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原创】流浪的天才将军-吴起 -- 替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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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流浪的天才将军-吴起

公元前425年的一个傍晚,卫国楚丘郊外河畔边走着两个少年.

两个人都是十五六岁左右的样子.个子高的华服少年叫吴丰,字李之,是卫国屈指可数的富豪吴成的独生子,长得眉清目秀.个子矮些的叫俞方,字子举.虽然人有点斜眼,但是目光非常敏锐.一身洗的发旧的衣衫如实地反映了家里困窘的生活,他家世代务农,俞方在家里排行老三.两个人的生日只差了一个礼拜,俞方为长.吴丰母亲蔡氏身体弱,生下吴丰后奶水不足,恰巧在吴家帮忙的一个农家刚添了一口人--俞方.俞方母亲奶水绰绰有余,就给吴家做了乳母.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两个人从小就在一起玩耍,关系很好.俞方人很伶俐,颇讨吴成喜欢,给吴丰找先生授课时也就顺带着让俞方也一起学.二人都十分聪慧,学业上不分伯仲.

吴丰剑术甚好,推理能力也是佼佼之才.而俞方则有超强的心里感应能力,甚至可以预测人的命运.只不过不是对所有人都灵验,只有心血来潮才行.

两个人十三岁那年的夏天,河边玩的时候几个商人模样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其中的一个红脸胖子开口道:"小孩,知道渡口在哪里么?"

"在那边."吴丰手指下游的方向.

"谢谢你."商人们转身要走.

突然俞方说道:"你们可不能坐船!"

"为什么?"商人很是吃惊地问道.

"因为船会沉."

"真的么?"

"是啊!"

商人脸上流露出些许的不悦."骗大人可不是什么好事."说罢头也不回的奔下游而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吴丰问他的好朋友:"你干嘛要吓唬他们?".

俞方有些遗憾地道:"我没有.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他坐的船一定会沉,可惜他不听我的劝告."

"是吗?"吴丰不置可否.他不想跟好朋友争论,反正马上就会知道结果.

两个人跑到附近的一个山包上,那里刚好可以看到渡口的模样.烈日炎炎,附近树林里的蝉齐声高唱,河水虽然有些湍急,不过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两样.有微风拂过,带来些许的凉意,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吴丰道:"也不象是能翻船的天啊."说话间远处渡船已经快到河的中央.

俞方道:"天气确实不错,不过船肯定会沉."

话音未落,渡船突然剧烈地晃了起来."出事了!?"吴丰不禁脱口而出.

船打着转沉下河去,随风传来落水者的悲鸣.不大一会儿,整条船不见了踪影.

船沉的原因是因为一条顺流而下的巨木在船帮上撞了一个大洞,俞方所预言的那个乘船必沉的人是楚国的大盐商苏元,很不幸地成为十三名遇难者的一员.两名幸存者清楚地记得在渡口苏元当作笑谈和周围的人讲起一个少年的预言.有个小孩可以预测未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地在诸侯国间流传.

一个月后,一个从濮阳来的年轻商人来拜访俞方.

"我叫吕适,听说你可以预测未来?"

"因人而异."俞方答道.

"可以说说我的未来吗?我会给你一份厚礼."

"礼物就不需要了.我并不是以这个谋生."虽然家境贫困,俞方还不想靠这个赚钱,毕竟自己的能力还局限于只渡有缘人的境界.

从见到眼前这个商人那一刻,俞方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冲击波,无疑这是个有缘人,他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人的未来,确切地说是他的后代的未来.不吐不快的俞方頓了顿问道:"你想听真话吗?"

"当然,无论是什么都请你告诉我."

"我无法预测你的未来,你的儿子我也做不到,不过我可以谈谈你的孙子辈."

"孙子?可是我还没有儿子啊."

"嗯,是你的曾孙."

"他会怎样呢?"

"会成为有钱人."

"哦,了不起."吕适脸上露出笑容.

"不单会成为有钱人,还能做到一国的宰相,不过..."俞方忽然硬生生地咽下了后半句.

"不过什么?"吕适追问道.

俞方摇摇头道:"没什么,我也看不出更多."

吕适谢过俞方,高高兴兴地走了.

吕适远去的背影消失后,俞方想着对方刚才那发自内心的喜悦,自言自语道:"我没告诉他也是为了他好."那个人的曾孙必将飞黄腾达,只可惜不能善终.刚才他差点脱口而出的是"不过他后来服毒自杀了."

河畔旁两个少年继续缓缓地前行.

"子举,我想仗着手中剑干出一番事业."吴丰打破沉默道.对吴丰来讲,这句话更像是对自己的宣言.

"李之,我听说若想成就事业比剑更重要的是儒."俞方说道.

"哦,儒是什么?"

"儒家.鲁国孔丘发起的学问,他们称之为儒学."

"儒学真的那么重要吗?"

"好像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儒学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两天一个鲁国人来找我..."

"让你预测他的未来?"

"是啊.不过我什么都没看出来.那个人跟我说诸侯更需要的是儒学而不是剑."

"儒学..."

看到好朋友有些怅然的样子,俞方连忙说道:"管他什么儒学,反正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嗯.若想学儒是不是只有去鲁国呢?"吴丰从小就有建功立业的梦想,心道如果儒学真的是那么重要,也许自己应该学学才好.

"鲁国人是那么说的,曲阜那里是正宗."

"我已经学了八年的剑..."吴丰喃喃地道.

吴丰剑法超群,在家乡一带颇有点名气.俞方也听人说起韩国的聶竣曾经派人来请吴丰去做官.

"你要去韩国?"

"嗯,打算去试试."吴丰点了下头,心里边同时掠过一丝阴影,聶竣让他做官是有条件的.

一瞬间,一向对自己不能预测好朋友未来耿耿于怀的俞方心里突然有了一丝预感"韩国之行恐怕要失败."俞方努力想抓住这个感觉但是没有得到更多的东西.恐怕只是因为好友就要远行而胡思乱想吧.他安慰自己.

"和令尊讲过了吗?"

"没有,我打算不辞而别."

"他们会担心的."

"说了他们也不会同意.没有别的好办法,等我建功立业后再通知他们吧."

"多保重."俞方给了好朋友一个真诚的拥抱.

两天后的一个夜晚,吴丰离开了楚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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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流浪的天才将军-吴起(二上)

严格意义上,当时的韩国还称不上诸侯.形式上虽然已经有了国家的样子,身份上还只是晋国的附属国.韩贞子当家主的时候,把都城转移到了位于现在山西省临汾西南的平阳.到了韩康子这一代,韩国联合同是晋属国的赵国魏国击败了另一个属国知伯,瓜分了知伯后韩国也算上了档次.相比暮气沉沉的卫国能在强人韩康子的手下发展对吴丰来讲还算有些魅力,只可惜怀揣重金单身奔赴平阳的他并不知道韩康子已经病入膏肓,来日无多.

口袋里的黄金是在聶俊的教唆下从家里偷出来的.和聶俊相遇在楚丘的时候,聶俊为他描述了仕官韩国后的似锦前程.像你这样的才俊不出几年必然能成为大将军,聶俊拍着胸脯说.不谙世事的吴丰毫无保留地相信了聶俊所说的一切,包括那句"即使现在从家里偷拿些钱,只要将来出人头地后加倍奉还令尊也不会恼恨你.".年轻人对自己的能力从来不会怀疑,吴丰也不例外.

北上山西必须越过太行山脉,虽然山道险恶,但是第一次远离家门的新鲜感和对未来的憧憬使得吴丰丝毫没有感到疲惫.天逐渐黑了下来,吃了几口干粮后吴丰选择了继续赶路.他并非不知道走夜路的危险,有山必有贼,一个少年孤身一人无疑是快肥肉.刚好可以练练手,走得不急不缓的吴丰心里更多的是临战的兴奋,为了增加被劫的可能性他甚至把钱袋斜挎在了肩上.

吴丰所习的七星剑法据说是齐国的一个隐士参研北斗七星所得,共七七四十九式.曾经担任齐国御林军统领的桓维是那名隐士的衣钵传人.桓维因为受人陷害被解职后流亡到卫国,在楚丘他挑一些资质不错的人传授剑法,作为众弟子的佼佼者,吴丰学到了七星剑法,八年苦练他的一剑封喉甚至连桓维也难抵挡.聶俊碰到他的时候正当他少年得意,自然一拍即合.

越过一个小山头,星光下远方影影绰绰的山峦有如黑色的屏风,望不到尽头.吴丰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转念处忽然前方响起尖锐的哨声,五六条人影向吴丰扑来.

为首大汉手持一把大斧,撇了撇眼前这个少年道:"年轻人,若是识相就放下包裹滚蛋,老子饶你一条小命."吴丰无语地解下包裹,放到了脚下.那人看吴丰很上道,脸上一副得色.正要叫手下去取,却见眼前的少年缓缓地抽出了背上的长剑,剑尖直指包裹,脸上似笑非笑,目光里满是嘲弄."耍我们?弟兄们,做了他."大汉身后两人一刀一棍直奔吴丰,看着一身破绽的对手吴丰有点兴致索然,身形稍错闪过对方的攻击,随手一剑割断了持刀者的双腕.使棍的人惊诧于少年的强悍稍稍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吴丰回手将他拦腰斩为两段.

"小兔崽子敢伤我兄弟!"无法接受一个照面两个手下一死一伤的残酷现实,大汉箭步上前手里巨斧带着破风之声直奔吴丰头顶而下,吴丰看好来势只稍微向后跳了一小步,一道寒光几乎是贴着他的脸落下,没等斧子势尽吴丰剑向前推,断了柄的斧头和大汉的头几乎同时掉下.剩下的几个强人看这光景吓得魂飞魄散,场面话也不说一个转身就跑.

吴丰也不追赶,在大汉的衣服上擦干剑上的血迹后缓缓地还剑入鞘.心里叹道"几个毛贼而已,自己这番身手若是能够驰骋疆场该有多好".

平阳一家偏僻的小酒馆里,"聶俊"正在和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密谈.

"我就那么一吹,那个傻小子就带着三十两黄金奔咱们这来了.本来琢磨着途中抢过来就万事大吉,没想到你找的那几个人那么草包.""聶俊"下意识地搓着手十分不满地说道.

"石兄,要说鬼斧陈在咱们韩国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听说一个照面就被吴丰给废了.不是弟兄们不努力,实在是那小子武功太强啊."男子很是委屈的样子.

"聶俊"突然拉下了脸,"怎么叫我石兄?".

男子环顾了下四周,确认无人后讪讪地说道:"那小子不是不在这么."

"聶俊"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略带歉意地说道:"我这两天就怕那小子突然找到我,我可没处给他弄官去."

"老兄尽管放心,咱们不去找他,他又怎么能找到你."

"倒也是.不过咱们已经折了兄弟,几个苦主老来要说法,钱不弄到手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韩康子能不能撑过今年冬天都不好说,太子哪还有心思录用新人啊.那小子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说也就是个雏儿,咱们不妨如此...".

"聶俊"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就依贤弟的.让他了解一下世态炎凉,咱们收些学费么也是应该."

"应该的,应该的."男子满脸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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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流浪的天才将军-吴起(二中)

吴丰到达平阳已是傍晚时分.刚进城门,一个满面堆笑的人迎上来道:"可是吴李之大人?"

突然听人称自己为大人,吴丰感觉有点别扭,连忙还礼答道:"不敢当,不敢当.我正是吴丰."

对方脸上笑意更浓."小人李念,在聶伯理大人手下当差.聶大人公务在身今天无法相见,特意吩咐小人来迎接.我家大人说了,吴大人如此少年英雄一定要保举个将军做做,吴大人也不用跟小人客气,将来还请多多提携."

听到聶俊如此在意自己,吴丰心里十分高兴,感觉一路的疲劳也减轻了不少."多谢聶大人抬爱.那就有劳李兄带路."

"这边请."

跟着李念,吴丰来到了汾水河边花街的青楼.在家里时父亲吴成对他管教很严,这种风月场所从不曾去过.满眼春色,满耳打情骂俏声直让他面红心跳.怕被李念小瞧吴丰极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却再也不肯四处看.旁边李念看在眼里乐在心头"果然是个雏儿".老鸨热情地招呼二人进了一家客房,转眼间美酒佳肴随着美女而入.几倍酒下肚后,刚开始还很拘谨的吴丰感到越来越燥热,作陪女子的体香十分顽强地盖过酒菜的气味刺激着他的神经,有心揽入怀中却又碍于聶俊大人的手下在旁边看着,天人交战下不觉脸上现汗.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念看看火候已到,起身施礼道:"吴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也该早些休息,小人就此告退."

吴丰起身还礼道:"今日多谢李兄,改日我做东李兄可一定要赏光."

李念连道:"那是小人的荣幸."又十分惶恐地说道:"吴大人,那钱..."

"李兄不提醒我差点忘了,都在这里."吴丰也不多虑,随手把带来的钱递给了李念.聶俊曾跟他说过,凭本领吴丰做个将军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还要打点一下.

得来全不费功夫,李念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略带歉意的说道:"我家大人说了,也不一定能用这么多.剩下的再还给吴大人.吴大人先在这里安歇,等有了好消息我再来通知."

李念刚出房门,就听见屋里重物倒地的声音,里边还夹杂着女子的娇喘."下了那么多药面对这里最当红的彩霓还能撑到现在,也难怪鬼斧陈死在他手下.骗钱么还是应该靠智慧!年轻人吃一堑长一智我这也是为他好."惦着手里沉沉地包裹,李念十分自得.

接下来的几天体验了男女之欢的吴丰完全沉溺于美色之中,心里边甚至有点盼着李念能晚来些,李念也如他所愿一直没有出现.第六天日上三竿的时候,老鸨敲开了吴丰的房门,婉转地表达了你的朋友只付了五天的定金,不是信不过客官,但是我们这也是小本买卖,能不能先把帐付了.吴丰十分窘迫,面红耳赤地去翻包裹,发现里边只剩下一点可怜的零钱,方才想起金子让李念拿走了.尴尬间一旁的老鸨脸色早已不好,说既然客官好像已经拿不出钱那就请便吧.

狼狈地出了青楼,恢复了理智的吴丰猛然觉得聶俊至今未曾露面实在蹊跷,立刻拉过路人打听聶俊的住所.顺着对方的指点来到聶俊气势恢宏的大宅院前,刚好宅门开处,一行三人走了出来.

吴丰走上前对为首面目和善的老者躬身施礼道:"请问老人家,聶俊大人在家吗?".

老者微微一愣,上下打量吴丰道:"老朽就是聶俊,少年人有什么事吗?"

"什么?你是聶俊!"吴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在楚丘碰到的是谁呢?

老者后边随从里的一人厉声叱喝道:"休得无礼.聶大人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聶忠,不要吓唬他."老者制止了随从,又和颜悦色地对表情木然的吴丰道:"我要去面圣,如果有什么事情过一阵再来吧."

"我被骗了,我被骗了."吴丰此时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就这么一个念头,没有答话.

"大人跟你说话呢..."老者再次扬手制止了跃跃欲上的聶忠.

看着聶俊主仆三人远去的背影,吴丰呆立良久.在韩国做官已成泡影,父亲那里偷来的钱也被人骗了.抱病母亲温暖的目光,严厉父亲的教导,挚友俞方的拥抱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浮现.他有点想家,却又实在没有颜面就这样回去见他们.这一切都是拜"聶俊"和李念所赐,我一定要找到你们.吴丰下意识地握了握腰间的长剑.

从那天起吴丰一边找些体力活糊口一边在卫国锲而不舍地寻找这两个人,可是"聶俊"和李念消失了,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雏儿"手里的剑很老辣,怀着这样的共识他们远遁他乡.转眼三年,韩康子死后韩武子即位,武子二年,韩伐郑,杀了郑幽公,韩国越来越强大,与此同时仇恨在吴丰的心里也越酿越深.

春天里的一天,吴丰一如既往地来到汾水河畔最热闹的集市期待能找到些线索.眼看着就要穿越整条街又要一无所获的时候,路旁的一个卖马人让吴丰一瞬间感到血液在凝固.假聶俊!

吴丰从侧前走过去拍了一下"聶俊"的肩讥讽道:"聶大人,好久不见啊."

卖马人一看眼前的青年顿时魂飞天外,颤声道:"吴丰...".话音未落转身就要跑,吴丰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他的肩道:"有胆子骗我没胆子承认么?".

挣了一下发现对方按得更紧后卖马人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回身说道:"饶了我吧.都是天杀的李念让我骗你,天地良心我可是很敬重吴大侠.剑法超群不说..."

"少废话,李念在哪?"

"我也不知道.自打三年前分手我们再也没见过."

卖马人一瞬的目光游动没有逃过吴丰的眼睛,吴丰喝道:"想活命就说真话."

"都是真的啊..."想起吴丰的剑术卖马人明显底气不足.

"是吗?你到底是谁?"

"小人石璋."

"石璋,跟我上官府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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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流浪的天才将军-吴起(二下)

赵国的阮虎据说是赵襄子的私生子,手下地痞流氓数千,在中原一带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而石璋正是阮虎手下十分得力的一个小头目.

公堂上石璋一句我是阮虎大人的手下使得形势剧变,刚刚听吴丰力陈石璋恶行时面沉似水的大老爷立刻慌了神,得罪黑社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下令把两人带下去改日再审后,连忙派衙役找当地的小地痞去核实情况.阮虎那边得到消息后,没过几日大老爷案头摆上了阮虎的一封亲笔信和一点小意思.再审的结果石璋无罪释放,吴丰则因为诬告无辜锒铛入狱.

石璋喝了小混混们给他办的压惊酒后直奔楚丘,见到吴成说自己是吴丰在韩国时认识的好朋友,如今吴丰因为酒后伤人被抓入狱,如果老伯能提供五千金我可以托熟人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关心则乱的吴成不及多想,马上如数给了石璋.告别吴成回往韩国的路上有那么几次石璋佩服自己的骗术高明得意地都笑出了声.

狱中的吴丰最开始的愤怒平息后更多地为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悔恨,大堂上一脸嘲笑的石璋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当年如果能。。。

石璋无疑是个很好的练剑理由,牢房里舞动身形只会招来更多的不便吴丰选择了在心里练剑。闭目,挥剑,找出剑法的破绽,再次挥剑弥补破绽。入狱后一晃半年,剑到处围成一圈的石璋轰然倒下,吴丰终有小成。

“犯什么事进来的?”隔壁牢房里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子搭讪道。

自打被关进来此人就不厌其烦地几乎每天都要跟吴丰打招呼,吴丰则因为心里有事一直都没搭理他。今天剑法有成心头欢喜不禁有了点聊天的兴致。

“什么都没做,被人陷害进来的。”吴丰答道。

吴丰突然张口隔壁的那位反而吓了一跳,“这小子原来会说话。。。”,一边腹诽吴丰,一边说道:“进来的都说自己无辜。不过人家大老爷可是没兴趣。”

吴丰无语。

“既然官府不能伸张正义,你想跑出去吗?”那人问道。

“当然。。。”

那人面露喜色道:“我已经准备了两年,成败就在于你,附耳过来。”

一个月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隔壁的男子叫醒吴丰道:“走吧。”,简单两个字盖不住心里的兴奋。

吴丰进来前,隔壁男子一直被关在吴丰的房间里,花了两年功夫他把天棚卸掉了一块,正要越狱时吴丰被关自己给换到了隔壁的牢房,一筹莫展半年有余闷葫芦终于开了口。

吴丰上到天棚后,打开事先卸掉的隔壁男子的天棚,又和他合力弄开了屋顶,外边漆黑一团,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摸索着逃出了监狱。

“在街上碰到我,可不要打招呼!”临分手时隔壁男子说道。

“知道了。”吴丰答道。匆匆而去的男子背影看上去左肩有些异样地耸起。

喝高了的石璋和李念哼着小调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前边房影处闪出一人拦住去路。

“什么人?敢挡你家大爷的路。”石璋舌头打着卷问道。

“我。”对面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分明充满了杀气。

石璋一激灵,“难道。。。”使劲揉了揉眼睛借着星光看处,可不正是吴丰,手里还握着一把剑。

“钱都还你,饶命啊!”吓出一身冷汗的石璋慌忙说道。

“废话少说,拿命来。”剑光两闪,石璋和李念身首异处。还剑入鞘,吴丰大踏步地奔向阔别四年的故乡。

家园 终于又更新了。。。花一个
家园 【原创】流浪的天才将军-吴起(三)

四年前抱着青云之志的少年如今身心疲惫地回来了,故乡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亲切,双亲以及好友俞方的音容笑貌从没有这样地让吴丰想念。父亲一定会大发雷霆,而母亲也一定会替自己辩护。童年的一幕幕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有那么一会儿吴丰甚至觉得小时候曾经被父亲的竹板重点照顾的屁股有些隐隐作痛,但是同时心里却满是暖意,家的感觉那么让人眷恋,也只有那里才能给他安慰。

中午,炙热的阳光下吴丰有如泥塑一般站在那里。面前昔日门庭若市的吴府如今只剩下了残垣断壁,黑黑的院墙昭示着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大火。到底发生了什么?双亲在哪里?疑问一个又一个涌上心头。进了楚丘后迎来不少复杂的目光,急着回家的吴丰当时并没有多想,再次回顾似乎里边很有些怜悯的成分。几只乌鸦不识趣地在不远处的树上叫了起来,乌鸦乃不详之鸟,心乱如麻的吴丰更加烦躁,俯身捡起一个小土块掷了过去,“呱!”,被打中的乌鸦吃惊带痛地大声抗议,和几个同伴呼呼啦啦地飞走了。

 “好功夫!对面可是吴丰?”树后缓缓走出三人,当中巨汉手持长矛,身边两人也各长剑在手,来者不善。

 “正是,有何见教?”

 “还记得石璋吗?阮虎大人的人你也敢碰,看你也算条汉子,识相地话乖乖地伸头过来,我们兄弟给你个痛快。”

 吴丰冷笑,拔剑在手道:“命在这里,有本事来拿吧。”

 持矛巨汉暴喝一声,手中重有五十余斤的长矛舞得风车一般直奔吴丰面门。吴丰身形横移避开来势,剑以迅雷之势向上一挑,大汉双腕齐断,长矛力道未尽深入土中。持剑二人看到吴丰如此强悍微微一怔,交换了下目光齐步上前剑分左右刺向吴丰,吴丰不退反进,几乎贴着对方的剑一纵而过,剑随人转一路向右,两个剑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对方剑已入体,几乎同时轰然倒地。受伤的巨汉见同伴瞬间殒命肝胆俱裂,状若疯虎合身扑向吴丰,吴丰闪身让过,飞起一脚踹到壮汉背后,壮汉收不住势,入地长矛从胸口穿入,透背而出,当场气绝。

 身带血迹一脸忧伤的吴丰出现在自家门口时,俞方着实大吃一惊。一瞬的惊诧后俞方怒形于色。

“你怎么才回来?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子举,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俞方手指吴丰道:“令尊是死在你手上啊!”

“什么?”吴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意思?”

“你从家里偷了钱去韩国。”

“那是为了做官啊。”吴丰有些心虚地辩解道。

“那你的官呢?”俞方冷笑道。

“我被人骗了。。。”吴丰想起了韩国的四年,心里五味杂陈。

“然后你又被关进了大牢。”

“那也是被人陷害。”

“有个据说是你朋友的人过来跟令尊说为了救你出狱需要一大笔钱,虽然说当时令尊手头已经不太宽裕但是为了你他还是想办法凑足了钱。”

“啊!?我没有朋友啊。”只一瞬间吴丰明白了。“一定又是石璋那小子。”

 “那个骗子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下意思地瞟了一眼吴丰身上的血迹,俞方继续道:“祸不单行令尊借出去的钱无法回收,你家一下子破产。令尊一时想不开两个月前左右一把火烧了自己宅院,然后服毒自尽。”

“我母亲呢?”吴丰按捺住心头的悲愤问道。

“现在住在东门边的一个小屋里,本来我要接她过来住,她不同意。”

吴丰下意识地紧咬嘴唇,直到渗出鲜血,俞方说得没错,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是自己毁了这个家。

看到好朋友难过的样子,俞方怒气稍平。“有三个人四处找你。你可要注意点。”

“嗯。在韩国我杀了骗我的人,那家伙是阮虎的手下,结果阮虎就派人来寻仇,刚才路上我已经把他们打发掉了。”

“噢。”俞方稍稍安心,转念又担心地说道:“不过楚丘你也难以呆下去了,你现在名声非常不好。”

“因为我的作为?”吴丰很是消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怪我。”

“不单是你,还有人说令尊实在太蠢,养了这样不肖的儿子。”

“谁说的?”吴丰厉声问道,自己的名声无所谓,侮辱过世的父亲令他无法容忍。

“太史圭,太史忠兄弟。”太史兄弟在楚丘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那就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要杀了他们。”吴丰恨恨地说。

“要是杀了太史兄弟,官府是不会放过你的。”俞方有些后悔自己多嘴。

“我要去鲁国学儒学,当年你不是告诉我那是成功的好方法吗?若不能出人头地我实在是没有面目去见母亲。”

“那你一路小心。不过走之前最好还是去见令堂一面,她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亲人,哪怕只是让她知道你安然无恙也好。”

“好吧,听你的。子举,再会。”

 “放心吧。令堂那我会照顾的。”

辞别俞方,吴丰来到了太史圭家。太史圭令仆人带他进屋,厅堂里太史兄弟坐在上首,后边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

吴丰单刀直入道:“为什么要诽谤我父亲?”

太史圭淡淡一笑:“谈不上诽谤,只是觉得你父亲太可怜,天灾人祸啊。”

“我就是那个人祸?”吴丰声音冰冷。

“你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嘛,不过到了这份田地你父亲也很有责任。”太史圭看来对自己的护卫十分有信心,丝毫没有被吴丰的模样吓住。

“你可知道什么叫祸从嘴出!”吴丰踢开身下的凳子,电光火石般冲到太史圭旁边,剑已握在手上。一剑下去斜肩带背把太史圭斩为两段,反手一剑砸在太史忠头上,太史忠闷声倒地,眼见不活。一切都在瞬间结束,后边的两个护卫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吴丰在空中虚抖了几下剑,血沫挑衅般飘到两个护卫的脸上。“我与二位无冤无仇,但是如果你们想出手,我也不会客气。”

“当,当然不会动手。”两个人被吴丰的气势所迫,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蔡氏生来病弱,吴成自杀后她拒绝了俞方的好意一个人在东门边的一间小屋里过活,吃的都靠一些好心人周济。

和自己的窘境相比蔡氏心里边更加惦记爱子丰,当年让他学剑或许是个错误吧。虽然剑法超群,但是却因为一心要靠那个出世,反而适得其反照成这样的结果,一切都是我的责任。蔡氏每天都在对儿子的思念和自责里度过。今天饭后也不禁一如往常地垂泪不已,也不知道今生能否再和丰儿相见。擦泪的时候,隐约仿佛听到门外有人喊母亲。挂着芦席的门外已经一片漆黑,一定是自己思念过度造成的幻觉。“母亲。”这下子听得更加真切,蔡氏站起身颤声问道“门外可是李之?”。一人推门而入,虽然脸上少了当年的稚气添了几分成熟,可不正是朝思暮想的儿子吗。母子相抱痛哭,吴丰感到怀中母亲的身体明显十分消瘦,想到自己马上又要远行更加肝肠寸断。

蔡氏抚摸着爱子的脸,连连说道“你回来就好。”

吴丰双膝跪地铁下心肠道:“刚才我杀了诽谤父亲的太史兄弟,已经无法再在卫国呆下去了。吴家的灾难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从今天起我改名为吴起,一定要在这个世上出人头地。如果不能封将拜相我再不会登上卫的土地,请您原谅我的不孝。”

蔡氏止不住地流泪,西边已经传来嘈杂的人声,应该是官府的人,儿子已经没有办法挽留。。。

 “母亲,孩儿不孝。您多保重!!”

“李之,一路小心。”

背后母亲的哭声刺痛着吴起的心,但是他已经别无选择。吴起拜别母亲奔鲁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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