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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9年庐山会议与彭德怀这个人

    作者:老田

    本来按照历史上打天下拜相封侯的惯例,彭德怀应该是具备足够的战功基础的在中央主持工作的。然而最终在党内政治与国家经济管理工作中,彭德怀一直是靠边的,选择刘少奇、邓小平、周恩来等地方工作和党务工作经验丰富的人,来主持新中国的建设历程,明显是毛泽东在鼎立支持的结果,这个选择应该说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

    而彭德怀所具有的不满,以及他火暴的个性,或者说是直爽的个性,特别是他依仗的自身威望认为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发泄这个不满,应该说是超越了刘周邓等人的容忍限度,1954年参与高岗的密谋,要刘少奇下台的人中就有彭德怀。根据黄克诚的揭发,彭德怀在庐山会议上是想要刘少奇等主持中央工作的人士做公开检讨的。这才是在庐山会议上毛泽东被迫明确作出选择,如果继续支持刘周邓执政,必须同意刘等人的要求,排除彭德怀这个重大干扰因素。

    而彭德怀的信件内容根本够不成反毛,毛泽东也确实没有对这封信特别重视。最后彭德怀被打倒也与他的信件无关,罪名是“高饶反党集团的余孽在莫斯科朋友的帮助下闹了一场风波。”实际上是因为彭德怀对高层政治权力分配格局的长期表示不满,在1954年和1959年两次公开发作,才导致了自己受到政治处分的后果。

    一、 庐山会议的具体过程

    根据黄克成在八届八中全会上的交代:“彭德怀同志写信时,估计可能有百分之三十到二十的人同意他的观点,并且认为如果毛泽东同志7月23日不讲话,同意的还会增多。信发出以后,彭有三个估计:一是毛泽东同志找他谈;二是在中央常委会上谈谈;三是印发传单,并说那样也好,只是多伤一些人。”“彭德怀同志跟张闻天同志早有交往,私下议论,说要中央检讨。”(因为毛泽东当时已经退居二线,实际上是要刘周邓等人检讨)

    李锐在《庐山会议实录》书中也有所透露:“(1959年)8月1日,常委会上,毛对彭德怀说:‘我66岁,你61岁,我快死了,许多同志有恐慌感,难对付你,许多同志有此顾虑。’”(193页)

    下面是毛泽东的卫士李银桥回忆的庐山会议过程(引自权延赤《走下神坛的毛泽东》):

    “到了1959年夏,严峻的经济形势再也无法完全粉饰为光明。中央对大跃进、人民公社出现了分歧意见。6月底毛泽东由韶山上庐山,7月2日开始主持召开形势座谈会,会上,两种意见争论很激烈。结果归纳为三句话:形势大好。前途光明,问题不少。

    七月底座谈会结束,毛泽东作总结发言。常委们坐台上,政治局委员坐台下前排,后面是中央委员。毛泽东张望人到齐没有,我知道他主要是找彭德怀。因为彭德怀写了那个现在人们都知道的意见书。对这份意见书,毛泽东开始并没有当成太大的事,也就是个意见呗。形势座谈会上两种意见争论厉害,毛泽东也只认为彭德怀是‘资产阶级的动摇性’,并没有更高的纲。毛泽东站台上一看,嘟囔:‘彭总没来?’我在他身后指指,毛泽东才发现彭德怀坐在最后一排。没有和其他政治局委员一道坐前排,而且头剃光了。很亮。毛泽东吮吮下唇,没说什么,可以肯定心里不大高兴。他的总结发言主要还是反‘左’,严厉批评了一些头脑发热,喜欢放大炮,放卫星的领导。有些批评话讲得相当重。但是。从个人感情上讲,毛泽东仍然是亲近保护这些领导同志的。他随后转身望住朱德同志说:‘大食堂不可不散,不可全散。你说食堂不好,总司令啊,在食堂问题上我们略有分歧。’

    ……回到住处,毛泽东本是吩咐我们收拾东西,准备散会走人。可是有些领导同志不干了,提议解决彭德怀的问题。当天晚上,我便正式得知不下山了,召开中央全会,讨论形势变成了讨论彭德怀问题。于是,没有参加形势讨论会的中央委员和政治局委员们,都被召上了山,林彪后来也上山了。

    毛泽东没有参加中央全会。会议吵得很厉害,吵得声音很大。吵声传来,毛泽东睡不着觉,他睡不着觉是要发脾气的,叫我去看看。我跑步去了,见许多人同彭德怀吵。回来学一遍舌。毛泽东真发火了,写了批示。中央全会期间。在毛泽东住的房子里开了几次政治局会议,参加会的同志谈井冈山时期的问题,林彪也发言说彭德怀一贯不听指挥不合作。于是我知道,对彭德怀是从红军时期清算起了。一直清算到抗美援朝,大跃进,人民公社。听到批评他‘三分合作,六分不合作’。政治局讨论决定:只免去彭德怀国防部长和军委副主席职务,仍保留政治局委员和副总理职务。生活待遇不变。”

    根据权延赤《红墙内外》一书的访问记录,毛泽东的卫士田永玉回忆,中央一些人当时要把彭德怀彻底打倒,是毛泽东竭力主张“批判从严,处理从宽”的,并为此还亲自去做了一些同志的工作,彭德怀才得以保住政治局委员身份的。这些同志是些什么人,书中没有记载,可能是属于不便披露性质。

    二、 庐山会议的争执内容分析与彭德怀下台的影响

    毛泽东是上山之前就拟订了讨论大纲,归结为十八个问题,这些问题所涉及到的深度和广度,都大大超过了彭德怀的意见书。

    彭德怀在意见书中间提到“小资产阶级狂热性”,被许多帮闲文人渲染为大大得罪了毛泽东,所以毛泽东坚决要把彭德怀整下去,但是在毛泽东的7-23讲话中,毛实际上承认了自己有这个狂热性,并做了些辩解。

    根据毛泽东卫士们的回忆,本来在7月底毛泽东已经吩咐要收拾行李下山的,结果有人却要求毛泽东改变行程,留下来主持召开八届八中全会,以解决彭德怀的问题。本来庐山会议是形势分析会,最后变成对反党集团的斗争。毛泽东后来说对八月份的会议是不满意的,能够让不满意的毛泽东留下来参加解决彭德怀问题,显然只有党内高层的集体行为才足以达到。

    庐山会议的后果,一些帮闲闻人是大大增加了毛泽东的个人权威,破坏了党内民主,使毛泽东的个人专断有了发展。但是毛泽东显然是有不同的感受,毛泽东不仅继续退居二线,而且到文革之前说到处都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毛泽东1962年8月12日批评中央组织部说“中共中央组织部从来不向中央作报告,以至中央同志对组织部同志的活动一无所知,全部封锁,成了一个独立王国。” 毛泽东还说财经口各部委,上不联系中央,下不联系地方,四时八节,强迫签字。毛泽东后来于1966年10月24日《在中央政治局汇报会议上的讲话》中还说“邓小平从来不找我,从1959年到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找我。五九年八月庐山会议我是不满意的,尽是他们说了算,弄得我是没有办法的。”(邓小平当时是总书记,这个总书记职务就是中共中央秘书长,当时党的总负责人是毛泽东)

    三、 彭德怀的为人处世点滴

    根据文革时期群众组织的出版物,彭德怀在中央高层可是很没有人缘的,不仅作风霸道和跋扈,而且说话非常不检点。很难说他身上具备一个合格政治家的基本素质,更不用说后来的封神榜上的个人形象了。在一些帮闲文人的笔下,好象彭德怀除了1959年7月14日写了一封信之外,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干过,要干也是干好事。实际上彭德怀的人生比较漫长,做过许多独具特色的事情,特别是彭德怀指挥抗美援朝战争胜利之后,个人的自我评价是极高的,实际上颇有林黛玉“孤高自许、目下无尘”之高标。作为政治家,彭德怀个人是具有非常严重的知识与性格方面缺陷的,他不是没有主持工作的机会,但是他恐怕始终没有具备团结大家共同作好工作的素质。

    这其实不奇怪,一代革命家多是粗人出身,都不是今天那种官场上圆滑的政客,做人做事多有不足之处,这才是符合历史的真实场景,毛泽东主张从宽处理不必过分较真,当然是有道理的。可以看一看中央高层揭发和批判彭德怀的发言记录,这些内容都是来自一些内部文件,是文革期间群众组织的出版物披露的,也许能够帮助人们参考一下,去认识一个真正的彭德怀。

    周恩来揭发彭德怀的军阀主义作风时说:“1930年春夏之间,彭错误地消灭了袁文才、王佐部队,杀了袁文才,王佐落水而死,而袁、王的残部被国民党招降,丧失了井冈山根据地,这是彭在党内和革命军队内部斗争中使用了军阀主义的手段。长征中主张以军阀主义的办法用武力解决四方面军前敌指挥部,错误地主张以军治党。”

    当时由于他打了败仗,枪支弹药少了一点,为了扩大自己的实力,彭竟使用军阀吞并手段,将坚持井冈山斗争的袁文才、王佐等革命部队实行火并。袁、王当时均是共产党员,他们的部队也有党的组织和政治工作。彭为了吞并这个部队,给他们捏造了叛变的罪名,骗他们在永新集结,调遣了三个纵队将他们解决,袁被打死,王佐跳水自杀,致使井冈山根据地完全丧失。

    彭历史上流寇思想极为严重。平江起义后,东窜西窜,杀人放火,把东固城全区房子烧光。夜袭万寨,烧了一条街。并曾说:“要使三十里路无人烟,叫敌人不敢来围剿。”在他主持军委工作期间,由于彭的骄横跋扈军阀主义作风,十个元帅九个对他有意见,十个大将九个对他不满,广大干部对彭则是敬而远之。

    他自己打了人,在武汉还恬不知耻地说:“打人不算军阀主义,要看打人的条件而定,打人都算军阀主义的话,那我打人多了。”

    彭一到井冈山就对陈毅讲:旧社会不提拔他,参加革命就是为了报复。由于他拿参军当入股,所以他给有些人讲:我在旧社会,不是杀头,就是当总司令,当皇帝。

    彭主持军委工作的时候,有的报告上写着“彭副主席并转呈中央”,彭不转还说“我又不是你的通讯员。”

    彭曾经对徐某说:一军团站在毛主席方面,林彪是毛主席的嫡系,李富春是个大草包。

    四、 彭德怀眼中的毛周林

    对于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1943年2月8日在太行分局的会议上,彭德怀的评价是:“新民主主义论,这个名字才怪呢,是用了日本的名字,日本人搞新民会,他叫新民主主义,毛泽东就搞这么个东西。”

    1935年红军过草地后,中央决定一、三军团合并,成立陕甘支队。在彭的直接影响和指示之下,彭雪枫也散布“一军团杀了三军团的干部”“三军团四师三个团的政治委员都要解职”等。在吴起镇时,彭曾当作钟赤兵的面,诽谤毛主席呆在后方,不上前线,好睡觉,把文件压在枕头底下闹情绪等。

    一些省份修了招待所,彭就到处造谣说:这都是给毛泽东同志修别墅。

    1954年6月彭到刘公岛,别人问及主席健康时,他对某校同志说:“毛主席整天蹲在屋子里,除非房子塌了他是不会出来的。”

    彭德怀议论林彪,到朝鲜在干部中讲:“我这个人和林彪相比,他比我聪明,但我比他身体好,我命苦,在西北钻山沟,到朝鲜还是钻山沟。”“林彪同志吃的开就是因为他会喊毛主席万岁。”“林彪过去是排长,是由老兵指挥的。”“林彪同志在中央苏区反对博古时没骨头,不硬。”

    韩先楚同志揭发:“在一次汇报工作谈到周总理在管军委工作很忙时”,彭说:“他(指周总理)到哪里,象狗婆一样,后面跟了一大群。”据某同志揭发,周总理答应缅甸派军事代表团来中国以后,彭颇为不满,大骂周总理:“操他的娘,吃了饭没有事做,找些麻烦来。”“周恩来在党内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小资产阶级的代表而已。”“做工作象春天的母狗一样。”“你这么事务主义,象周恩来一样,你没有经验,象林伯渠一样---干了一辈子,一事无成。”

    五、 附件:毛泽东所拟讨论的十八个问题、彭德怀的意见书、毛泽东的7-23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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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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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山会议讨论的十八个问题[1]

    (一九五九年六月二十九日、七月二日)

    一、读书。有鉴于去年许多领导同志,县、社干部,对于社会主义经济问题还不大了解,不懂得经济发展规律,有鉴于现在工作中还有事务主义,所以应当好好读书。八月份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读书,或者实行干部轮训。不规定范围,大家不会读。中央、省、市、地委一级委员,包括县委书记,要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三版)[2]。时间三至六个月,或者一年。去年郑州会议提出读三本书[3],问读了没有,说是读了一点,读得不多,有的自己也没有读。对县、社干部,山东、河北的想法,是给他们编三本书:一本是好人好事的书,收集去年大跃进中敢于坚持真理、不随风倒,工作有前进的,不说谎、不浮夸、实事求是的例子,例如河北王国藩[4],山东菏泽一个生产队。一本是坏人坏事的书,收集专门说假话的、违法乱纪的或工作中犯了严重错误的例子。每省要找几个,各省编各省的,每本不超过二万五千字。第三本是中央从去年到现在的各种指示文件(加上各省的),有系统地编一本书。三本书大体十万字左右,每天读一万多字,一星期可以读完。读完后讨论,不仅读,还要考试。县、社党委成员能读政治经济学的也可以读。设法给县、社党委每年有一个系统思考问题的时间。我们提倡读书,使这些同志不要像热锅上的蚂蚁,整年整月陷入事务主义,搞得很忙乱,要使他们有时间想想问题。现在这些人都是热锅上的蚂蚁,要把他们拿出来冷一下。去年有了一年的实践,再读书会更好些。学习苏联,要读《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教科书有缺点,但比较完整。缺点如第一章讲和平过渡,通过议会夺取政权,哪有那回事?在西藏都不可能,一定要有武装。他们的缺点我们不要去学,但在去年,把苏联一些好的经验也丢了。

      二、形势。国内形势是好是坏?大形势还好,有点坏,但还不至于坏到“报老爷,大事不好”的程度。八大二次会议[5]的方针对不对?我看要坚持。总的说来,像湖南省一个同志所说的,是两句话:“有伟大的成绩,有丰富的经验。”“有丰富的经验”,说得很巧妙,实际上是:有伟大的成绩,有不少的问题,前途是光明的。基本问题是:(一)综合平衡;(二)群众路线;(三)统一领导;(四)注意质量。四个问题中最基本的是综合平衡和群众路线。要注意质量,宁肯少些,但要好些、全些,各种各样都要有。农业中,粮、棉、油、麻、丝、烟、茶、糖、菜、果、药、杂都要有。工业中,要有轻工业、重工业,其中又要各样都有。去年“两小无猜”(小高炉、小转炉)的搞法不行,把精力集中搞这“两小”,其他都丢了。去年大跃进、大丰收,今年是大春荒。现在形势在好转,我看了四个省,河北、河南、湖南、湖北,大体可以代表全国。今年夏收估产普遍偏低,这是一个好现象。

      今年这时的形势和去年这时的形势比较,哪个形势好?去年这时很快地刮起了“共产风”,今年不会刮,比去年好。明年“五一”可以完全好转。去年人们的热情是宝贵的,只是工作中有些盲目性。有人说,你大跃进,为什么粮食紧张?为什么买不到头发夹子?现在讲不清楚,促进派也讲不清楚。说得清楚就说,说不清楚就硬着头皮顶住,去干。明年东西多了,就说清楚了。

      去年许多事情是一条腿走路,不是两条腿走路。我们批评斯大林一条腿走路,可是在我们提出两条腿走路以后,反而搞一条腿了。在大跃进形势中,包含着某些错误,某些消极因素。现在虽然存在一些问题,但是包含着有益的积极因素。去年形势本来很好,但是带有一些盲目性,只想好的方面,没有想到困难。现在形势又好转了,盲目性少了,大家认识了。

      三、今年任务。

      四、明年任务。

      五、四年任务。工、农、轻、重、商、交方面,过去是两条腿,后来丢掉了一条腿,重工业挤掉了农业和轻工业,挤掉了商业。如果当时重视一下农业、轻工业就好了。这几方面到底如何搞法?建设如何安排?

      今年钢的产量是否定一千三百万吨?能超过就超过,不能超过就算了。今后应由中央确定方针,再交业务部门算账。粮食有多少?去年增产有无三成?今后是否每年增加三成?每年增加一千亿斤,搞到一万亿斤,要好几年。明年钢增加多少?增加四百万吨,是一千七百万吨。后年再增加四百万吨。十五年内主要工业产品的数量赶上和超过英国的口号还要坚持。总之,要量力而行,留有余地,让下面超过。人的脑子是逐渐变实际的,主观主义减少了。去年做了一件蠢事,就是要把好几年的指标在一年内达到,像粮食的指标一万零五百亿斤,恐怕要到一九六四年才能达到。

      过去安排是重、轻、农,这个次序要反一下,现在是否提农、轻、重?要把农、轻、重的关系研究一下。过去搞过十大关系,就是两条腿走路,多快好省也是两条腿,现在可以说是没有执行,或者说是没有很好地执行。过去是重、轻、农、商、交,现在强调把农业搞好,次序改为农、轻、重、交、商。这样提还是优先发展生产资料,并不违反马克思主义。重工业我们是不会放松的,农业中也有生产资料。如果真正重视了优先发展生产资料,安排好了轻、农,也不一定要改为农、轻、重。重工业要为轻工业、农业服务。过去陈云[6]同志提过:先市场,后基建,先安排好市场,再安排基建。有同志不赞成。现在看来,陈云同志的意见是对的。要把衣、食、住、用、行五个字安排好,这是六亿五千万人民安定不安定的问题。安排好了之后,就不会造反了。怎么才会不造反?就是要使他们过得舒服,少说闲话,不骂我们。这样有利于建设,同时国家也可以多积累。赞成成立第三机械工业部,来管农业机械,搞农业机械设计院。现在这些事谁也不管,这么大个国家,没有人管不行。过去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反“左”倾时我曾说过,“炮是要打死人的,人是要吃饭的,路是要脚走的”。现在炮没有了,第二条、第三条还有,如果忘记了这些,不好办事。现在讲挂帅,第一应该是农业,第二是工业。

      饲料要有单独的政策。现在是人吃一斤,牲口吃半斤;过一段,要人吃一斤,牲口吃一斤;再过一段,要人吃一斤,牲口吃两斤,牲口吃的要逐渐比人多。

      农业问题:一曰机械,二曰化肥,三曰饲料。农、轻、重问题,把重放到第三位,放四年,不提口号,不作宣传。工业要支援农业,明年需要多少化肥、多少钢材支援农业,这次会议要定一下。粮食去年说增产三成,是否达到四千八百亿斤,我还有怀疑。今年说不增加了,我看增点还是可能的。以后每年增一千亿斤,一九六二年达到八千亿斤。

      明年钢的指标是一千七百万吨,形成一个马鞍形。今年是一千三百万吨,比去年多四百多万吨。后年二千万吨,大后年二千一百万吨到二千三百万吨,可以赶上英国。一九六二年二千五百万吨,可能少点,也可能多点,多了到二千八百万吨,少了到二千三百万吨也好。赶上英国,说的是主要产品,钢太多了不一定好。

      积极性有两种:一种是实事求是的积极性,一种是盲目的积极性。红军的三大纪律,现在有两条还有用:“一切行动听指挥”,即统一领导,反对无政府主义;“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即不搞一平二调[7]。总的说来,群众生活提高了,文化水平也提高了。共产主义风格有两种:一种是真要搞共产主义;另一种,这种占多数,是事情归他办,权力都归他,他就说是“共产主义”,归人家就是“资本主义”。山东曹县出现抢粮现象,这很好,抢得还少了,抢多了可以引起我们的注意。对那些摧残人民积极性的官僚主义就是要整一下。我们的国家是不会亡的,社会主义是亡不了的,蒋介石是回不来的。美国打来,我们最多退到延安,将来还会回来的。

      六、宣传问题。去年有些虚夸,四大指标定高了,弄得今年不好宣传,现在有些被动。如何转为主动?上海会议[8]时,有人提出,利用开人民代表大会的机会,把指标改了,后来没有这么做。现在看来失掉了点时机,但不要紧。指标改不改?看来改一下好。但改成多少,还拿不准。是否人大常委会开个会,把指标改过来。粮食是否以后不公布绝对数字,可以学习苏联,不宣传粮食指标。今后钢不算小转炉的,铁不算土铁。

      七、综合平衡问题。大跃进的重要教训之一、主要缺点是没有搞平衡。说了两条腿走路、并举,实际上还是没有兼顾。在整个经济中,平衡是个根本问题,有了综合平衡,才能有群众路线。

      有三种平衡:农业内部农、林、牧、副、渔的平衡;工业内部各个部门、各个环节的平衡;工业和农业的平衡。整个国民经济的比例关系是在这些基础上的综合平衡。

      八、群众路线问题。群众路线有没有?有多少?

      九、工业管理问题。特别要强调质量问题,能否在很短时间内解决?应该争取在一二年内解决。

      十、体制问题。“四权”[9]下放多了一些,快了一些,造成混乱,有些半无政府主义。要强调一下统一领导、集权问题。下放的权力,要适当收回,收回来归中央、省市两级。对下放要适当控制。反对无政府主义,不是说现在是完全无政府主义,而是说有些半无政府主义。说得过死不好,过活也不好。现在看来,不可过活。

      十一、协作关系。划区协作,倒把原来的协作关系打乱了,搞了大的,挤了小的。搞体系,工厂要综合发展,公社要工业化。

      十二、公共食堂。要积极办好。按人定量,分粮到户,自愿参加,节余归己。吃饭基本上要钱。在这几项原则下,把食堂办好,不要一轰而散,都搞垮了,保持百分之二十也好。

      办食堂全国有两种办法:一为河南的积极维持,一为湖北的提倡自愿。湖北的基本解散了,有的未散,暂时回去了。湖北拟从少到多,开始百分之三十至百分之五十,将来达到百分之八十。食堂要小,形式要多种,供给部分要少些,三七开或四六开,可以灵活些。食堂和供给制是两回事。

      十三、学会过日子。包括农村、城市,要留有余地,富日子当穷日子过,增产节约。湖北是穷日子当富日子过了,农民批评有些干部,一不会生产,二不会过日子。应当把富日子当穷日子过。有些地方生产不见得比别处多多少,但只要安排得好,日子好过。今年不管增产多少,估计增产一点,还是按去年四千八百亿斤或者再少一些的标准安排过日子。口号是:富日子当穷日子过。

      十四、三定政策。定产、定购、定销,群众要求恢复,看来是非恢复不可。政策三年不变,定多少,这次会议要定一下。增产部分四六开,征四留六,有灾照减。自留地不征税。

      十五、恢复农村初级市场。

      十六、使生产小队成为半核算单位。四川省的同志说,生产、分配在一个核算单位较好,现在改,影响生产,如何办?

      十七、农村党的基层组织领导作用问题。基层党的活动削弱了,党不管党,只管行政。

      十八、团结问题。要统一思想,对去年的估计是:有伟大成绩,有不少问题,前途是光明的。缺点只是一、二、三个指头的问题。许多问题是要经过较长的时间才看得出来的。过去一段时间的积极性中带有一定的盲目性。这样看问题,就能鼓起积极性来 。

      根据中央档案馆保存的谈话记录稿刊印。

    彭德怀上毛泽东万言书(全文3500字)

    (1959年7月14日)

    主席:

    这次庐山会议是重要的。我在西北小组有几次插言,在小组会还没有讲完的一些意见,特写给你作参考。但我这个简单人类似张飞,确有其粗,而无其细。因此,是否有参考价值请斟酌。不妥之处,烦请指示。

    甲、1958年大跃进的成绩是肯定无疑的。

    根据国家计委几个核实后的指标来看,1958年较1957年工农业总产值增长了48.4%,其中工业增长了66.1%,农副业增长了25%(粮棉增产30%是肯定的),国家财政收入增长了43.5%。这样的增长速度,是世界各国从未有过的。

    突破了社会主义建设速度的成规,特别是象我国经济基础薄弱,技术设备落后,通过大跃进,基本上证实了多快好省的总路线是正确的。不仅是我国伟大的成就,在社会主义阵营也将长期的起积极作用。

    1958年的基本建设,现在看来有些项目是过急过多了一些,分散了一部分资金,推迟了一部分必成项目,这是一个缺点。基本原因是缺乏经验,对这点体会不深,认识过迟。因此,1959年就不仅没有把步伐放慢一点,加以适当控制,而且继续大跃进,这就使不平衡现象没有得到及时调整,增加了新的暂时困难。但这些建设,终究是国家建设所需要的,在今后一两年内或者稍许长一点时间,就会逐步收到效益的。现在还有一些缺门和薄弱环节,致使生产不能成套,有些物资缺乏十分必要的储备,使发生了失调现象和出现新的不平衡就难以及时调整,这就是当前困难的所在。因此,在安排明年度(1960年)计划时,更应当放在实事求是和稳妥可靠的基础上,加以认真考虑。对1958年和1959年上半年有些基本建设项目实在无法完成的,也必须下最大决心暂时停止,在这方面必须有所舍,才能有所取,否则严重失调现象将要延长,某些方面的被动局面难以摆脱,将妨碍今后4年赶英和超英的跃进速度。国家计委虽有安排,但因各种原因难予决断。

    1958年农村公社化,是具有伟大意义的,这不仅使我国农民将彻底摆脱穷困,而且是加速建成社会主义走向共产主义的正确途径。虽然在所有制问题上,曾有一段混乱,具体工作中出现了一些缺点错误,这当然是严重的现象。但是经过武昌、郑州、上海等一系列会议,基本已经得到纠正,混乱情况基本上已经过去,已经逐步的走上按劳分配的正常轨道。

    在1958年大跃进中,解决了失业问题,在我们这样人口众多的、经济落后的国度里,能够迅速得到解决,不是小事,而是大事。

    在全民炼钢铁中,多办了一些小土高炉,浪费了一些资源(物力、财力)和人力,当然是一笔较大损失。但是得到对全国地质作了一次规模巨大的初步普查,培养了不少技术人员,广大干部在这一运动中得到了锻炼和提高。虽然付出了一笔学费(贴补20余亿)。即在这一方面也是有失有得的。

    仅从上述几点来看,成绩确是伟大的。但也有不少深刻的经验教训,认真地加以分析,是必要的有益的。

    乙、如何总结工作中的经验教训:

    这次会议,到会同志都正在探讨去年以来工作中的经验教训,并且提出了不少有益的意见。通过这次讨论,将会使我们党的工作得到极大好处,变某些方面的被动为主动,进一步体会社会主义经济法则,使经常存在着的不平衡现象,得到及时调整,正确的认识“积极平衡”的意义。

    据我看,1958年大跃进中所出现的一些缺点错误,有一些是难以避免的。如同我们党30多年来领导历次革命运动一样,在伟大成绩中总是有缺点的,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

    现时我们在建设工作中所面临的突出矛盾,是由于比例失调而引起各方面的紧张。就其性质看,这种情况的发展已影响到工农之间、城市各阶层之间和农民各阶层之间的关系,因此也是具有政治性的。是关系到我们今后动员广大群众继续实现跃进的关键所在。

    过去一个时期工作中所出现的一些缺点错误,原因是多方面的。其客观因素是我们对社会主义建设工作不熟悉,没有完整的经验。对社会主义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规律体会不深,对两条腿走路的方针,没有贯彻到各方面的实际工作中去。我们在处理经济建设中的问题时,总还没有像处理炮击金门、平定西藏叛乱等政治问题那样得心应手。另方面,客观形势是我国一穷(还有一部分人吃不饱饭,去年棉布平均每人还只18尺,可缝一套单衣和两条裤叉)二白的落后状态,人民迫切要求改变现状。其次是国际形势的有利趋势。这些也是促使我们大跃进的重要因素。利用这一有利时机,适应广大人民要求,加速我们的建设工作,尽快改变我们一穷二白的落后面貌,创造更为有利的国际局面,是完全必要和正确的。

    过去一个时期,在我们的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风方面,也暴露出不少值得注意的问题。这主要是:1、浮夸风气较普遍地滋长起来。去年北戴河会议时,对粮食产量估计过大,造成了一种假象。大家都感到粮食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因此就可以腾出手来大搞工业了。在对发展钢铁的认识上,有严重的片面性,没有认真地研究炼钢、轧钢和碎石设备,煤炭、矿石、炼焦设备,坑木来源,运输能力,劳动力增加,购买力扩大,市场商品如何安排等等。总之,是没有必要的平衡计划。这些也同样是犯了不够实事求是的毛玻这恐怕是产生一系列问题的起因。浮夸风气,吹遍各地区各部门,一些不可置信的奇迹也见之于报刊,确使党的威信蒙受重大损失。当时从各方面的报告材料看,共产主义大有很快到来之势,使不少同志的脑子发起热来。在粮棉高产、钢铁加番的浪潮中,铺张浪费就随着发展起来,秋收粗糙,不计成本,把穷日子当富日子过。严重的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容易得到真实情况,直到武昌会议和今年一月省市委书记会议时,仍然没有全部弄清形势真象。产生这种浮夸风气,是有其社会原因的,值得很好的研究。这也与我们有些工作只有任务指标,而缺乏具体措施是有关系的。虽然主席在去年就已经提示全党要把冲天干劲和科学分析结合起来,和两条腿走路的方针,看来是没有为多数领导同志所领会,我也是不例外的。

    2、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使我们容易犯左的错误。在1958年的大跃进中,我和其他不少同志一徉,为大跃进的成绩和群众运动的热情所迷惑,一些左的倾向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总想一步跨进共产主义,抢先思想一度占了上风;把党长期以来所形成的群众路线和实事求是作风置诸脑后了。

    在思想方法上,往往把战略性的布局和具体措施,长远性的方针和当前步骤、全体与局部、大集体与小集体等关系混淆起来。如主席提出的“少种、高产、多收”、“15年赶上英国”等号召,都是属于战略性、长远性的方针,我们则缺乏研究,不注意研究当前具体情况,把工作安排在积极而又是稳妥可靠的基础上。有些指标逐级提高,层层加码,把本来需要几年或者十几年才能达到的要求,变成一年或者几个月就要做到的指标。因此就脱离了实际,得不到群众的支持。诸如过早否定等价交换法则,过早提出吃饭不要钱,某些地区认为粮食丰产了,一度取消统销政策,提倡放开肚皮吃,以及某些技术不经鉴定就冒然推广,有些经济法则和科学规律轻易被否定等,都是一种左的倾向。在这些同志看来,只要提出政治挂帅,就可以代替一切,忘记了政治挂帅是提高劳动自觉、保证产品数量质量的提高,发挥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从而加速我们的经济建设。政治挂帅不可能代替经济法则,更不能代替经济工作中的具体措施。政治挂帅与经济工作中的确切有效措施,两者必须并重,不可偏重偏废。纠正这些左的现象,一般要比反掉右倾保守思想还要困难些,这是我们党的历史经验所证明了的。去年下半年,似乎出现了一种空气,注意了反右倾保守思想,而忽略了主观主义左的方面。经过去年冬郑州会议以后一系列措施,一些左的现象基本上纠正过来了,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这个胜利既教育了全党同志,又没有损伤同志们的积极性。

    现在对国内形势已基本上弄清楚了,特别是经过最近几次会议,党内大多数同志的认识已基本一致。目前的任务,就是全党团结一致,继续努力工作。我觉得,系统地总结一下我们去年下半年以来工作中的成绩和教训,进一步教育全党同志,甚有益处。其目的是要达到明辨是非,提高思想,一般的不去追究个人责任。反之,是不利于团结,不利于事业的。属于对社会主义建设的规律等问题的不熟悉方面,经过去年下半年以来的实践和探讨,有些问题是可以弄清楚的。有些问题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摸索,也是可以学会的。属于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风方面的问题,已经有了这次深刻教训,使我们较易觉醒和体会了。但要彻底克服,还是要经过一番艰苦努力的。正如主席在这次会议中所指示的:“成绩伟大,问题很多,经验丰富,前途光明”。主动在我,全党团结起来艰苦奋斗,继续跃进的条件是存在的。今年明年和今后4年计划必将胜利完成,15年赶上英国的奋斗目标,在今后4年内可以基本实现,某些重要产品也肯定可以超过英国。这就是我们伟大的成绩和光明的前途。

    顺致

    敬礼!

    彭德怀

    1959年7月14日

    (原载《彭德怀自述》)

    毛泽东在庐山会议上的讲话(一九五九年七月二十三日)

      你们讲了那么多,允许我讲个把钟头,可不可以?吃了三次安眠药,睡不着。

      我看了同志们的发言记录及许多文件,还跟一部份同志谈了话,感到有两种倾向,一种是触不得,大有一触即跳之势。吴稚晖形容孙科是一触即跳,现在有些同志不让人家讲坏话,只愿人家讲好话,不愿听坏话。因之,有一部分同志感到有压力,两种话都要听。我跟这些同志谈过,劝过他们,不管坏话,好话,两种话都要听嘛。嘴巴的任务,一是吃饭,二是讲话。既有讲话之第二种任务,他就要讲。还有人长了耳朵,是为了听声音的,就得听人家讲话。话有三种:一种是正确的;二是基本正确或不甚正确的;三是基本不正确或不正确的。两头是对立的,正确与不正确是对立的。好坏都要听。

      现在党内党外都在刮风。右派讲,秦始皇为什么倒台?就是因为修长城。现在我们修天安门,搞得一蹋糊涂,要垮台了。党内这一部分意见我还没有看完,集中表现在江西党校的反应,各地都有。邵大个(江西省长邵式平)你不必着急,你们搞出的这个材料,实在好,今天就印出来。所有右派言论都印出来了,龙云、陈铭枢、罗隆基、章伯钧为代表。江西党校是党内的代表,这些人不是右派,可以变就是了,是动摇分子。他们看得不完全、有火气,做点工作可以转变过来。有些人历史上有问题,挨过批评,例如广东军区的材料,有那么一批人,对形势也认为一蹋糊涂。这些话都是会外讲的,我们这一回是会内会外结合,可惜庐山地方太小,不能把他们都请来。像江西党校的人、罗隆基、陈铭枢,都请来,房子太小嘛!

      不论什么话都让讲,无非是讲得一蹋糊涂,这很好,越讲得一蹋糊涂越好、越要听。硬着头皮顶住,反右时发明了这个名词,我同某些同志讲过,要顶住,顶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有的同志说“持久战”,我很赞成,这种同志占多数。在座诸公,你们都有耳朵,听嘛!难听是难听,要欢迎,你这么一想就不难听了。为什么要让人家讲呢?其原因在神州不会陆沉,天不会塌下来。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做了一些好事,腰杆子硬。那些听不得坏话的人,他那个腰杆子有些不硬。你如果腰杆子真正硬,坏话你为什么听不得?我们多数派同志们腰杆子要硬起来。为什么不硬?无非是一个时期猪肉少了、头发卡子少了、又没有肥皂,叫做比例有所失调,工业、农业、商业交通都紧张,搞得人心也紧张。我看没有什么可紧张的。我也紧张,说不紧张是假的,上半夜你紧张紧张,下半夜安眠药一吃,就不紧张了。

      说我们脱离了群众,我看是暂时的,就是两三个月、春节前後,群众还是拥护我们的,现在群众和我们结合得很好。小资产阶级狂热性有一点,但不那么多。我同意同志们的意见:问题主要是公社运动,我到遂平详细地谈了两个钟头。碴岈山公社党委书记告诉我:七、八、九三个月,平均每天有三千人参观,十天三万人,三个月有三十万人。听说徐水、七里营也有这么多人去参观。除了西藏,都有人来看了,到那里去取经,其中多是县、社、队干部;也有省、地干部。他们的想法是:河南人、河北人创造了真理,有了罗斯福说的“免于贫困的自由”;就是太穷了,想早点搞共产主义。现在听说这些地方搞了共产主义,那还不去看看。对这种热情如何看法?总不能说全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吧,我看不能那样说。有一点小资产阶级狂热性,的确是狂热,无非是想多一点、快一点,好省那时谈不到。总而言之是多快。这种分析是否恰当?三个地方三个月当中,有三个三十万人朝山进香,这种广泛的群众运动,不能泼冷水,只能劝说:同志们!你们的心是好的,但事实上难以办到,不能性急,要有步骤。吃肉只能一口一口地吃,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你吃三年肉也不一定胖;比如林彪同志,我看他十年还不会胖,总司令和我的胖,也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些干部率领几亿人民,至少百分之三十是积极分子,百分之三十是消极分子(即地、富、反、坏、官僚、中农和部分贫农),百分之四十随大流。百分之三十是多少人?是一亿几千万人,他们要办公社、办食堂、搞大协作、大规模耕作、非常积极。他们要搞,你能说这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这不是小资产阶级,是贫农、下中农、无产阶级、半无产阶级。随大流的,这也可以、那也可以,不愿意的只百分之三十。总之,百分之三十加百分之四十为百分之七十,三亿五千万人在一个时期内有狂热性,他们要搞。

      到春节前后,有两个多月,他们不高兴了,变了。干部下乡都不讲话了,请吃地瓜、稀饭,面无笑容,因为刮了“共产风”、“一平二调三提款”。对刮“共产风”也要分析,其中有小资产阶级狂热性,这是些什么人?主要是县、社两级干部,特别是公社干部,刮向大队和小队,这是不好的,群众不欢迎。我们说服了这些干部,坚决纠正,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今年三、四月间,就把风压了下去,该退的退,社与队的账算清楚了;队跟群众的账有些地方也算清楚了,未算清的再继续算。这一个月的算账教育是有好处的,极短的时间,使他们懂得了平均主义不行。听说现在大多数人转过来了,只有少数人还留恋“共产”,还舍不得。哪里找这样一个学校、短期训练班,使几亿人、几百万干部受到教育?不能说你的就是我的,拿起就走了。从古以来没有这个规距,一万年以後也没有这个规矩,也不能拿起就走。拿起就走,只有青红帮,青偷红劫,明火执仗,无代价剥夺人家的劳动。这类事,自古以来是“一个指头”。宋江劫的是“生辰纲”,(按,此处记忆有误。劫生辰纲是晁盖等人干的,此时宋江还没有上梁山。)是不义之财,取之无碍,刮自农民归农民。我们长期不打土豪了,打土豪、分田地、都归公,那也取之无碍,因为是不义之财。现在是刮“共产风”,取走生产大队、小队之财,肥猪、大白菜,拿起就走,这样是错误的。我们对帝国主义的财产还有三种办法:征购,挤垮,赎买。怎么能剥夺劳动人民的财产呢?只有一个多月就息下这股风,证明我们的党是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今年三、四月或加上五月,有几亿农民、几百万干部受了教育,讲清了、想通了。主要是讲干部,不懂得这个财并非不义之财,而是义财,分不清这个界限。

      干部没有读好政治经济学,价值法则、等价交换、按劳分配。没有搞通几个月就说通了,不办了。十分搞通的未必有,九分通、七八分通。教科书还没有读,要叫他们读,公社一级干部不懂一点政治经济学是不行的。不识字的可以给他们讲课。梁武帝有个宰相陈庆之,一字不识,皇帝强迫他作诗,他口念,叫别人写;“微令值多幸,得逢时运昌。朽老精力尽,徒步还南岗。辞荣比盛世,何愧张子房。”他说你们这些读书人,还不如老夫的用耳学。当然,不要误会,我不是反对扫除文盲,柯老(柯庆施)说,全民大学,我也赞成,不过十五年不行,恐怕得延长一点,几亿人口嘛。南北朝时有个姓曹的将军(指梁朝的曹景宗),打了仗回来作诗:“出师儿女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过路人,何如霍去病?”还有北朝的将军斛律金,这也是个一字不识的人,他有《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一字不识的人可以作宰相。为什么我们公社的干部、农民不可以听政治经济学?我看大家可以学。不识字讲讲就懂了,现在不是农民学哲学么,工人学哲学么;他们比我们,比知识分子容易懂。我们这次议事日程就有读书这一项。我也是个没学问的人,这个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我就没有看;略微看一点,才有发言权,也是怕大家来考我,我答不出怎么办?要挤出时间读书,全党来个学习运动。

      他们(指省以下各级地方干部)不晓得作了多少次检查了,从去年十一月郑州会议以来,大作特作,六级会议、五级会议都要检讨。北京来的人哇啦哇啦,他们当然听不进去:我们作过多次检讨,难道就没有听到?我就劝这些同志,人家有嘴巴嘛,要人家讲嘛。要听听人家的意见。我看这次会议有些问题不能解决,有些人不会放弃自己的观点,无非拖着嘛,一年二年,三年五年,八年十年。无非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放弃,一个可能不放弃,两者都可以,何必怕呢?我找大区区长开了一个会,我就是这么讲的,对不对?没有扯谎吧。听不得坏话不行,要养成习惯,我说就是硬着头皮顶住。无非是讲的一蹋糊涂,骂祖宗三代。这也难。我少年时代、青年时代,也是听到坏话就一股火气。我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先犯我,我后犯人。这个原则,现在也不放弃。现在学会了听,硬着头皮顶住。听他一两个星期,劝同志们要听,你们赞成不赞成,是你们的事,不赞成,无非我有错误。有错误嘛,还是真有错误、假有错误。真有错误,我作自我批评,再来一次;假有错误,那是你们的事。你们弄假成真,本来不错,你们说嘛。

      第二方面,我劝另一部分同志,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不要动摇。据我观察,有一部分同志是动摇的。他们也说大跃进、总路线、人民公社都是正确的,但要看讲话的思想方向站在哪一边,向哪一方面讲。这部分同志是我讲的四种人里面的第二种人,“基本正确,部分不正确”的一类人,但有些动摇。所谓四种人是:完全正确,基本正确,但是部分不正确;基本不正确但部分正确;完全不正确;有些人在关键时是动摇的,在历史的大风大浪中不坚定。党的历史上有四条路线:陈独秀路线、立三路线、王明路线、高饶路线。现在是一条总路线,在大风浪时,有些同志站不稳,扭秧歌。蒋帮不是叫我们做秧歌王朝吗?这部分同志扭秧歌,他们忧心如焚,想把国家搞好,这是好的。这叫什么阶级呢?资产阶级还是小资产阶级?我现在不讲。南宁会议、成都会议、二次党代大会讲过,对于一九五六年、一九五七年的那种摇动,对动摇分子,我不赞成戴帽子,讲成是思想方法问题。也不讲小资产阶级、也不讲资产阶级。如果现在要讲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反过来讲,那时的反冒进,就是一种资产阶级的什么性?狂热?资产阶级它不狂热,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的泄气性,悲观性了;我们那个时候不戴帽子,因为这些同志跟右派不同,右派不搞社会主义;那些同志是要搞社会主义,没经验,一点风吹草动,就以为冒了,于是,反冒进。(讲到这里,偏过头来对坐在旁边的周恩来说)总理,你那次反冒进,这回站住脚了,干劲很大、极大,是个乐观主义了。因为受过那次教训,相信陈云同志来了,他也会站住脚的。那次批周、陈的人,一部分人取其地位而代之,有点那个味道,没有那么深,但是也相当深,就是不讲冒进了。不讲反冒进,可是有反冒进的味道,比如“有失有得”,“失”放在前面,这都是仔细斟酌了的。如果要戴高帽子,这回是资产阶级动摇性,或降一等,小资产阶级动摇性,是右的性质,往往是受资产阶级影响,是在帝国主义、资产阶级的压力之下,右起来的。

      一个高级社(现在叫生产队)一条错误,七十几万个生产队,七十几万条错误;要登报,一年登到头也登不完。这样结果如何?国家必垮台。就是帝国主义不来,人民也要起来革命,把我们这些人统统打倒。办一张专讲坏话的报纸,不要说一年,一个星期也会灭亡的,大家无心工作了。马克思讲,莫说一年,就是几个星期停止工作,人类也要灭亡的。只要你登七十万条,专登坏事,那还不灭亡呵!不要等美国、蒋介石来,我们国家就灭亡了,这个国家应该灭亡,因为那就不是无产阶级党了,而是资产阶级党了,章伯钧的设计院了。当然在座的没有人这样主张,我这是夸大其词。假如办十件事,九件是坏的,都登在报上,一定灭亡、应当灭亡。那我就走,到农村去,率领农民推翻政府。你解放军不跟我走,我就找红军去,我就另外组织解放军,我看解放军是会跟我走的。

      我劝一部分同志,讲话的方向问题要注意,讲话的内容,我看基本是正确的,部分不妥。列宁讲,要别人坚定,首先自己要坚定;要别人不动摇,首先自己要不动摇;这又是一次教训。这些同志现在据我看,他们还不是右派,是中间派;也不是左派。我所讲的左派,是不加引号的左派,是真正的左派,马克思主义者。我所讲的方向,是因为一些人碰了钉子,头破血流,忧心如焚,站不住脚,动摇了,就站到中间去了。究竟中间偏左偏右,还要分析,我现在还没有想清楚。他们重复了一九五六年下半年、一九五七上半年犯错误的同志的道路,他们不是右派,但他们把自己抛到右派边缘去了。我那时讲,你们自己把自己抛到离右派三十公里,接近三十公里了,因为右派很欢迎这种论调,右派一定欢迎,不欢迎才怪,距离右派不过还有三十公里。这种同志采取边缘政策,相当危险。我这些话是在大庭广众当中讲的,有些伤人。但现在不讲。对这些同志不利。

      我出的题目中加一个题目,本来十八个题目,加一个团结问题。还是单独写一段,拿着团结的旗子:人民的团结、民族的团结、党的团结。我不讲,对这些同志是有益处还是有害?我看有害,还是要讲。我们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第一方面的人要听人家讲,第二方面的人也要听人家讲,两方面的人都要听人家讲。我说还是要讲嘛,一条是要讲,一条是要听人家讲。为什么只有你讲得、我讲不得?别人讲不得?但是我劝许多人不忙讲,硬着头皮顶住。我不忙讲,也硬着头皮顶住。我为什么现在不硬着头皮顶了呢?顶了二十天,快散会了,索性开到月底。马歇尔八上庐山、蒋介石三上庐山,我们一上庐山,为什么不可以?有此权利。

      食堂问题:食堂是个好东西,未可厚非。我赞成积极办好,赞成那些原则,自愿参加,粮食到户,节约归己。如果能在全国保持三分之一,我就满意了。我是讲全国范围。我这一讲,吴芝圃就很紧张,生怕把你那个食堂搞掉。还有一个四川、一个云南,一个贵州,一个湖北,还有一个上海(上海有十一个县),90%以上还在食堂里。试试看,不要搞掉。不是跳舞有四个阶段吗:“一边站,试试看,拼命干,死了算。”有没有这四句话?我是个野人,很不文明。我看试试看。1/3人口对五亿农民来说,多少人?一亿五千万,坚持下去就了不起了,开天辟地了。第二个希望,一半左右,如果多几个河南、四川、湖北、云南、上海等等,那么,一半左右是可能的。要多方面取得经验,有些散了,还得恢复。《红旗》登的一个食堂,败而复成,这篇是我推荐的。食堂并不是我们发明的,是群众创造的。并不是公社发明的,是合作社发明的。湖北有个京山县,京山县有一个合作社,那个合作社就办了个食堂。河北一九五六年就有办的,一九五八年搞得很快。曾希圣说,食堂节省劳力。我看还节省物资,包括粮食油盐柴草菜蔬,比在家吃得好。如果没有后面这一条,就不能持久。可否办到?可以办到。我建议河南同志把一套机械化搞起来,如用自来水,不用人挑水。这样可以节省劳力,还可以节省物资,节省粮食。我跟你们谈,你们说可以嘛。现在散掉一半左右有好处。总司令,我赞成你的说法,但又跟你有区别。不可不散,不可多散,我是中间派。河南、四川、湖北等是左派。可是有个右派出来了:一个科学院调查组,到河北昌黎县,讲得食堂一蹋糊涂,没有一点好处,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学那个宋玉的办法,写《登徒子好色赋》(接着就讲这个故事的原委)。我讲食堂,走了题了。科学院的调查,攻其一点,不及其余。食堂哪没有缺点。无论什么事都有缺点。无论什么人都有缺点。孔夫子也有错误。我看到列宁的手稿,改得一蹋糊涂,没有错误,为什么要改?食堂我看可以维持,可以多一些,再试试看,试它一年、二年,估计可以办得下去的。人民公社会不会垮台?我看现在这样大风大浪里头,没有垮一个,将来准备垮一半,还有一半;垮七分,还有三分。要垮就垮。食堂、公社办得不好,一定要垮。共产党要做工作。办好公社,办好一切事业,办好农业,办好工业,办好交通运输,办好商业,办好文化教育。

      许多事情根本料不到。以前不是说党不管党吗?计委是计划机关,现在却不管计划。还有各个部,还有地方,一个时期不管计划,就是不管综合平衡。不要比例,这一条没有料到,地方可以原谅,计委和中央各部,十年了,忽然在北戴河会议后不管了,名曰计划指标,等于不要计划。所谓不管计划,就是不要综合平衡,根本不去算,要多少煤、多少铁、多少运力。煤铁不能自己走路,要车马运。这点真没有料到。我这样的人,总理、少奇同志这样的人,根本没有管,或者略略一管。我不是自己开脱自己,我又不是计委主任。去年八月以前,我同大多数常委同志主要精力放在革命上头去了,对建设这一条没有认真摸,也完全不懂,根本外行。在西楼时讲过,不要写“英明领导”,根本没有领导,哪来什么英明呢?

      看了许多讨论发言,铁还可以炼,浪费是有一些,要提高质量,降低成本,降低含琉量,为真正好铁奋斗。共产党员有个办法叫做抓。共产主义者的手,一抓就抓起来了。钢铁要抓;农林牧副渔,粮棉油麻丝茶糖药烟果盐杂,农中有十二项,要抓。要综合平衡,不能每一个县都一个模子,有些地方不长茶,不长甘蔗,要因地制宜,不能到回民地区买卖猪。党不管党;计委不管计划,不管综平衡,根本不管,不着急。总理着急。无一股热气,神气,办不好事。李逵太急一点,列宁热情磅薄,可以感染群众,实在好,群众很欢迎。

      有话就要讲,口将言而嗫嚅,无非是各种顾虑,这个我看要改,有话就要讲。上半个月顾虑甚多,现在展开了,有话讲出来,记录为证,口说无凭,立此存照。有话就讲出来嘛,你们抓住,就整我嘛。成都会议上我说过不要怕穿小鞋。穿小鞋有什么要紧。还讲过几条,甚至说不要怕坐班房,不要怕杀头,不要开除党籍。一个共产党员,高级干部,那么多的顾虑,有些人就是怕讲得不妥挨整。这叫明哲保身,叫作什么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我今天要闯祸,祸从口出嘛。两部分人都不高兴:一部分是触不得的,听不得坏话的;一部分是方向危险的。不赞成,你们就驳。你们不驳,是你们的责任,我交代了,要你们驳,你们又不驳。说我是主席不能驳,我看不对,事实上纷纷在驳,不过不指名就是。江西党校那些意见是驳谁呵?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有两条罪状:一个,一千零七万吨钢,是我下的决心,建议是我提的。结果九千万人上阵,补贴四十亿,“得不偿失”。第二个,人民公社,我无发明之权,有推广之权。北戴河决议也是我建议写的。我去河南调查时,发现碴岈山这个典型,得了卫星公社的一个章程,如获至宝。你讲我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也是有一点,不然为什么如获至宝呢?要上《红旗》杂志呢?我在山东,一个记者问我,“人民公社好不好?”我说“好”,他就登了报。这个没关系,你登也好,不登也好,到北戴河我提议要作决议的。小资产阶级狂热性有一点,你们赞成了,也分点成。但始作俑者是我,推不掉。人民公社,全世界反对,苏联也反对。中国也不是没有人反对,照江西党校这样看,人民公社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个总路线,是虚的,实的见之于农业、工业。至于其他一些大炮,别人也要分担一点。你们放大炮也相当多,如谭老板(谭震林),放的不准,心血来潮,不谨慎。关于共产要共得快呀,在河南讲起,江苏、浙江的记录传的快,说话把握不大,要谨慎一点。你说我不放大炮吗?我也放了三个:一个人民公社;一个大炼钢铁;一个总路线。彭德怀同志讲的,张飞粗中有细,他说他粗中无细;我说我也是张飞,粗中有点细。公社我讲集体所有制、到全民所有制要有个过程。当然那个过程,现在看起来,可能过于短了一点,我讲大体两个五年计划。要进到全民所有制,现在看来,可能要大大的延长,不是两个五年计划,而是二十个五年计划也难说。要那么久?还是不要那么久?

      要快之事,马克思也犯过不少错误。我搬出马克思来,使同志们得到一点安慰。这个马克思,天天想革命快,一见形势来了就说欧洲革命来了,无产阶级革命来了,后头又没有来;过一阵又说要来,又没有来。总之,反反复复。马克思死了好多年,列宁时代才来。那还不是急性病?小资产阶级狂热性?马克思也有呵!(刘少奇插话:列宁也有,讲世界革命很快就要来了。)世界革命,那个时候他希望世界革命来援助,他也搞和平民主新阶段,后头不行了,搞出一个一国可以建设社会主义,泽和在以前也讲过吧?(刘:是一国可以胜利,一国可以建成社会主义没有讲。)一国可以胜利,到这个时候,不建怎么办?只有一国。(刘:依靠自己本国的农民可以建成社会主义。)依靠农民。巴黎公社起义之前,马克思反对。季诺维也夫反对十月革命,这两者是不是一样?季诺维也夫后来开除党籍,杀了头。马克思是否还要杀头?巴黎公社起义爆发之后,马克思就赞成了,但他估计会失败。他看出这是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哪怕只存在三个月也好。要讲经济核算的话,划不来。我们还有广州公社,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败,等等。我们现在的经济工作,是否会像一九二七年那样失败?像万里长征那样,大部分根据地丧失,红军和党都缩小到十分之一,或者还不到?我看不能这样讲。大家也是这么个意见,参加庐山会议的同志都豪无例外地说有所得,没有完全失败。是否大部分失败了?我看也不能讲。大部分没有失败,一部分失败了。就是所谓多付了代价、多用点劳力、多付一点钱、刮了一次“共产风”,可是全国人民受了教育,清醒了。现在要研究政治经济学,过去谁人去读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我就不读。斯大林的书(按指《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我读了一遍,根本没有味道。那个时候搞革命,搞什么社会主义经济。唉,一到郑州,我就读了两遍,我就讲学,就有资格讲学了,不过刚刚在火车上读了两遍,我讲了两章,没有造谣吧!现在不够,现在要深入研究,不然我们的事业不能发展、不能够巩固,不能够前进。

      如果讲到责任,责任在李富春、责任在王鹤寿,其他部长多多少少有点责任;农业部有责任,谭老板有责任。主要责任应当说在我身上。过去说别人,现在别人说我,应该说我。过去说周恩来、陈云同志,现在说我,实在是有一大堆事情没有办。你们看,"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无后乎?中国的习惯,男孩叫有后,女孩不算。我一个儿子打死了,一个儿子疯了,我看是没有后的。一个大炼钢铁,一个人民公社。大跃进的发明权是我,还是柯老?我同柯庆施谈过一次话,我说还是我。你那个属于意识形态,你有没有责任?(按:柯曾在一九五七年十二月上海党代会作过一个长篇报告《乘风破浪、加速建设社会主义的新上海》,内容重提多快好省,要十五年赶超英国,具有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大跃进”精神,极为毛赞赏,成为南宁会议的先声。)钢铁你要搞六百万吨,(按:一九五八年六月华东计划会议,确定华东一九五九年钢铁指标为六百万吨,引起一九五九年指标全面高涨,也影响到五八年钢铁指标的变化),我要搞一千零七十万吨。北戴河会议公报,薄一波建议,也觉得可行。从此闯下大祸,九千万人上阵。始作俑者是我,应该绝子绝孙。补贴四十亿,搞小土群、小洋群,“得不偿失”,"得失相当"等等说法,即由此而来。我劝同志们,自己有责任的,统统分析一下,不要往多讲,也不要往少讲,都吐出来。无非拉屎嘛,有屎拉出来,有屁放出来,肚子就舒服了。今天不再讲别的,因为还要睡觉。你们要继续开会就开,我就不开了。讲了好久?不到两个钟头嘛。散会!

    * 回贴子主题: 你甭再批评彭大元帅了

    红色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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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田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彭元帅说错过什么话,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吧,和他的功绩相比能算得了什么?何况共产党员的三大优良作风之一就是善于批评和自我批评嘛!至于说彭元帅居功自恃,我看那也纯属某些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吧?人谁无过,就凭“彭德怀的为人处世点滴”而评论他是军伐作风,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 回贴子主题: 甭的好

    红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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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听领导的话,理解也执行,不理解更要执行

    * 回贴子主题: 彭德怀不适合在那个位置上工作是显而易见的

    老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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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法与上级合作,也无法与下级很好合作,这样的人赋闲是可以的。但是后来整他与毛无关。文革期间是周恩来主持政治局开会作出决议,要戚本禹去通知北航和地质大学的学生组织去四川揪彭德怀,1980年审判两案的时候,杨成武和李富春等人作证确实如此,最后戚本禹才得以免于刑事处分。

    * 回贴子主题: 补充

    老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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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期间是周恩来主持政治局开会作出决议,要戚本禹去通知北航和地质大学的学生组织去四川揪彭德怀,1980年审判两案的时候,杨成武和李富春等人作证确实如此,最后戚本禹才得以免于刑事处分(此处是王力回忆录记载的,这个情形是办理两案的公安局人员转述给王力的)。彭德怀的后来待遇是他从前的政敌的手腕,与政治权力重新分配的斗争无关,他当时已经是死老虎了。可能并非出于泄愤,而是为了转移运动方向和学生组织的注意力,毕竟当时已经有人开始把斗争矛头指向周恩来了,如著名的五一六兵团。北京市文革的特殊性在于保守派和当权派的公开活动不多,造反派常常处于没有对手的状态,这导致了后来造反派内部的分裂,或者他们去找寻新的斗争目标。中央的一些台上派,除了毛泽东和中央文革之外,对这样一股力量经常是怀有一种恐惧心理,有时候也愿意帮助他们找点事情去干。

    * 回贴子主题: 这不对吧?

    道旁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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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富春1975年就去世了,1980 年还能作证吗?

    * 回贴子主题: 老田这篇文章分析的很到位,彭德怀与刘少奇问题是庐山问题的线索

    醉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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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田这篇文章分析的很到位,彭德怀与刘少奇问题是庐山问题的线索。

    彭德怀与刘少奇问题是庐山问题的线索。

    “小资产阶级狂热”是指刘及其一系人马,这个实质是“反左倾”,也是庐山会议纠正的主要问题。彭的“万言书”意在整刘,但不顾大跃进的主流,这就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

    彭、刘之间历史上有矛盾,彭又是这个性子,矛盾总要爆发。在这个问题上,毛从大局出发,批彭,也是大多数人的意见,毛服从了多数人的意见,并主持了对彭的批判。并把一些问题拦在自己身上。做了“恶人”……。

    而后刘又为彭翻案,真是岂有此理。毛对吴含的“海瑞罢官”,说刘“阳奉阴违”不是没有道

    理。

    一篇旧帖供大家参考:

    毛泽东的这一篇其中也隐含了对刘少奇一系人马的劝告,正面地论述了党内的宗派斗争的问题

    及其处理、对待的方法。

    推荐一篇毛泽东的文章“机关枪和迫击炮的来历及其他”,谈“倒底许害了彭德怀?”

    关于这篇文章中的“机关枪”和“迫击炮”的来历及其他,和文中所涉及的历史事件的分析,

    和以后发生于中共党内的思想路线的政治斗争,及其刘少奇修正主义路线的组织过程,和思想

    的路线毛泽东分析的明白,明眼人一看便知,在此不多论述。

    但值得提出的是这篇文章中那个“发大热心,起大志愿,弄出来的。”“机关枪和迫击炮的”

    “刘澜涛同志”是何许人也?(六十一个叛徒之一?),刘少奇修正主义政治思想路线下的党

    翼(政治帮派)

    这一伙人,从官僚主义到官僚帮派组织到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在大跃进以后便就形成。

    毛泽东退居二线以后他们在思想路线上,组织路线上,打击、排斥了不少对革命事业忠心耿耿

    的与他们意见相左的好人,常说的旧政治体制整了不少好人,能干的人,就是这个反革命修正

    主义、机会主义思想组织路线的结果。王明时是这样,李立三时是这样,刘少奇时更是这样,

    今天又是怎样?!

    现在的资本政治势力在今天改革话语下的复辟,说明了刘少奇修正主义思想路线并不是刘少奇

    的发明,而是毛泽东所说的:确实在社会主义道路上存在着两条思想路线的斗争,在这个官僚

    体制中如鱼得水,在政治思想路线上的堕落。

    文革中所揭露出来的许多问题,反映了他们怎样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打击革命派、压制不同意见

    ,逐渐地转而与人民群众的政治方向和政治立场在意识形态上对立起来,反映着两条思想路线

    的政治斗争。

    毛泽东在观察了国际上社会主义发展及其修正主义问题、从中国革命的历史和中国文化政治观

    中所提出的在中国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上始终存在着两条思想路线、两条道路的斗争的科学论

    断,。在党内开展了的积极的思想斗争,但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在刘少奇修正主义思想路线的

    操纵下,竟成为整革命干部,整有良知的、正直的知识分子、青年学生和广大群众的排斥异己

    的“政治运动”。党在社会主义时期的多次政治运动的斗争,在他们组织严密的别有目地的组

    织和思想路线上的歪曲下,对中央阳逄阴违、大耍两面派的手法。从历史过来的人、有记忆能

    力的人,应当不会忘记。而对这一些政治斗争的“内幕”,如果不对文革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

    ,不从两种思想路线、两条道路的政治斗争中来理解问题,不开放中央档案,善良的中国人民

    将永运蒙在鼓里。

    对于刘少奇、及其思想政治路线,致今中央并不怎么提起,便就是一个“悬案”。一块“心病

    ”。

    我们并不敢说刘少奇的个人品质和政治素质如何,连同他的“叛徒”问题是否确有其事,但做

    为一个大国政治家不能正确地思考和准确地定位中国的政治问题,就只好如此下场。

    政治水平的低下并不是开脱政治责任的借口,因为他所导致的官僚政治体糸在思想路线上和组

    织路线上的帮派政治体制的形成。为今天的国家政治腐败铺垫政治基础,而且为中国人民在这

    二十年后基至更长的时间里为此而进行更艰难、复杂的政治斗争、并付出种种代价!

    今天有许多人以“彭德怀问题”来打压毛泽东,却不顾历史史实及其社会主义建设初期过程中

    的“第三只手”,怎样形成官僚政治形态,并为毛泽东和广大人民群众深恶痛觉,毛泽东发动

    人民群众起来革命,搞文化大革命,究竟是为什么?!就是要超越这个政治体制中的官僚政治

    层,超越中国封建官僚政治在社会主义时期的政治形态,而进行的社会主义的革命。

    提出“彭德怀问题”的人,且不说他们是否真正地站在彭老总的立场上、站在人民利益的得失

    上看问题。只从他们不能糸统地、连贯地、过程地看待历史,仅从现象上引出概念上的分别,

    不能从这些现象引入对本质问题的追问,说明他们不可能是理斛能力的问题,而纯粹是一种无

    知或者干粹就是无聊!

    那么我们就把话题引入真实的历史过程中去,揭示它的本来面目吧!

              机关枪和迫击炮的来历及其他[1]

                   毛泽东

               (一九五九年八月十六日)

      昨天上午我说,以《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应该如何对待革命的群众运动》为题的那一

    个文件,“不知是哪一位秀才同志办的,他算是找到了几挺机关枪,几尊迫击炮,向着

    庐山会议的右派朋友们,乒乒乓乓地发射了一大堆连珠炮弹”。这个疑问,昨天晚上就

    弄清楚了,不是庐山的秀才同志,而是北京的刘澜涛同志和他的两位助手,发大热心,

    起大志愿,弄出来的。

    庐山出现的这一场斗争,是一场阶级斗争,是过去十年社会主义

    革命过程中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两大对抗阶级的生死斗争的继续。 在中国,在我党,

    这一类斗争,看来还得斗下去,至少还要斗争二十年,可能要斗半个世纪,总之要到

    阶级完全灭亡,斗争才会止息。旧的社会斗争止息了,新的社会斗争又起来,总之,按照唯

    物辩证法,矛盾和斗争是永远的,否则不成其为世界。资产阶级的政治家说,共产党的

    哲学就是斗争哲学。一点也不错。不过,斗争形式,依时代不同而有所不同罢了。就现

    在说,社会经济制度变了,旧时代遗留下来残存于相当大的一部分人们头脑里的反动思

    想,亦即资产阶级思想和上层小资产阶级思想,(一)下子变不过来。要变须要时间,

    并且须要很长的时间。这是社会上的阶级斗争。

    党内斗争,反映了社会上的阶级斗争。

    这是毫不足怪的。没有这种斗争,才是不可思议。这个道理过去没有讲透,很多同志还

    明白。一旦出了问题,例如一九五三年高、饶问题,现在的彭、黄、张、周问题,就有

    许多人感觉惊奇。这种惊奇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社会矛盾是由隐到显的。人们对于社会

    主义时代的阶级斗争的理解,是要通过自己的经验和实践,才会逐步深入的。特别是有

    一些党内斗争,例如高、饶、彭黄这一类斗争,具有复杂和曲折的性质。昨日还是功臣

    ,今天变成祸首。“怎么搞的,是不是弄错了?”人们不知道他们的历史变化,不知道

    他们历史的复杂和曲折。这不是很自然的吗?应当逐步地、正确地向同志们讲清楚这种

    复杂和曲折的性质.

    再则,处理这类事件,不可以用简单的方法,不可以把它当作敌我

    矛盾去处理,而必须把它当作人民内部矛盾去处理。必须采取“团结――批评――团结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批判从严,处理从宽”,“一曰看,二曰帮”的政策

    。不但要把他们留在党内,而且要把他们留在省委员会内,中央委员会内,个别同志还

    应当留在中央政治局内。这样是否有危险呢?可能有。只要我们采取正确的政策,可能

    避免。他们的错误,无非是两个可能性:第一,改过来,第二,改不过来。改过来的条

    件是充分的。首先,他们有两面性。一面,革命性,另一面,反动性。直到现在,他们

    与叛徒陈独秀、罗章龙、张国焘、高岗是有区别的,一是人民内部矛盾,一是敌我矛盾

    。人民内部矛盾可能转化为敌我矛盾,如果双方采取的态度和政策不适当的话,可能不

    转化为敌我矛盾,而能始终当作人民内部矛盾,予以彻底的解决,如果我们能够把这种

    矛盾及时适当地加以解决的话。下面的这些条件是重要的。全党全民的监督。中央和地

    方大多数干部的政治水平,比较一九五三年高饶事件时期大为提高了,懂事多了。庐山

    会议上这一场成功的斗争,不就是证据吗?

    还有,我们对待他们的态度和政策,一定要

    是适合情况的马克思主义的态度和政策,而我们已经有了这样的态度和政策。改不过来

    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无非是继续捣乱,自取灭亡。那也没有什么不得了。向陈独秀、

    罗章龙、张国焘、高岗队伍里增加几个成员,何损于我们伟大的党和我们伟大的民族呢

    ?但是,我们相信,一切犯错误的同志,除陈、罗、张高一类极少数人以外,在一定的

    条件下,积以时日,总是可以改变的。这一点,我们必须有坚定的信心。我党三十八年

    的历史提供了充分的证据,这是大家所知道的。为了帮助犯错误的同志改正错误,就要

    仍然把他们当作同志看待,当作兄弟一样看待,给以热忱的帮助,给他们以改正错误的

    时间和继续从事革命工作的出路。必须留有余地。必须有温暖,必须有春天,不能老是

    留在冬天过日子。我认为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

                    毛泽东

                    八月十六日

    [1]这是对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刘澜涛和他身边的两位工作人员摘编的小册子《马克

    思主义者应该如何正确地对待革命的群众运动》写的第二个批语,题目是毛泽东拟的。

    • 家园 才之不可相强也如此。不说也罢。
    • 家园 Re:1959年庐山会议与彭德怀这个人

      每个历史人物都有其局限性。但从古至今能有几个做到不忘本?彭总的伟大在于其从没掉了农民本色,从未忘了脚下这块土地。其它的一切争论都可以休了罢。

    • 家园 老田这篇文章不是很客观,公正

      把私下的气话,牢骚当成揭发的材料只能说明揭发者的人品低下;把李银桥的那些东西拿来当佐证就比较可笑了。

       

        彭总是个‘粗人’,理论水平不高,却能认识到‘纠正这些左的现象,一般要比反掉右倾保守思想还要困难些,这是我们党的历史经验所证明了的’,而且敢于触及斯大林晚年问题,个人崇拜问题,这些都是我最钦佩的地方。也是刘,周,邓等人远远不如的地方

    • 家园 老田这样说彭德怀这个人,也不客观

      其实,无论是领袖,还是平常的人,全是人。领袖也会抱怨的,也会争功的,也会有意无意地为自己歌功颂德的。毛泽东一样,彭德怀也不例外。中共的统治层自7大以后,全无民主可言,毛泽东和刘少奇是要负主要责任的。彭德怀不是一个知识分子,只是一个将领,他是打仗出身。彭德怀也是功臣。所谓断章取义,有的一些话要结合当时的情况。要不党内军内的高级将领有一个著名的言论“不怕国民党进攻,就怕共产党整风”,共产党的整风,整起人来也真是昏天黑地的,断章取义的事情是一个极其有效和可怕的工具。

      王佐和袁文才的事件,错不在彭德怀。主要是湘赣边界特委的责任,主要是龙超清,朱昌锴,谢希安和彭清权的问题。彭德怀的红五军当时正好在那里,特委要求协助,有理有据。只有毛泽东本人在场,王佐和袁文才才不会死,但是毛泽东不在,毛泽东和王佐和袁文才关系很好,没有这两个人,也就没有井冈山。但是他们被错杀了。彭德怀也不过是一个从犯,决不是主犯。

      彭德怀从朝鲜回来以后,主持军委工作,其实和刘少奇,周恩来一样,比邓小平地位要高。那时的国防部部长的权力很大,是军队的实际负责人,地位很高,他没有必要和刘少奇和周恩来吃醋的。

      彭德怀有他的局限性,和所有人一样,不可能超脱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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