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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情人节征文】美丽的姑娘我见过万千。。。 -- 泡泡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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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情人节征文】美丽的姑娘我见过万千。。。

    情人节是浪漫的。可对于我却是个难过的日子。本不该来搅局,难得如烟JJ盛情邀文,就写下这些伤心的文字吧。

    我第一次踏上美洲,就遇到了麻烦。说好接我的人没来,只好叫出租去我要注册的学校。连住哪也没着落了。踌躇校园中,好容易找到了一个疑似留学生中心的地方。我正准备穿过一道楼门时,感觉一道金光从身旁闪过,一位金发女孩上前为我拉开了门。就这样,我遇到了这个象仙女一样的姑娘。

    她帮我挪行李又扶门,一通折腾来到一个宽敞的厅。这工夫一直没好意思打量她。等定睛一看,感觉就是一个震撼:亭亭玉立,笑容灿烂玲珑。“我能帮你吗?我叫劳瑞,在三楼的XX基金会工作。”

    我匆匆说了目前窘况,迫切的是找个住处。这大暑假的,周五下午,到哪找啊?我心里起急,看来只能去汽车旅馆了(身上没多少钱啊)。劳瑞叫我别急,她来找人帮我。就转身上楼了。我擦着满脸的汗水,非常焦躁迷茫。

    后来的事象做梦。来了个老头,和和气气的,维利·埃克先生,劳瑞的爸爸。告别劳瑞,上车就奔他家了。二十多分钟的车路,知道了维利是我校商院教授,退休了,开着一家公司,太太是产科医生,也退休了。“你先住我家,找到房子再说。”

    他的家跟我想象中的美国富人的家一样。没有富丽堂皇的,但舒适宜人。刚卸了行李老头就兴冲冲地告诉我,晚上正好有帮老哥们儿聚会,让我现在就跟他走。我还惦记着劳瑞,他却说,她很少回来,不用管她。

    聚会闹轰轰的,一群一伙,各有话题。我被逐一介绍给每一位,差不多都很惊讶,啊,中国来的,长城、北京、LIU SI、邓。。。我是车轱辘话没完没了地回答,维利一见我酒杯空了就再叫,不知不觉我也喝了不少。很晚了才回家,一进门,维利为我介绍了出来迎接的埃克太太,和善优雅,跟劳瑞一样高挑。没想到,劳瑞这时从她妈身后转了出来,“也给我介绍一下啊。。。”

    不知为什么,我和劳瑞就象早就熟络的老友,相互作个鬼脸会心地笑笑。那时的感觉好象真的回家了,心中涌出了温柔的感动。那晚,天热,四人就在后院的游泳池游水、畅谈,我谈起故去的父亲,历尽艰辛的母亲,和体弱多病上大学的妹妹,谈到我在欧洲的艰苦留学生活。维利久久望着池中两位婀娜美人,深深叹了口气告诉我,劳瑞的哥哥迈克前年度假时溺水身亡了。

    星期一,搭劳瑞的车去学校,办了很多手续。星期二找到了房子,离学校不远,周末就能入住。劳瑞跟我约好,搬家前这几天每天下班后送我。我们之间聊得很轻松。埃克夫妇也格外高兴,不常回来的劳瑞天天回家来了。更让我感动的是,老俩口几个白天都出去为我的搬家作采购,床、床上用品、书桌、台灯,还有窗帘,都置齐了。晚上用餐时,我几近哽咽,穷于言辞,无法将感激之情倾诉一尽。到了星期五晚上,老俩口提议去全城最著名的中国餐馆进餐。那天我是点菜主角,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桌上的菜肴,名称、原材料、做法、吃法、趣闻。大家尽兴而归。

    搬家那天,我与埃克太太拥抱告别,还送上了妹妹在国内帮着选购的上等丝巾。我不忍见她依依不舍的泪眼,赶紧转身离去。维利开上皮卡送我,到下午才忙完。跟他告别时,他真诚地对我说,我在他家的这些天,家里轻松快活,已经两年多没有过了,特别是劳瑞,一直忧郁,难得这么开心。他请求我周末经常去看他老俩口。我对埃克夫妇充满感激,这点小小的要求又算得了什么?从此,每逢周五课后,我就等劳瑞的车一起去老爷子家,大家热闹一晚上。偶尔我也露一手,包个饺子、做个蛋汤,总会遭到如潮的好评。周六上午,一家人出去吃个早中饭,然后劳瑞送我回来。

    日子过得很平静。我是离过两次婚的衰仔,爱情心死,浪漫不在。我对劳瑞并无一丝奢望,自知太遥远,无边。她的美貌是惊人的,是那种你情愿离远些去瞻望,而靠得太近就会窒息。我所以能心平气和地呼吸,因为我找到了妹妹的感觉。直到发生了几件小事,我心平气和的呼吸出现了起伏。

    一次是陪劳瑞去她的校友聚会,一眼镜喝高了死缠着她。劳瑞抱着我胳膊,作亲密状对他说:“嘿,别这样,我男朋友在这”。眼镜走了她还不松手,还越抱越紧,我的脸颊也留下好几个吻印。还有一次,我中午去留学生俱乐部下棋,觉得后背上有只手来回轻轻摩搓。我回头看到劳瑞,她冲我笑笑,也不停手。直到棋下完了,她挽起我的手出去散步。我挺不自在,她却是大大方方、若无其事的。

    圣诞过后,埃克一家带上我,如往年一样去滑雪圣地附近的Cottage度假。我还是第一次去滑雪,摔了多少跤记不太清了,但是与劳瑞朝夕相处,让我们有机会畅谈。我讲述了两次失败的婚姻,特别是第二次在欧洲跨国婚姻的失败。我强调了不同文化习俗在婚姻中难以逾越的困难。她的观点比我更中国,缘分。跨国失败了,不跨国不也失败了吗?每个人不同,每个关系也不同,缘最重要。谈话是认认真真的,也没多想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交谈。劳瑞有一点给我印象很深,从不打断我的话,而是用目光跟着我的话,高涨悲伤的演变,一刻不离,从她令人神往的眼神中所得到的欣赏、鼓励和柔情,实在是难以言传。

    度假回来后,我有些怕见她,就连平时想起她也会走神。我知道我就要陷到恋爱的泥潭里了,可我对眼前的梦境没有把握。她从身、心上都是我的天使,是天使我就决不能轻待。反正是很乱,就想静静,有几个周末就借故功课忙没回去。她约我看电影我也推了。

    大概在情人节前后,我收到一封信。是埃克先生的短信,告知劳瑞车祸身亡的噩耗,及葬礼的请柬。天哪。。。葬礼在教堂开始,跟想象完全不同。牧师的颂词很美,诗一般地追溯了劳瑞如花的岁月,说到她多彩的片段,听众中还传出会心的笑声,没有哀乐低回,没有悲痛欲绝,天堂之路如此娴静,我为她感到欣慰。

    之后是一个招待会,从礼拜堂进入招待厅,每位客人都经过埃克夫妇,拥抱、安慰。我紧紧握着维利的手,望着他飘逸的白发,想着他家庭的不幸,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维利一把把我揽到怀里,轻声说,“It happens, son.”他这宗教情怀感染了我。埃克太太看着我,泪水滚滚,却微笑着递给我一个信封,在劳瑞的遗物中找到的。我赶紧打开,是一个情人节卡,里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我的名字,下面是:“Be My Valentine !"。

    第二年的情人节,我捧着鲜花,踏着雪,独自来到她幽静的墓地。在小小的墓碑四周,午后的斜阳跳跃着金光,簇拥着一个有过二十三年美丽生命的天使。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鼻子忽然酸得不行,眼泪哗哗哗地流下来了。。。这是我上中学以后第一次落泪。鲜花中的小卡上,留下了我的心声:劳瑞,我愿意作你的Valentine。

    早就离开了那伤心的城市。很多年来,我坚持在圣诞节飞过去,与老夫妇同过。而每到情人节,我一定会想到劳瑞,美丽的姑娘我见过万千,只有你最美丽。。。我就这样在心中呼唤着她。

    二○○七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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