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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代友发文】生活在印第安部落节选--采 蘑 菇 -- 一介
【注】 本书即将出版, 请密切关注图书市场。 作者夏成钢先生, 现为一成功人士。 (外貌酷似Brad Pitt, 欲破坏其家庭者, 请与我联系, *_*)
几场秋雨过后,从斯莱门村到镇子之间的公路边几乎一夜之间冒出许多招牌, 大字写着:50元一磅,小字:收购蘑菇。
采蘑菇的季节到了。
这里的秋菇犹如中国南方的春笋,沾点季节雨露便争先恐后钻出地面。这一带有七八种蘑菇可以采摘,其中最珍贵的就数松蘑了,稀少而且无法人工栽培,可说是菇中之王。乳白色的菇子有股诱人的芳香,而更诱人的是它的收购价。招牌上的数字就是松菇的价格。我掰着指头算计着:三个松菇一磅,找它300个可就是5000加元哪!算得我喜上眉梢,北美淘金,淘来淘去金子就在眼前的林海里,去欧洲的旅费缺空正好让蘑菇来填补,干吧!
“ 你初来这里最好还是结伴儿去,林子里很容易迷路,本地人也常常迷路的”。戴安娜担心地告诫我。
“ 对, 回部落找个伴儿去。”
部落里的人对满山遍野的“ 白金” 似乎不感兴趣,印第安传说中的森林里都是神灵鬼怪,没有蘑菇的事,传统食品中也没有菇影。倒是一批白人,每年秋季扛着帐篷,沿着森林从阿拉斯加开始,经过这一带,再向南采下去,经华盛顿州直到俄勒冈,然后扛着钱票去周游世界,下个秋季再来。这么诱人的故事居然打不动村里失业的人,找了几个部落里的兄弟,都摇头不去。
迷路我并不担心,天生的方向感加上测量学的训练;不过最担心的还是那些出没的狗熊。
“ 没关系,这时节有三文鱼吃,狗熊一般不攻击人…… ”, 钓鱼能手斯地夫撇着小胡子说;
“ 和熊碰面不要慌,眼对眼地往后退……,和遇见姑娘架势正好相反……”。伐木人约翰告诉我;
“ 实在不行就抱头倒地装死……” ,喜欢打猎的科易塔一边擦枪一边说着。
林林总总一大堆,说得我心里发痒,顾不得太多开车直奔密林。
BC省的秋日丝毫没有衰弱的势头,依然光芒四射,把无边的林海照得青翠亮绿,缕缕雾气从林间飘出,象是大森林挥动白纱欢迎着我。吸一口雨后林间空气,如饮佳酿轻松得我也象那缕白雾飘起来。
迈进森林第一步,湿气扑面而来感觉大变,心猛一颤,人也从轻松中摔下来,环顾林中脑际蹦出三个字:阴森森。这“ 森 ” 字造的实在形象,林上有木。这些几人合抱的大树高不见顶密不见光,仿佛上面还有一层树林,把个林下笼罩成阴郁的神秘殿堂,这些树杆就是一根根巨柱。
无路可走,地上全是些横七竖八的倒木枯枝,这里是沟那里是崖,森林魔女用蕨类苔藓作地毯,把这一切通通盖住,走上去厚厚软软的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我试探着往前摸着,越走越暗,回头看看,来处变成几束光柱,我仿佛在鬼狱中行走,一步三回头。鬼?不敢想下去,反正是来了,豁出去了。这么想着心静了下来。这才意识到是来采蘑菇的!于是翻起苔藓、扒起树根、搂起落叶,哪里有蘑菇的影子?不要说松蘑,就是毒蘑菇也没有!
想着人们的描述,朝着另一处林子摸去,刚爬过一条水沟,一步蹋空整个人滚了下去,耳旁扑鲁鲁一阵乱响。待明白过来,自己躺在一条暗沟里,“ 熊窝?” 我“刷”地站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只传来一两声“ 呱、呱” 的鸟叫,抡抡胳膊没事,抡着抡着忽然发现青苔朽木旁一个蘑菇探出半个头,喜得我赶紧轻轻掀起青苔,好一丛蘑菇!又找到了一丛,不敢确定是否有毒,索性见菇就采,找了七、八丛,才意识到是站在水沟里,扯着树根爬上来。
凉气顺着湿裤溜上后背打个激冷,四下悄望入口的亮光早已没了,四周一片惨暗,二十米外漠漠糊糊,一切都是静、静、静,时间也静止了,只有雾气悄悄的跳来荡去,犹如魔鬼施法,时而隐去一片树林,时而现出一片枯木。
正找着,前面一个黑樾樾的家伙在那里隐现,“ 狗熊!” 全身肌肉紧了,毛发立了起来,站着不动慢慢后退,想着教导,我退到一棵树旁屏息观察。那家伙似乎没有发现我,几分钟还没动静,雾气飘了过去,黑家伙旁又现出几个同类,不象是狗熊,我猜疑着挪过去,看清楚了,是些烧焦的大树桩,有两人合抱般粗,残留的粗枝,黑乎乎张牙舞爪形象狰狞。
我长出了口气,擦擦汗,这里或许是百年前的火灾,新生的树木早已把上面遮得严严实实。试着在树桩旁找找, 嘿,发现不少鸡鬃菇,兴奋得忘了一切,正弯腰拾着,忽然“ 喀嚓”“ 喀嚓” 的声响在灰暗中由远而近,仿若巨魔的脚步。随之头上一阵嘈杂,如火车驶过又似飞机腾空,这是山风,心下虽然明白可林中感觉不到半点风意,更觉渗人,直感到阴暗中千魔万鬼瞪着我嘶嚎,寒气直从脖口凉到尾巴骨,我不由得扶住身边一棵碗口粗的树干,不曾想这棵十几米高的树却不声不语倒了下去,牵扯着旁边的大树枝条,摔在地上发出一阵“ 喀嚓”“ 喀嚓” 的响声,原来是棵枯木。
这一惊一诈弄得我再也无心找下去,回家!便认准一个方向踉踉跄跄地扑过去,有亮了,越来越亮,冲到林边才有重归人间的感觉。
太阳依然照着林海,晃得我睁不开眼。眯眼看表还不到一个小时!“自己吓自己!”。有了阳光也就有了胆儿:等着,下次我还会来的!擦一把哆嗦出来的汗,我咬牙想着发动了回家的车。
几次进森林都没采到松菇,我心里悻悻的。今年蘑菇少得可怜,收购价格直线上涨,六十元、七十元,现在居然八十元一磅,诱惑,太诱惑啦!
林间湿气太重,山洼里总是聚着白雾,那是印第安传说中的神魂鬼气。前几次采菇回来,全身关节一直疼痛,想必是鬼气缠身,可一想到那诱人的松菇,也顾不上许多,托人从温哥华捎回四瓶虎骨酒,喝上几口,又开始磨拳擦掌了。
这天我的印第安兄弟瑞科斯在家,就把他拽上了。两年前瑞科斯采菇迷路,在森林里转了三天三夜也没出去,部落乡亲全部出动,最后租用直升机才把他找回来。说起这事,他还心有余悸,犹豫着不想去。我鼓动着:“想想看,三个蘑菇就可换三箱啤酒呐!”他眼睛亮了,心中有酒就如车有了汽油,瑞科斯肥肥胖胖的身子开动了。
这次我们到了更远的一片杉木林,看看方向,俩人鱼贯而入。
一条小路似有似无,象是采菇人趟出来的。瑞科斯指认着地上的印记,哪些是鹿的,哪些是熊的。这么低头找着,倒想起一幅漫画,端枪的猎人在前寻找着猎物,一群兔子麋鹿却躲在他的身后,说不定我们身后就跟着些可爱的小家伙,想着,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尾随的是一片灰蒙蒙雾气,刚走过的路又被植物盖住。想起第一次采蘑菇的情景,鬼头鬼脑鬼感觉,暗自好笑,还是人多胆壮。
不多时,瑞科斯胖脸上开始出汗了。我心急地走在前面,不时回头招呼着,瑞科斯越走越慢。本指望他带路采蘑菇,这可好,拖在后面泡蘑菇!我心里叨唠着,可急也没用,来点精神鼓励吧,就掏出背包中的虎骨酒冲后面的瑞科斯晃晃。瑞可斯是地道的酒神,不管什么液体,只要添点酒精,他都能品出醇香来。这时他赶上来喝几口苦涩的药酒,脚步居然快了许多。
在一片坡地的林下,终于发现几个白茸茸的松菇,我兴奋地拿到鼻边深深吸了一口,好香啊!乳白的菇帽上泛着淡黄,似开未开的菇伞有拳头大小,这几个足有两磅来重。瑞科斯跟过来抹着汗,“嘿,你可真运气!”他嘴上说着,眼睛却盯着我背包里探出头的酒瓶,“来,来,我们庆祝庆祝”,我明白他的意思,“好吧”顺手把酒瓶递给他,免得他总掂记。“可别醉了”,顾不上多讲,乘兴转头找起来。
这里松菇并不太多,倒是发现不少其他的蘑菇,找着采着装着,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忽然想起瑞科斯,还没有跟上来,一阵警觉,千万别……,我赶紧按原路找了起来,“瑞科斯!”“瑞科斯!”声音传得远远的没有回音,仿佛被无尽的阴森吞噬掉,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走了长长的路,有些像是旧路,有些又像是新路……,不会是原地打转吧?心中敲起鼓来。
当我找向另一片林子时,前面雾气中似乎又有烧黑的树桩,“瑞科斯!”我喊着,忽然那树桩动了,心头暗惊,不会是雾气动吧,擦擦眼镜,不禁吸了口凉气,那不是树桩,是一头真真实实的大黑熊!似乎被惊动,正寻找着声音的来处。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面对狗熊,头“嗡”的一下,世界消失了,只剩下狗熊和我的心跳声。
静寂中我照着猎人的指点,两眼直直地瞪着黑毛脸上那对小眼珠,腿僵硬地后退着,一步,两步……那家伙向这边挪了挪又停住, 象在等什么,等同伴?这一想更让我乱了方寸,跑吧!正要转身,一个手掌搭在我的肩上,我“啊”的一声。“ 钢,你、你跑到哪儿去了”,是瑞科斯,舌头发直他已经半醉了。我拍着他的胖脸:“狗熊!”“什麽?”“狗熊,在那儿!” 我指着狗熊说道,声音大了些,狗熊猛地站起来向这里观望。好家伙,这麽大! 是爷爷辈的狗熊,背驼成一个大包,抬着双掌摆出开战的架式。
“我的天! 这是……” 瑞科斯也清醒了,后半句没说完就缩到我的后面。
“别慌,慢慢退。” 我开始冷静下来,毕竟我们现在是两个人, 而且是土著哥们儿。我两臂后伸着悄悄挪着,刚两步,身后就辟哩扑撸倒下去的声音。还不到装死的时候,慌什么!我嘘着扭头一看,好嘛,土著兄弟正从拌倒的地上跳起回身狂奔
,速度之快没有半点泡蘑菇的意思,手里还紧紧攥着那瓶虎骨酒。不能跑啊!他是知道的。我顾不上多想,奔也似地随着逃下坡去。
好在狗熊不爱搭理我们,没有乘胜追击,也可能是我们处在下风位置的缘故。跑到林边,瑞科斯才倒过气来,也把那后半句倒出来:“这、这是杀人熊! 杀人熊!”,我只知道有黑熊、棕熊,却从没听说有杀人熊。
车子开动瑞科斯才定住神,讲起杀人熊来,这种熊生活在更北一点的地区,那一带居住着印第安茨姆珊纳部落。杀人熊典型的特征是背上有包,体形巨大,是黑熊、棕熊的二倍,性格凶暴,富有攻击性……,正惊怕地听着,路过收购站,就停车下来,打开背包一看,那些漂亮的蘑菇全被摇得零七八碎,收购人大喊可惜可惜,这是今天他见到的第一批松菇。“这样啦,算级外品收购了”,想着刚才的历险,见它级外品的鬼,还是自己尝鲜吧。
回到家瑞科斯忙打电话给野生动物办公室,报告杀人熊入侵,而我自然当了大 厨,鸡鬃菇丝炒肉,松菇作汤勾上杨柳芡,一会儿便满室飘香,确切说那松菇有点香得过分。瑞科斯叫来他的大小侄子、外甥之类说不清的亲戚,围在一起,喝着剩下的虎骨酒,瑞科斯举着酒杯描述着,钢是多么的勇敢,面对杀人熊镇定后退……戴上高帽的我心里才清楚这英雄“底”色。
这时,瑞科斯的舅舅亚塔走过来认真端量着我:“兄弟,你瞪熊来着?”我点点头,“那熊瞪你了麽?” 我又点点头,他紧张起来,讲起一个他奶奶当年带来的传说,奶奶是从茨姆珊纳部落嫁过来的,那里正是杀人熊的故乡,这熊住的地方总是飘着黑雾,走来时却带着白烟,力气很大,它总是把猎物的脑袋放在两掌之间这么一合,他比划着,听讲的孩子都摸着头,我也不由的转转脖子,“那头就碎了……”
“最可怕的,”亚塔停了一下盯着我,屋里只有壁火“噼啪,噼啪”地响着,然后一字一顿:“凡是被它瞪过的人,两天之内都会倒下,慢慢地死去,”由于这种神力,杀人熊成为茨姆珊纳部落的神被刻在图腾柱上驱鬼……。
图腾柱上的熊见了不少,来历却是第一次听说,我并不相信那双小熊眼真有什么魔力,倒是亚塔瞪的牛眼,在炉火闪映下,一明一暗地,渗人!
故事讲完,大家都笑了,连亚塔也笑起来,那毕竟是古老的传说,类似中国五步蛇的故事。可孩子们却听入了戏,紧张又认真,我成了他们最过瘾的话题,问这问那,几乎要我留下遗嘱,我笑着,“没事,老虎是兽中之王,这中国的老虎酒可以驱熊邪,喝一些就没事了,这里的狗熊都是从中国逃来躲老虎的……”“钢, 那你就多喝些吧”,印第安没有酒盅,喝酒都是大杯,孩子们眼里满是真挚递过一大杯 ,“喝呀,喝呀,” 我皱眉看着只苦不香的药酒,真恨自己瞎编,可为了孩子们的认真,还是呲牙裂嘴咽了下去。临别,几个小鬼带着遴悯一直挥着小手。
当天夜里我真的倒下了,毕竟,药酒喝多也醉人。
两天后,孩子们蹦蹦跳跳地来为我悲伤,我作着欲倒不倒的慢动作,翻着眼白吐着舌头,吓得孩子们满屋跑着叫着。
这期间野生动物办公室组织了人马,追踪到杀人熊,三发麻醉弹过后,这可怕的茨姆珊纳熊神便被五花大绑,押上直升机运回北部的老家。
看着报纸大大的图片新闻,我这勇敢的钢,着实没有更多勇气独自进森林了。
“ 钢 ,能给我一份工作吗?” 杰森木讷地说着,望我一眼,接着目光向下玩弄着手指,发出“喀吱,喀吱”的声音。
杰森是斯莱门村的印第安,20多岁,看他那块头茁茁实实,没有一般土著的臃肿,长得挺英俊。当然今天这不是选美而是选工人,我看上的是这身肌肉。
“ 你知道,这工作很辛苦,要搬石头、运沙、还有…… ” 我出着指头说着,观察他的反应。
“ 没关系”,他憨憨的一句,再没一词,同时肩头活动着好像马上可以开干。
“ 其实你用不着作这苦工, 你们印第安每月都有救济金, 再说也不要付房租…… ”
“ 我喜欢干活。” 想聊天绝不能找这老弟,不过这一句说的我满心欢喜。心里已经雇了他, 但是还不踏实。
“ 工作前和中间,可不能喝酒,喝酒会…… ” 我批判着喝酒的害处,酒精几乎毁掉了印第安。
“ 我不喝。”
“ 明天来上班吧。” 我也简单了。和他讲话感觉自己象个碎嘴老太婆。
我的眼力不错,杰森干活不惜力而且会干,能把我的设计意图理解并作出来。时间长了,聊得也多了。村里年轻人里杰森算是好学上进的,别人领了救济金就去喝酒闲逛吸大麻,杰森却不闲着,攒钱买了汽车,自己还在后花园盖了一个小木屋。
杰森这个年龄正是“关关雎鸠”的季节,村旁的斯莱门溪里常见鸳鸯戏水,村里却少有青年男女出双入对凤求凰的景色。瑞克斯、杰森还有马勃,都是血盛之年,却都没有女朋友, 是不是印第安过于羞涩,还是酒精削弱了男人们的求偶冲劲,印第安人口逐年降低,或许是这个原因 ?
这天瑞克斯又在家喝酒,杰森也在。我笑着问瑞克斯,“你怎么还没有女朋友, 是不是宁要啤酒,不要女友?”
“ 对,对,啤酒啤酒, 好朋友。”瑞克斯醉眯着眼,举着酒瓶。
“ 杰森也是?”
“ 啤酒,女朋友,一样一样。” 杰森说着。
什么叫一样一样?是同等重要,还是都要呢?我也没问下去,谈笑聊天就是图个乐呵。
这天工作午休时我们又闲聊起来,杰森告诉我,晚上他有个约会。原来他在商店里结识了一个漂亮的印第安女孩,是从温哥华岛上贝拉巴拉部落探亲来的,俩人见了几次面,还没好好聊过,再过两天女孩就要回去,今晚可是关键一 “会” 了。他不紧不慢低声说着,又在掰弄着手指,如临大敌一般。
“ 嘿!运气不错啊。” 我拍着他肩说着。那商店我去了多少次,怎么就没碰上过,“按中国话这叫艳遇、艳遇。” 我兴奋地说着,好像是自己遇上似的。
“ 哎,你可以带她去‘月宫’,那家中餐馆菜作得不错,价钱也便宜,边吃边聊越聊越近乎。”
“嗯,嗯。” 他点着头。
“那不如去鲍威尔湖边的‘星光餐厅’,” 正烤着鹿肉的戴安娜插进话来:
“ 那里的临水平台上,松枝火把当灯,照得湖水一闪一闪的,饭后俩人还可在舞厅里跳舞……” 会说话的女人,夹带着姿态表情,裹挟得在座的人,恨不得立刻把当头的太阳赶下去,拉起夜幕,也尝尝火把下的罗曼蒂克。
杰森又稳稳地点着头。
安东尼想得更周到,建议他送女友一束玫瑰,戴安娜就是这么被他的绅士风度迷住的。 正说着戴安娜象是想起什么,风一般跑出去,一会儿抱着一大束玫瑰进来,这是从花园里剪下来的。
“拿着,送给女朋友,她肯定喜欢,还省钱!”
大家七嘴八舌出着点子,说得杰森手掌变成了拳头,劲劲地攥着犹如足球场上破了门。
下午的工作杰森提前结束了,我祝他好运。他只一句 “多谢 ”,把玫瑰朝车窗一放,一溜烟开走了。
他这个人话也太少了点,这怎么能沟通感情呢,我真替杰森担心。
第二天工作,杰森没有来。肯定昨天玩得太晚了,我想着。午休时杰森跑来了,带着一股什么味道,睡眼惺松低着头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晚了”。
“怎么样?” “ 嘿,讲讲”,几个脑袋围住他。
“没、没什么可说的 ” 他羞涩涩地说着。“ 砸了?” 大家更好奇了。
“去月宫吃中餐啦?”
“没,没有。”
“去星光跳舞了 ?”
“没,没有。”
“在家?”
他点点头。
“在家?”“快说呀” ,
一连串的问号敲得杰森抬不起头说不成整句。
“别着急,让他慢慢讲”,我给他点了支万宝路,他深深吸着然后吐出一口烟,连带着把‘艳’会也吐了出来。
昨晚洗漱干净,杰森就载着女朋友去吃饭,正找着话茬, 车过酒店,俩人不约而同相顾微笑,心中涌起一个共同的暗号,就是中国文人常说的默契。没有多余的话语,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店,二十四瓶的啤酒整整一箱,男左女右每边一手并排抬出来。饭店不去了,打道回村儿,即刻钻进杰森的小木屋里,摆上烟熏三文鱼,就杯来盏去。随着二十四瓶啤酒的消失,俩人也融化在醉梦之中。一睁眼杰森就跑来工作,女孩还在那睡着呢。
这、这也真是没什么可说的。几个耳朵刚立起来,故事就结束了。这哪是交女友,整个找了个酒友,或许这就是杰森说过的“一样一样”,女友、酒友兼而得之,他的一半也是她的一半。
再看看他的车里,那束玫瑰还在昨天的位置上,也象醉了酒蔫头耷脑躺在那里。
过了些日子我要去温哥华办事,杰森跑来了:
“ 哎,钢,听说中国城卖一种酒,可以、……嗯,”他顿了顿,琢磨着字眼,“啊,可以增加晚上工作的能量。 ”
“嗯?……噢,是壮阳酒吧?有啊,价钱便宜的叫做至宝三鞭酒”,都是从中国大陆进口的。”
“真有效果?怎么会这样?” 他很好奇。
于是我打开话匣子,从中医的气虚、血虚、肾阴阳虚直讲到药补、食补、膏丸丹散针灸补,说得杰森如坠五里云,高深莫测,连连点头听懂似地感慨:“中国人真聪明,喝了酒还壮了阳。我想买一瓶怎么样?”
“慢,”我煞有介事地拿过他的手把脉,看他那规规矩矩的样子实在好笑。说来象杰森这么壮实际上一虚不虚,只是心虚而已,血盛之年壮胆急于壮阳,胆壮可祛百虚。辩证施治一句话‘酒壮怂人胆’,是酒皆宜,这难咽的三鞭酒在价格上着实是首选。我权威地点点头。他立刻掏钱托我买一瓶回来,这对经常赊账的土著可是破了例。
当我在中国店的一个犄角里拿起三鞭酒时,看着上面的尘土,心里嘀咕起来:瞧这冷落劲儿,功效好不了哪儿去,到时杰森抱怨起来多尴尬。
我回到村里时,老太太在村口告诉, 杰森在家等我呢,我知道他那是在等三鞭酒。
杰森高兴地接过酒,如军人第一次接过钢枪般庄重,在嘴上一吻转身跑了。他女朋友正在小木屋等他呢。
三鞭酒啊千万别骗杰森。我心里说着。
第二天是假期,午后阳光明媚,我正要去钓鱼,就见杰森的小车冲过来:
“钢,这是什么酒!”人没出车门话已传过来,“根本没用!”
第一次见杰森发火,砸了!
“别急,怎么回事?”
“我喝了这酒,先是发热,一会儿浑身发软,关键部位更软。”
简单了,醉酒症状,“你没看说明吗?一次一小杯。”
“看了,我是一小杯、一小杯喝的,直到一瓶喝完也没反应。”
“啊! 那么难喝的酒你都喝了?”他掏出空酒瓶晃晃。
“酒是好酒,可你没喝对,照你这么喝法,不要说三鞭,就是三十鞭也不起反应啊!”
可怜的杰森就这么着老老实实睡了一夜,醒来时女朋友已经走了。
夏成钢
我想起了那舞台,想起了那些拾到洋奖的中国电影,想起了那些摆
在洋人书店里的中国流行文学……在那一台台、一幕幕、一篇篇之中,中国男人有几个像鹰一样的矫健昂扬,熊一般的魁梧坚实?
?我在想,若有一个老外循着歌词赞美说,中国的男人都是些飞也飞不高的小小鸟,不知中国的男人是拔剑而起还是鞠躬笑纳?
在加拿大印第安塞利士部落工作期间,最强烈的感受是第一次看到熊舞。
那是在一次部落聚会上,几个粗壮的印第安汉子穿着民族服装,其中两个戴着雕画精美的黑熊面具。激动人心的是印第安手鼓,那是用鹿皮制作的,上面印有印第安风格的雄鹰图案。鼓声沉稳雄健、时紧时松,把人们带入旷远苍凉的亘古……舞者随着节奏,展现熊的各种姿态;凶猛、笨拙、傲慢、舞步质朴单纯却给人以雄性的昂扬、宽厚与坚定。
一日,天气炎热,大家工作得很辛苦,收工后老板请大伙到家吃饭。在她忙着饭菜的当口,五六个汉子,光着膀子围在电视机旁,喝着啤酒看着新闻。
中国经济的腾飞,使得西方媒体上的相关报道越来越多。这时一组中国新闻出现了,先是介绍经济,随后是一个舞台,报道东南几省的艺术汇演,只见几个细皮嫩肉不长胡子的男人,拿着女性姿态舞弄腰肢,似小鸟依人……房间里没有一句议论,却几乎同时爆出一阵大笑,相通的意会尴尬得我满脸通红溜出房间。
我不明白为什么如此不伦不类的男人舞也拿到世界上来炫耀,这就是中国舞蹈艺术的水准?这就是当代中国男人的风貌?我恨恨地想了几天,是中国文化还是中国男人出了问题?
其实,中国男人舞并非都如此娘儿们气十足,在BC省大学(UBC)中国春节联欢晚会上,看到了蒙古族的鹰舞,矫健的舞姿透着耿耿的阳刚之美,洋溢着男人的气势,只可惜中国这种阳刚作品太少太少!
我很想把熊舞中的手鼓伴奏录音下来,寄给北京的作曲朋友,或许对创作有些启发。找到部落鼓手一说,很乐意帮忙,同时极有兴趣听听中国的流行歌曲。小地方人单纯,你推荐的就是最好的,代表了中国。我是乐盲不敢造次,总不能给自己抹黑,就找到一个温哥华的朋友帮忙。
“找最好最有代表性的!”
“那当然”,他从几百盘CD中抽出一张递给我,“这可是精品,在大陆正火呢,排名榜上的前十名,唱的人很多……”我相信他,他经营的卡拉OK厅里总是聚满了华人。
掂记着那精品,回到部落我就钻进屋里一赏风采。谁知键钮按下去就吃了一个大苍蝇:
“我是一只小小鸟……”一个听似男人的声音苍白地呻吟着,“飞也飞不高……”更糟糕,是只飞不动的小小鸟。
苍蝇过了嗓子眼儿,我几乎无法忍受下去,我不知道当今这世界还有哪个民族的男人会把自己比喻成鸟儿,还残废了,颓丧与无耻,相去何近?
咽下苍蝇翻着胃,我硬着头皮换了一曲又一曲,几乎个个男声都在哭哭啼啼,如西施头疼皱眉,似黛玉痛经揉腹,靡靡之音,啾啾鸟鸣,可爱的中国“鸟人”之音!
我的心被鸣痛,想中国之大,人口之多,出个把鸟人无可非议,可这些鸟人之音居然在港台,大陆弥漫开来,榜上有名成为精品,千万个男人正脸不红地高叫自己是“鸟儿”,这就成了问题。
鸟儿声中,我想起了那舞台,想起了那些拾到洋奖的中国电影、想起了那些摆在洋人书店里的中国流行文学……在那一台台、一幕幕、一篇篇之中,中国男人有几个像鹰一样的矫健昂扬,熊一般的魁梧坚实?但只见乖鸟儿哀鸣、坏鸟儿乱窜……
我步出门外,走在海边这印第安的古道上,让海风梳理我纷乱的思绪。
前面是斯莱门海湾,斯莱门溪就在一片乱石中跌落入海。不知何年何月的沉船露着半个船舷,岸边苇荻丛中散落着船艇零件锈迹斑斑。当年印第安男人的成年仪式就在这一带举行,十岁左右的男孩要裸身用松枝抽打自己,使皮肤粗硬;用刀割破皮肤,在溪中清洗,再泡在海水里,以此锻炼男人的意志;然后还要赤足在砾石上飞跑,要独自在荒野上过夜……塞利士印第安相信:只有经得住苦难的男人,才能被称作男人,才是真正的成熟。男人要追杀兽群以养活族人,要勇敢无畏以抵御外侵,要健硕欢欣以繁育后代……男人的责任与荣耀相连,一个成熟男人要具有熊的体魄和鹰的勇猛。
可惜这些优秀的传统不知何年被抛弃,就如那沉船残留在印第安的传说之中。眼前的萋萋衰草,犹如印第安的岁月与未来。这块土地的主人衰落了,首先从男人开始,就如大熊猫的灭亡,首先从雄性开始一样。
头顶印第安的雄鹰又在盘桓,而我的思绪却被那小小鸟缠着飞得远远,追寻着中国鸟人痕迹。
鸟声初起,是那大唐垂老的暮年。
小鸟儿横飞的全盛,正是那窝窝囊囊的两宋。月月进贡岁岁称臣,挡不住宋朝男人为赋新词强说愁;般般无奈,读书人又何止一声长叹。一部《全宋词》,几多忧伤、几多泪水,比这一盘的小小鸟唱得更妙更绝,中国男人文化似乎从那时便进入了鸟儿人时代。再没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绝唱,再没有“大风起兮云飞扬”的豪迈,再没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壮举……
想着想着,电视上那袅娜的男人舞,那讨怜乞悯的鸟声,与眼前这衰草沉船在我脑海里叠影在一起。
我踏着夕阳回去,迎面又碰上部落里几个醉酒的男人,带着酒意还在那儿踱着熊舞的步子,其中一个正在弯腰拾拣落下的帽子,灌满酒精的身体晃了半天才拿起,吹去帽子的尘土戴在头上,我看到,那帽上直直立着的,是鹰的羽毛。
病老的印第安醉了,醉酒中仍没忘记鹰的尊贵,熊的威严!
我在想,若有一个老外循着歌词赞美说,中国的男人都是些飞也飞不高的小小鸟,不知中国的男人是拔剑而起还是鞠躬笑纳?
? 摘自《南方周末?印第安熊舞》
丢几天人就换回去, 兄弟放心
不过,师弟我夸你呢,就另当别论了哈。
揪着俺这头象发半天感慨。。。哎。。。这不是喧宾夺主嘛,
这也就是我, 脸皮厚点儿, 换别人。。。
进宫的还有不周他们8个呢, 回头我们8个一起替你造谣。。。嘿嘿。。。窃为师弟悲之啊。。。
居然我还能从这位小生的眼睛里读出了‘妩媚’这两个字。顺便问一句哈,他不是gay吧?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