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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也聊聊水浒版本问题(浅陋之见) -- 西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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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再复

1 我认为,任何事情都必然有其合理的逻辑性,如果事实不合理,它就可能不是事实,而我们不能置不合理于不见,坚持说事实就是不合理。一般来说,如果一位作者特意取一个不能从字面做解释的书名,多半有特别的用意,故意找一个老百姓看不懂的名字,这名字偏偏和自己呕心沥血穷半生之力写出期以传世的著作的基本精神违背,我不认为会有这种作者。

西柠兄说,“那些该“挨打”的读书人, 还在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水浒”前再加上“忠义”两个字, 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零兄说, 奇怪不奇怪呢”。

九天玄女娘娘一面教导宋江“替天行道”,一面教导宋江“全忠”“辅国”,我孤陋寡闻,竟不知中国历史上有人一边打着“替天行道”旗号,一面替正统朝廷尽忠的。这种自相矛盾的现象在百回本《水浒》中有多处,我在相关文章里已经谈过了。既然自黄巾起义以后就一向是和官府做对的人才打的“替天行道”旗号都可以被解释为“全忠”,“辅国”,那有人在大逆不道的“水浒”前面加上“忠义”二字又有什么可奇呢?“水浒”的反叛含义可比“替天行道”隐讳多了。

关于“寨名水浒,泊号梁山,纵横河港一千条,四下方圆八百里。东连大海,西接济阳,南通巨野、金乡,北靠青、济、兖、郓,有七十二道深河港,屯数百只战船;三十六座宴台楼,聚得百万军马粮草。这里有多少句是夸大之辞呢?”“一定要从“百万”就认为是有造反到底本义, 我觉得还是穿凿得很”

首先,我不认为这是一种“夸张”。文学作品的真实性,是以作品本身设定的背景为基准的,不是以现实为基准的。难道能因为历史上唐僧取经时没有孙悟空这号人物,就说《西游记》作者写孙悟空只是想刺激一下读者的眼球,和小说主题没有关系么?那《三国演义》写曹操赤壁陈兵百万,历史上赤壁之战曹操多少人?难道因此说《三国演义》里曹操的兵力不实?----诸葛亮可是明明白白把这一百万人的来历都数出来了。历史上的诸葛亮远不象《三国演义》中那么机智百出,难道你就能因此否定《三国演义》的作者把诸葛亮塑造成智慧化身么?怎么能因为小说的内容与现实不相符,就认为它在书里也只是一种“夸张”,而不是实质性的描写呢?照这个逻辑,历史上宋江等人从来没在“梁山泊”聚义过,干脆说整部《水浒》的内容无一可信好了。----总之,我不能认同用把小说描写和现实比,一但不符合就说这个情节在小说中只是虚写的逻辑。

其次,我从来没有说过“百万”就是有“造反”的本义,请不要歪曲我的观点。我在文中一再说到割据一方招兵屯粮的问题,这才是实质。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在本该属于官府管辖的范围内,立出一块不属于官府管辖的“寨子”,还准备了“战船”“军马”“粮草”,请问自秦汉以来,有哪朝哪代不把这视为造反?这种撇开官府,立立一方的行为与‘率西水浒”的典故有何出入?更何况是“百万”呢!

关于““水浒”在这里作为一个约定俗成的词, 作为一部市井小说的题目, 作为一群草寇的山寨名, 早已经失去了原本读书人最认同的“率西水浒”中的含义了, 而后来读到这本书, 甚或改写这部书的人, 也都默认了这一点。 ”

为什么“早已失去”了呢?根据是什么呢?难道毛泽东写“东临碣石”,他所指的就仅仅是曹操看到的那块石头,而不再是《尚书》中的那块石头了么?我不知道西柠兄认为何谓“经典”,我认为,所谓“经典”,一但形成,就不可更改。它不象一般的名词可以拿来随便用。比如“子曰”,大家公认的就是“孔子曰”的意思,不能因为孟子也称“子”,就说“子曰”可以约定俗成指所有被称为“子”的人的说法。如果经典的内容可以随意改变,那就不叫“经典”了。

再说何谓“约定俗成”呢?谁“约”的,又是谁的“俗”呢?不就是有一个人曾经在一部写梁山豪杰的作品中使用过“水浒”作山寨名吗?难道因为曹操写过一篇“东临颉石”,以后的人再写“碣石”就约定俗成指出的是曹操,而不是大禹的典故?更何况“水浒寨”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传承了“率西水浒”之意呢?---- 我前面已经解释了“水浒寨”与“率西水浒”在含义上并无出入,而且不然你怎么解这个寨名呢?起这个名字的作者,你认为他是没有读过《诗经》的吗?

高文秀显然应该是知道“率西水浒”的典故的,天下之大,他什么名字不好取,非要从《诗经》中选一个与他典故,再故意抹煞了这个典故的本意来用?天底下有这样自找麻烦的文人吗?

西柠兄说:“即便高文秀要表现的是个会造反到底的宋江, 编辑故事的施耐庵就一定认同一个造反到底的宋江吗”,现在的问题是,《水浒传》的作者也是读过《诗经》的,他明知道高文秀笔下的宋江是造反的,明知道高文秀笔下的“水浒”具有反叛含义,而他还是用了这个名字,而且是用作自己的书名----有谁规定他一定要用这个精神上与招安精神相背的名字为书名吗?高文秀没写招安,他写了,高文秀写了的内容,他也没写,可见高文秀的东西他用还是不用,完全是自行判断决定的。如果是别的情节也就罢了,这是书名,而且是涉及《诗经》这样一部经典,是今后千秋万代的读书人都能想到出处的典故,他如果觉得精神相背,为何非用不可?当然,如果西柠兄认为《水浒传》的作者就是这么无聊,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那我也就不能说什么了。

至于西柠兄举“这段“寨名水浒,泊号梁山”在水浒中被引用的地方, 也恰是招安的百回版本中的第七十八回啊”,我认为二者根本不具备可比性。《水浒传》作者虽然参考了高文秀的作品,但二者是完全独立的作品,无论是作品主题还是情节人物,《水浒传》都具有完全的独立性,不依附于高文秀的作品存在。所以,对高作的使用,他完全可以采取“合意则留,不合意则去”的做法,任何情节,任何名称,只要与自己立意有出入,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改掉。但百回本《忠义水浒传》却是依附于前七十一回存在的,假如说存在一个续作者,他当然必须在某些方面延续原作的内容,不能凡是不合意的一律不假理会,否则也就不成其为续了。而如果他想让自己的续篇以假充真,尤其不可不保持一些基本的延续性。“水浒”是书名,“梁山”在前回早已出现,续作者写“寨名水浒,泊号梁山”,也不过是一种必须的衔接而已,这怎么能和高文秀作品与《水浒传》的关系相提并论呢?

“我觉得, 如果硬要把一部讲草莽英雄的小说<<水浒传>>的题目里的“水浒”注上这里就等同儒家经典<<诗经>>里“率西水浒”里所含有的深意, 我觉得确实是有些“穿凿附会”的。 ”

这点,我不想争了,不过我希望西柠兄能够举出可靠的反例,也就是说,一个封建时代的文人,在他的作品中引用了源出《诗经》的典故,在同一个句子中没有反向修饰词,而他所表达的意义却和《诗经》原意相背。只要有一个反例,我就同意西柠兄的说法。

2 关于“引首”

“还想请零兄讲讲何为“哄动宋国乾坤,闹遍赵家社稷”, 是有大闹东京三败高俅的版本闹得厉害, 还是聚义就结束了的版本让人觉得厉害些呢?”

我认为,断章取义是评论大忌,因为断章取义造成与原义相反的理解也是常见的事。“杀人”和“杀蚂蚁”都是“杀”,是不是杀三只蚂蚁的影响就一定比杀一个人打呢?光闹没用,也得看闹得是什么。

“聚义”的结尾,哄的是宋国的乾坤,闹的是赵家社稷,打出来的“休言聚啸山林,真可王图霸业”,哄的闹的都是赵宋王朝。(相信西柠兄也知道,这句话使用的是互文修辞,也就是“哄”“闹”二字可以交换)。而“大闹东京三败高俅”呢,是反贪官不反皇帝,南宋以下公认的昏君宋徽宗,变成了“至圣至明”的“太平天子”了,梁山好汉们不再提“打到东京,夺了鸟位”了,一写到东京就一笔一个“道君皇帝”,既然“天子至圣至明”,是个“道君皇帝,与民同乐”,乃至“国泰民安,士农乐业”,还谈什么“哄动宋国乾坤,闹遍赵家社稷”呢?唐朝的军队还未经皇命擅杀宰相杨国忠呢,难道能说他们在哄唐国乾坤,闹李家社稷吗?

“‘侠者以武犯禁’,自古‘侠’与‘官’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那<<三侠五义>>, 可是怎么说? 南侠展昭可是卖身官府的了”

《三侠五义》是晚清作品,有清一代对民众推行了二三百年的奴化教育,中国人已经以当奴才为荣了。鲁迅,孙中山,原本都是想学医的,然而后来都是为国民的麻木感到悲哀,以为挽救国民的精神比躯体更迫切,这才一择革命,一择文学。然而这样的奴性,在清朝以前汉民族中是没有的,几千万普通老百姓宁断头不剃发就是证明。用晚清遗老的思想去评价元末明初人的思想,似乎不太合理。(清朝把“孔孟之道”都彻底弯曲成“奴才之道”了,何况是个“侠”字?)而现代以来,好像很少有论者还承认《三侠五义》里展昭当官后还算是侠的,好像通常都以之为奴才的代表。至于新派武侠小说崛起后,展昭形象被按照新的观念重新塑造,重新得到“侠”的资格认可,却不但与明代的“侠”的观念不相干,也与晚清及民国时代的“侠”在精神上有很大差异。新武侠提出“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概念,将“侠”的境界大大提升,含义也大大拓宽了,同时模糊了“侠”与“官”的分界。但是在民国以前,“侠”的概念中是不包含这些的。

关于“水浒这样一部小说, 经过这么多人篡改, 没可能通过过分推究个别词句, 来追求它的深意”

第一,为什么没有可能?历史的研究本来就是从无数含有虚假成份的史料中去找出真相,文学为什么不可以?退一万步说,如果事实可疑,那么我们就只能承认它可疑,而不能就当这可疑不存在。我们认为某人杀了人,而案件存在疑点,我们就不能断定人是他杀的,只能成为悬案。同样,我们说《水浒》七十一回与后二十九回出自同一人,而其间有疑点,我们就不能假定疑点补存在,说它就是同一个人写的。

第二,一部书的书名和引首,是贯穿全书宗旨的所在,对书名和引首的推敲,不能算“个别词句”

第三,矛盾就是矛盾,有了矛盾,无论大小,都必须有解释。前七十一回中有很多情节相互矛盾,“篡改”说虽然可以解释这样的矛盾本身,却不能解释这样的矛盾总是发生在与后二十九回有照应的情节上。对这一现象,如果不能令人信服地解释,是法澄清疑点的。

3 关于金圣叹

既然西柠兄提不出证据,就由我来提一个,这就是金圣叹对宋江等人的造反行为是深恶痛绝的。既然他深恶造反,为什么要排斥招安版本?

再复
家园 零兄所言, 俱是正理, 棒棒打在西柠孤拐

顿首拜服。 但还稍有疑问, 小可商榷。

1 零兄对“水浒”对古人用词用典的解释我认为再详尽不过。 然而, 我的疑问尚未解决: 既然零兄认为“水浒”一词含义如此不可推翻, 零兄也说了, 古时读书人对於诗经, 是非常熟悉的, “古公覃父”一篇, 绝非生僻。 高文秀、 施耐庵、 金圣叹乃至改书者、 印书者、 读书者都理应非常非常清楚。请教零兄为何会出现众多不同结局版本的问题? 按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以“水浒”为名的这些故事是应该有个“造反到底”的结局的, 为何没人改这书, 在“水浒”二字上加以“忠义”, 就能蒙混过关吗? 这些人大可说发现一个“古本”, 标题根本就不叫“水浒”啊, 就光叫“忠义传”也很好嘛。 到底是所有这些人都没看出题目的深意, 还是因为前人就这么一直用这个词做题目, 不好改了呢?

高文秀用“水浒”作名就一定是要塑造“造反到底”的英雄形像吗? 高文秀的梁山上可也造的是“忠义堂”而非“聚义厅”啊。 忠从何而来? 不知零兄如何解释。

水浒寨能藏兵“百万”, 我就是认为是夸张啊, 但我觉得夸张的言辞没甚么不好, 当然另一方面自然也不认为从中推出的甚么“深意”就那样重要。 文学作品的真实性“以本身设定的背景为基准”我不认同。 唐僧没有孙悟空, 所以西游记是个神话故事, 它的真实性只来源于他其中的人物性格刻画, 其余绝无可言。 三国时期曹操没有百万军队, 没有七星坛借风, 没这没那, 所以才会称“七实三虚”。 零兄言“总之,我不能认同用把小说描写和现实比,一但不符合就说这个情节在小说中只是虚写的逻辑”, 这句是对我所说的话的误解, 我说“百万”不可采信, 这个“百万”可不是情节上的啊, 它在<<水浒>>并不出现在故事情节里。

零兄下面的话西柠也不甚认同:

其次,我从来没有说过“百万”就是有“造反”的本义,请不要歪曲我的观点。我在文中一再说到割据一方招兵屯粮的问题,这才是实质。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在本该属于官府管辖的范围内,立出一块不属于官府管辖的“寨子”,还准备了“战船”“军马”“粮草”,请问自秦汉以来,有哪朝哪代不把这视为造反?这种撇开官府,立立一方的行为与‘率西水浒”的典故有何出入?更何况是“百万”呢!

即便是后来招安版的水浒, 开始好汉们的聚义也完全是立立一方的行为, 谁说不是造反呢, 不是造反, 哪来的招安。 草创时的周的基业又如何呢, 还不是商的臣子吗。 不是完全一样的事物, 比较起来到底看哪一点, 还很成问题, 怎样从一个“水浒”断定不能在后半部分招安?

为什么“早已失去”了呢?根据是什么呢?难道毛泽东写“东临碣石”,他所指的就仅仅是曹操看到的那块石头,而不再是《尚书》中的那块石头了么?我不知道西柠兄认为何谓“经典”,我认为,所谓“经典”,一但形成,就不可更改。它不象一般的名词可以拿来随便用。比如“子曰”,大家公认的就是“孔子曰”的意思,不能因为孟子也称“子”,就说“子曰”可以约定俗成指所有被称为“子”的人的说法。如果经典的内容可以随意改变,那就不叫“经典”了。再说何谓“约定俗成”呢?谁“约”的,又是谁的“俗”呢?不就是有一个人曾经在一部写梁山豪杰的作品中使用过“水浒”作山寨名吗?难道因为曹操写过一篇“东临颉石”,以后的人再写“碣石”就约定俗成指出的是曹操,而不是大禹的典故?更何况“水浒寨”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传承了“率西水浒”之意呢?---- 我前面已经解释了“水浒寨”与“率西水浒”在含义上并无出入,而且不然你怎么解这个寨名呢?起这个名字的作者,你认为他是没有读过《诗经》的吗?

请问有<<水浒>>一书以后至今, 水浒一词所具备的含义, 是那个故事赋予得多还是<<诗经>>赋予得多, 是广大读小说的人赋予得多, 还是少数吊书袋的文人赋予得多呢。

西柠兄说:“即便高文秀要表现的是个会造反到底的宋江, 编辑故事的施耐庵就一定认同一个造反到底的宋江吗”,现在的问题是,《水浒传》的作者也是读过《诗经》的,他明知道高文秀笔下的宋江是造反的,明知道高文秀笔下的“水浒”具有反叛含义,而他还是用了这个名字,而且是用作自己的书名----有谁规定他一定要用这个精神上与招安精神相背的名字为书名吗?高文秀没写招安,他写了,高文秀写了的内容,他也没写,可见高文秀的东西他用还是不用,完全是自行判断决定的。如果是别的情节也就罢了,这是书名,而且是涉及《诗经》这样一部经典,是今后千秋万代的读书人都能想到出处的典故,他如果觉得精神相背,为何非用不可?当然,如果西柠兄认为《水浒传》的作者就是这么无聊,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那我也就不能说什么了。

零兄为何觉得我会觉得<<水浒传>>的作者“无聊”? 假如后面的改书人都像零兄和零兄理解的施耐庵一样清清楚楚知道“水浒”一词含意, 就不会有那么多方向的版本了。 也没人要规定他们也用同样书名啊。

至于西柠兄举“这段“寨名水浒,泊号梁山”在水浒中被引用的地方, 也恰是招安的百回版本中的第七十八回啊”,我认为二者根本不具备可比性。《水浒传》作者虽然参考了高文秀的作品,但二者是完全独立的作品,无论是作品主题还是情节人物,《水浒传》都具有完全的独立性,不依附于高文秀的作品存在。所以,对高作的使用,他完全可以采取“合意则留,不合意则去”的做法,任何情节,任何名称,只要与自己立意有出入,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改掉。但百回本《忠义水浒传》却是依附于前七十一回存在的,假如说存在一个续作者,他当然必须在某些方面延续原作的内容,不能凡是不合意的一律不假理会,否则也就不成其为续了。而如果他想让自己的续篇以假充真,尤其不可不保持一些基本的延续性。“水浒”是书名,“梁山”在前回早已出现,续作者写“寨名水浒,泊号梁山”,也不过是一种必须的衔接而已,这怎么能和高文秀作品与《水浒传》的关系相提并论呢?

“我觉得, 如果硬要把一部讲草莽英雄的小说<<水浒传>>的题目里的“水浒”注上这里就等同儒家经典<<诗经>>里“率西水浒”里所含有的深意, 我觉得确实是有些“穿凿附会”的。 ”

这点,我不想争了,不过我希望西柠兄能够举出可靠的反例,也就是说,一个封建时代的文人,在他的作品中引用了源出《诗经》的典故,在同一个句子中没有反向修饰词,而他所表达的意义却和《诗经》原意相背。只要有一个反例,我就同意西柠兄的说法。

零兄啊, 您说不争也好, 不过问题都是因为有分歧才会讨论, 在讨论中才能看到别人的观点, 对自己有所启发啊。 即便西柠观点一无可采, 也是可以从反面加强您的观点的, 您说呢?

假如我被您完全说服, 完全认同“水浒”一词代表了那样雷打不动的含义, 我也未必就会认同<<水浒>>一书中, 所有合此深意的词句才是施的原作, 不合者都是他人所做的啊。 但问题是我现在确实还有疑问, 零兄莫要撂挑子么。

2 关于“引首”

“还想请零兄讲讲何为“哄动宋国乾坤,闹遍赵家社稷”, 是有大闹东京三败高俅的版本闹得厉害, 还是聚义就结束了的版本让人觉得厉害些呢?”

我认为,断章取义是评论大忌,因为断章取义造成与原义相反的理解也是常见的事。“杀人”和“杀蚂蚁”都是“杀”,是不是杀三只蚂蚁的影响就一定比杀一个人打呢?光闹没用,也得看闹得是什么。

零兄所言“断章取义是评论大忌”, 我甚为认同。 “因为断章取义造成与原义相反的理解也是常见的事”, 也恰恰是我要说的啊。

“是不是杀三只蚂蚁的影响就一定比杀一个人打呢?光闹没用,也得看闹得是什么。”是, 确是如此, 只是我还是觉得青州高廉梁中书之类, 比不得东京童贯高俅, 谁是蚂蚁谁是人, 不好分那。 具体而言, 煮酒兄的新帖子里有关这部分的观点, 我是赞同的。

再把题外的“侠”的话拿来说说, 再声明一次, 我根本不认为小说语言需要拿来仔细推敲, 对于小说而言, 我认为把个别词句, 即便这些词句在“引首”部分, 拿来推敲以追寻其大义的做法, 我并不认同的。之所以和零兄就这么多词句一一推敲, 完全是遵循零兄的逻辑。 “侠”--以武犯禁, 犯禁一定是造反吗? 史记中的几个侠, 做的事情还未必有水浒传即便是招安版本里的那些好汉狠呢。 朱家郭解剧孟辈岂是扯旗造反, 能开创基业辈么? 同时, “侠”还有别的解释方法, “权行州里,力折公侯”亦是侠, 一定要打上龙庭的, 反倒未必是侠了。 不过, 还是要再申明一次, 我并不赞成这种推敲方式。

3 关于金圣叹

既然西柠兄提不出证据,就由我来提一个,这就是金圣叹对宋江等人的造反行为是深恶痛绝的。既然他深恶造反,为什么要排斥招安版本?

为什么呢?呵呵。。

谢谢。

家园 西斑竹高见!
家园 几位都是大家啊

孤陋如小的只有埋头记笔记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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