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冒泡篇 <<童年 琐记>> -- 三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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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冒泡篇 <<童年 琐记>>

    【原创】童年 琐记

    我最早的记忆是在防震棚 的一个风雨飘摇的夜,大大的防震棚,挂着昏黄的灯,我和妈妈同事朱姨家的红姐在大铺上滚来滚去,开心的很.不过家人都说我胡说, “你那时不可能记事,况且你那时是出了名的的笨和不开窍.” 这话我就不服气,不能只和那两个就知道耍机灵劲家伙比啊.家人还不相信我还记得家里的那只大公鸡小青. 小青很威武高大, 经常站立不动, 只是头偶尔动一下, 鲜红肥大的鸡冠跟着抖, 很有些王者气. 它不在鸡窝睡, 一到晚上就回到屋里来,从来不吵, 好象通人性, 妈妈就在门后为它准备了一纸箱. 邻居小磊家的公鸡敢叨人, 就是怕小青,这让全家特骄傲. 小青经常跟着妈妈后边去上班,再回来. 妈妈总是说小青是想保护她. 小青死后,全家出动,找了块幽静的高地,埋了它.

    我也创造了不少家庭笑话. 一次全家聊天,说起刚进食后不宜运动,我这次听懂了.后来一旦有要求被拒绝, 我就倚在门框上威胁家人,“我吃完饭就去跑.”成家中经典笑话之一.小时候最怕的是被妈妈抓住洗脖子,她难道不知道小孩被搓得很痛吗?有一次母亲未事先做好工作便给我洗脸, 我也乖乖就范. 毕, 估计母亲正暗暗欣慰. 我从煤球炉子边抓了一把灰, 往脸上一抹,就雄纠纠地走了. 现在每天给小儿洗手洗脸时,也不免遭遇反抗, 都不禁哑然失笑.

    然后最多的就是上学的记忆.

    五岁之前,母亲每每抓住认字,都得竭尽全力搂住我,一不留神,我就如离弦一短箭,她是再也抓不住的. 看今两岁小儿跑的比兔子还快, 就会想起母亲摇头轻叹:”你小时比兔子还快.”.五岁开始认字,六岁上学,按理说是学而先则优了吧. 第一天上学 学 “A O E …”, 老师让五个小朋友 上黑板上测验, 四人得100 分, 我得了80 分. 偏偏老师还专门安慰了一下,大概是八十也不错.甚感得意,得到老师单独表扬了. 回到家原原本本报告给母亲, 却屁股得一大巴掌.一年级我记忆最深的是 “报告老师, 我要上厕所,”然后就在厕所周围晃悠半天. 一年级结束考试,我基本上是两门科都不及格, 原因是连题目要求都看不懂.一年级的同班同学我只记得二老肥,圆圆滚滚,很憨厚, 是我妈同事的儿子住一个院.我和他妹妹常常追着他闹:”二老肥(FI),啃胶泥; 胶泥胶, 啃辣椒; 辣椒辣, 啃蛤蚂.” 二老肥只是憨厚的笑. 一年级下来, 老师问:”有选三丰少先队员的请举手.” 全班只有二老肥举了手.二年级他们全家搬走了,不知如今二老肥还是很憨憨地笑吗?

    那时候大人们晚上经常开会. 常常在坐门口等妈妈. 夜渐渐黑了, 有时模糊看到有人过来, 就大叫妈妈, 等走近了, 不是. 就赶快把头扭到另一边, 装做刚才向另一边叫的. 心里有时很害怕. 想要是妈妈永远都不回来怎么办? 我的宝宝只有6个月的时候, 出差在外只住了一夜赶紧回来, 第二天回到家已是10 点多. 宝宝还是给吵醒了. 我抱着他, 他就紧紧得盯住我笑,好象一不看我就消失了似的. 给他在芝加哥转机时买的小熊, 他一把夺过去用一只小手紧紧地按在怀里 ……

    父亲只有星期天才回来, 那时他的飞鸽牌自行车还有一搭裢, 好象是许多小三角型的花花绿绿的布做的. 每次回来, 我都来不及讲话,先冲上去掏搭裢,看有没有<<儿童时代 >>, 好象很多次父亲都笑说, 不是每星期都有. 不知为什么,我小时坚持叫奶奶为”平(表)姐的姥姥”, 每次爸爸看望奶奶回来,我还都很认真地问:”平姐的姥姥好吗?” 严肃的父亲总是被我这一怪癖逗笑. 夏天的夜里, 父亲领着我们散步, 好象从来没讲过故事, 就是走, 很少讲话, 但有时他会背诗, 好象是在自娱自乐. 如今他漫步在林荫道上背; “ 大江东去浪淘尽..” 的情景仍仿佛就在昨天,今天他已经满头白发了.

    二年级时学俄语的父亲觉得英语一定会大行其道,开始学英语,并边学边教我. 第一个教的词是”Name”,两星期学下来,让我默写这个字,还是不会, 父亲气急败坏,重重打了一顿屁股. 这也是仅有的几次挨父亲揍之一.

    那时身体弱,周期性性肚痛,每次都深夜去医院打吊针. 医生说是儿童肠痉挛. 我总是一夜葡萄糖下来, 精神抖擞, 吃过好吃的买来的早点, 直接从医院奔学校去了. 还和小朋友夸耀又住院了. 现在每当小儿感冒, 夜里睡不稳, 累了我就想起当年母亲在医院陪我时也能休息吗? 第二天工作怎么办得? 母亲生我时已40多岁,一定比我现在累. 但平时母亲脾气暴躁, 幼时我觉得除了和看我们仨长大的李大娘之外,大姨妈最亲,从来细语加微笑, 一个极其幽雅的地道农民,常轻轻地斤我揉肚子.他们 院里有棵大枣数, 我们任意拿竿子打. 姨父也经常捎给我们些鲜物, 有一次是半只黄鼠狼.

    李大娘很少讲话,却爱讲鬼故事.大哥和她在一块时间最长, “受益”最多, 至今我那上了11年医学院自吹只认科学的能豆子哥哥敢动人家眼珠子,却害怕一个人在黑屋里睡觉. 虽然我很小时她就回了老家,我也不记得她照顾我的情景, 但就是知道她跟亲戚没两样,大概是我从未见过姥姥的原因吧.每年我们都到她家去,直到她去世. 我和她很亲.后来大了, 每次看望她, 她总会重复说:”你生在什么什么时侯, 几点几点,那天怎么怎么着,小娃娃时不爱哭也不爱笑, 吃了就呆呆得象有心事似得…”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给我讲这些话.

    我们兄妹三个一起玩的时光我能记得不多.记得其一是玩坐软椅子, 他们将椅子斜靠在床上,然后将家里的棉被折腾出来, 铺到上边,我坐上去,他们再将我裹进去.不知道有什么好玩, 反正经常玩.后来回老家, 看到客厅一单人沙发, 我感慨说,这个软椅子不加被子也软和.其二就是玩”三句半”,好象是几个人都拿一家伙当锣敲,绕着圈走,一人一句的轮着说,说前先敲一下锣, 好象最后一人使劲敲一下锣总结说:”对!就这么着办!”倒是经常和院里的其他同龄小朋友玩的更多.比如偷摘李大爷的葡萄,刚结的小青葡萄被糟蹋不少.

    记忆中二哥领着我玩得多. 他常常理直气壮从母亲要零花钱, “如果小三饿了没吃东西,就会生病,生了病更花钱.”不常慷慨解囊的母亲没有一次不慷慨解囊.我想的最多的是那商店柜台上倾斜的玻璃罐中花花绿绿包着的糖,二哥却爱吃山楂片.为解释山楂片是帮助消化的,他对我说“山楂片是越吃越饿.” 我清楚地记得, 他牵着我手,我们俩慢慢走在路边,边吃山楂片边说 “越吃越饿,越吃越饿.” 只记得有一次,他假公济私, 买了孙悟空的小人书,他坐在操场边,津津有味地看.我站在他旁边等,他还时不时给我讲句话,是警告:”你可不能告诉妈.”

    三个人各有外号. 大哥叫能豆子,他常常得意洋洋地说:” 我就是能, 怎么样?” 二哥 叫赖皮狗, 因为他常常缠我不过, 带着哭腔说:” 我找爸爸去.” 没想到这赖皮狗现在长到了1米8几. 我的外号实在不雅,主要综述我的斑斑劣迹. 父母是不会降格叫我们外号的, 但是他们一定也觉得好笑, 因为他们同事都知道了,经常给我们外号开玩笑. 三个人的椅子有严格的分配是不能乱坐的, 我的小椅子最好, 绿色的. 他们的只是小凳子, 没上漆, 没有靠背.我们家是不准动粗口的,所以也发明了家骂,是将几个动物名连起来 “狗 老鳖 驴”, 视情节轻重, 请则有” 狗老鳖”, 重则” 狗老鳖驴”, 最常用的是 “狗老鳖”. 这不是开玩笑, 真吵闹, 打架, 或生气时就用它们. 所以几年下来, 它们对我们来说就是自然骂人语言了, 忘了书面意思. 我清楚的记得大哥气得脸都变形了骂人的样子: “ 你这个狗老鳖驴!”. 后来都大了, 才用得少了,只用在三人称: “[名字] 那个狗老鳖怎么怎么了…”. 现在是彻底不用了, 大哥孩子都上初中了, 二哥孩子也上小学了, 不知那两个狗老鳖给孩子们讲过这往事没有.

    大哥与我年龄相差8岁,和他玩得少. 大哥在我三年级时就去上大学了,要走的那天,到我班里来说再见,我好象什么也没说,大哥一笑转身走了. 后来同学提醒,说为什么不让你大哥捎个塑料铅笔盒.我赶紧一路追到学校门口, 大叫: “我要个塑料铅笔盒.” 大哥真的寄来了一个双层塑料铅笔盒, 里面还带一小圆镜. 那是多么的骄傲啊.

    童年也就在三年级时结束了, 因这一年脑子开了许多窍.第一是发现老师竟然不是一直认为的完美的人,还会撒慌. 班主任是梳着两根齐腰的大辫子的姑娘,能歌善舞, 用现在的话一直是我的”偶像”.一次看电影时,看到她一位男的在一起. 我特别兴奋,竟然我的班主任也在这看电影了.第二天我刚上课就举手发言了:”老师老师,我昨天看见你了,看见你在电影院了.”没想到她脸红一口否认:”小孩别乱讲话, 老师没有.” 我也急了:”怎么没有, 我还看到你和一男的..” 没等说完,她便打断了:”三丰,小孩不要瞎讲, 就你最调皮, 下次告诉你爸爸.”

    其二是知道男女有别了,开始学会几个女孩子堆在一起七嘴八舌咬耳朵,开始在桌上画三八线, 开始了女生和男生之间的战争.

    其三便是发现只要我把课文真读几遍,语文变能考满分,就能得到老师表扬,数学也跟着这开了窍.特别是老师在讲台表扬我:”你们看三丰今年进步多大,上课不总交头接耳了,不乱扔飞机了,不…了, 不..了, 所以她学习变好了,还评上了三好学生.”这让我彻底变成了一老师的好学生了,和无辜的童年再见了.

    • 家园 我心里乐开了花!

      看着这蓝蓝的钻石,寻磨着是几克拉? 一个"精"字,比当年鲁迅的”早” 字还提神.

      谢谢各位. 玩笑了.

      我上网经验还属童年阶段. 玩的最多的是下象棋. 平时就看看文学城,从今年9月开始挽起裤腿, 下水走走. 我对劳工解释这对减少下棋有帮助, 劳工说:”什么呀,在网上时间又没少.” (谁要下棋呀,西西河友可让一个CHE)

      今天花时间读了这儿许多文章. 看出门道了! 推荐象我这样的网童先去龙门客栈, 瞧瞧有那些好汉好女, 以后好拜山头用.

      今天给劳工显摆,” 瞧西西河的人多厉害,刚上去一下子就那么多大佬识出我英雄本色了.” 劳工看了看,”什么呀,还是那些破事, 我都能替你原封不动写下来. 这网站可真会鼓励人.”

    • 家园 呵呵,不是煮酒当年念念不忘的那个MM吧
    • 家园 童年是回忆不完的

      就跟谈好吃的一样,没完没了,等着下一个泡

    • 家园 有意思

      童年的事还记得这么多,而且还这么有趣。觉得最有意思的是逆反心理作怪,在被迫洗了脸后拿煤灰抹脸上来表示反抗。

    • 家园 和一篇老纳米的童年回忆

      我们村里有一个生猪收购点,农民家养大了猪就在这个收购点把猪卖给国家,当地人称为“交猪”。我对童年最早的记忆就是来自这个收购点。猪收多了,除了宰一部分卖给周围厂矿的职工和当地的干部家以外,要把其他的猪送到镇上去。农民平时是绝对不会在不年不节的时候去买肉的,除了“交猪”的当天收购员高兴了扔给跟着的孩子们一两个猪脚。这样的好运气也不常有,因为收购员家里也有好几个孩子。如果哪一家的媳妇买了肉回来邻里大妈妯娌很是要评论一阵子的。后来太太和我回农村的时候她也听不懂我母亲的一些话,需要我在一旁翻译,比如说母亲说:“他家锅里天天???晗臁!闭飧龊竺娴那碧ù示褪钦饧夜?日子大手大脚。害得我后来无数次给太太解释不是老妈长舌头,实在是当地民风如此。送猪今天是大卡车了,那时根本没有车,就是人花一天时间走,和猪一起走上10多公里。一个大人,带上十来个7,8岁的孩子,选择这些孩子都是有讲究的,首先村里有势力的家的孩子要选,因为怕他们的父兄给收购点找麻烦;大队干部的孩子们也优先,再就是收购点职工在村里有相好的,这些人家的孩子。与这些都不沾边的,就尽量轮着来,但是每次这都不沾的孩子得尽量多去,因为只有我们才听话干活,路上也不淘气,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送猪的那天对我们这群孩子们绝对是个重要的日子,早晨每人发两个面包,我生来第一次吃面包就是这个时候,当时觉得面包真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好象是6分钱一个,那是即使生了病都吃不到的好东西。可以想象,这两个面包拿在手里孩子们就已经高兴的嗷嗷叫了。记得跟太太谈恋爱的时候在紫竹院说到这些,她后来告诉我说我当时脸上流着泪,不过我没感觉到。农村的路那时基本上没什么汽车,要是今天的交通状况这个送猪的办法恐怕到了目的地猪也就剩不下几头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尽量让猪沿着路走,路过别的村子不能让猪到村里去。对于7,8岁的孩子这个任务还是挺艰巨的,也是很累的,如果哪一次你的表现被认为与这两个面包价值不附,那下次就不会有你在去送第二次了,尤其对我们这些家里无权无势的孩子们。猪跑的时候我们得跟着跑,所以即使是数九寒冬,基本上到了目的地棉衣也被汗水打湿了大半。每个孩子再分到一张大烙饼和5毛钱,原路孩子们结伴走回来,到了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后来再也没吃过那么香的烙饼,吃面的机会只能等到生病的时候,队里分到农民手里的麦子只够过年过节和平时来了走亲戚的应急用。

      农村的孩子们至少我没见过谁有什么玩具,我自己从来没有过玩具,后果就是现在陪太太逛商场就得到玩具柜台看看。92年在深圳参加一个展览会,一个年轻人在大厅一角表演一个玩具车招揽生意,最后,他非把他演示的那个玩具车送我,说您从头到尾一直看给捧场,这个车就送您了,搞得我实在不好意思。大家玩什么呢?夏天玩水,我不说是游泳而说玩水是有原因的。村子紧靠一条大河,一到夏天,河水就泛滥猛涨连村与村之间的路都淹没了,四周就是一片汪洋,“海上无风三尺浪”,只要有水就起浪,我们一个村子的孩子就聚集在一起了游水去邻村,那些泡在水里的瓜,还立在水里的庄稼立即变成了我们的花果山,用麻编成伪装帽,麻杆做成机关枪。远处只能看见无数个小脑袋,也奇怪,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游泳,自己就是在水边泡出来的一身好水性。太太还是女朋友的时候,我们去平安里科工委游泳池游泳,她平时吹得玄呼呼的说自己怎么从小在游泳池就跟妈妈游啊,技术如何如何啊。我们一起考深水证,我下水刚刚抡开手脚没出去50米,教练就说行了行了你上来吧,立马给证。她老人家最后深水证也没拿到。这就看出见过大风大浪的的确不一样。这时候,我们小一些的孩子是要当哨兵的,站在水没有淹到的土岗上了望敌情,邻村的小孩儿们可能很快就冲过来保卫家园,我们在战斗中的主要任务是提供足够的泥巴给大孩子,不断的潜水挖泥巴。再就是提前撤退,因为我们游的慢,如果被俘虏不仅要皮肉受苦而且是很没有面子的一件事,因为你的名字就被邻村的孩子们知道了,下次打仗人家就会指名道姓的说某某某上次被我们活捉了。最激烈的是好几个村子的孩子一起卷进来打仗,这次是同盟的下次可能变成敌人,忘了根据什么确定敌人还是朋友了,反正很偶然,比如说正好赶上两拨孩子在打仗,我们第三方到了,其中一拨一个孩子说:“你们是A村的吗?”“是”,“我老姨也是A村的”,好了,我们就加入这个我们村有姨的孩子那拨了,另一方就惨了,很快就败退了。当然,以这个标准结成的同盟肯定是不稳定和总在变化的。

      水稍稍退下去时,河里就可以走船了,来时拉着满船的石头子儿运到北京,天津修路,船帮和水面很近,船接成一串儿前面有大船牵引,每过一个村子都鸣笛,一是村口有拐弯告诉各船的舵手调节栌的位置,再就是提醒水面的小孩子躲避。这个汽笛声对我们完全就成了集合号,不管干什么呢,也是放下手跑到河边,三两下脱光,扎进水里朝着船就游过去,有一个登船的很快大家就一个帮一个的全上去了,一排排的孩子坐在船边。河在家乡的那一段儿曲的厉害,我们村子在U字的一边,到另一边直线距离只有1000米左右,但河面上行船要走1的多小时,大家如果遇到耐心的船工我们就一直坐到U字的那一边,然后再截直线回来。有时船工心情不好,就那起一根棍子比划一下,大家就劈里扑噜的竞相水遁。空船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上不去了,离水面太高了,但是我们可以抓着船边的缆绳,水流自会把人整个漂起来,身体随着水流起伏,跟一段距离撒手顺水漂回家。

      秋天快收成的时候,我们有一个游戏是找“屎瓜”,兄弟姐妹们别恶心,确实就叫这个名字,我想改一个好一点的,但是想不出来哪个能这么准确的表达这种瓜的出身。“屎瓜”名字俗,味道绝对香,我们大多是顺着香味找到的,当然有个别误打误撞上的。管理庄稼的时候农民内急哪有厕所去啊,庄稼稍微高一些就可以就地解决了,如果他正好那天吃了瓜,那么瓜籽自然是再次轮回到物质世界里了,然后在这么肥沃的基础上生长开花结果而不手任何打扰,青沙帐高起来是鬼都进不来一直到深秋熟透。干这个活儿是得有协作精神的,一般3,5个不能再多,因为收获如果不丰盛,怎么分配对任何孩子头儿都是问题。大家约好,你们从这一头,我们从那一头开始“卷”,发现了的就原地不动,等另一边的伙伴们到来。可能这个事只有小孩子才能干,青沙帐里那个闷热,蚊子还很凶,仰头就看见天的小缝缝。但是,那么香的瓜有吸引力啊,每次都不回落空。发现了大家就猛吃一通,顺边擗下几穗青玉米,中午饭就打发了,就是队里的护秋员发现了也不怎么认真了,他已经把孩子们看了一整个夏天了,这个时候他要再认真,他家的狗说不定就会被哪个孩子带着城里来的知识青年给打死吃肉。

      这时候还有一个好吃食就是“人豆”,这不是豆类,我找不到正确的名字,根据家乡的发音就这么写了,一般在高梁的果实受粉之前,某种原因导致其中的一些受不上粉,这株高梁也就不能发育成果实,但是长成外型特别象卷烟的一种不知道什么东西,其实学名叫“高梁黑穗病”,庄稼得了这个病就意味着父母一年辛苦的粮食就减产了,但是我们不管那么多,扎在高梁田里找出成捆的高梁黑穗子,剥开,那个黑穗我们叫“人豆”,一层极薄的白霜,裹着黑粉,我们就开始吃,满嘴都是黑的,吃够了就每人叼在嘴边一棵,就想每人叼了一只烟。

      三丰子MM冒这个泡,召来老纳米这么多废话,跟在MM后头,大家闲了看看新鲜。

    • 家园 喜欢这个泡泡

      鲜花

    • 家园 欢迎妹妹到感性做客!

      文章写得很不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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