan Asen II,1218-1241)继承王位,强烈要求伯里尔下台。沙皇伯里尔为制止进一步的内乱,保加利亚东正教会制定了反对伯格米尔派的文件。由伯里尔的御用文人所写的《沙皇伯里尔的宗教会议》一书中对伯里尔的所作所为有详细的描写(其中的他指的是沙皇伯里尔本人):“他命令把传播不信神的人带到会上。他并不立即予以指控,而是处心积虑地用计使他们上当:他告诉他们消除顾虑,大胆陈述其渎神教义。这些人意欲蛊惑沙皇和他周围的人,详尽的阐明了他们臭名昭著的异端教义。他们从圣经中引经据典,为自己的论点辩解,但沙皇和他手下的人巧妙地加以诘难,终于使他们声名狼藉的诡辩理屈词穷。这些异教徒语无伦次、张口结舌、无以对答。虔诚的沙皇见到他们丑态毕露而大为高兴,就下令把异端说教者以及受他们蛊惑的人全部扣押起来。一见如此,有的异教徒重新昄依东正教教会;而那些拒绝服从东正教会议的异教徒被投入监狱,或受到其他惩罚。”谁都知道这是一面之词,但也从一定程度上说明沙皇与其手下是如何对待这些人的。实际上,几年后当伊凡阿森二世登上王位后,立即就解除了对伯格米尔派的迫害。他先与罗马教会决裂,之后又重建保加利亚主教区,使保加利亚再度成为斯拉夫文化中心。自此后,伯格米尔派也不再起作为。直到14世纪,才又有一位主教出来诘难,但并未引起政府的足够重视,不久便不了了之。

公元1218年,在俄罗斯人的帮助下,逃亡国外的伊凡阿森二世在特尔诺沃围困伯里尔达几个月之久。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伯里尔被迫束手就擒,并遭到剜目的惩罚。已没有势力的伯里尔被伊凡阿森二世投入修道院,最后在修道院一直老死。伊凡阿森二世成为保加利亚沙皇后,为了夺回在伯里尔时期丢失的北方和西方领土,先与周边国家停止战争,然后专心在国内搞经济和文化。为稳定政权,伊凡阿森二世首先于公元1221年与匈牙利国王安德烈二世(Andrew II of Hungary,1205-1235)的女儿安娜玛丽亚(Anna Maria of Hungary)结婚,以巩固国家西北边境。接着他又收回贝尔格莱德和布拉尼切沃等城市。在西部和北部都稳定后,他开始专心进攻塞奥多利(Theodore,1215-1230)统治下的伊庇鲁斯专制君主国。看到势头不对的伊庇鲁斯专制君主国国王塞奥多利立即派使者到特尔诺我请求两国联合进攻拉丁帝国,并约定攻占下的土地各自一半。伊凡阿森二世欣然接受,两国于公元1222年签订合约,规定伊凡阿森二世主要攻打包括奥赫里德在内的拉丁帝国占据的马其顿地区;塞奥多利攻打包括塞萨洛尼基在内的其余拉丁帝国土地,最后得到的土地两国平分。塞奥多利按照约定,于公元1224年攻打下塞萨洛尼基,并被君士坦丁堡大主教加冕为“塞萨洛尼基皇帝和专制君主”。感到压力的伊凡阿森二世立刻也攻下了马拉查河附近的几个城市,同时还得到了军事重镇亚德里亚堡。公元1228年,伊凡阿森二世挥军向君士坦丁堡进军。刚刚即位的鲍尔温二世(Baldwin II,1228-1231)感到在伊凡阿森二世统治下的保加利亚第二王国将会统一整个巴尔干半岛,为了暂缓保加利亚的势头同时孤立伊凡阿森二世。鲍尔温二世提出要寻求伊凡阿森二世的保护,不仅向他称臣,而且要求其作为拉丁帝国摄政王。与此同时,塞奥多利也害怕伊凡阿森二世的强大军力,便独自撕毁与伊凡阿森二世订立的条约,转而与神圣罗马帝国联合。接着,在神圣罗马帝国的支持下,塞奥多利于公元1230年3月举8万5千人的大军进攻保加利亚。正在君士坦丁堡签订合约的伊凡阿森二世得到密报后,匆忙收集了2万5千人的军队,星夜开往前线。4天后伊凡阿森二世的军队达到马拉查河边的克洛克特尼查村(Klokotnitsa),迎面正碰上塞奥多利的军队。3月9日,两军开战,战斗从早晨打到下午。在保加利亚军队的围追堵截中,塞奥多利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最后仅有几千人在他的弟弟曼努埃尔(Manuel,1230-1240)的指挥下逃离战场,塞奥多利本人则被活捉。逃离战场的曼努埃尔随即也送来礼物,要求对伊凡阿森二世称臣,并割让所有在色雷斯和马其顿以及阿尔巴尼亚的领土给保加利亚,以换得自己王国的独立。此时,连塞尔维亚人也想附庸在保加利亚,不过在到特尔诺沃的路途中君主突然去世,一切也就暂时耽搁下来。

伊凡阿森二世对自己的功绩心满意足,为了纪念这件有决定意义的事件。他特别在特尔诺沃的四十殉道者教堂的记功柱上,把它携刻下来。其原文为:“上帝造世界的第6738个年头(即公元1230年),朕,伊凡阿森二世,保加利亚之沙皇与专制君主,上帝基督之忠顺爱徒,老阿森之子,使此壮丽教堂平地而起,遍饰以油画,以表对四十殉道者之敬意。承彼等之助,朕于在为在位第十二年修饰教堂伊始,出征罗马尼亚,大败希腊军,俘获皇帝塞奥多利以及全部贵族。自亚德里亚堡至都拉斯之希腊、阿尔巴尼亚与塞尔维亚土地皆为朕征服。唯君士坦丁堡及其周围诸城为法兰克人所辖,然亦皆臣服于朕,盖舍朕而外彼等别无二主,其得以存者,均仰于朕,一如上帝旨意所示。朕之政令得以实施,大业得以告成,悉赖于上帝。愿荣耀永归上帝,阿门。”

根据这些言语我们可以推测到此时的保加利亚第二王国在巴尔干已经没有对手,成为名副其实的霸主。其实不然,伊凡阿森二世的霸主地位实际上只适用武力促成的短暂臣服关系,并不是建立在稳定基础上的。奥斯特洛戈尔斯基曾说:“伊凡阿森二世在巴尔干半岛表面没有对手的权威带有很大的欺骗性”。其实在这场战争中真正获得好处的事尼西亚帝国,一个一直用理性态度对待巴尔干形势的拜占庭后继者。在没有伊庇鲁斯专制君主国的威胁下,拉丁帝国也在不久后撕毁与伊凡阿森二世订立和合约。拉丁帝国的鲍尔温二世转而与耶路撒冷王国联合,气愤至极的伊凡阿森二世想要再次征讨出尔反尔的拉丁帝国。他先与尼西亚帝国订立合约,邀请尼西亚帝国一起进攻拉丁帝国。同时他又申请恢复保加利亚独立教区,并在一定基础上承认尼西亚教区的合法性。公元1235年双方签订协议,在既定事实的基础上互相承认对方的权力。可是仅仅一年之后,伊凡阿森二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便宜了尼西亚帝国,是为他们恢复拜占庭帝国做铺垫。因此便回头又与拉丁帝国联合,把尼西亚帝国在巴尔干的领地全数占领。但就在此时,保加利亚首都特尔诺沃毫无征兆的发生一起瘟疫,沙皇伊凡阿森二世认为这是上帝对他的出尔反尔政策的惩罚。便撤回军队,于次年(公元1237年)再次与尼西亚订立合约。1241年6月24日,伊凡阿森二世于首都特尔诺沃病死。同年,只有七岁的其子科利曼阿森(Koloman Asen,1241-1246)即位,保加利亚由盛转衰。

从伊凡阿森一世到伊凡阿森二世统治时期是保加利亚第二王国的鼎盛时期。在这一事情,无论政治、文化、军事、经济等各方面,保加利亚都是巴尔干首屈一指的国家。自从拜占庭统治保加利亚后,保加利亚的封建制度得到快速发展。我们可以说,保加利亚第二王国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至伊凡阿森二世时,保加利亚的封建制度达到顶峰。在这一时期,保加利亚逐渐成为一个封建集权国家。统治阶级的权力要比第一王国时期大的多,而且也不必再听从贵族的要求行事。此时的保加利亚贵族领地愈加扩大,甚至于在伊凡阿森二世时期曾颁给大贵族封建主彼得以“塞巴斯托克拉托尔”(Sebadtokrator)的称号,意即“保加利亚皇室成员专有土地”,有此称号者可以占据跨省的土地,而不被制裁。除彼得外其实还有很多人获得过这个称号,如马其顿的普里博、罗多彼的暴君斯拉夫等。与贵族的豪富相反,农民则愈加贫困。当时的农民主要是自由民,有一定的人身自由,可以到处迁居而不受地主的约束。另一部分农民已经沦落为农奴,他们主要是破产的自由民,由于天灾人祸依附于贵族地主。为了战争的需要,接连几位保加利亚沙皇都采取与拜占庭相似的税收制度。最主要的是“什一税”,即包括农产品和家畜在内的各种产品,按十分之一的数量交给国家赋税。此外还有“狄姆尼纳”即房屋税与“卡诺尼孔”即教会税等等。在这些常规税之外,保加利亚沙皇又向拜占庭人学来了物品使用税和徭役税。物品使用税包括从事经济活动(如磨面)、使用国有林地牧场(如打柴)、使用贵族领地(如放牧)等。徭役则是纯义务劳动,包括为国家修建城堡、修路;为贵族耕种、放牧等。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此时已经由过去的实物税转变成货币税。在第一王国时期也曾实行过货币税,不过那时使用的是拜占庭货币;而现在使用的则是本国货币。主要原因是经济的发展,货币已经被频繁使用,如果继续用拜占庭货币,将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伊凡阿森二世专门开设铸币厂,在保加利亚本国生产货币,其中包括金币、银币和铜币,保加利亚第二王国成为继拜占庭后第二个在巴尔干半岛使用自己货币的国家。由于货币的增加,保加利亚的商业也蓬勃发展起来。虽然在经济上保加利亚还是一个以农牧业为主的国家,但由于人民需求的增长,在一些交通发达的地区已经出现众多手工业工坊,金匠、银匠、木匠、铁匠、裁缝、织工比比皆是。每周一在较大的城镇会有一次固定的集市,这种集市是专门为城乡居民换取各自需要的物品而开的。农民把粮食和原料带到城镇出卖,城镇的手工业者则用自己的产品换取粮食,互助互利。到后来,甚至修道院和部分贵族也来赶集,以换取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如同过去的都城一样。保加利亚第二王国的首都特尔诺沃仍旧是保加利亚各城市中的佼佼者。据当时的著名作家格里高利查姆波拉克所称:该城“雄伟盖世,华美绝伦。城郭环抱,坚不可摧。其富无敌天下,其民群集若云。宫殿金碧辉煌,故远近驰名;教堂宏丽轮奂,亦誉满全国。……特尔诺沃为上帝所赐,永受上帝庇佑。”从今天的考古证据我们也能见到一斑,在特尔诺沃内城的中心地带是沙皇的皇宫——查雷夫茨宫。该宫殿秉承普雷斯拉夫的传统,用厚墙与角楼防卫,中间则是层层叠叠的宫殿群。正中心的一个宽敞宝殿是为沙皇接待贵族大臣们的地方,在这个宝殿两侧搭配有希腊式的爱奥尼亚圆柱,以显得庄重而优美。四壁则采用马赛克绘满各种壁画,很有君士坦丁堡的特色。普通居民则住在外城,外城被分为几部分,分别为下区(阿森区)、法兰克区、修士区和犹太区。除下区专门给予手工业者聚居,其他区都是以主要生活的人民为名的。

家园 【原创】第三卷 中世纪的保加利亚 第十六部分

公元1236年,保加利亚人的近亲——伏尔加保加利亚王国被蒙古人灭亡。接着亚欧草原上的一个个部落也被蒙古人收入囊中,俄罗斯则因为内部分裂,各小邦无力与蒙古人抗争,只能屈从于蒙古人的统治。南部罗姆苏丹国的衰亡,不过罗姆苏丹国被削弱的直接结果却促成两个国家的崛起,一个是尼西亚拜占庭帝国;另一个就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之后,蒙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征服东欧诸国,开进匈牙利。公元1241年4月12日,匈牙利彻底沦陷,佩斯城被毁灭。此时,蒙古人离保加利亚人只有一步之遥了。虽然蒙古部队一直对多瑙河沿岸的保加利亚人进行骚扰,但因为大汗窝阔台突然去世,使得正在西征的拔都必须快速撤回,以迎立新君王。所以拔都释放部分俘虏,但给他们的消息却是马上蒙古人还会回来;而且在回撤的途中对巴尔干诸国都进行勒索,保加利亚被迫支付大量贡金才幸免于难。实际上从沙皇伊凡阿森二世统治末年,保加利亚第二王国已经显示出衰败的气象。为了保持他中央集权统治,伊凡阿森二世曾经把土地分给大地主和贵族们。但现在国家已经没有足够的土地可以分封,地主和贵族见没有利益可得便走向分裂。最早分出去的是罗多彼的暴君斯拉夫,也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那个得到特殊荣誉的家伙。在他的号召下,另一个叫斯特雷茨的封建主也自立为单独的保加利亚国家。但更多的大地主和贵族们只是蠢蠢欲动,他们一方面准备分裂整个保加利亚第二王国,另一方面为获得更多的利益而与外国联盟,反对保加利亚沙皇。此时的保加利亚衰弱不堪,并分裂为三个王国,各个分裂势力与匈牙利和拜占庭结盟,共同反对保加利亚沙皇。甚至于匈牙利人都对保加利亚的皇位提出过挑战。在这些国家的倾轧下,真正得到利益的其实是拜占庭尼西亚帝国,他接保加利亚衰落之际,逐渐变成了巴尔干半岛的第一大强国。1246年保加利亚沙皇科利曼在12岁时突然去世,据记载当时的人们就已经知道他是被毒死的。之后他的弟弟,年仅8岁的米哈伊尔阿森(Michael,1246-1256)被他的母亲伊庇鲁斯的伊琳娜(Irene Komnene)推上皇位。趁着保加利亚沙皇的年幼,拜占庭皇帝伊凡三世(John Ducas Vatatzes,1222-1254)从保加利亚手中夺取了色雷斯和马其顿。公元1253年,长大的米哈伊尔曾经以塞尔维亚为质与拉各斯结盟联合打击拜占庭,几次战斗虽然在前期获得一定的胜利,但由于拜占庭塞奥多利(Theodore II,1254-1258)皇帝的反攻,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只得与尼西亚帝国签订和平条约。米哈伊尔阿森还曾想夺回失陷于塞尔维亚的土地,所以于公元1253年与拉古萨共和国签订共同进攻塞尔维亚的条约,但这场战斗没有给保加利亚带来任何好处,虽然曾经收复罗多彼,但却差一点把西北部重镇维丁丢失。公元1256年,塞奥多利二世(Theodore II,1254-1258)夺回罗多彼,这让米哈伊尔阿森着实烦恼。

此时的尼西亚帝国则为重新夺回君士坦丁堡采取诸多政策,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与各国的联姻,寄希望于如此能争取到其他国家对于他入主君士坦丁堡的道义和行动上的支持。而此时的保加利亚则陷入了混乱,主要是宫廷政变不断。当米哈伊尔签订合约之后,保加利亚诸多大贵族对此感到不满。因他们一直敌视拜占庭人,如果签订合约就代表着沙皇也与拜占庭人同流合污,这是不被允许的。因此,保加利亚大贵族们怂恿米哈伊尔的堂兄弟卡利曼二世(Koloman II,1256-1256)于1256年在一次森林中狩猎时把他杀害。可卡利曼二世仅仅做了一个月的沙皇,便也被暗杀,至此保加利亚阿森王朝结束。暗杀卡利曼二世的人叫米措阿森(Mitso Asen,1256-1257),他属于保加利亚割据势力,史称南保加利亚。在历史上几乎没有多少他的记载,但我们可以知道他是伊凡阿森二世皇后伊庇鲁斯的伊琳娜的女儿玛丽亚的丈夫,原本并不姓阿森,在结婚后才改名为米措阿森。他在位时虽然得到特尔诺沃和普雷斯拉夫的贵族支持,但绝大多数省份对他成为沙皇表示不满。在北部有贵族们选出的保加利亚沙皇君士坦丁提奇的挤压下,他只能逃到拜占庭避难,直到公元1277年死于拜占庭。

与此同时,君士坦丁提奇(Constantine Tich,1257-1277)成为保加利亚沙皇。君士坦丁提奇是塞尔维亚人,原姓提奇米尔(Tihomir)。他曾经为争取沙皇宝座不惜手段,为得到大贵族的支持,他休掉自己的原配妻子,当上沙皇后他又娶米哈伊尔的孙女,同时自己改名为君士坦丁阿森,以名正言顺的继承沙皇的位置。在内战中他打败了米措建立的南保加利亚王国,成为独一无二的保加利亚君主。可是好景不长,另一个自称罗斯大公斯威亚托斯拉夫后裔的保加利亚贵族,雅各布斯维亚托斯拉夫在西北部建立了另一个保加利亚,继续与其分庭抗礼。君士坦丁只得再次征剿,虽然最后取得胜利,但统一的保加利亚国家却彻底毁灭了。此时的匈牙利看到保加利亚国内的混乱,迅速从西北部出兵,占领了维丁(为以后的维丁分裂打下了基础),并且自称“保加利亚国王”,怒不可遏的君士坦丁只用很短时间就把他轰回国内,维丁重新回到了保加利亚。当国内一切反动势力被铲除后,君士坦丁开始准备向老敌人拜占庭发动进攻。此时的尼西亚帝国已经恢复了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帝国再次出现。深知自己力量不足的君士坦丁提奇私下联合塞尔维亚一起结成了“反拜占庭联盟”,借口是公元1262年拜占庭趁保加利亚国家内乱,偷偷侵占黑海沿岸的保加利亚土地。在他的主持下,于公元1272年开始与拜占庭的战争。他自己认为这是一场巴尔干的争霸战争,其实此时的保加利亚和拜占庭都已经沦为了二流的小国,北方的蒙古人才是掌握着保加利亚的命脉的关键,而南方的奥斯曼土耳其则掌握着着拜占庭的命脉。战争开始后,保加利亚人发现自己的力量仍然不足,所以就向北方的蒙古人称臣,以换得他们帮忙攻打拜占庭。没想到他们自己引狼入室,很快保加利亚全境便受到蒙古人的蹂躏,以至于“无论是耕牛还是农夫都不见了”。此时的保加利亚下层人民怨声载道,全国各地都出现了针对于保加利亚大贵族的农民起义。

第一个领导农民揭竿而起的是詹姆斯斯维特拉夫。他与一些农民组成了军队,攻打大贵族的产业,但由于缺乏领导,一味追求胜利,最后被保加利亚沙皇的军队所消灭。但这只是开端,沉重的税负负担和外族的不断侵略,让保加利亚人民再次举行了一场波及全保加利亚的起义。这场起义的领导者是伊瓦杰罗(Ivaijlo,1278-1279),他是保加利亚东北的一个猪倌。他在起义前就被当地农民称赞为“精力过人、口才出众的秉承上帝旨意的国家政权接管者”,由于他自己和与他熟识的农民的宣传,很快他就组织了一支庞大的农民起义军。公元1277年,伊瓦杰罗在阿森诺沃附近举行起义。在前几个月中,保加利亚东北部的人民积极响应,队伍迅速扩大。很多要塞被攻克,贵族领地变为农民的土地。由于害怕农民掌权,多布罗加贵族们引来蒙古人的军队,但刚与农民起义军接触就彻底溃败,忙不迭的逃出保加利亚。伊瓦杰罗的农民军自此声势大振,加入他军队的农民越来越多,伊瓦杰罗也渐渐得成为一个出色的将军。此时的沙皇君士坦丁阿森刚刚打赢内战,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惊恐,立刻派出装备优良的皇家军队进行剿灭。可是出他所料的却是,他的军队中途倒戈,引起内乱,在乱兵中君士坦丁阿森被杀,皇家军队被伊瓦杰罗所接管。

此时的保加利亚贵族们群龙无首,随想一起镇压农民军,但由于内讧还是各自为政。趁着这个时机,伊瓦杰罗兵不血刃的进入了保加利亚都城特尔诺沃。在进城的时候,他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就好像是一个出征大捷的将军回来了一样。正是这种民心的强烈向背,让贵族们也无计可施,只得一起欢迎他的到来。这时的沙皇是君士坦丁阿森的儿子——米哈伊尔阿森二世,他只是一个傀儡,在当今的保加利亚沙皇谱系中没有位置,此时是由他的母亲——君士坦丁阿森的第三位妻子——玛丽亚摄政。由于人民对伊瓦杰罗的呼声极高,并且同时为了稳定国内形式,玛丽亚决定先让他的儿子退位,扶植伊瓦杰罗为沙皇,等到伊瓦杰罗死去的时候,让他的儿子再次当上保加利亚沙皇。但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玛丽亚的叔叔——拜占庭帝国皇帝米哈伊尔八世却准备把逃到君士坦丁堡的米措阿森的儿子伊凡阿森立为沙皇,以后保加利亚就是拜占庭的附属国。事情如玛丽亚预料的一样,公元1278年春,伊瓦杰罗被人民拥戴成为保加利亚沙皇。之后为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座沙皇的宝座,伊瓦杰罗娶了玛丽亚为皇后。

拜占庭皇帝米哈伊尔八世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十分生气和后怕。一方面他生气外甥女与保加利亚农民结婚,有损于“紫色宫殿里”的人的尊严,另一方面他害怕的是自己的国民如果也这样起义,恐怕自己的皇位会不保。因此,拜占庭征发军队,开进保加利亚境内,想要扑灭农民起义的熊熊烈火,然后安排忠于自己的人登上沙皇宝座。没想到初战就告败,保加利亚军队全面大捷。他们不仅夺回拜占庭占领的色雷斯和马其顿,而且还把黑海沿岸过去被占领的几个城市夺了回来。可是好景不长,蒙古人再次从北方入侵,伊瓦杰罗只得带领军队去北方迎敌。在多次交手后,蒙古人逐渐占领上风。公元1279年,蒙古人用计把伊瓦杰罗围困在多瑙河附近的希利斯特拉。并向外放出口信:伊瓦杰罗已被蒙古人所杀。消息传到特尔诺沃,让本来就对伊瓦杰罗不满的贵族们十分高兴。他们知道如果伊瓦杰罗进行改革,那么最先被革掉的一定是他们。所以就引来拜占庭的军队,扶植亲拜占庭的伊凡阿森三世作为沙皇,玛丽亚和她的儿子米哈伊尔阿森二世则被送回君士坦丁堡软禁起来,虽然公元1302年保加利亚人曾经想营救他回来,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此时的拜占庭人则长驱直入,占领保加利亚东部沿海的几乎全部土地。三个月后,伊瓦杰罗突破重围,大败蒙古军队,回到特尔诺沃城。拜占庭得知消息后,立刻派军队前来帮助伊凡阿森三世,但是屡战屡败,不得已撤回了君士坦丁堡。看到大势已去的伊凡阿森三世也偷偷潜出城,逃到了君士坦丁堡。他的舅舅,库曼人特尔特尔被保加利亚贵族抬上帝位。特尔特尔上台后,以保证贵族财产不被剥夺的前提,迅速集结了各大贵族的武装,马上反扑伊瓦杰罗的军队,伊瓦杰罗被击败。公元1280年,伊瓦杰罗逃到蒙古,要求诺盖可汗发兵帮助他夺回王位。但是诺盖已经接到特尔特尔的礼物,便把伊瓦杰罗杀害在了军营里。伊瓦杰罗起义彻底失败。

这次起义是一次声势浩大的起义,被保加利亚史学家称为“保加利亚最著名的起义”。这次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是却给后来人了一个反压迫、反侵略的信号,只要努力就会成功。即使是在一个世纪后奥斯曼人占领保加利亚的时候,人们仍旧会假托他的后代的名义起义,因此这次起义具有很重要的示范作用。但是,起义属于自发行为,起义者终究没有明确的纲领。他们只是寄希望于自己的领袖可以给他们更好的生活,这就是它的局限性。

公元1280年,库曼人后裔乔治一世特尔特尔(George I Terter,1280-1292)推翻伊凡阿森三世而登上皇位。登基后他立刻开始与拜占庭的战争,这场战争的结果就是两个曾经强大的国家距灭亡都指日可待了。当保加利亚沙皇乔治一世特尔特尔即位之时,保加利亚已经分裂成四部分,其分别为:贵族希什曼统治的维丁王国;斯米利茨兄弟统治的巴尔干山脉附近地区;埃尔提米尔统治的卡赞勒克;以及乔治一世的保加利亚。这时的巴尔干诸国已是小国林立,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成为霸主,统一整个巴尔干。但正当乔治一世要进攻拜占庭的时候,蒙古人再次从北方长驱直入,不得已保加利亚沙皇只得称臣在蒙古金帐汗国之下。此后,保加利亚沙皇也秉承乔治一世的政策,在蒙古人的鼻息下生存。经过了两个毫无才能的沙皇统治后,保加利亚再次复兴。1299年,金帐汗国发生内乱,很多原来从属于蒙古人的国家纷纷独立。趁着这个机会,保加利亚新沙皇塞奥多利斯维托斯拉夫(Theodore Svetoslav,1300-1322)摆脱了蒙古人的统治。他首先加强政府机构,又收买贵族对他的信任,从而统一保加利亚。之后,他便开始对拜占庭侵略的反击。此时的拜占庭正在奥斯曼土耳其的进攻与加泰隆军团雇佣军的反叛下忙得焦头烂额。就在这时,保加利亚沙皇经过多次战争,夺回巴尔干山脉以南的诸多土地和黑海沿岸的几个港口。拜占庭只能与保加利亚再次签订合约,承认保加利亚对这些土地的实际控制权。此后便进入难得的15年和平时期,在这段时间里,保加利亚迅速扩大经济贸易,并且制造出相当多的武器和日用品。此时的保加利亚第二王国似乎已经看到一丝复兴的希望,好像马上就要再次成为巴尔干第一强国。

但好景不长,1322年,沙皇塞奥多利去世。继任的沙皇仅在为一年,且没有后代,所以保加利亚再次陷于争夺帝位的混乱。但由于此时拜占庭国内也爆发着相同的争夺帝位的混乱无法自顾,所以保加利亚国内混乱很快就被沙皇米哈伊尔希斯曼(Michael Sisman,1323-1330)所平息。这时,就反过来是保加利亚沙皇利用拜占庭内乱开战了。1327年,塞尔维亚—保加利亚—拜占庭混战开始。这场混战中,三国多次变换敌人和盟友,但一直没有任何起色。但就在这场混战中,塞尔维亚却逐渐强大起来。看到塞尔维亚的强大,保加利亚和拜占庭又结成了联盟,一起反对塞尔维亚,并最终在1330年进行了一场决战。在1330年7月28日,维尔布茨德进行的这场决战中,保加利亚全军覆没,沙皇战死。塞尔维亚国王斯蒂芬乌罗斯三世(Stephen Uros I,1321-1331)扶植他妹妹的儿子伊凡斯蒂芬(Ivan Stephen,1330-1331)成为保加利亚沙皇。此时的保加利亚一蹶不振,塞尔维亚反倒成了保加利亚沙皇的太上皇。

1331年,保加利亚发生暴动,伊凡斯蒂芬被驱逐,米哈伊尔希思曼的侄子伊凡亚历山大(Ivan Alexander,1331-1371)成为新沙皇。同年,塞尔维亚内部也发生了暴乱,贵族推翻了斯蒂芬乌罗斯三世,改立斯蒂芬乌罗斯三世的儿子斯蒂芬杜珊(Stephen Dusan,1331-1355)为塞尔维亚国王。伊凡亚历山大在即位之初就看出自己的真正敌人其实是奥斯曼帝国,而不是拜占庭帝国。因此就千方百计拉拢巴尔干半岛诸国一致对外,并且与斯蒂芬杜珊结亲,终于使两国实现和平。虽然出现这个难得的和平,但此时的保加利亚第二王国已经是日暮西山,没有能力再次崛起了。甚至从伊凡亚历山大的日常行为中可以发现,他虽然有心去抵抗奥斯曼人,但其实已经明确知道保加利亚的灭亡是屈指可数的了。他完全照搬拜占庭的一切,连宫廷制度都是拜占庭的。另外他还自封为“保加利亚人和希腊人沙皇”,自认为保加利亚的霸权再次出现,特尔诺沃是临驾在君士坦丁堡之上的。其实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纵观世界各国,每个行将灭亡的国家的君主都会有这种病态的思维,也许是在现实之中无法实现,就只能去寻求虚幻的东西了,这真是可怜又可悲。

伊凡亚历山大死后,统一的保加利亚再次分裂为三个国家。一个是贵族多不罗加的东北保加利亚,另外两个是他分给自己两个儿子的图尔诺沃王国和维丁王国。本来就已经衰微的保加利亚此时更加衰微。同年,奥斯曼人在马里卡河科诺门战役中大获全胜,马其顿的君主们再也无法挡住奥斯曼人的进攻,巴尔干战线全部崩溃。奥斯曼人快速西进,一路势如破竹,接连占领卡马拉、德拉马、赛里斯(Serez)和塞萨洛尼基。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被从中切断,两国联盟被摧毁,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都成为奥斯曼的附属国。在之后的战斗中,奥斯曼帝国受到很多抵抗,无法前进,所以暂时休战。公元1385年,战事再起。奥斯曼人利用特务里应外合占领索非亚。为对付奥斯曼人塞尔维亚同盟成立,但塞尔维亚和波斯尼亚的联军仍旧被奥斯曼人全被歼灭。公元1388年,三万奥斯曼大军进入保加利亚,攻下保加利亚的东部土地,但由于保加利亚人的顽强抵抗,瓦尔纳和都城特尔诺沃没有被攻陷。公元1389年6月15日,科索沃战役打响,奥斯曼人以占有绝对劣势的6万人打败了由瓦拉几亚、波斯尼亚、阿尔巴尼亚等国的10多万联军,但奥斯曼苏丹穆拉德(Murad I,1362-1389)也在这场战役中被杀。他的儿子巴耶济德(Bajezid I,1389-1402)年轻气盛,于1393年围攻保加利亚都城特尔诺沃,保加利亚人经过了三个月的抵抗,终因为弹尽粮绝,在1393年7月17日被攻破。特尔诺沃的失陷,代表着第二保加利亚王国的灭亡。此时只有维丁王国还存在,伊凡斯特拉西米尔(Ivan Stracimir,1360-1396)迎接匈牙利的军队与奥斯曼人进行了最后一场战斗,即尼科堡战役,但最终的实力仍旧属于奥斯曼人。至此,最后一个保加利亚国家被灭亡,保加利亚进入长达500年之久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统治时期。

家园 【原创】第三卷 中世纪的保加利亚 第十七部分

保加利亚第二王国虽然自伊凡阿森之后一直处于混乱之中,但其封建经济、文化方面也有不少可取之处。如经济和城市的发展。由于初期经济的快速发展,在13-14世纪,保加利亚第二王国出现大量富裕城市。这些城市有特尔诺沃、索菲亚、维丁、德鲁斯图尔、瓦尔纳、昂洽洛、梅森布里亚、索佐波尔、普罗夫迪夫、斯科普里、比托拉等。这些城市因一般都处于水陆交通要道,自然商贾云集,发达的经济促使城市的发展。手工业和商业的扩大,也促进城市的扩张。如普罗夫迪夫,在第三次十字军东征之时,据西欧人记载,十二万大军驻在城内仅仅使用不到一半的房屋,可见此城市人口密集众多和经济发达水平极高。再比如在威尼斯和热那亚人经常经商往来的梅森布里亚,也是富庶异常,为了保护经商者的安全,甚至还设立高塔进行防卫,正如拜占庭作家尼基弗鲁斯所说:该城“金城汤池,人烟稠密”。最大港口瓦尔纳更是经济发达,直到今天仍旧可以从这里挖掘出保加利亚第二王国的众多器物和钱币。首都特尔诺沃前已介绍就不再赘述。

保加利亚第二王国时期不仅对内贸易繁忙异常,连对外贸易也蓬勃发展开来。因保加利亚已经可以自己制造货币,便不再间接受制于拜占庭人。由于生产力的提高,封建贵族和地主的土地上可以生产尽可能多的粮食和各种原料。这些东西经常有大量的剩余,便由各色商人运出国外销售。在国外,商人们用这些粮食和原料换得奢侈品,再回到保加利亚由愉悦于享受的贵族和地主购买。一个转口链条从此建立起来。不久,威尼斯和热那亚人的商人开始进入保加利亚市场,他们带来更好的货物售卖。为了加强与包括拜占庭在内的这些商业国家通商,公元1352年沙皇伊凡亚历山大专门签订通商条约。接着公元1387年,另一位割据沙皇也签订了相近似的条约。从此,威尼斯和热那亚的商人可以毫无阻拦的来往于保加利亚各地。此时,大的城市也接受更多外国人长久居住,各种贸易蓬勃发展。至第二保加利亚王国灭亡,保加利亚沙皇已与拜占庭、意大利各国、神圣罗马帝国、匈牙利、波西米亚等都签订通商条约,沿海城市一度繁荣昌盛。

城市的发展促进了建筑的发展,在保加利亚各地各种城市都被修建出来。与当时西欧情况一致,从13-14世纪,保加利亚国内一直战争不断,内讧众多,各贵族和地主为自保而修建为数众多的城堡和要塞。一般要塞都建有塔楼,上面有小型射击孔。城墙又高又厚,且难以攀爬。这些要塞大部分在罗多彼山区发现,直到今天仍有很多保存完好。维丁城其实也可以说是一座大城堡,那时的人们称其为巴巴维达堡(也叫维达奶奶堡)。该城有5座塔楼,城墙又高又厚,下面还有极深的护城河,可以随时引多瑙河水注入其中,该城市可以说固若金汤。奥斯曼土耳其人占领保加利亚后,对绝大多数城堡进行毁灭,现在只有为数不多的城堡被保留下来,从这些极少的遗迹中,我们也能看到当时建筑水平的高超。

除城堡外,这一时期修建最多的莫过于教堂和修道院了。特尔诺沃城里便有为数不少的教堂,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四十殉道者教堂”,该教堂是为纪念伊凡阿森二世的功绩而于公元1230年建造的。著名的刻石,即伊凡阿森二世炫耀自己臣服巴尔干各国的记功柱就存放在这里,除此外还有一根记述保加利亚第一王国奥穆尔塔格可汗事迹的石柱也被安放于此。该教堂四面全以镶嵌壁画装饰,壁画中画有“四十殉道者”的故事以及其他基督教徒殉教的传说,在壁画的最下面还标记着该圣徒的纪念日。最著名的修道院则非里拉修道院莫属,该修道院是由公元10世纪著名隐士里拉的约翰主持建筑。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中该修道院一直是隐修士最向往的地方,大量著名修士都已在这里参加过宗教仪式为荣。但当奥斯曼土耳其征服保加利亚后,该修道院几乎大部被毁,为今仅剩下一座高二十五尺的塔楼可供人们凭吊而已。

这一时期的保加利亚文学艺术是以宗教主题为中心的。从14世纪开始,宗教文学大为繁盛。其中最著名的作家是特尔诺沃主教埃夫提米,他是公元1375-1393年的保加利亚大主教。他曾经写过大量宗教作品,如赞词、教义解说、圣徒行传等等。这些作品中都带有深深的拜占庭烙印,但其中的某些主张也有其特色的地方。他善于使用比喻和文风描写,让人感觉的其中深刻的艺术性。除他外,还有格里高利查姆波拉克、君士坦丁科斯特涅奇基、西普利安等作家也有一些著名的神学作品问世。在宗教文学的启示下,一些保加利亚文学家翻译了部分拜占庭史学家所著述的历史著作,其中包括相当多的关于保加利亚的历史资料。至公元15世纪初,还有一位保加利亚作家写作了保加利亚第二王国的简明历史,记述保加利亚第二王国最后的岁月,以及奥斯曼土耳其人统治初期保加利亚人民的抗争。

宗教艺术和宗教文学是相辅相成的。13-14世纪的保加利亚宗教艺术明显特点就是用民间色彩表现日常生活。比如在博雅那教堂里有一幅著名的《最后的晚餐》,该画面上的饭桌和食物都有保加利亚特色,甚至上面还绘着保加利亚人最喜欢吃的大蒜。在里拉修道院的壁画中则在圣徒升天的图画中,表现出人们正在跳保加利亚民间舞曲“霍洛舞”,而奏乐者用的也是保加利亚民族乐器。当时的沙皇画师也学习拜占庭人的技艺,把沙皇一家变得像神一样。此时的保加利亚艺术已经突破了原有的古朴时期,走入以个性和特色科幻任务的时期,所有的艺术特色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成为中世纪保加利亚艺术作品的绝唱。

保加利亚第二王国时期,仍旧继承保加利亚第一王国的军事政策和理念。在兵种的分配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军队中仍旧包括骑兵部队、步兵部队、弓兵部队和斯拉夫部队,除在弓兵中加入了***兵和在斯拉夫部队中加入部分剑兵外,其他并无太大改变。不过人员的变更却是显而易见的,因此时的保加利亚已不再是保加利亚贵族统治,而是由保加利亚和斯拉夫贵族共同统治,所以高等部队不再对斯拉夫人封锁,沙皇和各级将军都是以战功来论英雄,军队普遍实行对将领负责制。因此也造成在这段时期,如果君主没有能力管辖,那么军队将会直接听从将军的指令,甚至可以去和沙皇对抗。

但是奥斯曼土耳其人对保加利亚的征服,把这一切都停止了。在奥斯曼土耳其统治时期社会、经济、文化和军事发展都处于倒退状态。在奥斯曼苏丹监视下,人民的创造力不再能发出耀眼的光辉,以致在精神文化方面出现不应有的空白。

第二卷总字数103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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