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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ZT 这就是义气 -- XiaoY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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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ZT 这就是义气

三七二一

  这年夏天的气温特别高,很长一段时间里李伟都缩在屋里,一天到晚地开着空调。他把空调的温度设定得非常低,以至他经常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阵不可思议的寒冷。

寒冷。这是这个夏天在他记忆里留下的唯一印象。

  在这寒冷的夏天里出现了一个同样寒冷的女人,这女人便是代晶。李伟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江岩作东的一个饭局上,代晶的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眼睛很大,身材很标准……一句话,是个美女,看上去冷冷的那种美女。

          星期一

  早晨,李伟在单位门口买了两个西瓜,放在空调底下吹了一整天。临下班时,他把两个西瓜都宰了,然后见人就分,直到分光。同事们边啃西瓜边夸李伟:这小子真讲义气。

          星期二

  下午,下班时江岩给李伟打来电话,他说小李呀,今天晚上有个饭局,不巧的是我这两天胃病犯了,不能喝酒,所以只好让你去当三陪,陪吃陪喝陪聊,这你可得讲义气,不去不行。

  江岩是李伟从小玩到大的哥儿们,是个很讲义气的家伙,据说曾为朋友两肋插过刀。李伟最喜欢跟他一起混,总觉得跟他在一起,身上也能染上一种江湖气概。

  江岩请的是一个跟他同在深圳混了好多年的中年男人,据江岩所说“极讲义气”。名片上显示这家伙是一家什么贸易公司的总经理。江岩接触的朋友好象都是经理,不是经理就是董事长,用江岩自己的话说是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了个鳖亲家。

  这个鳖亲家叫郝涛,年纪不小,但打扮时髦,一身耀眼的名牌,一个同样耀眼的秃头。尤其是他的笑容,他的笑容非常精彩,他镶了一口金牙,一笑起来就金光灿灿的。

  代晶是跟着郝涛一起来的,她是那个饭局上唯一的女性,吸引了整桌人的注意力。她在饭桌上很有一套,能说会道,把气氛调节得异常热烈。即使如此,大家仍没搞不明白她究竟算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不是郝涛的妻子但又与郝涛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另有一点也是肯定的,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即使在青岛这样的大都市里,似她这般有身高有线条有姿色的女人也并不多见。她很年轻,不夸张的说,当郝涛的女儿也不为过。

  饭局很排场,上的全是鲜活的海鲜。进门时江岩就跟服务小姐交待,酒店里有什么海鲜就上什么海鲜,一样也别落下,有多大谱就摆多大谱。江岩说到了郝涛那儿,人家也用最高的标准来招呼他,什么贵就上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种饭局对郝涛与代晶而言已经司空见惯,几杯酒下肚之后他们便领着步入了这种饭局所固定的框架。他们说了天气,说了饮食,也说了交通,这些无关大碍的话题使大家都变得很放松,气氛也变得很融洽。

  这时,他们话题一转,说了到这座城市的目的:他们与这里的一家化工厂做了一笔不小的业务,他们是为那笔业务而来,是来捞银子的。“我们是外乡人,要是真碰上什么麻烦,还得请各位兄弟讲讲朋友义气,搭把手。”

  饭桌上摆了两瓶茅台,可郝涛并不贪杯,喝了第一杯“见面酒”之后就开始灌茶水,他说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谁不了解谁的酒量?我那酒量不值一提,毛孩子都能把我灌的找不着北,这点江岩也知道,所以还是别在这儿现眼了。不好意思,我以茶代酒了。

  江岩也不勉强,说无所谓,今天喝好不要喝倒,大家都不是外人,痛快就好。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饭局很快就走到了结尾。上来水果之后,江岩问郝涛晚上的夜生活有什么安排?这里不比深圳,不是特区,没那么开放,有什么要求只能勉强应付。郝涛说到了小兄弟你这一亩三分地,强龙不压地头蛇,一切都听你的。江岩说那就由我来做主啦,代小姐没意见吧?代晶笑着说客听主便,只要你别把我们郝总卖了就行,如果不方便,我先回宾馆也行。江岩说瞧你说到哪儿去了?就算我们有这热情,郝总也不能有这激情,人家参加革命工作多少年了,能由着我们瞎犯错误吗?郝涛乐了,谁说的?好不容易才离开了老婆的势力范围,我还巴不得你们领着我去犯错误呢!我申请犯一回错误!

  事实上大家并没犯什么错误,仅仅去保龄球馆打了几场保龄球,又去练歌房里唱了几支地动山摇的歌,然后就把他们送回了宾馆。晚上这么安排的原因是江岩没有搞明白代晶到底算是一种什么角色,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折腾大了影响关系,直接问又不太好,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郝涛与代晶开了一个房间,两人同处一室。这情形对他和江岩而言很是不方便,于是他们没在房间里多待,简单的聊了几句天气气温之类不着边际的话就告辞了。

  走到宾馆门口时,江岩抬头看了看那两人所在的房间,嘴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这对狗男女!

  这句话李伟听见了,听得很清楚。从江岩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让他不得不对代晶与她的郝总另眼相看。

           星期三

  下午,刚上班江岩就打来电话,说今天晚上又有饭局,面子很大,在香格里拉大酒店,是五星级的酒店,不去不行……

  李伟问今天谁请谁?如果请的还是那对狗男女就算了,我跟他们在一起没有共同语言。再说这两天工作也忙,没功夫陪着他们混,说实话,我瞅他们可是不怀好意。

  江岩说没错,还是那对狗男女,不过今天非得去不可,人家主要请的是你,位置换了,我成了三陪。

李伟很奇怪,我跟他们不认不识的,他们请我干什么?是不是搞错了,我又不是你们生意场上的朋友,没什么利用价值嘛。

  江岩说管他的,去了不就知道了?跟他们几个没什么客气的,愿意喝酒就喝两杯,不愿喝就晒他们,没关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晒了也白晒,跟这种家伙,用不着讲什么义气。

  李伟说好吧,看看去,满足一下好奇,闲着也闲着。

  下班后,江岩开着一辆崭新的“别克”轿车来接李伟,那辆别克是今年刚买的,车体特别亮,在夕阳的映照下晃得人眼直发晕。车是江岩掏自己腰包买的,三十多万。据李伟所知,他买车之前所欠的外债就已经达到上百万,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买车的热情,他说欠别人钱与花别人钱是两回事,不可混为一谈。欠人几百块钱是“欠钱”,欠人几百万是“欠债”。欠钱的是孙子,欠债的是爷爷。

  正是下班高峰,车流如潮,频频堵车,短短几里路,竟用了一个多小时。堵车是这座城市里的特点,因此他们丝毫不着急。他们悠闲地打开车里的音响,在激昂的音乐中摇头晃脑,引来围观阵阵。

  晚上的饭局很气派,一走进酒店马上就有漂亮的服务小姐迎了上来。问清情况后,领着他们穿过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走进贵宾房。这座酒店挂五颗星,是这座城市里最好的酒店之一,各种布置尽显豪华,贵宾房里更是如此。

  郝涛与代晶已经早等在贵宾房了。他们一进门,郝涛就迎了上来,说你们迟到了,晚了一个小时,我们盼的头发都白了,别的甭废话,先干三杯再说。随后他冲服务小姐一挥手,说可以上菜了,先拿酒来,我今天要跟朋友们喝个不醉不归。

  一看郝涛这架式,李伟就有些明白了。他悄悄地问江岩,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我看这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江岩骂了一句,说还能把你卖了不成,能喝就喝点,不能喝就吃点,少喝多吃不废话,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在青岛的酒店里,五颗星就是最高级的酒店。这里不仅环境特别好,菜上的也特别快,几乎就是转眼之间,菜就布满了一桌子,色香味十足,一看就很有食欲。郝涛给大家都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举起自己的高脚杯说,很高兴今天又能跟大家聚在一起,特高兴,上一次胃不争气,不舒服,没怎么喝酒,所以今天我补上,说别的都多余,一切都在酒里,来,干!

  今天的饭局里,郝涛表现得异常活跃。酒倒的满,喝的也干净,张口就是一杯,一点不含糊。你干我干大家干,几个回合下来,李伟就有点晕了。

  郝涛的年纪与身份决定他绝不是那种嗜酒如命的酒鬼,他之所以能在酒桌上如此活跃,肯定另有目的。李伟相信肯定是这么回事。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局势很快就明朗起来。郝涛的目的很快就浮现出来。他说与本地那家化工公司在洽谈业务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麻烦,那家化工公司让皮包公司给骗怕了,所以这次一定要让他在当地找一家有资信的公司做担保才行。

  郝涛端起一杯酒,一口干了后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现在得靠你们了,讲不讲义气就看你们的了。

江岩说,是朋友当然就得讲义气,你这点小事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注册的公司有七八家,随你挑随你捡,你想盖哪个公司的章就盖哪个公司章。

  郝涛说,不是我瞧不起你,你那些公司要资金没资金要门头没门头,都是皮包公司的底子,你要担保,本来没事也得变成有事。说到这儿,郝涛顿了顿,看了看李伟接着说,小李那公司给担保嘛,还差不多。

  代晶端起一杯酒插话说,这事好说,小李是小江的朋友,那就是咱兄弟,自己人,担保不担保就是他一句话的事,郝总你就放心吧,小李肯定没问题。不过今天晚上咱们不谈业务,只谈喝酒,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郝涛说这事火急火燎,我得先把事定下才能安心喝酒不是?对了,小李你不是总经理助理吗?这我早打听好了,你盖个公章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吧?你不至于不帮我这个简单的忙吧?

  李伟摇摇头说这个问题以后再说,代小姐说得对,今天不谈工作,只谈喝酒,都多喝几杯,今天我喝客。

  郝涛说你这是干什么?说好了是我请的嘛,业务的事以后再说,钱可以不挣,但朋友不能不交,义气不能不讲,你们说是不是?来来来,喝酒赌钱看人品,我就喜欢交你们这样的朋友,干!

  大家在社会上都不是混了一天两天了,“我请客”这样的话说了出来,郝涛和代晶的心里自然也都有了数。于是接下来他们谁也没再提担保的事,所有侧重点都放在了那些不着边际的风流佚事上。这些话题的好处在于说的人不用经过大脑的思考,听的也同样不用经过大脑的思考。说的说听的听,管它好笑不好笑都是笑话,谁也不用真的放在心上。

  郝涛和代晶都是高手,饭局上的不快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饭后的发挥。他俩就跟没那档子事似的,晚饭一结束就开始安排夜生活。看起来他们早有准备的,很默契的就要把大家拉到“大富豪”夜总会里,他们说那里有艳舞表演,很刺激,值得一看。

  李伟既然搞明白了郝涛要利用他,对他也就理所当然的有了一些敌意。按照他的意思,饭吃完了也该走了。可郝涛死活不让,绑架似的就把他塞进了车里。然后郝涛当着他的面跟代晶说,今天晚上他就交给你了,他要是走了,我跟你没完!

  有了这句话,代晶就有了足够的理由缠着他。在去往“大富豪”的这一路上嗲声嗲气了个没完没了,她甚至用胳膊紧紧地缠着他的胳膊,就好象他能忽然跳车似的。不管怎么样,有个美女在他身边大献殷勤,他心里还是非常受用的。就凭这一点,他也就心甘情愿地装作稀里糊涂的样子跟着他们钻进了“大富豪”夜总会。

  这家夜总会是这座城市里数一数二的,数一数二的原因是它的开放与前卫,换种说法就是它的新潮与胆大,各种明令禁止的演出在它这里都能看到。据说,这家夜总会的后台非常硬,每有什么大的突击检查,这里总能及时的得到信息。

  一走进大富豪,立刻便能感受到来自听觉与视觉的强烈震撼。浓妆艳抹的小姐在大厅里穿梭如流,动感十足的摇滚乐此起彼伏,舞池中央里挤满了夸张扭动的年青人,个个都象吃下摇头丸那样疯狂。

  郝涛轻车熟路的把大家领到一个位置既隐蔽但视线又很好的包间里,然后郝涛招来服务小姐冲她耳语了几句。小姐抬头看看江岩再看看李伟,心领神会地点头离去。片刻后,一个妈咪模样的人物领着三个小姐来到包间,乐哈哈地冲我们说,小姐来了!

  三个小姐长得都很一般,与马路上随处可见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仅有的区别一是衣着二是笑容。她们的衣着都很新颖,用料非常少;她们的笑容都很机械,似乎笑容对她们而言已经成了一种商品。

  三位小姐一到,代晶便很自觉的跟大家告了别。李伟觉得这有些不妥,但又想不出不妥的理由。代晶临走时郝涛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代晶听完满面笑容地打了他一下,然后动作轻盈的离开了包间。

  代晶一走,郝涛便开了腔,今天晚上大家放松放松,好好玩玩,想怎么玩怎么玩,想怎么热闹怎么热闹,全算我的。

  ……

          星期四

  上午,李伟刚把茶泡好,江岩就打来电话。他说怎么样,人家该摆的面子都摆了,该请的客也请了,咱们要不表现表现也说不过去,那事不至于太难吧,不就是盖个公章吗?你们公司的章不就在你手里吗,偷着盖一个不就完了?

  李伟告诉他,事情没他说得那么简单,这不是一件小事,不出事则已,一出事谁都扛不下来。

  江岩说,这事人家郝涛知道,人家也说了,这事一办成,他另送一份大礼,绝对亏待不了你。

  李伟说礼不礼是另外一回事,他让办的这事绝不是盖公章的事,人家那么傻吗?一个公章就信了?人家肯定得跟我这边联系,一联系什么乱子不都出了?

  江岩说,对别人来说这事很为难,对你来说有什么为难的?整个公司除了经理就是你的权力大,怎么瞒还瞒不了?

  李伟说你别害我,担保这事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真要出了事,我要去哪儿你比我还清楚。

  江岩说,郝涛绝不是那种人,偷点儿就跑。人家有实体有资金,我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什么情况不了解,你不信他还不信我吗?真要有事我扛着,这么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李伟冲江岩翻了翻眼睛,你不说这个我还没气,一说这个我气就来了。你明明知道昨天他找我是什么意思,可你怎么就不告诉我?

  江岩说狗屁,我也是去了以后才知道的,去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再说,这事又不是我的事,我只是跟你们搭搭桥而已,帮不帮这个忙是你的事。

  李伟说,凭白无故你绝不会瞎操心,你跟我说实话,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江岩乐了,还是你了解我,其实好处不好处的,我真没看在眼里,为朋友帮忙呗,讲究的是一个义气。当然,他这人也挺好帮别人忙的,他要帮我那房子装修一遍。

  装修房子?就是你刚买的那套三居室?

  没错,怎么,有问题?

  你那房子装修一下,怎么不得几万块钱?他能舍得给你这好处,看起来这事可真有问题。这忙我恐怕是不能帮他了,你去跟他说说吧。

  你这样可不太好,该吃的都吃了,该玩的都玩了,可你怎么就不办事呢?

  这很简单,敌人的糖衣炮弹打了过来,咱们把糖衣扒下来吃了,然后把炮弹再扔回去,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今天的天气特别热,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到了最大,可李伟头上还是冒出了一层汗。他检查了一下,窗户关得很严实,一点漏洞都没有,这样的结果使窗外的蝉鸣声听起来很闷,都象哑了嗓子一样。屋里的空气很混浊,让人没来由的就产生疲劳感。他扶着报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江岩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江岩说今天晚上还是有饭局,面子仍旧很大,仍旧是不去不行。

  李伟说要是还是郝涛,我死活也不去了,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再下去这事就说不过去了,你别逼着我为难。

  江岩说这次你放心,不是郝涛,郝涛下午已经走了,我去飞机场送的他,就是跳伞也赶不回来。

  李伟说是吗?这笔业务他不做了?

  江岩说哪能不做,他就指着这次挖一笔厚的呢。他回去另想办法了。

  李伟说那就行,今晚的饭局在什么地方,都有谁?

  江岩说去了你就知道了,反正认识,眼熟。

  江岩说的没错,请饭的人李伟认识,是代晶。她请饭的那地方李伟也认识,仍是香格里拉大酒店。代晶这次请客干脆利落,请的是西餐,喝的是洋酒。李伟不习惯西餐,刀叉纵横使他感到很别扭,另外洋酒也让他受不了,只喝几杯他就头晕眼花,心跳加速。这顿西餐的级别很高。速度也很快,吃完就撤,没一点零碎。

  餐桌上代晶什么也不说,只是充满诱惑地冲着李伟笑,边笑边充满诱惑地冲李伟飞媚眼。她为晚上的饭局做了精心的打扮。她穿了一件低领的连衣裙,上面镶满了闪亮的晶片,雪白的脖子上挂了一串极精致的白金项链,链坠是一颗晶莹耀眼的钻石,很有份量,它若隐若现的藏在她的乳沟里,很惹眼。

  此外,她身上还喷了香水,气味很浓郁。惹得李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想入非非。她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在香水的陪衬下,她不停地向李伟飞媚眼,飞一个媚眼就跟李伟碰一下杯,好象成心要把李伟灌醉了一样。她不停地飞不停地碰……

  饭后代晶说,我一女孩子,晚上陪你们进行其它程序不太方便。不过,你们要有兴趣去过夜生活,费用全算我的,我这儿是公款,可以报销,所以你们不用跟我客气。

李伟说,我没那爱好,这就回家睡觉,头晕,这洋酒可真他妈的厉害。

  代晶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大纸包,递给李伟。说这是她刚从书店里买的书,挺有意思的,回去看看吧,看完好好想想,然后再睡觉。

          星期五

  早晨,刚一上班,李伟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代晶打来的。她说怎么样,昨晚上睡的好吗?他说还行,借着酒劲睡得很痛快,一觉到天亮。她又问那本书怎么样,感觉如何?喜欢吗?他说书?书我还没看,没功夫看,也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回头再说吧。她的口气顿时变得焦急了,那本书你快点看,早看早作决定,最好现在就回家看,我急着想知道你的读后感。

  书?你确定那是书吗?李伟问这话时的声音有些僵硬,从代晶的口气里,他已经隐隐地觉查到了什么。

  明知故问,你看完再说,喜欢不喜欢你都直说,无所谓,办每一件事都有上千种办法,一种不行就换一种。

  李伟跟总经理打个招呼,说家里的水龙头没关紧,楼下的邻居打电话来告状了。随后他搭了一辆出租车,风似的赶回到家中。进门就找那个纸包,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这下他急了,把全家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翻了个遍,可依旧没有那个纸包的踪影。

  去哪儿了?它能去哪儿了?他坐在地板上开始慢慢地思索,西餐――刀叉――江岩――纸包――书……

  再想下去,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代晶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这股气味掩盖住了他的所有回忆,好象所有的片段都是在这股浓郁的香水下才进行的。回忆里的香味没有质感,很空洞,他的回忆也就因此而断了线。昨夜是他喝醉了。

  纸包,书,香水,别克车……

  李伟猛地想起了一些片段,这些片段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是出租车,回家那天他没坐江岩的别克车,他坐的是随手招来的出租车。江岩的车用来送代晶了。出租车,出租车,没错,是出租车!坏了!坏了!纸包忘在出租车上了!

  李伟开始打电话。他打了一圈电话,先是查问出租车管理中心的电话,然后打到出租车失物招领处,问有没有人捡到一个纸包,一个牛皮纸的纸包。接电话的是个小姐,问纸包里是什么?李伟犹豫一下后说是本书。小姐马上显得不能耐烦,一本破书你还找什么?这种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司机捡着也得扔了,根本不会往这儿交,不够他们麻烦的。

  李伟狠了狠心说不是书,是钱,一纸包都是钱。小姐的兴趣立刻提了上来,她详细地问司机长什么样,车长什么样,具体时间,具体地址,具体数额,等等。

  李伟很无奈地说什么也不记得了,喝醉了,只知道是辆出租车,车票也没要。

  小姐的话语里也露着失望,她说那没戏了,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也没法帮你找。你喝醉了,不记事了,所以也甭指望司机能拾金不昧,你这种醉鬼对他们而言就是奖金,这钱,你肯定是捐献了。

  李伟扣上电话,在沙发傻坐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走到酒柜边,从里面扯出一瓶全是洋文的洋酒,狠狠地摔在了地下。

  随着酒瓶的炸开,浓郁的酒香开始静静地在这所屋里飘荡,厕所也不例外。

            星期六

  一早,李伟就给代晶打电话,说把那纸包掉了,里面有多少钱,我赔。代晶在话筒那边愣了一下,说也没多少钱,都是朋友,有什么可赔的,本来那就是送给你的,你能留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伟说不是一回事,钱我是不能要的,可我把钱丢了,确实是丢了,唉,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信了,多少钱吧,你说个数,我砸锅卖铁也赔给你。

  代晶说用不着,钱我们有,不缺,既然你把纸包收下了,那就帮我们做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犯不着那么为难,不就是盖个章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出了事又查不到你头上来,再说也不会出什么事,有事我们扛,绝不连累你。

  李伟说不行不行,这事怎么说也不行。

  代晶的口气越来越冷,李先生,咱们都是通过朋友认识的,也算是朋友。可你要连这么点朋友义气都不讲的话,事可就说不过去了。吃你也吃了,玩你也玩了,拿你也拿了,你不能光吃人食不办人事吧?你要非不讲义气,非这么不给面子,我们只好采取措施了。我这儿离检察院可近得要命,去一趟或者打个电话都不费什么事……

  在这片寒冷中,李伟彻底崩溃了。他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算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代晶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很温也很柔,这就对了,这才够朋友讲义气嘛!

          星期天

  早晨,一辆出租车打扫车内卫生时,司机在车座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个纸包,顿时激动得两眼放光。可打开一看,里面却只是一本书,书名很怪,叫《厚黑学》。司机翻了翻,太深奥也太难懂,很乏味,就把那书重新装回纸包。在车行驶到下一个垃圾箱的时候,司机的手一扬,那个纸包划了一个美妙的弧度,准确地钻了进去

家园 其实跟本就是书而不是什么钱,对不对呀?

我没太看明白。。。。。。。。。。。。。。

家园 看到最后还是没有迷奸和借醉失身,我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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