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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考古】失落的约柜-(转自水木清华) -- new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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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考古】失落的约柜-(转自水木清华)

    中文版序

    20世纪80年代,我在非洲之角的高山和荒漠中完成了一次不同寻常的探险。

    经历了我在你们将要读到的这本书里讲述的那些繁复环境,我发现自己正在追

    寻一件古代的珍宝――确切地说,我追寻的那个神秘对象被犹太教与基督教经典描

    述为最富传奇色彩的圣物,它就是约柜。

    对于你们即将读到的故事,我不想在此多做介绍,但长话短说:这个“柜子”

    是个木箱,长一米多一点,高和宽都差不多将近一米,内外都包着纯金。它厚厚的

    柜盖上有两个带翼的雕像。它里面装着两块石板,据说上面刻有由“上帝的手指”

    亲自书写的“十诫”。

    约柜通常由一群世袭的护卫者用包金柜杠抬在肩上。从一个地方抬到另一个地

    方。尽管如此,据说它有时还是能克服重力,自行升到空中。希伯来人的经卷还告

    诉我们:约柜时常放射出奇特的光芒,有时还放出气雾或烟云。更令人惊恐的是,

    约柜还经常将人击杀,例如有70个人曾打开柜盖朝的柜里窥望,有一个人曾偶然碰

    到了它,还有数万名非利士人曾在一次战斗中把它掳去了一小段时间,结果这些人

    全被约柜击杀了。

    在约柜漫长故事中的某一时刻,它从历史上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它的经历,更

    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从此再没有人听到过的柜的事情。

    我花费了8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发现世界上有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们又再度时

    常提起了约柜。那个地方就是非洲之角的埃塞俄比亚。据说,约柜就在圣城阿克苏

    姆。这座古城位于政府军与反政府军交战地区的中心。

    我把其余的故事都写进了这本书里。在这篇“中文版序”里,我要说的是:本

    书描述的那些事件后来改变了我的生活。正是我的这次追寻,使我对自己一直追踪

    的一个消失的史前先进文明开始了更广泛的考察。也正是从这里,我开始懂得了消

    失在时间黑洞里的过去是多么广阔,多么深邃,懂得了我们掌握的人类“史前”文

    明的确切知识是多么贫乏。

    我自己的调查的确已经使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有把约柜看作是人类制造出来

    的工具,而不是超自然力的储库,才有可能正确地理解这件圣物――它是一门古老

    的、秘密的科学留给我们的礼物。而我认为,这门科学是一把钥匙,可以把我们引

    向人类被封存的、被遗忘的历史。它是一个标记,标志着人类被遗忘的荣耀――它

    是我们人类自身失落的真相的见证。

    追寻约柜,如果不是追寻知识,追寻智慧,追寻启迪,还会是什么呢?

    如今,本书在中国这个伟大的文明古国有了读者,这使我非常高兴。你若想了

    解有关我目前的考察计划及观点的最新信息,请访问我的个人网站:www.grahamha

    ncock.com。任何读者如果了解中华大地那些引人入胜的古老奥秘,也请告诉我!你

    们可以给我发电子邮件,地址是:[email protected]

    最后,但愿中国的读者们都能喜欢这本书!

    葛瑞姆?汉卡克

    2000年10月于英国德文郡

    • 家园 是不是Indiana Jones里的那个?
    • 家园 第十八章 难以企及的宝藏C

      交叉十字架

      哈戈斯的父亲离开的时候,答应安排我与那位高级神甫(即锡安山圣玛利教堂

      的主祭神甫)见面。他提醒我与这位高级神甫见面之前,不要去接触约柜护卫僧:

      “那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办事应当守规矩。”

      我虽然看到这个策略中布满了潜在的陷阱,但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选择,只能

      照此行动。因此,我决定一边等待和那位高级神甫见面,一边去参观那些考古遗迹

      (因为我在1983年参观它们的时间太短),还有一些我以前没参观过的遗迹。

      我记得,那个采石场附近一块岩石的表面有个古代浮雕,是一头母狮,阿克苏

      姆那些著名的石碑就是前基督教时代在那个采石场雕凿出来的。1983年我没有看到

      这块浮雕,因为当时它还在反政府游击队控制区以外。不过,现在我可以去参观这

      块浮雕了。

      爱德已经和TPLF的另一名军官去拍摄各种影片素材,供制作电视第四频道的新

      闻故事使用。我说服了哈戈斯,请他用那辆越野车送我去采石场。这么做要冒些风

      险,因为我们有可能遭到空袭。不过,我们只需要开不到五公里的路,到那儿以后

      还可以把汽车隐蔽起来。

      我们开车出城,路过了所谓的“示巴女王宫”,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布满岩石的

      小脚下。我们把车停在山谷里,用伪装帆布盖上了越野车,然后开始踩着山坡碎石

      上山。

      我一边走,一边问哈戈斯:“你看我有可能说服那些神甫让我进那个礼拜堂去

      看约柜么?”

      “啊……他们是不会同意你那么做的,”哈戈斯很有把握地回答说,“你的惟

      一机会就是主显节。”

      “可是,你认为他们真会把约柜抬到主显节仪式上去么?你不认为他们会使用

      一个复制品吗?”

      他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我小时候相信主显节上的是真约柜而不是复制品,

      我的朋友们也相信。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事实。它甚至不是该我们过问的事情。

      但现在我可说不准了……”

      “为什么?”

      “因为这似乎不合逻辑。”

      哈戈斯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了。此后的15分钟左右,我们都一声不响,费力地

      朝山上爬。后来,哈戈斯指着山脊上一块巨大的岩石说:“你要看的母狮子就在那

      儿。”

      我已经注意到他走路稍微有点跛,于是问道:“你的小腿怎么了?是扭伤了么?”

      “不是。是子弹打的。”

      “哦,我明白了。”

      “那是几年以前,在与政府军的一次战斗中。子弹穿过了胫骨,把骨头打碎了。

      从那以后我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因此不适合参加战斗了。”

      我们来到那块巨石前,哈戈斯领我围着它绕了一圈。我相当清晰地看到了那上

      面用薄浮雕做的一头母狮的巨大轮廓:只是它的一部分被笼罩在阴影里。它被风雨

      日晒侵蚀得很严重。尽管如此,它还是表现出了栩栩如生的威猛感和含蓄的美感。

      我知道,英国旅行家、考古学爱好者西奥多?奔特曾在19世纪参观过阿克苏姆

      城,当时他也见过这块浮雕。后来他对它做了描述,说这是“一件充满灵气的艺术

      作品,从狮鼻到狮尾长10英尺8英寸。母狮跑动的姿态得到了出色的表现,其后腿的

      形态说明艺术家完全驾驭了自己表现的题材”。他还说:“母狮鼻子上方几英寸处,

      还有个放光的圆盘,这大概是代表太阳”(见西奥多?奔特:《埃塞俄比亚人的圣

      城:1893年在阿比西尼亚的旅行考察》,朗曼书局1896年伦敦版,第196页)。

      我现在仔细查看这个“放光的圆盘”,发现它放出的“光”是岩石上的两圈椭

      圆型阴刻线。如果把这些刻痕放在表盘上,那么,上面的一组将分别指向10点和2点,

      下面的一组将分别指向4点和8点。因此我发现很容易理解奔特为什么说它可能表示

      太阳了:乍看上去它的确很像一连串的辐条(或者说光芒),从一个圆盘状的中心

      向四外放射。

      但是,它实际上远远不是如此,当年那位旅行家所说的这个“圆盘”其实是个

      假象。如果他当时肯下些工夫,仔细观察那些椭圆阴刻线圈出的整体形状,便会发

      现它根本不是太阳的代表,而是一个交叉十字架,其架臂从中心点伸向四外。换句

      话说,这是个完整的圣殿骑士教“交叉十字架”图案。

      “哈戈斯,”我说,“我看见的是不是个十字架?”

      我一边问,一边用手指在浮雕上沿着那个十字划,它一下子就显得非常清晰了。

      “是个十字架。”这位TPLF军官证实了我的看法。

      “可它不应该在这儿。这头母狮子浮雕分明是前基督教时代的。它旁边怎么会

      出现这个基督教的象征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人后来加上去的。还有几个十字图案,和这个一模一样,

      在卡列布国王皇宫的遗址那里。”

      “你不介意的话,”我说,“我很想到那里去看看那些十字。”

      天使的作品

      1983年我参观过卡列布皇帝宫,所以知道这个废墟的年代是公元6世纪,即阿克

      苏姆的早期基督教时期。我记得那宫殿是个坐落在小山顶上的堡垒,有很深的地窖

      和地下室。可是我不记得在那里看见过十字架图案。

      我们开车回城的时候,我急切地盼着再到这个宫殿去探查。1983年,我还不知

      道圣殿骑士教在我考察中的重要性。但是,我近来的研究却已经使我想到了一种可

      能性:在拉利贝拉国王在位时期(公元1185―1211年),可能有一队圣殿骑士从耶

      路撒冷来到了埃塞俄比亚,其目的是寻找约柜,尔后他们可能做了抬约柜的人。读

      者可能还记得,我在1983年已经发现了似乎能有力地支持这个理论的证据,即13世

      纪亚美尼亚地理学家阿布?萨利赫的目击证词。他说,他在阿克苏姆看到的那些抬

      约柜的男人“脸色粉红,头发为红色”(见本书第七章)。

      如果这些男人像我强烈怀疑的那样,真的就是圣殿骑士,那就可以做出一个合

      理的推断:他们可能在阿克苏姆留下了自己教派的某些纪念物。因此我认为,刻在

      母狮浮雕旁边岩石上的这个交叉十字架图案,虽然和整块浮雕毫不搭界,却很可能

      是圣殿骑士教艺术家当年的作品。

      我很清楚,这种特定形式的十字图案,和埃塞俄比亚那些普通十字图案不同。

      实际上,我在埃塞俄比亚的多年旅行中,惟二看到过这种十字架图案的地方,是拉

      利贝拉镇的“贝塔?米里亚姆”教堂的天顶。这个镇曾经是拉利贝拉国王的都城,

      而我认为把圣殿骑士们带进埃塞俄比亚的,只有这位国王(参见本书第五章)。现

      在,我在阿克苏姆城郊又发现了另一个交叉十字架图案。如果哈戈斯的话是真的,

      那么,我还将会在卡列布皇帝的王宫看到更多的交叉十字架图案。那座皇宫在13世

      纪时完全可能还矗立着,并且有人住在里面。

      我们的汽车开过了那片放有阿克苏姆那些伟大石碑的草地,沿着那个被称为

      “麦?沙姆”的古代大水池的边上行驶。

      我记得:在当地的传说中,这个大水池当年是示巴女王和所罗门王一同洗浴的

      地方。然而,基督教进入之后,这个水池却被用于主显节上那种奇特的洗礼仪式。

      两天以后举行的主显节仪式上,据说人们将把约柜抬到这里来,而我将目睹那个场

      面。

      我们离开“麦?沙姆”,在通往卡列布王宫的那条陡峭残缺的路上开了一半,

      然后下了车,先把越野车伪装起来,接着开始步行。

      哈戈斯把我领到了王宫的废墟中间,又在碎石堆当中四处寻找了好一阵,最后

      才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在这儿!就在这儿啦!我想这就是你想看的东西。”

      我连忙跑到他那里,看见他已经抹去了一块沙黄色石板上的浮土。这块石头大

      约2英尺见方,厚约6英寸,上面凿了4个椭圆形的洞,其形状和排列和那块母狮浮雕

      附近的椭圆形阴刻线一模一样。不过,由于这几个洞穿透了石板,石板上所剩的那

      个形状就非常明显了:它们又形成了一个圣殿骑士教的交叉十字架图案。

      哈戈斯沉吟道:“我小时候常和朋友在这里玩。当时这里还放着好多这样的石

      板。我想从那以后,其他的石板都被从这里弄走了。”

      “它们会被抬到哪儿去呢?”

      “镇上的人一直在用这些废墟的石头盖自己的房子,或者修理自己的房子。所

      以说,咱们见到这块完好无损的石板,这实在是走运……可是还有其他的十字图案

      呢,形状都和这个一样,就在这座皇宫的天顶上。”

      我们沿着一段通向地下的台阶,来到了我1983年参观过的那个地窖里。借着手

      电筒的光,我看到里面有几个空石棺,阿克苏姆人认为它们里面曾装有大量的黄金

      珠宝。哈戈斯划着一根火柴,让我看一个圣殿骑士教十字图案,它刻在其中一个石

      棺的顶端。

      “你怎么知道那儿有个十字?”我赞赏地问。

      “阿克苏姆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说过,我小时候常和朋友在这儿玩。”

      接着,他领我走进了另一个地下室,点起一根火柴,让我看另外两个圣殿骑士

      十字架图案:其中一个相当粗糙,刻在远处的墙上;另一个则非常精致,刻在一侧

      比较长的墙壁上部。

      在火柴的火苗熄灭之前,我一直站在那里,一边抬头凝视这些十字架图案,一

      边思索着。

      我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证实我的假说,使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们完全满意;但此

      刻我心中却确实感到那些圣殿骑士当年曾到过这里。交叉十字架是他们的典型标志,

      出现在他们的盾牌和坎肩上。一些圣殿骑士当年曾来到这个地下室里,来到这些幽

      暗的地窖里,为的就是把这个标志留在墙壁上,这个推断完全符合我了解到的有关

      他们的全部情况。也许这仅仅是个谜,是个标记,供后世的人们去揣摩。

      我问哈戈斯:“有什么传说提到过这些十字图案的作者吗?”

      “镇上一些人说,它们是天使的作品,”这位TPLF军官说,“不过,那当然是

      无稽之谈。”

      带来坏消息的人

      那天直到夜幕降临,我才得到哈戈斯父亲给我的消息,可那是个坏消息。晚上

      7点刚过,我们正在那个小宾馆的房间里,哈戈斯的父亲就到了。他告诉我们,那位

      高级神甫不在阿克苏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在一年里的这个时候,锡安山圣玛利教堂的这位高级神

      甫极不可能不在城里(我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主显节马上就要到了,还要做

      许多准备工作,他绝对需要留在阿克苏姆城里。

      “真不走运,”我说,“他上哪儿去了呢?”

      “他去了阿斯马拉……那里有个咨询会。”

      “可是,阿斯马拉还在政府手里。他怎么能去那儿呢?”

      “高级神甫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主显节以前他会回来吗?”

      “我听说他几天以后才回来。他的助理神甫将代表他参加主显节仪式。”

      “那么,这对我的考察工作意味着什么呢?比如,我能去和约柜护卫谈谈吗?

      我有好多问题不得不问。”

      “没有这位高级神甫的批准,你什么都做不成。”哈戈斯的父亲显然是个不知

      情的传信人,因此我既没有权利对他发火,也没有理由对他发火。尽管如此,有一

      点还是十分明显:他刚刚送来的消息其实是一个计策的步骤之一,那个计策的目的

      就是防止我了解约柜的更多情况。

      他们作为个人,虽然也许会对我很客气,态度也很友好,但无情的事实却是:

      没有那位高级神甫的批准,阿克苏姆城的修士和神甫们根本不会协助我的考察。不

      幸的是,那位高级神甫不在城里。所以,我没有办法得到他的许可。所以,我既不

      能从任何人那里获得具有任何意义的任何消息,也不能做我跑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想

      做的任何事情。

      这是典型的阿比西尼亚人的办事方式,我将被它弄得一事无成,而实际上他们

      谁都没拒绝过我提出的任何要求。那些神职人员不必蛮横粗野地拒绝我;相反,他

      们只需耸耸肩膀,满怀遗憾地告诉我:没有那位高级神甫的准许,这件或者那件事

      就办不成,而他们自己也没有资格谈论这个或者那个问题。

      我问:“还有没有办法听到那位高级神甫的意见――他对我在这里的考察工作

      的意见呢?”

      “他在阿斯马拉的时候吗?”哈戈斯的父亲笑了,“不可能。”

      “那么,好吧。我能和他的助理神甫谈谈么?难道他就不能批准我的要求么?”

      “我看不能。他必须得到高级神甫的批准,才能给你批准。”

      “这么说,他要给我批准,自己就必须先得到批准了?”

      “一点不错。”

      “但是,我难道不能至少去试试吗?去见这位助理神甫,向他说明我为什么要

      来,难道这也不行吗?他也许会愿意帮助我。”

      “也许吧,”哈戈斯的父亲说道,“无论怎么样,我今天晚上也要去对助理神

      甫说说,明天我再把他的答复告诉你。”

      约柜的圣所

      第二天是1991年1月17日,星期四。我们所有人都在黎明前起了床。爱德想去拍

      摄日出的全过程;哈戈斯说,最理想的拍摄地点是镇子后面一座小石山的山顶上。

      于是,我们在凌晨4点30分就把我们的司机泰斯法耶从床上叫了起来。我们一到

      阿克苏姆,他马上就去找到当地的一个妓女,并一直和她住在一起。我们不到5点钟

      就上了路。我们把爱德那个带拉杆天线的短波收音机伸到了车窗外面。收音效果很

      差,有静电干扰,声音模糊不清。尽管如此,我们总算还是整理出了足够的广播消

      息,知道海湾战争终于爆发,美国当夜出动几百架次的轰炸机轰炸巴格达,造成了

      巨大的破坏。伊拉克空军的飞机显然连一架也没能起飞迎战。

      “看样子全完了。”爱德用颇为满意的语气说。

      “我不这么看,”哈戈斯说,“咱们必须等等看。”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聆听着战争的连续报道,泰斯法耶把车开到通向那个小山

      顶的陡坡小道上,朝山顶开。天仍然几乎完全是黑的,泰斯法耶似乎还在梦里回味

      着他最近刚享受的性爱之乐――无论怎样,他好歹控制住了翻掉一半的汽车,总算

      没让它从一个小山崖上翻下去。

      爱德、哈戈斯和我以此为借口,都下了车。等泰斯法耶用伪装帆布把越野车隐

      蔽好,我们就徒步走完通向山顶剩下的路。

      一路上遍地都是以前一次战斗留下的垃圾。哈戈斯解释说:“我们从埃塞俄比

      亚政府军手里夺取阿克苏姆的时候,这里是他们失去的最后一个据点。他们打得很

      顽强,是17师的。我们用了8个小时才打垮他们。”

      我们周围都是被摧毁的军用卡车、被烧毁的装甲运兵车和被打开花的坦克。太

      阳开始升上天空,这时我才看见自己脚下还散放着大量的军需品。大部分残片都是

      子弹壳和炮弹壳。这里还有几枚sl毫米迫击炮弹,上面锈迹斑斑,但没有爆炸,谁

      也没想过把它们弄走。

      我们终于到了山顶。山顶上那个临时兵营已经七扭八歪,被炮火熏黑了,残破

      不堪。我站在山顶,头上是早晨一片深红色的天空。我心情抑郁地望着山下的阿克

      苏姆城。

      我们身后是一个建筑物的废墟。它的一部分瓦楞铝板屋顶还残留着,在黎明的

      微风中发出怪异的吱嘎声和呻吟声。我前边的地面上有个士兵的钢盔,前面被流弹

      打开了一条口子。再远一点有个弹坑,里面有一只已经腐烂的军靴。

      现在天色更亮了,我望见了山下远方阿克苏姆城中心的那块绿地,那些巨大的

      石碑大多都立在那块草坪上。再远一点是个空无一人的广场,广场那边就是锡安山

      圣玛利教堂的垛墙和尖塔,它们处在一个被隔离开的建筑区里。这座宏伟大厦旁边

      有座不大的灰色花岗石礼拜堂,周围有一圈铁蒺藜栅栏,没有窗户,紧闭着大门,

      还有个生了绿锈的铜圆顶。

      这就是约柜的圣所,它既离我很近,又离我很远;既可以接近,又无法接近。

      它里面有我全部问题的答案,有我全部探寻考察工作的证据或者反证。因此,我望

      着山下远处这座礼拜堂的时候,心里自然对它怀着渴望和尊重,怀着希望和激动,

      怀着想走进它里面去的迫切,但也怀着忐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如愿以偿。

      稻草人

      我们回到了小宾馆,去吃早餐。我们在那里一直坐到上午10点左右,周围是一

      群格外阴郁、满脸愁容的提格雷人――他们都是来听爱德的那台短波收音机的新闻

      广播的。那收音机一直在嗡嗡作响,不断发出僻啪的声音。哈戈斯为这些人做翻译。

      我环顾周围人的脸:年轻的和年老的,英俊漂亮的和相貌平平的,这些人对发

      生在遥远地方的一场战争竟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兴趣,这实在使我震惊。这样也许能

      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使他们暂时忘记自己身边的这场激烈冲突,它已经使这个小城

      的许多许多人丧生或者变成了残废。也许他们的这种兴趣来自于同情心,因为想到

      了其他人正在遭受野蛮的轰炸。

      我品味着眼前这个场景的含义,于是想到:在埃塞俄比亚政府统治阿克苏姆的

      时期,这些百姓个个心惊胆战,生活在恐怖中,因此根本没有做以上这些联想的自

      由。在我看来,虽然这里的人异常贫困,虽然这里的学校都关闭了,虽然人们因为

      害怕空袭而不能公开活动,虽然农民几乎无法耕种他们的田地,虽然人们正在受到

      饥荒的威胁,这里的情况还是比从前改善了,并且是大大改善了。

      上午11点左右,爱德已经排好了当天拍摄的时间表。哈戈斯和我去了城里,朝

      那个“石碑苑”的方向走去。半路上我们看见了TPLF的一张手绘宣传画,上面把门

      格斯图总统画成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帽子上有个血淋淋的纳粹符号,一队队

      士兵正从他的嘴里开出来。他头上的天空里盘旋着7架米格式飞机,他身边都是坦克

      和大炮。画面上还有一句用提格雷文写的口号:“我们绝不在独裁者门格斯图面前

      下跪。”

      我们走在阿克苏姆弹坑遍地的大街上,经过了一个个残破的小货摊和空空如也

      的店铺,在简陋的房屋中间穿行,还遇见了一股步行者的人流――僧侣、修女、神

      甫、顽童、尊敬的长者以及农民,他们来自乡下和村镇。一个女人抱着一只装着水

      的大陶罐;几群十几岁的男孩子也像其他地方的男孩子一样,竭力想使自己显得很

      帅。我想到,要是在几年以前,我可能会相当愉快地站在一边,而政府却会把这些

      人统统送走,送到那些搬迁营地去。

      我说:“哈戈斯,你们打败了政府军以后,阿克苏姆的情况真是大不一样了。

      我虽然说不出到底怎么不同,可还是感到这里的气氛完全变了。”

      “这是因为谁都不再害怕了。”过了一会儿,这位TPLF军官回答说。

      “连轰炸和空袭也不怕了吗?”

      “我们当然怕那些事情。不过,与其说它们令人恐惧,还不如说它们令人厌烦,

      何况我们已经找到了对付它们的办法。过去政府在这里的时候,我们躲避不了集中

      营、拷打和胡乱抓人的暴行。那些才是长期压在我们身上的恐怖。可是,当我们开

      始反抗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不太清楚。”

      “我们发现那些恐怖全都是稻草人散布的,自由始终紧握在我们手里。”

      我们来到了“石碑苑”。我在这些伟大的独石巨碑中间走着。我感到它们的做

      工是个奇迹,那个设计出它们的、被遗忘的文化,其惊人技巧也使我惊诧。我记得,

      1983年那位护卫僧曾告诉我,这些石碑是借助约柜才竖立起来的,是借助“约柜和

      天火”竖立起来的。

      当时我还不知道如何理解那位老僧人的这句话。现在,根据我了解到的一切,

      我知道他说的那句话可能是真的。在约柜的历史上,它曾经创造过许多奇迹:竖立

      几百吨重的石碑当然不会超出它的能力范围。

      奇迹成真

      那天下午4点,哈戈斯的父亲来到了小宾馆,告诉我们说那位助理神甫答应见我

      们。他说,按照礼法的规矩他不能陪我们一起去,但他还是详细地告诉我们去见助

      理神甫该怎么走。

      于是,哈戈斯和我便去锡安山圣玛利教堂。我们走到了教堂建筑群后面一片拥

      挤的小屋那里,然后穿过一个不高的门廊,来到一个过道里。我们敲开门,进入了

      一个院子。院子里一只凳子上坐着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老者。

      他见我们朝他走过去,便轻声吩咐了一句。哈戈斯转身对我说:“你必须站在

      这儿,我代表你去和他说话。”

      接着,哈戈斯便和这位老者认真地交谈起来。我从远处看着他们谈话,感到……

      感到自己很无能,像瘫痪了一样,像不存在和被取消了一样。我曾想冲过去,恳求

      那老者同意我的请求,但我知道,我的乞求无论多么诚恳,都将落进只能听懂当地

      传统语言的耳朵里。

      哈戈斯终于回来了。他说:“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助理神甫。他说他不能和

      你说话。他说,像约柜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有高级神甫和护卫僧有资格说话。”

      “我想,那位高级神甫还没有回来吧?”

      “对了,还没有。不过我有个好消息。助理神甫同意你去和护卫僧谈谈。”

      我们走过几条满是灰尘的、迷宫般的小路,几分钟后便来到了锡安山圣玛利教

      堂。我们走过教堂前部的建筑,来到围在圣堂礼拜堂外面的金属栅栏前。我站了一

      会儿,朝栅栏里面望去。我计算了一下,我用不了十秒钟就能越过栅栏,跑到礼拜

      堂紧闭的大门前。

      我半开玩笑地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了哈戈斯。他听了,脸上露出一种深深的恐惧

      神色。

      “千万别那么想!”他提醒我说。他朝我们身后的锡安山圣玛利教堂那边指了

      指,十几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执事正在那里徘徊。“作为外国人,你理应得到尊敬,

      可你要是做出这么读神的举动,那就肯定会被杀掉。”

      “你看那位护卫僧在哪儿?”我问。

      “在里面。他准备好了就会来见我们。”

      我们耐心地等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后来,当天色越来越暗时,那护卫僧

      终于露面了。他身材高大魁梧,大概比他的前任年轻20岁。像他的前任一样,他的

      眼睛也有白内障;像他的前任一样,他身上的长袍也散发着焚香的芬芳。

      他没有请我们进去的意思,而是朝我们走过来,从栅栏另一侧伸出双手,和我

      们握了握手。

      我请教他的姓名。

      他声音庄重地回答说:“杰伯拉?米凯里。”

      我对哈戈斯说:“告诉他,我叫葛瑞姆?汉卡克,多年以来我一直在研究约柜

      的历史和传说。请告诉他我是从英国来的,英国在七千多公里以外,我希望能被允

      许看看约柜。”

      哈戈斯翻译了我这番话。那护卫僧说:“我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些情况了。”

      “你能让我进礼拜堂去吗?”我问道。

      哈戈斯翻译了我这个问题。护卫僧半晌没有说话,然后才做出了我意料之中的

      答复:“不。我不能这么做。”

      我无力地争辩说:“不过,我到这儿来,为的就是看约柜。”

      “那你恐怕是白来了。因为你不会见到约柜。你若像你自己说的那样,研究过

      我们的传统,你本来应当懂得这一点。”

      “我懂。可我还是希望看看约柜。”

      “很多人也都这么希望。但是除我以外谁都不能见到那只圣柜。连高级神甫也

      不能。连教会长老也不能。那是被禁止的。”

      “这太使我失望了。”

      “生活里还有比失望更糟糕的事。”

      我问:“至少你可以给我说说约柜是什么样子吧?我想,如果你给我讲了约柜

      的样子,我也会满意地离开了。”

      “我相信《圣经》上已经描述得很详细了。你可以去读《圣经》。”

      “但是我想请你用自己的话说说约柜的样子。我是说,被放在这个礼拜堂里的

      约柜。它是一个用金子和木头做的箱子么?飞的盖子。是不是有两个带翅膀的雕像?”

      “我不谈这类事情……”

      “人们是怎样抬约柜的呢?”我继续问,“是用杠子,还是用其他什么方法?

      约柜是轻还是重呢?”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谈这类事情,因此我不会说的。”

      “约柜能行奇迹吗?”我坚持着问,“《圣经》里说约柜创造过许多奇迹。因

      此,它在阿克苏姆也创造过奇迹吗?”

      “它能创造奇迹。它本身……就是个奇迹。它是奇迹成真。我只能说这么多。”

      护卫僧又从栅栏里面伸出手来,把我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会儿,像是在告别。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还是不甘心,“只有一个问题……”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明天晚上,”我接着说,“主显节就开始了。到时候真约柜会被抬出来,让

      游行的人抬到麦?沙姆大水池去吗?会不会用一个复制品呢?”

      哈戈斯把这个问题翻译成了提格雷语。

      护卫僧听完,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最后,他回答说:“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你若像你说的那样研究过,那么,我想你能知道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说完,他转过身子,悄然地回到了阴影里,走了。

      标志背后的秘密

      1991年1月18日,星期五傍晚,主显节开始了。

      人们抬到“麦?沙姆”大水池的那个物品是一只长方形大箱子,上面盖着厚蓝

      布,布上绣着一只鸽子。我想起沃尔夫拉姆的《帕西法尔》里的圣杯上也有个鸽子

      的标志,但我知道,我看见的既不是圣杯也不是约柜,这没有半点疑问。可以说,

      它本身就是个标志和象征,是个标记和符号。

      正如那位法拉沙本堂神甫拉斐尔?哈达尼几个月前告诉我的那样,放在礼拜堂

      里的那件圣物还在那里,就在内殿里面,被严格守护着。因此,被抬出来用于群众

      游行的,只是它的复制品而已。然而,这个复制品却和我所熟悉的那些“塔波特”

      平板大为不同。去年我在贡德尔城主显节的游行里见过那些塔波特。而眼前的这个

      复制品却和《圣经》对约柜的描述完全一致。

      那么,我又为什么确认它是复制品呢?答案很简单。在主显节的两天时间里,

      约柜护卫僧杰伯拉?米凯里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圣堂礼拜堂。18日傍晚,游行者们抬

      着那只盖着蓝布的箱子朝“麦?沙姆”大水池走去时,我看见他还坐在铁栅栏后面,

      身子靠在礼拜堂的灰色花岗石上,似乎陷入了沉思。那些神甫离开的时候,他甚至

      连头都没有抬。他们抬走的那件东西显然对他并不十分重要。

      神甫们走后,他就回到礼拜堂里面去了。不一会儿我便听到了他那低沉的、没

      有节奏的唱祷声。如果我能被允许再走近一些,我肯定会闻见乳香那种美妙的芬芳。

      这是因为,在幽暗的礼拜堂里,杰伯拉?米凯里如果不是在上帝的约柜前向主

      进香,还能做什么呢?他被从自己的所有侪辈中选定,去完成一项为人们所珍视的

      嘱托;他牺牲了自己的自由,护卫着那件神圣不可冒犯的圣物。如果那件圣物不是

      在礼拜堂里和他在一起,还会是什么呢?

      因此,我相信自己至少已经窥见了这个象征背后的秘密。这个象征是一个光荣

      的奥秘,它由如此众多的奇特标志宣示出来――虽然宣示出来,却并没有泄露出来。

      这是因为埃塞俄比亚人懂得:你若想藏起一棵树,就必须把它放进树林里。人们在

      两万多个教堂里供奉的约柜复制品,如果不是真正的标志的树林,又是什么呢?

      那片树林中央,安放着真正的约柜,那只在西奈山麓制造的包金约柜。它曾经

      被抬过荒野,曾经被抬着渡过约旦河,曾经在以色列人夺取恩许之地的战斗中为他

      们带来胜利,曾经被大卫王带到耶路撒冷,公元前955年前后,它曾经被所罗门王放

      置在第一圣殿的内殿里。

      大约300年之后,它从那里被忠实的祭司们安全地送到了远方埃及的埃勒法坦岛,

      以免在玛拿西国王手中遭到玷污。埃勒法坦岛上建起了一座新的神庙来安放它。那

      座神庙存在了两个世纪。

      然而,那座神庙被毁掉以后,它又重新开始了一系列的流浪。它被带到了南方

      的埃塞俄比亚,进入了那片蝗虫翅膀阴影下的国土,那片诸河纵横交错的国土。它

      被从一个岛送往另一个岛,被送到了碧绿苍翠的塔纳?奇克斯岛上。在那里,它被

      放置在一个简单的帐篷里,接受那些质朴的人们的崇拜。此后的800年间,它成了一

      群与众不同的犹太人崇拜的核心,那群人就是今天所有埃塞俄比亚犹太人的祖先。

      后来,基督教徒进入了埃塞俄比亚。他们传播这种新的宗教。在使国王皈依之

      后,他们又占领了阿克苏姆。他们把约柜送到了阿克苏姆,放进他们在那里建造的

      那座宏伟教堂――那座教堂是献给圣母玛利亚的。

      又过了许多许多年,经过几个世纪的漫长时光,对约柜如何来到埃塞俄比亚的

      记忆便渐渐模糊了。传说开始流行,说现在出现了一件神秘而无法解释的怪事:遥

      远的提格雷省高原上的一座小城,被选作了这件《旧约》时代最珍贵、最崇高的圣

      物的最后安放地(据说这是上帝亲自选定的)。这些传说最终被用文字记载了下来,

      被写成了《国王的光荣》。这部文献里有许多舛讹、时间错误和前后矛盾,使后世

      的学者们一直未能看清其中古老而隐秘的历史真相,因为它被隐藏在重重神话和魔

      法下面。

      然而,圣殿骑士们却勘破了真相。他们理解了约柜那种震撼大地的威力,他们

      到埃塞俄比亚去寻找约柜。不仅如此,他们的那番探寻还被沃尔夫拉姆?冯?埃森

      巴赫写成了《帕西法尔》这部传奇故事,其中的圣杯被当作了约柜的神秘代码。

      沃尔夫拉姆在这部传奇里写道:异教徒弗列杰塔尼斯洞悉了星座隐含的奥秘,

      便敬畏地宣布说,世界上的确存在着“一个名叫圣杯的东西”。他还宣布:一群基

      督教后裔在守护着这只完美的圣杯,这只无形的圣杯;那些后裔过着纯洁的生活。

      他最后还说出了一个预言:“那些被召唤到圣杯前的人们将永远是值得尊敬的。”

      因此,那些被召唤到约柜前的人们也永远是值得尊敬的――因为约柜和圣杯本

      来就是同一个圣物。然而,至于我自己,我却永远不配获得这样的尊敬。我甚至在

      踏上这片荒野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一点,我在朝那座礼拜堂走去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一

      点。

      我现在依然知道这一点,可是……可是……“我的心是快乐的,我的灵魂是欣

      悦的,我的肉体也将在希望中安歇。”

      (全书完)

      通宝推:桥上,
    • 家园 第十八章 难以企及的宝藏B

      在特瑟内吃早餐

      我也睡了,但睡得很不安稳。我把脚和小腿伸到越野车敞开的侧窗外面。梦一

      直纠缠着我,我不停地辗转反侧。我就这样睡了几个小时,后来被一阵阵发动引擎

      的声音和柴油的烟雾唤醒了。

      我们没有开出多远。车开了不到1000米,我们就见到了一片树林,其中的树木

      很高大,树叶茂密。整个车队都开进了这片树林,隐蔽起来。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人

      们拿出帆布防水布,搭在每一辆汽车上,包括我们的车。哈戈斯解释说:“这是为

      了阻断反光,从天上几乎看不见我们,除非有什么闪亮的金属引起了那些米格飞机

      的注意。”他又补充说,即使最仔细的伪装也不能完全确保我们的安全,“有时候,

      飞行员会对这样的树林盲目轰炸扫射,以防万一树林里隐藏着救援卡车。”

      车队隐蔽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在清晨的灰白光线里,我可以看见三辆

      梅塞迪斯大卡车被熏黑和烧毁的残骸,像是给我们上了有益的一课。哈戈斯说:

      “它们是几个星期以前被打中的。真是太不走运了。”说完,他折断了一枝长满叶

      子的树枝,走到了我们身后的沙土平原上。在那里,泰斯法耶和另外几个司机正按

      照常规,清除地上纵横交错的轮胎印。

      早上8点左右,全部隐蔽工作都完成了。哈戈斯向我们提议,到附近的厄立特里

      亚小镇特瑟内去。

      “那里有多远?”我问道。

      “不远,要走大约一个小时吧。咱们会很安全,米格飞机只对价值高的目标感

      兴趣,例如卡车。他们通常不对开阔地上的小群人扫射。”

      “他们空袭镇子吗?”

      “有时他们看见镇子上有卡车或者有大群人聚集,就会对镇子发动空袭。特瑟

      内镇遭到过好几次轰炸。”

      我们沿着一条土路走,一路上很愉快。路两边是一丛丛低矮的灌木,颜色漂亮

      的小鸟在其中欢快地穿梭飞翔。我朝四周看去,发现我们正走在起伏的乡间野地上,

      我想我还看到了远方高山的朦胧轮廓。

      特瑟内镇周围有一圈风化的花岗石小山,镇子就坐落在散落着石块的山谷里。

      它的街道大部分都没有铺石板,街上一辆车都没有,但到处都是人:这里有玩耍的

      孩子们;那边有个牵驴老妇,驴背上驮着沉重的东西;三个很吸引人的蒙脸少女,

      我们过去的时候,她们笑着跑开了;还有一大群带着武器的男人,他们微笑着,愉

      快地挥着手,向我们打招呼。

      说实话,这小镇上非常混乱。大多数破烂的平顶房都残留着巷战的痕迹――墙

      上的弹孔张着嘴,房屋正面布满了机枪子弹的弹坑,石屋也坍塌了。我们右前方是

      个医院,已经完全被摧毁了。我们脚下到处都是数不清的弹壳,形成了一层闪闪发

      亮、叮当作响的地毯。

      我问哈戈斯:“这里出了什么事?”

      “几年以前,政府好像打赢了战争,特瑟内是EPLF最后一批据点之一。其实,

      埃塞俄比亚政府军曾几次攻占了这个镇,可是EPLF总能把它夺回去。这里发生过许

      多许多次激战,非常残酷,非常血腥。不过,现在前线离这里已经很远了,这里很

      安宁――只是有时会遭到轰炸。”

      几分钟以后,哈戈斯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小饭店,它大概只有排列在一个方形上

      院子四周的20个房间。一个用伪装同支起来的凉篷底下,有几群厄立特里亚人正坐

      在桌旁,一边喝咖啡,一边轻松地交谈着。一个女招待正来回穿梭,空气中充满了

      饭菜将熟的香味。

      我感到这个小小的场景中有一种轻松自在的、林荫路般的气氛,和外面的破败

      形成了鲜明对照。显然,人总是能适应环境,无论环境何等严酷,人都能找到使生

      活变得可以忍受的办法。

      哈戈斯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我们在桌边坐下来的时候,他对我说:“他们

      不太富裕,但至少现在是自由自在的。情况也一天比一天好转了。”

      不久,哈戈斯的这句话便得到了证实:女招待为我们端来了早餐,包括煎蛋和

      六筒罐装荷兰啤酒。

      “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弄到这些的呢?”我急匆匆地问道,打开了第一罐啤酒。

      “EPLF去年从政府手中夺回马萨瓦港以后,厄立特里亚就有了啤酒。”哈戈斯

      笑着解释说。他为自己开了一罐啤酒,然后一饮而尽,又说道:“离开喀土穆以后,

      这要算是一种很大的奢侈了吧?”

      我们用这样的方式,和特瑟内镇的半数人口(他们目前都是聚到饭店里来看我

      们这些外国人的)一起喝啤酒、聊天,消磨了那天上午的大部分时光。中午,我们

      打开了爱德的短波收音机,收听来自海湾的日益使人忧心的消息。现在是1月14日,

      星期一,联合国规定伊拉克从科威特撤军的最后期限将在15日午夜到期。

      后来我们睡了几个小时,在下午4点钟醒来。走到了外面,及时回到了车队,因

      为按照原定的时间,车队将在6点钟出发。

      魔法与奇迹

      当晚的旅途似乎没完没了,但实际上只走了11个小时。我们离开特瑟内镇时,

      天已经彻底黑了。泰斯法耶设法把我们的车开到了他喜欢的那个位置,即车队的中

      部。然后,在我们已经熟悉的那种烟尘里,我们便开始了那段历史性的旅行,穿过

      埃塞俄比亚中央大断层西面的丘陵,然后开上前面的高原。

      凌晨1点左右,我们停车给越野车加油。车上带的油桶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车在

      路面的辙沟里一路颠簸,使我浑身僵直痉挛;我还被擦伤了几处。我下了车,一边

      等着加完油,一边看着我们后面的卡车一辆辆地从面前开过,它们都开着前灯,不

      断发出踩刹车的噬噬声。

      最后一辆卡车开过去并消失了,我深吸了一口气,仰望夜空,心里感激自己还

      算不错的运气,因为它已经把我带到了这里。后来我们又回到了公路上,在坑洼不

      平、布满辙沟的路面上继续艰难地前进,追赶前面的车队。

      不久我才第一次意识到:我们的车正沿着一条U字形弯道爬上一个陡坡,那弯道

      仿佛悬在半空,穿过荒凉险峻的高原,然后再向上爬。我感到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距

      离,并且地貌也在不断变换。

      我知道,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当中的某一刻,我们已经从厄立特里亚进入了

      提格雷省。虽然我的身体被撞得很疼,且一时无法恢复,但我还是不知不觉地进入

      了一种睡梦般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我在过去两年中遇到的所有事情,我在探寻

      中经历的奇特曲折,那些死巷绝路,那些发现的瞬间,仿佛融合成了一串完整的画

      面,依次出现在我眼前。

      我马上就无比清晰地看到了一点:如果我仅仅是出于贪婪和野心才从事这项使

      我如此长期迷恋的研究,那它就只能算是一次毫无意义的可怜冒险。上帝的约柜被

      放在它那座幽暗的礼拜堂里。可能闪烁着古代黄金的光芒,但它的真正价值却井不

      在此。约柜是一件无价的考古珍宝,但这也不是它的真正价值。实际上,约柜上一

      切可以度量、计算、品评和估价的东西,其意义都最为微末。我的眼睛如果盯在这

      些东西上(而我心里知道我曾经如此),那么,我所犯下的大错便接近亵渎神圣了

      ――不是亵渎这件正被我寻找的圣物,而是亵渎寻觅者;不是亵渎神圣的约柜,而

      是亵渎我自己。

      既然这件圣物的真正价值并不在物质世界里,那它又在哪里呢?约柜神秘莫测,

      当然也令人痴迷,它支配了众多漫长世纪以来不同国家人们的想象,这是为什么呢?

      魔法和奇迹,灵感与希望――这些才是不朽的。因此,最好是牢牢抓住这些东西,

      而不去看重那些转瞬即逝的价值。即使是因追求某种高尚而一无所获,也强似暂时

      获得成功却日后感到羞愧。

      孤独之路

      黎明之前,我们来到了一个小镇上,那里没有一丝灯光,更沓无人迹。我们从

      头到脚都蒙着一层来自路上的尘垢微粒。

      哈戈斯毫不怜惜地拍打着一扇关闭的屋门,终于把它打开了。接着,我们从越

      野车上卸下爱德的摄像器材和其他一些白天可能有用的行李,然后进了屋子。泰斯

      法耶则把越野车开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去了。

      我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半遮蔽、半敞开的农舍里,里面的人正在简陋的床铺

      上睡觉。幸好其中一些床铺是空的,爱德、哈戈斯和我很快就占上了三个铺位。于

      是,我把自己裹在一条毯子里,闭上眼睛,立刻就睡着了。

      几个小时以后我醒了,外面天已大亮。我的两个伙伴已经不见了,十几个提格

      雷人正围坐在我旁边,满怀兴趣地盯着我。我向他们问了好,尽量体面地起了床,

      到一个滴水的龙头前洗脸,那水龙头接在一个铁桶上。然后,我坐下来写笔记。

      过了一会儿,爱德和哈戈斯回来了。方才车队给这里的人分发食品,他们去拍

      摄了这个场面。我问我们在什么地方。

      “这儿是切雷罗,”哈戈斯回答说,“是提格雷省这部分地区的一个重镇。它

      也是车队的目的地。所有的卡车都在这里卸了车。”

      “这儿离阿克苏姆还有多远?”

      “还要开车走一夜。不过,我们如果独自走,可能不大安全。咱们最好在这里

      等着,等下一个车队到来。”

      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日历:今天是1月15日,星期二,离主显节开始只有三天了。

      “你看咱们会等很久吗?”我问。

      “大概要等上两三天吧。咱们要是走运,也许今晚就能动身。”

      “你为什么说咱们单独走不大安全呢?”

      “因为政府从他们的阿斯马拉要塞向提格雷省派来了破坏分子。他们派了破坏

      小组,炸毁公路上的汽车。像我们这样坐着几个人的越野车,是他们的理想目标。”

      “那么,车队呢?它们不也是袭击目标么?”

      “不。车队几乎从来没遭到过袭击。卡车太多,卫兵也太多了。”

      白天过得很慢,既漫长炎热,又令人厌烦。将近傍晚的时候,已经出去了几个

      小时的哈戈斯回来了。他宣布当天夜里没有车队离开这个镇子。“我建议,”他说,

      “咱们至少要等到明天再说。”

      听了他这番话,我们脸上马上露出了焦灼的神色。哈戈斯见了,便补充说:

      ‘当然,这还是由你们决定。”

      爱德和我已经决心做出自己的决定了,因为我们已经在下午为此讨论了很长时

      间。因此,我们告诉这位TPLF军官:我们打算抓紧赶路――除非他认为我们这个决

      定愚蠢已极。

      “不,就按你们的意见办好了。我知道你们想在主显节以前到达阿克苏姆。危

      险并不太大。不过,我要设法再找一个TPLF战士跟咱们一起去,以防万一。”

      傍晚我们又出发了。哈戈斯坐在前座上,身边还有一个新找来的卫兵,是个十

      几岁的男孩,牙齿白得惊人,典型的非洲人,手持一把AK47冲锋枪,还有四个备用

      弹夹。他生性乐天,笑个不停。夜间行车时,他一直要我们把越野车立体声录音机

      播放的提格雷人战歌开到最大音量。但我还是不禁感到:如果有人决定开枪把我们

      打死,例如从那边的角落里、从那个树丛里、甚至从那块巨石后面朝我们射击,那

      么,这个年轻人的精力和勇气并不足以挡住子弹。

      像我们现在这样单独夜行,没有护送,前后都没有轰隆作响的大卡车,其困难

      程度的确使我吃惊。以前,我们好像是在跟随着一支不可战胜的强大军队前进,勇

      猛无畏地冲破夜间的道道障碍,用车灯光束的弹幕驱散重重黑暗。现在,我们却变

      得易受攻击、势单力孤了。越野车在山坡上凋敝的树林里穿行时,我领略了这片荒

      凉的土地是何等广阔,它们的凄凉和毫不宽容的敌意又是何等巨大。

      我们的汽车向上爬了几个小时,发动机吃力地运转着,车外的气温在不断下降。

      我们来到一条山顶小道上的时候,突然有几个武装分子截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不禁骂了一句“见鬼”,可是哈戈斯却让我放心:“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这儿有个TPLF营地,他们是保卫这条路的,都是我们的人。”他打开车门,和叛军

      士兵交谈了几句,还和他们握手,后者正围着我们的越野车。接着,我们就被示意

      通过了一个临时路障,不久后便来到了一个暴露在风中的高原上,那里的一座座木

      屋之间闪烁着黄火。

      我们在这个营地停留了大约半个小时,喝了咖啡,然后又上了路,在暗夜中继

      续独自前行。营地的灯光一个一个地在我们身后消失,被黑暗取代了。

      时间流逝。我打了个盹,醒来以后发现我们的车正沿着一个巨大山谷的边缘行

      驶。我们左边是很近的石头山沿,右边是个可怕的深渊,而我们脚下这条崎岖小路

      就在深渊边上。后来,一个耀眼的光团突然从漆黑的谷底朝我们飞过来,好像一个

      由纯能量构成的东西,拖曳着一条鬼火般的荧光尾迹。几秒钟之内,这团发光的鬼

      火就飞到了我们的车前。它从我们前面的小路上划了过去,几乎击中汽车的前挡风

      玻璃,然后撞在山岩上熄灭了。

      此刻,泰斯法耶立即刹住了车,关掉了车灯。与此同时,哈戈斯和我们从切雷

      罗镇带来的那个卫兵也跳出车外,端着AK47冲锋枪,冲到了崖边。

      我看这两个人动作敏捷,咄咄逼人,像例行公事那样无所畏惧。他们的协同动

      作就像在完成一次演习,而他们对这种演习早已训练有素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爱德问道。他一直在沉睡,而车子的突然刹车刚把他惊

      醒。

      “不清楚,”我回答说,“不过,我看是咱们刚刚遭到了射击。”

      我正要说下车可能对我们有利,哈戈斯和他那个同伴便朝我们跑了过来。他们

      上车坐在前排座位上,用力关上身后的车门,命令泰斯法耶继续开车。

      “我猜刚才我们看见的是曳光弹,”我过了一会儿才说。

      “不错,”哈戈斯老实地说,“下面的山谷里有人朝咱们发射了好几发曳光弹。”

      “可是刚才只有一发。”

      “不,不对。虽然我们刚才只看见了一发,但肯定还有几发,只是很快就灭了。

      通常的做法是每个弹仓上装一发或者两发曳光弹,好让枪手校准目标。其余的都是

      普通子弹。”

      “这真有意思!”爱德说。

      我们沉默地继续行驶了一会儿,然后我问哈戈斯:“你看谁会向咱们开枪呢?”

      “肯定是政府的特务。我跟你们说过,他们经常把这些人派到提格雷省来制造

      麻烦。他们在夜里无法从空中轰炸我们,所以就用了这些破坏小队,企图搅乱公路

      交通。他们有时候能得逞……”

      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不继续射击呢?我们刚才很容易被打中啊。”

      “这对他们太危险了。他们第一次没有打中我们,又离我们很近,所以他们要

      是继续射击,那会很不聪明。这个地区有很多TPLF战士。长时间交火会引起这些战

      士的注意。”

      “哦……我明白了。”

      我感到很累,把头靠在了越野车的侧窗上,想着生命是多么容易被一颗无意的

      子弹夺走,我们每个人的威严与自负下面又是多么脆弱。

      凌晨3点左右,我们的车在一段碎石路上加快了速度。车旁是个空场,上面有一

      辆废弃的坦克车,它的炮塔被打歪了,炮筒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在我们左边,我看

      见一座古老建筑的庞大废墟出现在星光下。我立即被一阵强烈的刺痛压倒了,心中

      产生了一种已经看到了的感觉。我问:“咱们在哪儿?”

      “咱们正在进入阿克苏姆,”哈戈斯回答说,“咱们刚刚路过的是示巴女王宫。”

      几分钟以后,我们便开车进了这座小城,在狭窄的街道上左拐右拐,然后停在

      一道围墙前面,墙上垂着蔓延的藤蔓和热带的鲜花。其他人去敲围墙的大门,我悄

      悄绕过越野车身,跪在了地上,亲吻着这块土地。我虽然知道这是个夸张而多情的

      姿势,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感到应当如此。

      对策

      早晨,从窗外射进来的明亮阳光把我唤醒了。我住的房间没有拉窗帘。我们昨

      天深夜到达这里时,一切都漆黑一团,因为阿克苏姆没有电。但现在,当我走出房

      间的时候,我却看见了我们原来下榻在一个舒适的小宾馆里,它周围是一片碧绿的

      草坪。

      我慢慢地走到了阳台上,那里摆着几把椅子。角落里的一只水壶里的水快要开

      了,水壶坐在一个用大油桶做成的炉子上。近旁有个厨房,里面有两个女人正在切

      莱,我猜她们是母女。

      她们笑着和我打招呼,并且几乎马上就给我端来了一杯香喷喷的甜茶。我坐了

      下来,一边整理思绪,一边等其他人醒来。

      今天是1991年1月16日,星期三。就在我刚刚度过的那个夜晚,联合国规定伊拉

      克从科威特撤军的最后期限已经过了。我相当抽象地猜想着会不会爆发第三次世界

      大战。同时,阿克苏姆的主显节庆典仪式即将在两天后准时举行。在此之前我必须

      想出一个对策来。

      我发现自己很不愿意马上就去锡安山圣玛利教堂和那个礼拜堂。真奇怪,走过

      了这么漫长曲折的路,这最后几步路却似乎最难走。个中原因,一部分是我天性缺

      乏自信,另一部分是出于一种迷信的畏惧,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我认为,过早去锡安

      山圣玛利教堂,这会使那里的神甫们警觉到我的出现,因而可能决定不在这次主显

      节游行中抬出真约柜。所以我有理由克制自己,保持低姿态,直到庆典开始。我知

      道届时众人将会有一场疯狂的舞蹈,因此我可能有机会接近约柜,从近处仔细观看

      它。

      可是,这个对策也有个缺点。甚至早在我和法拉沙人的那位长者拉斐尔?哈达

      尼在耶路撒冷讨论时,我就意识到了一点:主显节仪式上永远不会使用真的约柜。

      届时将使用一个复制品,而真约柜依然平安地放在礼拜堂里。如果真是如此,那就

      很显然:我越是尽早去结识阿克苏姆的那些神甫就越好。我这样等下去将一无所获,

      而公开露面也毫无损失。其实恰恰相反,只有下很大工夫去和神甫们对话,我才可

      能有机会使他们相信:我对约柜并不是个威胁,我是诚心实意的,我值得让他们带

      我去看看真约柜。

      出于这些理由,面对我必须立即做出的不可更改的决定,l月16日早晨我坐在那

      里喝咖啡的时候,的确感到进退两难。

      过了一会儿,睡眼惺松的爱德从他的房间出来了,还把一个短波收音机紧贴在

      耳朵上。

      “战争开始了吗?”我大声问。

      “没有,还没有。还没开战。最后期限已经过了,可是没有任何关于战斗的报

      告。现在喝点茶怎么样?或者咖啡?喝咖啡就行。再来点儿早餐。这儿有早餐吗?”

      爱德吃早餐的时候,哈戈斯来了,不过不是从他房间里来的。他显然已经去过

      城里了,因为他身后紧跟着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留着长髯,法衣飘洒。

      “这是我父亲,”这位TPLF军官说着,彬彬有礼地向所有在场的人做了介绍,

      “他是锡安山圣玛利教堂的神甫。我对他讲了你们对约柜的兴趣,他说想见见你们。”

      荣誉和负担

      在从喀土穆动身后的长途旅行中,我当然和哈戈斯讲了我的追寻与考察。我们

      出发前,我就得知哈戈斯是阿克苏姆本地人,但我却一刻也没有想到他和那座教堂

      会有什么瓜葛,更没有想到他的父亲竟是一位神甫,当时我如果知道这一点,我发

      表见解时也许会更谨慎一些――但也许不会。我从一开始就喜欢哈戈斯,因此不想

      向他隐瞒什么。

      这样一来,我本来打算保留的意外因素便统统被去除了,这并非由于任何一方

      的心计或者恶意,而完全是纯粹的侥幸使然。因此我决定,对我的来意再遮遮掩掩,

      故弄玄虚,这已经没有必要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的牌全都摊在桌面上,接

      受由此造成的后果,无论它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

      我和哈戈斯的父亲做了一番长谈。对于一个外国人为了看到约柜而费了如此周

      折,他似乎很感兴趣。

      “我会见到它吗?”我问道,“在主显节仪式上,他们是使用真约柜还是使用

      复制品呢?”

      哈戈斯翻译了我的问话。接下来停顿了好一阵,老者才终于开了口:“我的身

      份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你必须去和我的上司去谈。”

      “你知道答案,对吗?”

      “以我的身份,那不能说出来。那不归我管。”

      “它归谁管呢?”

      “你首先必须去见我们的高级神甫,他是阿克苏姆所有的神甫中地位最高的。

      没有得到他的祝福,你什么都做不成。如果他同意了你的请求,你还必须去找约柜

      的那位护卫去谈……”

      “我以前到过这儿,”我插嘴说,“在1983年。当时我见到了那位护卫。你知

      道他还活着吗?是不是有人继承了他的职责呢?”

      “很不幸,那位护卫已经去世了,在四年以前。他去世的时候已经很老了。他

      提名一个继任人接替他。此人就是现在的护卫僧。”

      “他总是呆在放约柜的礼拜堂里吗?”

      “他绝不能离开约柜,这是他的职责。他的前任,就是你当年见过的那位,他

      被指定为护卫僧的时候还曾经想逃走呢。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回答说,“我不知道这个情况。”

      “不错。他逃出了阿克苏姆城,逃进了山里。其他的僧人奉命去捉拿他。他们

      把他带回来以后,他还是想逃跑。他被用铁链拴在礼拜堂里,拴了好几个月,他才

      接受了这个职责。”

      “你是说,用铁链拴住他吗?”

      “正是。拴在礼拜堂里。”

      “我很吃惊。”

      “为什么?”

      “因为听上去他好像并不想当护卫僧。我本来以为,被指定为约柜的护卫是一

      个巨大的荣誉。”

      “荣誉?不错,当然是荣誉。可那也是个沉重的负担。被选定为护卫僧的人一

      旦上岗,他也就只能以约柜为生命了。他活着就是为了伺候约柜,给它上香,时时

      守卫在它前面。”

      “如果约柜被抬出礼拜堂,例如在主显节上,那会怎么样呢?护卫僧会跟着它

      吗?”

      “他必须时刻不离约柜。不过,你应当和其他人去谈这个问题,我的地位不能……”

      我又问了另外几个和约柜密切相关的问题,但这位老者的回答却全都一样:这

      类事情不关他的事,他不能回答,我应当去找某位更高级的神甫去谈。然而有趣的

      是,他告诉我说,TPLF占领阿克苏姆前不久,政府的一些官员的确曾经来过这个城,

      打算把约柜转移出去。

      我问:“怎么转移?我是说,他们当时都做了什么?他们是否想到那个礼拜堂

      里面去?”

      “最初并没有那个打算。他们想说服我们,让我们相信约柜应当跟他们去亚的

      斯亚贝巴。他们说,战斗正日益接近阿克苏姆,而约柜在亚的斯亚贝巴会更安全些。”

      “后来呢?”

      “他们后来的态度很强硬,咄咄逼人,我们就拒绝了他们的提议。他们叫来了

      士兵,但我们还是抵抗住了他们。整个城镇的人都听说了他们那个打算,于是人们

      就到街上示威游行。最后,他们两手空空地回亚的斯亚贝巴去了。不久以后,感谢

      上帝,阿克苏姆城就被解放了。”

      我当时就感到,这位游击队战士的父亲很可能怀着某种支持TPLF的偏见。尽管

      如此,我还是问道:“政府军撤走以后,这里教徒的境况是改善了还是恶化了呢?”

      “境况绝对是大有改善了。说实话,各个教堂的情况都非常好。我们想去教堂

      祈祷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去――随心所欲,白天,夜间,晚上,什么时候想去就去。

      以前在政府的统治下,由于他们实行宵禁,我们既不能在夜间去教堂,也不能在夜

      间从教堂回家。如果我们夜间走出教堂,哪怕是为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们就会

      把我们抓去坐牢。可是我们现在不必害怕了。我们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安安稳稳地

      在家睡觉,每天都去教堂,心里感到很安全。我们不再因为害怕夜间从教堂回家遭

      逮捕、而不得不在教堂过夜了。政府统治时期,我们做圣事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过安

      全感。我们那时总是提心吊胆,不知道自己或者教堂会遇到什么麻烦。现在,我们

      能在和平安宁中做祈祷了。”

    • 家园 第十八章 难以企及的宝藏A

      一架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空中客车把爱德?梅尔纳和我送到了喀土穆。我们下

      了飞机,投入非洲之夜的湿润怀抱。我们没有签证,只有伦敦的TPLF给我们的参照

      代号,但接待我们的当地移民官员却显然很熟悉这种代号,只是我们去取行李的时

      候,他留下了我们的护照。

      爱德有个可爱的妻子,还有两个漂亮的孩子。我结婚的时候,他做过我的男演

      相。他是我最老的朋友之一。他身材不高,但非常壮实,一头深色的头发,面部棱

      角分明。他是位非常敬业的专业电视人,独自一个人承担摄制组的全部工作,集制

      片、导演、摄像师和录音师于一身。这些特殊技能和他在第四频道的签约颇为不同,

      使他成了与我同行的最理想人选,因为我虽然不得不为TPLF提供新闻故事,但我还

      是不想带领一个庞大的电影摄制组出现在阿克苏姆,因为我不想使我在那里的考察

      工作复杂化。

      爱德的全名是约翰?爱德华?道格拉斯?梅尔纳。因此,我们一到喀土穆机场

      的大厅,听见扩音喇叭里传出了这个名字,自然就竖起了耳朵:“约翰?爱德华,

      约翰?爱德华。请约翰?爱德华先生马上到移民办公室报到。”爱德听见了,便立

      即照办,消失在人群里。半个小时以后,我已经收拾好我们的所有行李,还让移民

      局在护照上盖了印。又过了半个小时,然后又过了一个小时,再过了一个半小时。

      午夜刚过的时候,其他旅客全都通过了海关检查,机场大厅里已经没有其他的

      人,我这位同事才终于露了面。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显得很尴尬,却依然很愉快。他

      解释说:“不知道为什么,约翰?爱德华这个名字出现在了警察的通缉犯名单上。

      我一直在想让他们相信我是约翰?爱德华?梅尔纳,可是看来他们没懂我的意思。

      他们扣了我的护照。我明天早上必须再来一趟,才能把它取回来。”

      TPLF派了一辆车到机场接我们。司机不会说英语,开车拉着我们穿过喀土穆的

      一条条沓无人迹的街道。每过几分钟,车子就会被路障挡住,接受停车检查,路障

      是由带着重武器的粗野士兵构筑的,他们仔仔细细地查看我们这位司机带着的通行

      证。

      我以前来过苏丹。在1981年和1986年,我照例都要来苏丹几次。然而,我现在

      却立即意识到:从那以后,苏丹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变。首先,根据这些路障判断,

      这里显然是在严格实行宵禁,而在过去的日子里,这是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同样,

      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路边的楼里漆黑一片,小巷弥

      漫着垃圾气味,一群群无家可归的狗在四处闲逛,这一切都使人感到惶惶不安。喀

      土穆虽然一向都是乱糟糟的,但今夜它却使我感到格外丑陋,格外凌乱,与以前迥

      然不同。

      我们来到了市中心,车向右拐,到了“沙拉?埃尔一尼尔”大街上。这条大街

      就在那座宏伟的维多利亚时代皇宫的北面。1885年,查尔斯?戈登将军(1833―18

      85,英国将领,曾镇压我国太平天国起义,后在苏丹的喀土穆被马赫迪起义者杀死

      ――译者注)就在那里被马赫迪的僧人们杀死。

      “沙拉?埃尔一尼尔”的意思是“尼罗河大街”或“尼罗河路”,而我们现在

      也的确正沿着尼罗河开车。我们头上是一道栋树搭起来的凉篷,从枝叶间露出点点

      星光。我们的右边,在栎树的粗大树干和下垂的枝条后面,我可以看见尼罗河正静

      静地流向远方的埃及。

      在我们的左边,那座大饭店的空旷阳台从我们身边掠过――那饭店当年是个幽

      雅的会议中心,但现在却显得十分破旧衰败。过了片刻,我们在街道转弯的地方碰

      上了最后一道检查岗,司机又不得不拿出了通行证。接着,我们又向青尼罗河与白

      尼罗河交汇的那个崖角上驶去,喀土穆的希尔顿饭店就坐落在那里。从我们走进饭

      店前的明亮庭院,我就想要两杯双料伏特加、苏打水和一筒冰块。然而,我后来叫

      人把这些东西送到我房间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了一个被我忘掉的重要事实:自从80

      年代中期苏丹采用了伊斯兰法律以后,酒精饮料已经在苏丹被禁止了。

      第二天是1月10日,星期二。早晨,爱德和我乘出租车来到了“提格雷救援协会”

      (简称REST),因为伦敦的TPLF要我们去那里报到,以便对我们的旅行做出最后安

      排。

      我们注意到,我们两人的名字已经被用粉笔写在了楼上一间屋子的黑板上。可

      是,屋子里却似乎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其他情况。我们也无法立即见到海尔?基罗斯,

      他是TPLF驻喀土穆使团的首脑。这个城市的电话系统总是靠不住,那天上午,电话

      网就像是彻底崩溃了一样。

      “我们能不能直接开车去TPLF的办公室?”我向REST的一个成员问道。

      “不行。你们最好留在这儿。我们去给你们找海尔?基罗斯。”

      一直到了上午10点多钟,还是毫无消息。我们决定让我留下继续等海尔?基罗

      斯,而爱德则必须坐出租车去机场,取回他的护照。他去了,但两个小时以后还没

      有回来。TPLF的官员也依然没有露面的迹象。或者可以说,那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对

      我去阿克苏姆的计划表现出半点兴趣。

      我想,这失望中毕竟还有一线希望:他们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倒让我感到自

      己那个挥之不去的幻想是多余的了,因为我一直认为我可能在提格雷省被杀掉。其

      实,我已经看到眼前逐渐呈现出了一个更为现实的前景,那就是:一切有关的人都

      昏昏欲睡,慢慢腾腾,因此不能指望他们带我去提格雷省。

      我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过了下午1点。我想到: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喀土穆的

      所有办公室都要下班关门,或许其中也包括REST和TPLF的办公室。明天是星期五,

      是伊斯兰的安息日。因此很清楚:1月12日星期六以前不会发生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可是,爱德在哪儿呢?也许他直接回饭店去了。我给饭店打电话,但当然是打

      不通。我越来越恼火,便给海尔’基罗斯留了一张便条,把我饭店房间的号码写在

      上面,请他和我联系。我把便条交给REST办公室里那些友好的年轻人里的一个,然

      后来到大街上,去叫出租车。

      我先回到了希尔顿饭店,可是爱德不在那里。后来,我想他可能回REST办公室

      去了,便又返回了那里,可他还是不在。最后,我让司机把我送到了飞机场。我在

      机场经过非常耐心的询问,才终于得知我这位同事被拒绝人境,正在接受警察的

      “谈话”。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不行。”

      “我可以了解一下详细情况吗?”

      “不行。”

      “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今天,明天,也可能是星期六,”一位帮助我的、会说英语的好心商人解释

      说,“谁都不知道。谁都说不清。抓他的是国家安全警察局,他们坏透了。你大概

      什么也做不了。”

      我现在真的急了,连忙跑出机场,来到了问讯处。它居然开着,这实在令人惊

      讶。我在那里不太困难地就查到了英国大使馆的电话号码。接着,我又找到了一部

      真正能打通的电话;不但能打通,而且是免费的。但不幸的是,使馆的电话没人接。

      两分钟以后,我又回到了出租车里。司机不知道英国大使馆在什么地方(尽管

      他说知道),但经过一番不同寻常的反复搜寻,他终于找到了。这大概用了一个小

      时多一点。那天下午剩下的时间,我始终和两名英国外交官在机场交涉。我是在使

      馆俱乐部里找到这两位外交官的,当时他们正在喝非法的饮料。这两名官员力图弄

      清爱德被扣留的原因,但他们的努力并不比我成功。

      不仅如此,有件事情还使他们的这番努力更复杂化了: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

      亚西尔?阿拉法特乘坐一架黎巴嫩飞机刚到喀土穆,和苏丹军事独裁者奥马尔?埃

      尔一巴希尔讨论海湾危机。一排排手持自动步枪的士兵在机场四处巡逻,宣泄着反

      西方的爱国情绪,并使所有人都对生活感到不快。

      我的两位外交官的情绪也不太好。其中一个提醒我说:“我们已经警告过所有

      英国公民离开这个血腥的国家。”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难,“现在你知道这是为

      什么了吧?”

      那天晚上9点左右我才回到希尔顿饭店吃晚餐,而爱德依然没有被营救出来。后

      来,10点刚过,爱德忽然出现在了饭店的大堂里,我总算放心了。他的神态显得有

      些抑郁和疲惫,但衣着还算整洁。

      他坐在我的桌子前面,举起了双手。他手上全是黑墨水的痕迹。“他们留下了

      我的指纹。”他解释说。接着,他想要一大杯金酒加苏打水,却没能如愿。最后,

      他只喝了一杯不带酒精的温啤酒,但他对此却仅仅表现出了一丁点儿不快。

      在路上

      后来我才知道,扣留爱德的不是令人畏惧的国家安全警察局,而是国际刑警组

      织的苏丹分部。“约翰?爱德华”这个名字,据说是一个被国际通缉的贩毒分子使

      用的十几个化名之一。调查官注意到爱德的护照上有哥伦比亚的人境签证盖章,爱

      德的命运便注定了,因为哥伦比亚是世界的可卡因之都。

      他曾在哥伦比亚为英国电视第四频道拍摄新闻故事,但探警们根本不相信这个

      事实。他的相貌和国际刑警得到的传真照片上的通缉犯毫不相像,这也丝毫没能使

      他摆脱麻烦。幸好那个通缉犯的指纹资料也被传真了过来,只是国际刑警得到它的

      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了。有个人还算聪明,提出把爱德的指纹和这些指纹比较一

      下。爱德很快便被释放了。

      第二天,我们把这番经历讲给TPLF的代表海尔?基罗斯听,他是下午3点的时候

      来到希尔顿饭店大堂的。我们这些经历虽然当时很令人担忧,但回想起来却很滑稽,

      我们三个人对此笑个不停。接着,我们开始讨论阿克苏姆之行的具体部署。这时,

      我一直在仔细观察海尔?基罗斯。不过,我并没有从他的举止里看出任何想伤害我

      的迹象。相反,他态度和蔼,人也随和,很有修养,并显然把全身心都投入了推翻

      埃塞俄比亚现政府的事业,除此以外,他本来丝毫没有恶意。

      在谈话中,我渐渐明白了前几个月我若是来苏丹,事情将会弄得多么不可收拾。

      面对海尔?基罗斯的真诚和友善,我以前的全部恐惧和担忧都显得毫无来由了,因

      为我一直担心会把自己交到反政府分子手里。同样,我以前对这段旅程的一切消极

      想象,此时也显得十分荒唐了。

      1月12日,星期六上午,我们见到了TPLF的一位官员,我以前只知道他名叫“哈

      戈斯”。他又高又瘦,脸上还有小时候患天花留下的小疤痕。他说,TPLF派他陪我

      们去阿克苏姆(他就生于阿克苏姆),等我们完成工作后再和我们一起回来。目前,

      他要在喀土穆为我们办理出境通行证,还要为我们租一辆汽车,供这次旅行使用。

      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办好了一切手续。下午两点钟,我们又和一个住在苏丹

      的厄立特里亚生意人做了一笔交易。他同意为我们提供一辆结实的“丰田”越野车,

      外加一个更结实的司机,名叫泰斯法耶,还有6桶五加仑的备用燃油。虽然我每天要

      付给他200美元租金,但我认为这笔交易很值得,因为我知道:我们的旅程将是在危

      险崎岖的山路上夜行,这样才不会引起埃塞俄比亚政府飞机那种令人讨厌的注意。

      当时,政府的飞机白天还在被叛军控制的提格雷省上空巡逻。

      第二天是1月13日,星期日;我们在黎明前离开了喀土穆。前面是绵延数百公里

      的苏丹沙漠,我们的汽车正朝它飞快地驶去。我们的司机泰斯法耶的外表像个海盗,

      头发卷曲,牙齿被烟草熏成了黄褐色,目光烁烁。他信心十足地驾驶着越野车,显

      然对道路很熟悉。他身旁坐着他的顾问哈戈斯。爱德和我坐在后座上,彼此很少说

      话。炎热的太阳渐渐升了起来,迎接着我们。

      我们的车开往边境小镇卡萨拉。当天晚上,“提格雷救援协会”的一队卡车将

      要从那里开往边境。我们打算加入这个车队,跟着它朝阿克苏姆方向前进。“跟着

      大批汽车走会更安全些,”哈戈斯解释说,“这样可以避免出麻烦。”

      从喀土穆到卡萨拉的旅程,使我认识到了苏丹的景观究竟有多么沉闷空洞。四

      周都是干旱贫瘠的平原,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上,使我第一次看到了无情的荒

      野。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的车外开始出现一堆堆动物干尸,有绵羊,有山羊,有

      牛,而使我震惊的是,其中还有骆驼。它们都是大饥荒造成的结果,而过不了多久,

      人也将在这场饥荒中饿毙。然而,苏丹政府目前甚至不让外界知道这个情况,更不

      用说采取赈灾措施了。我想,这种做法本身就反映了一种致人死命的傲慢态度,反

      映了非洲这个独裁政权的冷漠和愚蠢,这个政府只追求自身的特殊地位和权力,其

      代价却是无数人的苦难。

      但是,我过去却支持过这样的独裁政府,难道不是么?即使现在,我也几乎不

      能说已经彻底割断了和它们的联系。因此,我是谁?有什么资格去做评判?我是谁?

      有什么资格感到懊悔?我现在有什么权利去同情那些流离失所、贫困无告的人呢?

      卡萨拉镇

      当天下午刚过两点,我们渡过了泥沙俱下的阿特巴拉河,地点就在这条河与特

      克泽河交汇处附近。我和阿克苏姆城之间的距离原先是那么遥远,而现在却正在不

      断地迅速缩小。想到这一点,我的确感到了几分震撼。仅仅一个月前,这段距离还

      似乎是无法跨越的――它像一道既深且宽的鸿沟,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恐怖。而此刻

      我居然到了这里,并且被获准亲眼目睹这些河流,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我确实感到,当年那些带着约柜的希伯来移民正是沿着这些河流进入埃塞俄比

      亚的。这些就是冲刷着那片蝗虫翅膀阴影下的国土的大河,就是向苏丹的干旱沙漠

      倾泻而下的大河,就是与尼罗河交汇的大河,就是一路流经埃勒法坦和卢克索、流

      经阿比道斯和开罗、最后汇入地中海的大河。

      下午3点刚过,我们就到了卡萨拉镇。它建在一片长满古老棕榈的绿洲上,其主

      要地貌特征是一块花岗岩巨石,它从地面突起,形态怪异,高出周围的平原2500多

      英尺。我知道,这块风蚀的红色小山虽然看上去孑然孤立,其实是埃塞俄比亚广阔

      高原的第一个露头。

      我得知边境线已经很近了――就在几公里之外,不由激动地战栗着,满怀新鲜

      的兴趣环顾着这个骚乱的边境小镇。我们的车正穿过小镇。显然是由于酷热,成群

      的人在四处乱转,使尘土飞扬的街道上充满了明亮的颜色和嘈杂的人声。这里有一

      群行动敏捷、头脑精明的高原人,来自阿比西尼亚,正在用山区的货物交换沙漠的

      货物,和店铺的老板讨价还价;那边有个头发篷乱的牧民正骑在他的骆驼上(它在

      不住地打着喷鼻),用傲慢的目光脱视着这个世界;这里有个衣衫褴楼的穆斯林圣

      徒,正朝每一个向他施舍的人引躬祝福,咒骂着那些不肯施舍的人;那边有个孩子,

      一边兴高采烈地尖叫,一边用一根长竿推着一个权当玩具的铁环……

      哈戈斯为司机泰斯法耶指路,把我们拉到了镇子外围的一座平顶小屋前。“你

      们必须留在这里,”他说,“一直要等到我们能越过边境的时候。此刻你不知道苏

      丹当局会怎么做,所以你们最好是藏起来,就呆在屋子里。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谁住在这儿?”我一边下车一边问。

      “这是TPLF的房子。”哈戈斯说着,把我们领进了一个干净的院子里。院子四

      周有几间屋子。“休息吧。你们如果能睡着的话,最好是睡上一会儿。我们夜里还

      要长时间赶路呢。”

      越过边境

      那天下午5点钟,我们开车来到了一片尘土飞扬的宽敞空地上。地面上散落着被

      宰杀的四蹄动物的残骸。一群群绿头苍蝇嗡嗡作响,四处乱飞。在腐烂的蔬菜和发

      臭的动物肩胛骨之间的地面上,还有许多臭烘烘的小堆人粪。我的右边,太阳已经

      落到了卡萨拉镇那块孤立的花岗岩巨石和镇子之间的天际上,如同一幅用橘红色和

      青色绘成的荒诞油画。我想,这幅拼图就好像存在主义者对众生末日的幻觉。

      “咱们究竟在什么地方?”我问哈戈斯。

      “哦……那些卡车越过边境以前要在这里集合,”这位TPLF军官解释说,“咱

      们可能要等上半个小时,或许一个小时,然后就可以走了。”

      爱德马上下了越野车,带着三脚架和摄像机去寻找有利角度,以便拍摄卡车到

      达的场面。他为电视第四频道拍摄的影片,不仅要像我对TPLF说的那样去报道宗教

      问题,而且要报道提格雷省正在迅速蔓延的饥荒。

      在他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我便一边思索,一边四处走着,不停地赶开苍蝇,想

      找个能坐的地方,好写下当天的笔记。然而,这里停尸房般的气氛却使我根本无法

      集中起精神。何况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光线暗了下来,因而我已经无法写笔

      记了。

      空气里充满了凉意。炎热的下午过后,天气竟出人意料地寒冷。一阵强风,在

      这块集合地四周被遗弃的建筑之间呼呼地吹过。人们来来往往,男男女女的身影都

      仿佛来时无踪,去时无影。这时还有一群群穿着破衣烂衫的儿童,正聚在一起,在

      垃圾和骨头堆之间嬉戏,尖声地咯咯笑着,笑声里还夹杂着牛群经过这里时发出的

      低呜。

      后来我听见了越来越近的卡车轰鸣声,还伴随着刹车的声音。我朝发出声音的

      方向回头望去,看见了卡车前灯的微光,然后是令人目眩的光束。最后,黑暗中终

      于出现了梅塞迪斯大卡车的庞然身影,大约有20辆。卡车从我眼前隆隆驶过,我看

      见每辆车上都装着几百袋粮食,显得异常沉重,压得卡车悬架下垂,底盘吱嘎作响。

      卡车纷纷停在了空场中央,排成了几行,每行两辆或三辆。它们的数量被某些

      逃出镇子的人夸大了。夜晚的空气里很快就尘烟滚滚,响彻了发动机加速时的轰鸣

      声。后来,卡车队仿佛得到了信号一样(尽管没有任何信号),开始移动起来。

      我连忙跑回了越野车,爱德正在那里匆忙地收抬着他的摄像器材,哈戈斯在帮

      助他。接着,我们都跳上了汽车,跟在卡车尾灯后面向前开。我看到我们车轮下的

      这条路上有很深的车辙;多少年来,不知曾有多少车队载着为饥民提供的粮食从这

      条路上经过。而使人们忍饥挨饿的,却正是他们那个愚蠢而邪恶的政府。

      我们的越野车开得很快,不久便超过了前面最后一辆卡车,接着又超过了大约

      十几辆卡车。泰斯法耶显然很乐于扮演这个汽车拉力赛车手的角色。此刻他已经把

      我们的车开到了车队中间。现在,我们周围全是汽车扬起的尘土和沙砾,它们形成

      了一股猛烈的气团,上下翻卷着,有时会把能见度降到仅有几英尺。

      我使劲瞪着眼睛,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黑夜,体验到了一种沉重而庄严的感

      觉,其中还伴随着一种对命运的臣服感。我就在这条路上,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去领受命运送给我的一切。我想到:这就是我想去的地方,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快到7点钟的时候,我们的车开到了边境线,在苏丹军队的一个检查哨前停下来。

      那里只有几间泥巴草舍,坐落在沟壑纵横的荒野上。几个身穿军装的人提着风灯,

      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开始核对我们的文件和身份。接着,他们挥着手,让我们前面

      的卡车一辆辆地开过了边境。

      轮到我们的时候,一个军官命令哈戈斯下车,然后仔细地盘问他,还不断朝我

      们汽车的后座这边打手势,而此刻爱德和我正在尽最大努力,不使我们的样子引起

      怀疑。

      我们交出了护照,那军官用手电筒把它们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突然,那军

      官好像一下子对我们失去了兴趣,走到下一辆车前,去找司机的麻烦。

      哈戈斯回到了越野车里,“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有什么问题吗?”我神经质地问了一句。

      “没有,根本没有。”这位TPLF军官回答说。他转身笑着对我说:“别担心,

      他们不会再把爱德抓起来了。一切都顺利。咱们可以走了。”

      他用提格雷语对泰斯法耶说了句什么,后者高兴地松开手问,发动了引擎。后

      来,我们进入了埃塞俄比亚境内――不过还没有进入提格雷省。我知道,我们先要

      穿过“厄立特里亚人民解放阵线”(EPLF)控制的地区。EPLF也是反政府游击队,

      成立的时间比TPLF还要早,已经为争取厄立特里亚的独立战斗了将近30年,现在

      (即1991年),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达到这个目标了。我坐在车上,问哈

      戈斯这两个反政府组织之间的关系如何。

      “我们密切合作,”他解释说,“不过,EPLF是为创造一个独立的厄立特里亚

      国而战斗,而我们TPLF却并不寻求脱离埃塞俄比亚,只想在国内寻求建立民选的民

      主政府的可能性。”

      “为此你们就必须推翻门格斯图吗?”

      “当然,他和他的工人党是在我们国家实现自由的主要障碍。”

      我们的车子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其间我们根本没看见后面的车队。我们前方卡

      车的尾灯突然亮了,我们赶紧刹住了车,和车队一起停在了一个像是个宽阔山谷的

      地方,它四周都是低矮的小山。

      “我们为什么停车?”我问哈戈斯。

      “我们在等后面的车队赶上来。我们还要去接ThLF的几个士兵,他们将和我们

      一起走,保卫车队。”

      哈戈斯没做更多解释便下了越野车,消失在黑暗里。爱德拿起照相机和手提闪

      光灯,也下了车。

      过了一会儿,我也想到:最好还是下车去伸伸腿,观察一下四周。

      我下了车,外面夜间的空气像天鹅绒一样,也很凉爽。我在离汽车很近的地方

      站了一会儿,仰望夜空。我看见了密布在天上的星星闪烁着微光,头顶上还有一弯

      新月。我只能隐约看见附近卡车的剪影,它们的前灯现在已经关掉了。我右边是一

      大片洋槐林,几乎消失在了幽暗的夜影里。再远一点的小山顶上有一块白色岩石,

      反射着微弱的白光。

      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暗夜。此刻,我已经能越来越多地看到身旁发生的事情了。

      一群群的人面带凶相,全副武装,或者四处站着,或者蹲在地上低声交谈。我们在

      苏丹境内虽然没见他们有枪,可他们现在却好像全都带着自动武器。

      我对此还算有几分理解。我在停着的卡车中间穿行,不一会儿就碰到了哈戈斯,

      他正和几名身穿迷彩服的TPLF士兵谈话。我走过去,吃惊地听到了AK47冲锋枪扳机

      发出的金属撞击声。我心想,我要被枪毙了,现在就要被枪毙了。

      可是,哈戈斯却招呼我过去,还把我介绍给其他几个人。就连刚才的声音我也

      判断错了:原来,那是一个正在熟练地拆枪。擦枪的士兵发出的声响。我再次为自

      己心中那些自寻烦恼的恐惧感到羞愧。在动身做这次旅行以前的几个月里,这种恐

      惧感始终萦绕在我心头。我决心从此相信这些叛军――他们毕竟也奉命相信我。

      我们过了好一阵才回到了公路上:我们后面的一辆卡车越过边境时轮胎被扎了,

      而我们认为保持车队完整是明智的,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我们最终还是出发了,

      又向前开了大约两个小时。

      后来(我想当时不会超过夜里11点钟),我们又停了下来。虽然我不能肯定,

      但我们似乎正在一块开阔地上。所有的车都排成了一队,并且都关闭了前灯。

      “今天夜里我们不往前走了!”哈戈斯沉默了片刻,宣布说。

      “为什么不?”我问。

      “附近有个可以隐蔽的地方,我们明天必须在那里呆一整天。下一个安全点离

      我们太远了,天亮以前赶不到。”

      说完,这位TPLF军官便抱着一支AK47冲锋枪,睡了。

    • 家园 第十六章 通向南国的大门B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Jun 26 14:27:28 2003), 转信

      在古实河外

      那些来自埃勒法坦的逃亡者,是否可能事先就知道这个“荒野那边的花园”呢?

      是否有这样的可能:他们向南方逃亡时,不仅穿过了那个“已知的国度”,而且曾

      向一块特殊的土地前进,因为那里住着他们的亲族,住着和他们的宗教信仰相同的

      人?

      在我的研究过程中,我确实找到了证据,它表明这是完全可能的,而甚至在公

      元前5世纪以前,犹太人就可能已经进入了阿比西尼亚。

      这个证据的一部分来自《圣经》。我虽然知道《圣经》里使用“埃塞俄比亚”

      时并不一定就是指现在叫这个名字的国家,但我也知道:《圣经》中使用这个字时,

      有时的确指的可能就是现代埃塞俄比亚的前身。

      前面已经说过,“埃塞俄比亚”是个希腊字,意思是“灼伤的脸”。在一些最

      早的希腊文《圣经》版本里,希伯来文里“古实”(Cush)这个字被翻译成“埃塞

      俄比亚”,并且(像一位杰出的权威指出的那样)用来指“埃及以南的整个尼罗河

      谷地区,包括努比亚和阿比西尼亚”(E?乌伦多夫:《埃塞俄比亚与(圣经>》,

      第6页)。这就是说,《圣经》中的“埃塞俄比亚’也许指严格意义上的阿比西尼亚,

      也许不是。同样,《圣经》的一些英译本上恢复使用的“古实”这个地名,其含义

      也是如此:它或许指严格意义上的阿比西尼亚,或许不是。

      面对这种情况,我认为至少有一点值得一提:《民数记》的一个可靠的古代版

      本上说,摩西娶了一位“埃塞俄比亚女子”为妻(参见《旧约?民数记》第12章第

      1节,中文神版《圣经》上为“摩西娶了古实女子为妻”――译者注)。此外还有犹

      太历史学家弗拉维斯?约瑟福斯的一则奇特证言(它和一些犹太传说一致),它强

      调说:先知摩西在他40岁到80岁之间曾在“埃塞俄比亚”居住过一段时间(见卜约

      瑟福斯:《犹太古迹》,1978年伦敦版,卷4,第269―275页)。

      《圣经》里还有一些段落提到了“埃塞俄比亚l古实”,但其中许多和我的考察

      没有关系。不过,其中也有一些相当引人入胜,并使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圣经》

      作者们的头脑里想到的并不是努比亚或者苏丹的任何一部分,而是非洲之角的那片

      山区国土,我们今天称它为“埃塞俄比亚”。

      我对其中的一段经文已经能很熟悉,它在《创世记》第2章里,其中提到了从伊

      甸园流出的那些河流:“第二道河名叫基训,就是环绕埃塞俄比亚全地的。”(参

      见第13节,中文《圣经》将“埃塞俄比亚”译为“古实”――译者注)看一下地图,

      我立即知道了青尼罗河很像这条基训河(Gihon):它从塔纳湖奔流而下,河道形成

      了一个大环,的确“环绕埃塞俄比亚全地”。不仅如此,我此前还知道:被看作这

      条大河源头的两条溪流,今天的埃塞俄比亚人自己就把它们称为“基雍河”(Giyo

      n)。

      另一段有趣的经文在《旧约?诗篇》的第68篇里,美国芝加哥大学神学院《希

      伯来圣经》副教授J?D?莱文森认为“它是以色列诗歌最古老的篇什之一”。这篇

      赞美诗包括了对约柜的神秘暗示,还做出了一个奇特的预言:“埃塞俄比亚不久将

      向神伸出她的双手。”(参见第31节,中文《圣经》译为“古实人要急忙举手祷告”

      ――译者注)我不禁想知道,为什么埃塞俄比亚会被如此看重、被说成皈依以色列

      宗教的潜在人选者呢?

      遗憾的是,这首赞美诗里没有任何词句能帮助我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从先知

      阿摩司(Amos,他的传教期是公元前783―743年)后来写的一段经文里,却可以看

      出埃塞俄比亚l古实曾发生过一个重大事件,它使这个遥远国家的居民被与以色列人

      一起并列为“上帝的选民”。同一段经文(即《旧约?阿摩司书》第9章第7节)有

      3种英文翻译,可以用来说明我的意思:

      耶和华说:“以色列人哪,我岂不看你们如古实人吗?”

      (中文种版《圣经》译文)

      Are ye not as children of Ethiopians unto me,O children of

      Israel?saith the Lord.(《英王詹姆斯钦定本圣经》译文)

      Are no you and the Cushites all the same to me,son of Is―

      rael?―it is Yahweh whospeaks.(《耶路撒冷圣经》译文)

      Are not you Israelites like Cushites to me? says the Lord.

      (《新英语圣经》译文)

      我知道,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理解这句经文,那就是:以色列的子孙已经没

      有资格让耶和华继续对他们特殊看待了。我认为,从这个角度去理解这句经文,其

      含义便显豁得多,但仍然需要仔细斟酌。

      在公元前8世纪阿摩司宣讲预言的时期,是否可能已经有一批希伯来移民向南穿

      过埃及,进入了阿比西尼亚高原呢?我承认:这个推测极为大胆,而且没有证据。

      但是,阿摩司说到“埃塞俄比亚(古实)”的时候,在它可能所指的那一大片版图

      中,只有一个特定的地区曾在古代接受了犹太教信仰,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不仅

      如此,那个地区直到20世纪还坚持着那种信仰)。那个地区当然就在塔纳湖区之内,

      自非常遥远的古代以来,它一直就是法拉沙人的家园。

      《圣经》里下一段引起我注意的经文在《旧约?西番亚书》(book of Zephan

      iah)里,其写作时间是公元前 640到公元前 622年之间,即约西亚国王在位期间。

      我发现,把同一段经文的三种英译文放在一起很有助于说明问题。这句话(第3章第

      10节)在引用上帝说的话:

      祈祷我的,就是我所分散的民(原文作“女子”),必从

      古实河外来,给我献供物。(中文神版《圣经》译文,以下

      第一、二种译文中“古实”均译作“埃塞俄比亚”――译

      者注)

      From beyond the river of Ethiopia my suppliants,even the

      daughter of my dispersed, shall bring mine offering.(《英王詹

      姆斯钦定本圣经》译文)

      From beyond the banks of the rivers of Ethiopia my supplia-

      nts will bring me offerings.(《耶路撒冷圣经》译文)

      From beyond the rivers of Cush my suppliants of the Disper-

      sion shall bring me tribute.(《新英语圣经》译文)

      这段话写于公元前622年以前,也就是在以色列人被放逐巴比伦和他们出埃及以

      前很久,这是毫无疑问的。因此,我们有理由提出以下两个问题:

      1.西番亚提到的“分散”(dispersion)究竟指的是什么事件?

      2.他头脑中想到那些求告上帝的人“从埃塞俄比亚河外”向上帝献贡物时,写

      进《圣经》的“古实”(Cush)这个地名究竟指它的哪部分地区呢?

      要回答第一个问题,我就必须做出一个结论:先知西番亚所说的“分散”是某

      种自愿的移民,因为西番亚生活的时代之前,并没有出现过强制希伯来从耶路撒冷

      “分散”的情况。

      至于第二个问题的答案,读者大概还记得:《圣经》使用的“古实”这个地名,

      指的是“埃及以南的整个尼罗河谷地区,包括努比亚和阿比西尼亚”。然而,上面

      引用的那段经文却包含着一个内在的证据,它可以帮助我们缩小西番亚提到的那片

      地区的范围。这个证据就在被翻译成“从埃塞俄比亚河外”的这句话里(这里的

      “河”在原文中为复数――译者注)。

      由于这里提到的是不止一条河,因此位于莫罗城以南很远的尼罗河谷就可以被

      排除。但是,莫罗城以东却有阿特巴拉河,再向东就是特克泽河;该城以南(大致

      与阿特巴拉河平行)就是从阿比西尼亚高原奔流而下的青尼罗河。这些肯定都是

      “埃塞俄比亚的河”,而塔纳湖则又在它们以南。由此可见,西番亚写下这段扑朔

      迷离的经文时,这位先知想到的可能就是法拉沙人的传统定居地区。不能彻底排除

      这个可能。

      我用电脑查找《英王詹姆斯钦定本圣经》电子版,发现除了以上这两处,“埃

      塞俄比亚(古实)河外”这个短语在全部《圣经》里仅仅在另外一处出现过。因此,

      我更加感到我这个推断可能是正确的了。这一处在《旧约?以赛亚书》第18章第l―

      2节,《英王詹姆斯钦定本圣经》对它做了如下翻译:

      Woe to the land shadowing with wings,which is beyond the

      rivers of Ethiopia:That sendeth ambassadors by the sea,even in

      vessels of bulrushes upon the waters,saying,Go,ye swift mes-

      sengers,to a nation scattered and peeled,to a people terrible

      from their beginning hitherto;a nation meted out and trodden

      down,whose land the rivers have spoiled!

      (悲哉,那翅膀阴影下的土地,它在埃塞俄比亚诸河外:

      它差遣使者在水面上,坐蒲草船过海;言道:“去吧,快行

      的使者们,到那高大光滑的民那里去,到那自开始迄今始终

      令人惧怕的民那里去;那国受到惩罚,遭到践踏,其地上有

      诸河肆虐!”)

      这段经文含义丰富,令人难忘,而它的另外两种译文更为它增添了更深的意义:

      Country of whirring wings beyond the rivers of Cush,who

      send ambassadors by sea,in papyrus skiffs over the waters.Go,

      swift messengers to a people tall and bronzed,to a nation always

      feared,a people mighty and masterful,In the country criss-

      crossed with rivers.(《耶路撒冷圣经》)

      (古实诸河外翅膀刷刷作响的国家,遣使者生纸草舟过

      海。去吧,快行的使者们,到高大的、青铜肤色的民那里

      去,到一个总是令人畏惧的国家去,到强大骄傲的民那里

      去,他们的国家河流纵横交错。)

      There is a land of sailing ships,a land beyond the rivers of

      Cush which sends its envoys by the Nile,journeying on the wa―

      ters in vessels of reed.Go,swift messengers,go to a people tall

      and smooth-skinned,to a people dreaded near and far,a na―

      tion strong and proud,whose land is scoured rivers.(《新英

      语圣经》)

      (有一航船众多的国家,一块古实诸河外的土地,它遣

      使者到尼罗河上,乘苇草船在水上。去吧,快行的使者们,

      到高大而皮肤光滑的民那里去,到令远近畏惧的民那里去,

      到一个强大而自豪的国家去,其土地被诸河冲刷毁坏。)

      这段经文也和《以赛亚书》第8章一样,当然也是以赛亚本人写的。这当然意味

      着这段话的确切日期就在以赛亚在世的时候。

      我已经知道,以赛亚的寿命很长,经历了约珊国王、阿兹国王和希西家国王三

      个王朝(分别是公元前740―公元前736年。公元前737―公元前716年和公元前716―

      公元前687年)。其实,几乎可以肯定这位先知活到了玛拿西国王时代,而现在已经

      弄清:玛拿西的叛教行为导致了约柜被移出耶路撒冷圣殿的内殿。因此,我便对一

      个流传很广的古代犹太传说便产生了兴趣,它说以赛亚就死于玛拿西本人之手(见

      《牛津基督教大辞典》,第715页;L?金斯伯格:《犹太人的传说》卷4,第278―

      279页)。

      更有趣的是这位先知对那片位于“古实诸河外”的神秘国土的描述。《英王詹

      姆斯钦定本圣经》上表明,以赛亚诅咒了那片国土;但一些更晚近的《圣经》译本

      却没有传达出这层意思。不过,所有这些译文却有一个共同之处,即都说明了这块

      国土的特征:它不仅位于“诸河”以外,而且那些河流还在那里“肆虐”、“冲刷”

      或者“纵横交错”。

      我认为,这个信息确证了一点:以赛亚说的正是阿比西尼亚,正是有法拉沙人

      传统定居地的那个地区。塔纳湖周围的这个高原国家的河流的确是“肆虐”和“纵

      横交错”,还冲走大量珍贵的地表土,毁坏了土地。经文里还有另外几个线索:

      1.那块国土的居民被说成既高大又“皮肤光滑”,或者像权威本《耶路撒冷圣

      经》所翻译的,他们是“青铜肤色”的民族。我想,这种描述很容易用来形容现代

      的埃塞俄比亚人,因为他们皮肤那种闪亮的深栗色,和其他非洲国家的“黑人”、

      即典型的黑色人种的肤色明显不同。

      2.那块国土被描述成“翅膀阴影下的土地”,或被更直接地描述为“翅膀刷刷

      作响的国家”,这实在是颇为奇特。我认为,这个描述非常可能是指遮天蔽日的大

      群蝗虫,每过十年左右,它们都会把埃塞俄比亚变成荒野,其翅膀的阴影笼罩着农

      民的田地,煽起无情的刷刷声,使人毛骨悚然。

      3.最后,以赛亚还特别提到了一点:那块国土的使者们乘着“蒲草船”(或

      “纸草舟”,或“苇草船”)出行。而我清楚地知道:一直到今天,居住在那个广

      阔的内海――塔纳湖一带的人还在广泛使用着纸草l苇草船,那些船被称为“坦克瓦

      斯”(tankwas)。

      所以,总的来说,《圣经》的这些资料确实使一种观点的可信程度大为增加了,

      那种观点认为:以色列和阿比西尼亚高原之间,可能在很久以前就建立了某种联系。

      摩西的埃塞俄比亚妻子,以赛亚所说的“青铜肤色”的民族,西番亚所说的被“分

      散”的献供者――他们将“从古实河外”回到耶路撒冷,这一切都使人很难不产生

      一种推断:早在公元前5世纪以前很久,希伯来人可能已经迁移到了埃塞俄比亚、并

      在那里定居了。

      如果像我所说的那样,埃勒法坦岛的犹太祭司们也是在公元前5世纪时把约柜带

      到塔纳?奇克斯岛的,那么,接下来的结论就是:他们去的这个岛上可能已经住着

      和他们宗教信仰相同的人,那些人已经在岛上建立了安全的立足之地。

      是移民潮吗?

      《圣经》以外是否还有能支持这个假说的证据呢?我预感到的确存在这样的证

      据。例如,我在1989―1990年在埃塞俄比亚做的考察已经发现了一种可能性:从遥

      远的古代直到后来,在一个极其漫长的历史时期当中,都曾不断出现过希伯来移民

      潮。

      能为这个说法提供最有力支持的,莫过于我对“希伯来的异教徒”盖芒特人的

      大祭司穆鲁纳?马沙的那次采访(参见本书第十一章)。他告诉我,盖芒特人宗教

      的创始人阿那耶尔就是从“迦南地”去塔纳湖区的。

      当时,我进一步研究了盖芒特人的宗教,证明其中包含着异教与犹太教习俗的

      一些特殊的混合形式。例如,其中犹太教的成分尤其反映在对“洁净”食物和“不

      洁”食物的严格区分上;他还特别提到了“圣林”,它和犹太教的最早期形式极为

      相似:希伯来族长亚伯拉罕就曾“在别是巴栽上一棵垂丝柳树,又在那里求告耶和

      华永生神的名”(《旧约?创世记》第21章第33节)。以色列人定居迦南的早期,

      这种些倾向可能传播得很广,并曾一度在玛拿西国王在位时期有过短暂的复兴,但

      在公元前7世纪时被约西亚国王彻底地、永远地禁绝了。

      这就是说:盖芒特人必定在很久以前就从迦南移民到埃塞俄比亚了。相比之下,

      法拉沙人的祖先便似乎是稍晚一些才到该国的移民。法拉沙人的宗教也包括一些被

      约西亚国王禁止的习俗,例如地方圣所举行的燔祭。如果没有这些习俗,他们的宗

      教本来很近似《旧约》犹太教,且其形式也颇为纯粹(当然也不掺杂任何显然属于

      异教的信仰)。

      盖芒特人和法拉沙人是邻居,都居住在塔纳湖一带的山区及河谷中,并且都承

      认彼此关系密切。大祭司穆鲁纳?马沙曾告诉过我:盖芒特宗教创始人的家族,与

      法拉沙宗教创始人的家族,两者走的是“相同的旅程”,还商讨过彼此通婚联姻的

      事,只是最终没有如愿。

      我后来证明:这样的民间传说的确反映了人种学的真实状况。法拉沙人和盖芒

      特人之间的关系的确很密切:他们都是埃塞俄比亚西部阿皋部族(Agaw)的亚族,

      这个民族群体被认为是非洲之角人口的最古老的阶层。正因为如此,这两个民族的

      母语便都是阿皋语方言;而有趣的是,他们的这种语言属于语言学分支上的“古实

      特语组”。埃塞俄比亚人也使用问米特语(例如阿姆哈拉语和底尼格里亚语),它

      和希伯来语及阿拉伯语有关,但法拉沙人和盖芒特人都不说这些语言(除非作为第

      二语言)。

      我认为,这两个民族的这种异常之点以及由此得出的合理推论都很明显。我在

      笔记本上写道:

      在很久以前,第一批希伯来人必定已经开始从以色列向埃塞俄比亚移民了。我

      想,这个过程早在公元前10世纪就开始了(甚至更早)。这些移民到达塔纳湖区的

      时候。很可能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埃塞俄比亚早古老的居民(例如阿皋人)当中,

      并很可能和这些人通婚,因而逐渐失去了他们自己的民族特点。但与此同时,他们

      也把自己带来的犹太人的信仰和文化传播给了当地居民。

      这样一来,到了公元前2世纪和公元前1世纪前后,埃塞俄比亚便可能不再有

      “希伯来人”,而只有“希伯来化了的”或者“犹太化了的”民族了。出于种种理

      由,他们被看作了埃塞俄比亚本地人;他们当然也说埃塞俄比亚的本地语言(而希

      伯来语则早已被遗忘了)。这些“希伯来化了的”或者“犹太化了的”民族,其现

      代后裔就是盖芒特人和法拉沙人,即埃塞俄比亚的黑种犹太人;他们的母语是阿皋

      语方言,它的确是一种本地的古实特语。埃塞俄比亚的那些讲“闪米特语”的民族

      (例如阿姆哈拉族,他们居于政治领导地位,信奉基督教)的情况如何呢?

      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像人种学家所认为的那样,其祖先都是塞巴(Sabaean)及

      阿拉伯南部的居民,是在比较晚近的时期分别随着移民潮来到埃塞俄比亚高原的。

      到这些塞巴族定居者到达那里的时候,真正的阿皋族人当中可能早就建立了某种形

      式的犹太教,因此,他们的文化也逐渐被“犹太化”了,而阿比西尼亚的基督教也

      因此至今仍然带有奇特的《旧约》特征,使犹太教的因素存活了下来,

      17世纪葡萄牙耶稣会修士巴尔萨扎?泰莱兹曾写道:“埃塞俄比亚从一开始就

      存在犹太人。”我认为,他这个判断比起一些现代学者们的看法更接近史实,而那

      些现代学者们认为犹太教到达埃塞俄比亚相对较晚,他们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所有和

      他们的偏见相反的证据。

      神秘的“BR人”

      虽然我已经解决了此前一直没有得到圆满解释的大量问题,但我还是很清楚,

      我在笔记本上扼要写出的这个理论还存在着一个潜在的弱点:这个理论难道不会仅

      仅反映了我自己的猜测,而没有反映史实么?

      法拉沙人的犹太教,其形式的确很古老,这是事实;同样,盖芒特人的宗教当

      中也包含许多希伯来宗教的成分,这也是事实;又同样,埃塞俄比亚基督教的东正

      教的许多做法显然也起源于犹太教,因而始终令人迷惑不解。但是,根据这一切,

      难道就必定能得出结论,说在公元前5世纪以前数百年已经有移民潮涌人了埃塞俄比

      亚吗?我认为在公元前5世纪,约柜曾从上埃及的埃勒法坦岛被带到了塔纳?奇克斯

      岛。如果我的看法是对的,如果那个地区以前真的已经有希伯来人定居,那么,埃

      塞俄比亚(而不是其他国家)被选作约柜的最后安放地,这就毫不奇怪了。

      但我的这些看法正确吗?

      到目前为止,为支持这个不断成型的理论,我已经搜集到的证据具有两种截然

      不同的形式:其一,有关法拉沙人和盖芒特人的社会背景资料和人种学资料,其中

      包括他们的宗教、民间传说以及彼此的关系;其二,分散在《旧约》各处的线索,

      它们似乎都能证明公元前5世纪希伯来移民曾不断涌进阿比西尼亚。然而,历史上如

      果真的发生过这样的民族迁移,那么在《圣经》之外,在法拉沙人和盖芒特人文化

      的那些异点之外,难道不也会找到证据吗?

      我搜集的这些印象性材料虽然已经相当有力地支持我的理论,但我还是需要找

      到实实在在的考古学及文字记载的证据,才能最终证实:公元前5世纪之前希伯来移

      民已经定居埃塞俄比亚了。

      我从来没有发现这样的证据,而我也知道,为了能找到它们,我现在正顶着各

      种学术观点的水流,逆流而上。尽管如此,我还是把触角伸向了学术界,想看看自

      己是否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久之后,我收到了一篇寄来的论文,其作者是法国人雅克琳?比伦尼,由斯

      特拉斯堡人文大学在1989年发表。这篇论文是英国一个著名大学的埃及学教授寄给

      我的。他介绍这篇论文时写道:

      我想对这个复印件略作说明:它是一篇论文,作者是雅

      克琳?比伦尼,曾在斯特拉斯堡最近的一次学术会议上宣读。

      坦率地说,从学术角度看,我觉得她的见解有些过头;她无疑很有能力,非常

      了解她所研究的阿拉伯文文献,但她对古阿拉伯年代和经卷的来源的见解却不切实

      际(我们当中,这样的学者并不在少数)。这篇文章虽然很有意思,但其中恐怕是

      虚构多于历史。(我记得,在最近的一次阿拉伯研究学术讨论会上,彼斯顿曾猛烈

      批评过这篇文章。他是个出类拔萃的学者,头脑非常清醒,尽管也和我们一样可能

      犯错误。)

      我自然想知道,这位教授为什么会认为这篇论文可能与我目前的考察有关,它

      的作者精通“古代阿拉伯文献”。然而,我请人把这篇论文译成了英文之后,便明

      白了教授的用意,也理解了正统学者反对雅克琳?比伦尼的观点的原因。

      归纳这篇内容复杂的论文的基本观点,它的最主要观点就是:那些研究埃塞俄

      比亚与南阿拉伯的历史关系的学者完全错了。文章指出,南阿拉伯的影响绝不是

      (像他们以前认为的那样)从也门进入埃塞俄比亚的,实际上,这种影响的方向恰

      恰相反。换句话说,种种影响是从埃塞俄比亚传入南阿拉伯的:

      塞巴人……先到了埃塞俄比亚的提格雷地区,然后沿着

      红海沿岸进入了也门……这个结论虽然与所有已被公认的观

      点截然相反,但它是对史实的惟一解释,也是惟一正确的

      解释。

      接着,比伦尼继续论证:塞巴人的原始故乡在阿拉伯西北部,但他们后来大量

      移民埃塞俄比亚(“通过哈玛特河床及沿着尼罗河”)。历史上曾出现过两次移民

      潮:第一次在公元前690年前后;第二次在公元前590年前后。他们为什么要迁移呢?

      第一次是为了不臣服于侵略他们的亚述国王西拿基立,第二次是为了不臣服于占领

      他们国土的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

      这篇论文其实并不像听上去那样牵强:西拿基立和尼布甲尼撒分别发动的侵略

      战争,并不仅仅限于对耶路撒冷的那些著名进攻,实际上他们还向阿拉伯西北部进

      军,并且在那里确实遇到了塞巴人的部族并赶走了他们。对这段历史我已经大部分

      了解。不过,对比伦尼其余的观点,我却无法进行减否,那就是:那些逃亡的塞巴

      人沿着尼罗河谷抵达埃塞俄比亚,然后渡过红海,继续向也门迁移。

      这种看法尽管很有趣,但它还不是这篇论文与我的考察相关的核心重点。有一

      点引起了我的关注,并最终使我相信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比伦尼分析了在埃塞俄

      比亚发现的塞巴人的一段铭文,其年代属于公元前6世纪。语言学家R?施奈德尔在

      一篇不太引人注意的论著里翻译了这段铭文,那部论著的题目是《埃塞俄比亚的语

      言学文献》。这段铭文是一位塞巴君主的话,他自称“高贵的国王兼战士”,并说

      他建立的帝国在埃塞俄比亚北部和西部,统治着“达马塔人、塞巴人及BR人,既有

      黑人,亦有白人”。比伦尼问道:“BR人”究竟是谁?

      R?施奈德尔没敢做出任何阐释……但在亚述人的那些铭文里,“Abirus”这个

      字却可能来自希伯来语……在塞巴人的第二次移民潮当中,自然也有希伯来人,那

      次移民潮开始于尼布甲尼撒第一次攻陷耶路撒冷、然后将当地人放逐到巴比伦的时

      候,即在公元前5%年。也是这个尼布甲尼撒,同时还在公元前599―598年间进攻了

      阿拉伯人……“BR人”就是随着塞巴人第二次移民潮进入埃塞俄比亚的“希伯来人’。

      这就解释了埃塞俄比亚何以存在着法拉沙人,他们虽是黑种人,却又是犹太人。……

      他们是公元前6世纪到达埃塞俄比亚的“希伯来人”的后裔。

      比伦尼根本没有考虑到的一点是:“BR人”这个字,是“希伯来人”(即ABIR

      US)这个字的早期标准写法,那时埃塞俄比亚文字里还没有元音。这些希伯来人可

      能在塞巴人之前就移民到埃塞俄比亚了。她只做出了简单的推断:由于提到“BR人”

      的那段铭文的年代是公元前6世纪,所以他们必定是在那个世纪移民埃塞俄比亚的。

      然而,根据我的考察,我现在已经可以相当有把握地认为:塞巴人当年移民时

      侵占了“BR人”的土地并统治了他们,而在那个日期之前很久,这些“BR人”就已

      经定居在埃塞俄比亚了。不仅如此,当时(和以后)“BR人”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因为更多的小批希伯来移民一直在经过尼罗河谷地进入埃塞俄比亚。

      以上的观点仍然属于理论范围;不过,雅克琳?比伦尼给我的这份礼物的意义

      却在于:她使我注意到了在埃塞俄比亚存在着考古及文字证据,它们都属于公元前

      6世纪,都证明了当时那里存在一个名叫“BR人”的民族。学术界也许会对究竟谁是

      “BR人”争论个没完没了,但我已经对以下的史实毫不怀疑了:

      ――他们就是希伯来人,他们在移民埃塞俄比亚的早期阶段尚未与当地的阿皋

      人融为一体,没有失去自己的民族身份。

      ――他们所崇拜的神名叫“YHWH”。

      ――后来到了公元前5世纪,耶和华的约柜从埃勒法坦岛被带到了埃塞俄比亚,

      这的确可以说:约柜被送到了一个完全能被接纳的、恰当的安放地。

      厄运礼拜堂

      我已经没有多少剩下的事情要做了。我做了这番长期的、迂回曲折的历史考察,

      其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相信一点:埃塞俄比亚人说失踪的约柜就在他们国家,这可能

      确实是真的。

      我现在已经完成了这个考察。我也很清楚,学者们或许会对我的这些发现提出

      质疑,会对我从中引出的结论提出质疑。不过,我在1989―1990年间所做的考察,

      其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获得“专家”和“权威”们的赞同。相反,我当时想达到的

      是一种内在的目标,而对其中发现的所有证据和所有论点进行审查,我就是惟一的

      裁判和最后仲裁者。

      核心的问题已经十分清楚:我必须到提格雷省的古城阿克苏姆去一趟,到据说

      安放着约柜的那个礼拜堂去一趟。我将不得不准备去做一次实际的冒险,准备去克

      服自己深深的精神不安,因为我想到这将把自己交到“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手里。

      他们是反政府的武装叛军,并且很有理由憎恨我,因为我迄今仍然和政府保持着良

      好关系,而他们则要用鲜血来推翻的也正是这个政府。

      我一直不准备接受这样的冒险,一直没有奋力去战胜自己的恐惧,除非我事先

      确信:这种冒险使我踏上的险途既不愚蠢,且不是出于堂?吉诃德式的狂想,而是

      可以被我信赖并为之全力投入的追踪考察。

      我现在真的相信,约柜在阿克苏姆城的可能性极大。因此,我准备全力投入考

      察的这个最后阶段,即冒着由此引来的全部风险、危险和困难,到“埃塞俄比亚的

      这座圣城”去。

      我并不是轻松地做出这个决定的。相反,在以前的几个月里,我曾经决定竭力

      寻找各种借口,为放弃我这个完全是赌运气的计划开脱。但是,我不仅没有找到这

      种借口,反而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线索,它们都似乎无一例外地指向了阿克苏姆。

      我曾经寻找过约柜的其他安放地,但那些传说中所说的地点,却没有一处存在

      半点可能性c我曾经想证明约柜已经被毁掉了,但不存在任何有关证据。我曾经想证

      明《国王的光荣》关于所罗门、示巴女王及门涅利克的记载是假的,却反倒发现这

      些说法可能是对史实的一种复杂隐喻。约柜当然可能不是在所罗门时代被带进埃塞

      俄比亚的,但也完全可能出现另一种情况:约柜在后来被带进了埃塞俄比亚,即在

      尼罗河上游埃勒法坦岛的那座犹太神庙被毁之后。

      所以说,无论学术界的看法如何,我毕竟已经知道我已经沿着自己的这条思路,

      走到了终点,我已经无法再转向其他结论,无法再回避那个最终的清算了:如果我

      想保持自己目标的前后统一,如果我不想日后感到羞耻和愧悔,那么,我现在就必

      须做出最大的努力,争取到阿克苏姆城去一趟――无论我将冒什么样的风险,无论

      我心中自私与怯懦的魔鬼如何作祟。

      这虽然是一句老生常谈,也许是人类所知道的一句最古老的老生常谈,但在我

      看来,真正的困难并不在于我到阿克苏姆圣城去,而在于我如何设法到那里去;真

      正的困难并不是我应当在那里找到约柜,而是我应当在自己心中找到足够的勇气,

      去做这次尝试。

      在我眼里,我远远不是披挂着闪亮铠甲的亚瑟王传奇故事里的骑士。尽管如此,

      在我生命的这个瞬间,我却毫不困难地理解了这个传奇故事里的高文爵士。在即将

      踏上去格林圣堂的路,即将面对途中等待他的那些危险时,高文爵士决定不听那个

      扈从诱人的劝告。那扈从想说服他放弃追寻圣杯,并警告他说:

      “你若到那里去就会被杀死……因此,高贵的高文爵士

      啊……还是去走另一条路,到更遥远的地区去吧!以上帝的

      名义到那里去,基督保佑你走好运!我将再回到家里,信守

      庄严的誓言,以上帝和他的圣徒的名义,始终保守你这个秘

      密,绝不向任何人提起你曾转变了方向。”(《高文与绿衣骑

      士传奇》,英国企鹅书局,1974年伦敦英译版,第100页)

      高文权衡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回答道:

      “老兄,你希望我一切顺利,我也相信你会忠实地为我

      把这个秘密锁在你心里。但无论你如何保持沉默,我若像你

      说的那样,不去这个地方而逃走,那我便成了一个胆小的骑

      士,没有别的借口……我一定要去格林圣堂,去面对命运的

      安排。”

      现在我也下了这样的决心,尽管不像高文那样富于骑士气概。我一定要到我自

      己的那座“厄运礼拜堂”去,去看看命运将带给我什么。也像高文爵士一样,我知

      道自己必须在新年期间完成那次旅行,因为那个庄严的主显节很快就要到了。

      • 家园 第十七章 与魔鬼共餐

        第六部 荒野

        ‘许多人都认得我。所以,你若想找我,就努力来找好了,你不会找不到我的。

        那么,你就来吧!否则你就活该被称为懦夫……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年的缓期,允

        许你在今后一年零一天之内找到我。’

        ――《高文爵士与绿衣骑士传奇》

        第十七章 与魔鬼共餐

        结束了以色列和埃及之旅,我在1990年10月回到了英国。当时我下了决心:我

        必须去阿克苏姆,而最佳时机就是1991年1月。如果能在那个月的18日以前到达那里,

        我便可以去参加主显节仪式了。我希望那期间群众游行时能把约柜抬出来。

        我在耶路撒冷采访过的那位法拉沙祭司拉斐尔?哈达尼曾怀疑届时是否会使用

        真的约柜。“我不相信那些基督徒会抬出真约柜来,”他对我说,“他们不会那么

        做。他们绝不会把它给任何人看。他们会使用一个复制品。”这个警告出自一个曾

        怀着目睹那件圣物的希望、亲自去过阿克苏姆城的人之口,因此很让我感到心绪不

        宁。尽管如此,我还是找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按原计划行事,而这就意味着要战胜

        我自己的恐惧。

        埃塞俄比亚内战的局势一直对政府不利,所以,我如果真的打算去阿克苏姆城,

        那就不得不把自己交到“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手里,这一点已经勿庸置疑了。我

        知道,几年来,他们曾允许十几名外国人到他们的控制区内活动,并且没有伤害过

        那些人。不过,我却非常担心他们会伤害我。这是为什么呢?

        答案就是:因为在1983年到1989年期间,我曾和埃塞俄比亚政府有过密切的联

        系。1982年底,我放弃了自己新闻记者的本行,成立了一家出版公司,为广大的客

        户(其中包括非洲的一些政府)出版书籍和其他文件。我最早的一笔生意是和埃塞

        俄比亚旅游委员会达成的。实际上,正如本书第一章介绍的那样,正是那笔生意使

        我第一次去了阿克苏姆城,那是在1982年。

        那次旅行的成果是一本装帧精美的画册(葛瑞姆?汉卡克、理查德?潘克赫斯

        特、邓肯?维莱茨合著:《在埃塞俄比亚的天空下》,1983年伦敦与内罗毕版,19

        87年、1989年再版――作者注)。埃塞俄比亚政府的高级官员们很喜欢这本书,因

        此他们便委托我去完成另外一些类似的计划。

        在这个过程中,我结识了不少掌权人物,例如工人党的意识形态首脑施麦利斯

        ?马赞加,还有政治局和中央委员会的其他活动家,包括伯哈努?巴伊、卡萨?科

        比德,此外还有一个头等重要的人物,他被称为埃塞俄比亚的“红色皇帝”,那就

        是门格斯图?海尔?马里亚姆总统本人。这个军事强人在70年代中期夺取了国家权

        力,在全非洲,他对异己的无情镇压恐怕是无与伦比的。

        我有一种感觉:当你和人们一起密切工作的时候,你会逐渐开始用他们的方式

        去看待事情。我在80年代中期就碰到了这种情况。1985年以后,我已经成了埃塞俄

        比亚政府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我从不赞成那个政府采取的国内高压政策,尽管如

        此,我还是努力说服了自己,使自己相信他们采取的一些积极措施还是合理的和有

        益的。

        这些措施里值得二提的是:1984年到1985年期间,政府开始执行一项新政策,

        旨在把100多万农民从闹饥荒的提格雷省(当时还在政府控制之下)迁移到该国南部

        和西部的处女地上去。当时我认为那是“必要的”,因为北方大片地区已经变成了

        “不适于居住的荒地,并且已经濒于全面的、不可逆转的经济崩溃边缘”(葛瑞姆

        ?汉卡克:《埃塞俄比亚:饥饿的挑战》,1985年伦敦版,第110页)。然而,TPL

        F的政治领袖们却对这次移民另有看法,把它视为对反政府军的严重威胁,他们当时

        正在全力扩充反政府军的力量。他们坚信,这项“罪恶”政策的真正目的是使他们

        失去自己家乡地区民众的支持(因为很显然,从提格雷省每迁走一个农民,就意味

        着解放阵线少了一名后备军士兵)。所以,为了支持政府的移民政策,我曾在不少

        场合公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因此,我便公开地直接侵犯了TPLF的利益。何况,我

        还曾经以另外一些方式表明了和埃塞俄比亚政府的密切关系。

        最后,在1988年和1989年上半年,我和亚的斯亚贝巴政权的牵连转到了一个新

        领域。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做了一系列奇特的旅行,往返于埃塞俄比亚和它的

        邻国索马里之间。

        在索马里,非洲的另一个独裁者和我的关系也很好,他就是穆罕默德?西亚德

        ?巴尔总统,当时还在掌权。这些旅行的目的,是促进两国间的一项进展缓慢的和

        平进程外交谈判。

        当时,我认为自己担负的是一项美好事业中的一个光荣使命,很有价值,光明

        正大。何况这个使命还使我感到自豪,因为我担任了两名敌手之间的“忠实调停人”,

        而门格斯图和巴尔这两个敌手都大权在握,十分危险。但是,这样的心理动机却使

        我完全忽视了我的活动对我的不利影响,那就是:我不得不和这两个残酷而工于心

        计的人建立密切的私人关系,其后果可能会败坏和危及我自己的名誉。

        有句古老的谚语提出过这样的建议:与魔鬼共餐的人,应当准备好一把长柄汤

        勺。1988年和1989年,我心血来潮,充当了短时期的业余外交官,其间我曾经和两

        个魔鬼共餐一一但不幸的是:我当时根本就没带长柄汤勺。我是否已经摆脱自己这

        段有污点的经历了呢?对这个问题的诚实回答是充满回响的“是”。我当然已经摆

        脱了它。我还可以补充一句:我对自己当时的行动感到后悔。如果我能再活一次,

        我一定不让谄媚和个人野心诱使我与如此卑鄙的家伙们为伍。

        然而,我现在却不得不带着自己错误的后果继续生活了。我这些错误的结果之

        一,就是(我曾经参与过的)埃塞俄比亚一索马里的和平进程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发

        展:双方目前达成了一项协议,各自断绝向对方反政府组织提供的全部财政和军事

        援助。而这当然影响了TPLF的利益,因为在数年的时间当中,他们一直在索马里首

        都摩加迪沙设有后援办公室。这样一来,我便再一次表明了自己是提格雷人民事业

        的敌人,是独裁者门格斯图?海尔?马里亚姆的朋友,而TPLF把他视为罪恶的化身。

        以上就是1990年11月我第一次去TPLF伦敦办公室时的背景。说实话,当时我的

        确感到有几分心惊胆战。我预计,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他们断然拒绝我去阿克苏姆的

        要求。不过,妄想和负罪感也使我想到会出现另一种结果,它甚至更令人焦灼:游

        击队也许同意把我带到阿克苏姆圣城,但等我越过苏丹边境、进入提格雷省之后,

        他们便会制造一次致命的“意外事故”。我的这种恐惧虽然听起来像戏剧,甚至像

        无稽之谈,但它对我来说却非常真实。

        追寻还是隐瞒?

        对我主动去找TPLF,他们并不算过分吃惊。不错,他们知道我是谁。不错,他

        们也对我居然提出想去阿克苏姆感到惊讶。不过,他们却没有反对我这个打算。

        但有个问题。我飞到喀土穆之前必须获得苏丹政府的签证。同样,穿越喀土穆

        与提格雷省的数百公里边界线,也需要得到苏丹政府签发的国际旅行批准书。

        遗憾的是,在1990年最后几个月,苏丹政府不给英国公民签发任何签证和许可

        证。当时,海湾爆发大规模军事冲突的危险看来已经不可避免,而苏丹政府在冲突

        中站在伊拉克一方,英国则在冲突中站在美国一方,因此,这就使喀土穆的英国公

        民成了“不受欢迎的人”。

        难道TPLF没有办法绕过这个禁令么?他们告诉我说:有,他们有办法。然而,

        他们的这种努力是留给来访的朋友的,是留给那些能积极帮助他们事业的来访者的。

        我不是他们的朋友,我也不能为他们提供任何能使他们直接受益的东西,所以,我

        就必须自己去找苏丹当局。如果我获得了苏丹人的许可,如果我自己能到边境上的

        卡萨拉镇,那么,TPLF将在那里带我过境,然后同意我去阿克苏姆城。

        于是我去了伦敦的苏丹大使馆,结果更增添了我的沮丧和失望。作为一个作家,

        我必须向苏丹新闻参赞提交签证申请。这位参赞是阿布代尔?瓦哈比?埃尔一阿凡

        达博士。他是个青年人,穿着一身整洁漂亮的西装。他彬彬有礼地要我立即放弃希

        望:因为在目前的政治气候下,我绝对没有任何机会被获准进入苏丹,更不用说从

        喀土穆到卡萨拉的跨国旅行了。

        “如果TPLF同意我的计划,事情会好办些么?”我问。

        “当然。他们会同意吗?”

        “哦……目前还没同意。他们提出了一些前提条件。”

        “看,我没说错吧,”阿凡迪博士叹了一口气,这个结果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这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我问道:“你能把我的签证申请交到喀土穆吗?”

        这位新闻参赞轻松地笑了起来,两个手掌向上一摊,分明是在表示衷心的歉意:

        “我很愿意这么做,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么做将不会有什么好处。”

        整个门月间,我一直在用电话和阿凡迪博士保持着联系。他那里没有关于我的

        消息。11月2日我和TPLF的第一次讨论以后,我在19日又去了TPLF办公室,这一次是

        去见他们使团的首脑特沃德?戈布鲁。会见中,我产生了一个感觉:这位聪明的谈

        判者正在用熟练的技巧刺探我的动机;他想弄清我去阿克苏姆究竟是不是个幌子,

        我的真实理由是不是和亚的斯亚贝巴政权的军事野心无关。

        当然,我的确知道自己的兴趣就在约柜,别无其他。但我又想到,我的所谓

        “考察”很容易被TPLF看作从事间谍活动的伪装。谈话结束的时候,特沃德告诉我,

        他将和ThLF驻喀土穆办公室联系,请他们批准我的签证和旅行许可证。听了这番话,

        我实在不知道应当感到欢欣鼓舞,还是应当感到惴惴不安。

        交易

        此后的三个星期里,我没有从TPLF和伦敦的苏丹大使馆得到任何消息。事情毫

        无进展,似乎被搁置起来了,因此我开始觉得必须做些什么去加快进展。

        我最后想到的主意十分简单。在埃塞俄比亚国内,激烈的宣传战一直在伴随着

        战争展开。政府指责ThLF洗劫并烧毁教堂(但这个指责也许是错误的),这是宣传

        战的一个组成部分。因此我决定,如果我能为TPLF提供一则电视新闻报道,说明在

        他们管辖的提格雷省有宗教自由,这样或许我就能够获得反政府军的合作了。在那

        则电视新闻里,TPLF将有机会驳斥对他们的那些指控。

        我并不打算在媒体上公开声明支持TPLF――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我心里仍然残留

        着一种对那些政府官员的忠诚,其中包括施麦利斯?马赞加,几年来他一直为我提

        供帮助;另一部分原因是我发现那种大倒退的前景根本不合我的口味。的确,我对

        埃塞俄比亚政治问题的看法已经改变了,并且还在不断改变,尽管如此,我仅仅因

        为想去阿克苏姆就站出来支持TPLF,这种行为却还是最近几个月以来最被我蔑视的。

        不过,我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而想出的办法,却几乎是同样地不正当。我不想亲

        自去做报道提格雷省的这则电视新闻,也不打算出现在电视新闻里。我想让别的人

        替我做这件事。我想到的这个人是一位老朋友,他是英国广播公司的制片人,名叫

        爱德华?梅尔纳,以前几年他一直在独立制片。爱德华最近刚从南美国家哥伦比亚

        回来,他在那里为英国电视第四频道新闻节目拍摄了一部特别报道。因此我想,他

        可能对拍摄提格雷省的故事、并提供给那个电视频道很感兴趣。

        当然,把他的兴趣引向任何方向都毫无问题。我知道他为人正直;我还知道他

        会坚持完全由他对影片进行编辑,并坚持真实地报道自己在那里的见闻。尽管如此,

        我还是认为,如果我能依靠这个计策,把我的考察之旅和一个重要的电视新闻报道

        联系起来,那么,TPLF对我去阿克苏姆的申请就会更感兴趣。根据我的经验,一切

        反政府组织都热衷于宣传,因此我想事实将证明:ThLF也不会例外。

        于是,我在12月10日,星期三,又给特沃德?戈布鲁打了电话。11月19日我见

        到他的时候,他曾告诉我他将要求TPLF驻喀土穆办公室批准我的签证和旅行许可证,

        现在我便问他此事是否有进展。

        “毫无进展,”他回答说,“我们在苏丹的人很忙,你的事情还排不上他们的

        日程。”

        “假如我能为你们提供电视报道,会有不同的结果么?”

        “那要看报道的内容。”

        “它将全面地报道提格雷省的宗教自由,以及Tgy和教会的关系。在战场上你们

        也许赢了,可是在宣传战上,你们却正在被打败……”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政府最近指控你们洗劫并烧毁教堂,对吧?”

        “是的。”

        “这对你们是一种伤害吧?”

        “说实话,这对人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并且已经传到了国际上。”

        “政府的指控是真的吗?”

        “不是。根本不是。”

        “即使不是真的,指控毕竟被提出来了。那种泥巴一旦被扔到你们的路上,你

        们的车就会陷进去,”我继续打出手中的王牌,“很显然,这是政府对你们发动的

        一场精心计划的宣传战。我想给你念一念10月19号《泰晤士报》上的一则报道。”

        我面前放着我的研究助手给我准备的剪报夹。我念道:“埃塞俄比亚政府特别

        需要教会支持政府制止局势进一步恶化的斗争。门格斯图总统最近说:‘我们的国

        家是历史进程的产物,它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之久。现存的历史遗迹证实了这一点。’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位』总统还想把他正在解放的地区的情况,和被看作是分离

        主义运动的共产主义、反宗教主义的不断破坏进行对照……”

        “我很熟悉这种报道的内容,”特沃德?戈布鲁插话说,“门格斯图正在进行

        的任何解放都只不过是一种愤世嫉俗的手段,目的是骗取人民的支持,因为他现在

        看到自己没有办法在战场上战胜我们。”

        “可是问题并不在这里。问题是你们必须做些事情来洗刷你们反宗教的形象。

        在全英国的电视上播出一则正式的新闻报道,这对你们会有很大帮助。如果我拍摄

        了主显节的情况(我准备到阿克苏姆城去拍),那么,群众游行和整个节日的气氛

        就会有助于向人们展示:TPLF不但不反对教会,反而是这个最珍贵的历史传统的负

        责的保卫者。”

        “你说的可能是对的。”

        “那么,我是不是该去落实一下拍摄这个电视报道的事情呢?”

        “这是个好主意。”

        “如果我落实了这件事,你是否认为你们能及时为我安排好签证和许可证?”

        “是的。我想我能保证做到这一点。”

        最后一刻

        见过特沃德?戈布鲁之后,我马上给我的朋友爱德华?梅尔纳打电话,向他讲

        清了情况,问他是否有兴趣为电视第四频道新闻节目拍摄一部关于提格雷省的报道。

        他很感兴趣,并在12月12日,星期三,弄到了电视台的委托书。我们把委托书

        和爱德(爱德华的昵称――译者注)护照的细节内容传真给了TPLF。我们附上了一

        封信,说我们最迟将在1991年1月9日动身去提格雷省――那刚好是在主显节以前。

        两个多星期过去了,我们一直没有收到TPLF的任何明确答复。我们现在虽然急

        需签证和旅行许可证,它们却迟迟不来。“新年以后马上和我联系!”特沃德给了

        我们这个建议。

        到1991年1月4日,星期五,我已经完全放弃了希望,已经开始重新体验到了那

        种懊恼与松弛相混合的感觉:我懊恼的是没能完成自己的考察;而使我释然的却是

        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因而满足了自己的荣誉感,另外还因为我现在似乎已经没

        有了一切危险――无论是真正的危险还是想象的危险,都没有了,因为我已经去不

        成提格雷省了。

        后来,到了那天下午,特沃德打来了电话。“你们可以动身了,”他宣布,

        “一切都安排好了。”

        于是,爱德和我按照时间表在1月9日飞到了喀土穆。从那里再经过不到一个星

        期的陆路跋涉,我们就会到达圣城阿克苏姆。

    • 家园 第十六章 通向南国的大门A

      阿斯旺位于尼罗河东岸,它和以色列之间的距离,与它离埃塞俄比亚北部边境

      的距离大致相等。这个非洲和地中海世界之间的中转站,其名称来自于希腊语的

      “Seyene”,而这个字又是古埃及语里“Swenet”这个字的变体,意思是“做生意”。

      在古代,阿斯旺镇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种丰富的双向商业贸易,其中,大量

      的手工制品从具有高度文明的埃及流向南部的国家,而来自非洲撒哈拉地区的香料、

      香精、奴隶、黄金和象牙,则被卖到北部的国家。埃勒法坦岛正是由以上最后一种

      货品――象牙而得名的。这个岛位于尼罗河中游,正对着阿斯旺镇,在历史上曾一

      度被直接称为“Abu”,意思就是“大象之岛”。

      在阿斯旺“新大瀑布”饭店的前台,我询问了埃勒法坦的概况,尤其询问了那

      里的那座犹太神庙的情况。莎尔瓦?魏尔已经告诉我,那座神庙已经在公元前5世纪

      时被拆毁,但她又说一些考古学家正在岛上工作,因此,我很希望那里有些可供参

      观的古代遗迹。

      对饭店员工提到“犹太人”这个字,这不会得到什么善意的反应。虽然最近几

      年埃及和以色列之间的外交关系比较缓和,我却忘不了有多少仇恨和苦难依然把这

      两个邻国的人民分离开来。不过,我终于还是设法从前台主管那里获得了以下的情

      报:“埃勒法坦有许多神庙,埃及人的,罗马人的,可能还有犹太人的……我不知

      道。你可以去看看,坐小船去,去那里找找看。反正那儿有些考古学家,德国的考

      古学家。你去问凯瑟尔先生好了;”

      我走出了饭店的大堂。饭店外面非常炎热。我想,什么凯瑟尔先生,这故事编

      得倒不坏!

      印第安那?琼斯

      我坐着小船到了埃勒法坦岛上,有人把我领到了西岸边的一座屋子前面,因为

      人们说那些“德国人”就住在那里。我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从门里出来一个头戴

      红色筒帽的努比亚(Nubia,历史上的东非古国,这里泛指东非人――译者注)男仆。

      他没有问我什么,就带着我穿过走廊,来到了一个有趣的房间里。四面墙壁前是一

      圈木架,自地面一直顶到天花板,架子上摆满了陶器碎片和其他手工制品。男仆转

      身要走。

      我轻轻地咳了一声:“对不起……我想找凯瑟尔先生,请你把他请来。”

      男仆停住了,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开了,还是一言不发。

      过了大约五分钟,其间,我站在地板中央发抖,后来……印第安那?琼斯(美

      国电影《夺宝奇兵》的男主角,由著名影星哈里森?福特扮演――译者注)出现在

      了门道里。不,准确地说,不是印第安那?琼斯本人,而是一个长得很像哈里森?

      福特的人。他头上歪戴着一顶巴拿马草帽,显得很自在惬意。他身材高大,肌肉壮

      健,粗扩而英俊,目光炯炯。他显然好几天都没有刮脸了。

      我抑制住急不可待的心情,大声说:“我想你就是凯瑟尔先生了。”接着,我

      又用稍微平静的语气问道:“你是凯瑟尔先生吗?”

      “不。我叫柯内留斯?冯?皮格利姆。”他朝我走了过来。我作了自我介绍后,

      他便伸出右手和我握手。他的手很强壮,被阳光晒得黝黑。

      “我来参观埃勒法坦岛,”我解释说,“为的是完成我的一项考察计划。我对

      这里神庙遗址的考古工作很感兴趣。”

      “哦。

      “是的。你看,我在考察一个历史之谜……就是关于……那只失踪的,我是说,

      消失的约柜。”

      “哦。

      “你知道我说的约柜是指什么吗?”

      到现在为止,我只能把他脸上的表情形容为像瓷人一样。“不知道。”他简单

      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

      “你不是会说英语吗?”我问。我需要他说清楚。

      “是的,我英语说得很不错。”

      “很好。这就好。约柜。我们来说说约柜吧。你知道摩西,对吗?”

      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那么,十诫呢?刻在石板上的?”

      他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哦,约柜就是装着十诫诫板的木箱,外面包金的。还有……我正在寻找它。”

      看样子,柯内留斯?冯?皮格利姆并没有过分激动。他丝毫不带幽默感地说道:

      “哦,你是说,像印第安那?琼斯那样吗?”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到埃勒法坦来,就是因为有权威告诉我,这里曾

      经有一座犹太人的神庙。我的看法是,在古代,约柜不知怎么被带到了埃塞俄比亚。

      所以我自然想知道是否有一种可能――甚至是否有考古证据来说明――约柜被带到

      埃塞俄比亚以前,先被带到了这个岛上。你知道,我认为约柜是在公元前7世纪时被

      移出耶路撒冷的,所以我的问题是:这当中间隔的200年里发生了什么事?”(该岛

      上的犹太神庙毁于公元前5世纪前后,故作者说从公元前7世纪到该神庙被毁之间有

      200年的间隔――译者注)

      “你想弄清楚在那两个世纪里,约柜是不是可能被保存在这个岛的那座神庙里,

      对吗?”

      “完全正确。实际上,我想你和你的考古小组已经发掘了神庙的遗址。如果你

      们已经这样做了,那么,我非常想知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在使我这个希望成为泡影之前,柯内图斯?冯?皮格利姆先摘掉了帽子。他沉

      吟了好一会儿才说:“不错,我们发掘了神庙遗址。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现。在

      那座犹太神庙的废墟上后来建了一座罗马神庙,我们当时以为在它的废墟底下可能

      会遗留下什么……但是我们现在的挖掘已经穿过了地基,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半点

      都没有。在公元前7世纪到公元前5世纪之间,的确曾经有大量犹太人住在岛上,这

      是事实。可是,他们没有给考古学留下任何遗迹,只有几座他们当时住过的屋子。

      恐怕我只知道这些了。”

      我竭力不去理会刚刚掠过我全身的那种巨大的沮丧感,问道:“如果那座神庙

      什么遗迹也没有留下,你们又是怎么知道那里曾有过那座神庙的呢?”

      “啊,那不是问题。不用怀疑。当年曾有个时期,这个岛和耶路撒冷之间有大

      量的书信往来。这些信写在碎陶片上和纸草卷上,其中许多已经被发现并翻译了出

      来。大量的书信上都具体地提到了埃勒法坦岛上的这座耶和华神庙。这个神庙的存

      在有相当充分的历史证据。我们因此知道了这座神庙的确切位置,它就在离这里几

      米之外。我们也知道这座神庙被毁的日期,那是在公元前410年。最后,我们还知道

      后来的那座罗马神庙就建在犹太神庙的原址上。这一切都非常清楚。”

      “那座犹太神庙为什么被毁掉了呢?”

      “啊……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专门研究公元前2000年时期的古迹,在你研

      究的那个时期以前很久。如果你想了解更详细的信息,就必须和我的一位同事去谈

      谈,他对犹太人的殖民地怀有特殊的兴趣。他就是阿吉姆?克莱克勒先生。”

      “他在岛上吗?”

      “很遗憾,他不在岛上。他在开罗。不过他明天回来。你明天还在这儿吗?”

      “在。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多少时间。我必须回英国去。不过,我可以等到

      明天。”

      “很好。那么我建议你明天再来,明天下午,就在下午3点左右吧,到时候你就

      能见到克莱克勒先生了。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愿意领你去看看当年犹太人

      住的地方……还有你那座神庙的遗址。”

      我接受了冯?皮格利姆的这个提议。我一边跟他走,一边问他埃勒法坦岛上的

      发掘工作是由谁组织和资助的。

      “我们是柏林的德国考古研究所的,”他回答说,“我们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好

      几年了。”

      我们来到了一座小山脚下。面前的山坡上有一大片由碎石和瓦砾构成的迷宫,

      其中有几段被部分地修复起来的石墙(只把石块垒起来,没有用灰泥),大致透露

      出了房屋和街道的轮廓。冯?皮格利姆说道:“这就是埃勒法坦古镇的一部分,犹

      太人当年就住在这里。”

      我们开始向山上爬,小心地从那些破败的废墟中间穿过去。我们登上山顶的时

      候,我已经气喘吁吁了。不过,我也摆脱了方才袭扰我的那种沮丧情绪。我虽然不

      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解释,但还是感到这个地方有某种东西使我觉得“正是这里”,

      那种东西萦绕着这个地方,仿佛呼之欲出,好像在讲述着那些古代的时光和隐秘的

      历史。

      柯内留斯?冯?皮格利姆把我领到了埃勒法坦岛的最高点上,指着四周说:

      “犹太人的神庙就在这儿,就在咱们站的这个地方下面。”

      我指着出现在我们右前方的一根残破的大石柱,问这是什么。

      “是我告诉过你的那座罗马神庙的一部分。实际上,有证据表明:在公元前10

      00年的不同历史时期里,这里还曾经建起过其他不少神庙,分别奉献给占领埃及的

      外国人的各种神灵。建造这些神庙时,人们常常重复利用以前建筑上的材料。我想,

      这就是当年那座犹太神庙完全消失的原因。它被拆毁了,被推倒了,或者被烧掉了,

      因此它的石料就被留了下来,被砌在了下一座神庙的墙里。”

      “我刚才问你那座犹太神庙被毁的原因,你当时没有时间回答我……”

      “大致上说,我们认为当时这个岛上的犹太人群体和埃及居民之间存在一个问

      题。你知道,岛上还有一座埃及人的神庙……”

      “在同一个地方吗?”

      “不。当年,那座犹太人的神庙就大致建在埃及人神庙的旁边。埃及人的那座

      神庙就在那边,”他指着另外一大堆碎石瓦砾说道,“我们发现了它的一部分遗迹。

      那座神庙是奉献给克努姆神(Khnum)的。他是个长着公羊头的神。他的所有雕像都

      把他表现成一个长着公羊头的神。我们根据这一点推断,当时犹太祭司和埃及祭司

      之间的关系可能已经变得非常紧张了。”

      “为什么关系紧张呢?”

      “哦,原因很明显。据说,岛上的犹太人实行燔祭,而我们几乎可以肯定他们

      用于燔祭的就是公羊。这可不会让那些崇拜克努姆神的埃及祭司们感到高兴。因此

      我们猜测:在当年的某一天,埃及人对岛上的犹太人下了手,可能把他们集体屠杀

      了,或者可能把他们赶出了这个岛,然后毁掉了他们的神庙。”

      “你说过,这个事件发生在公元前410年,对吗?”

      “对。完全正确。不过,你要想了解更多的细节,就必须去采访阿吉姆?克莱

      克勒。”

      是遗失的环节吗?

      按照冯?皮格利姆的建议,我第二天下午又去了埃勒法坦岛。此前的夜里我失

      眠了,那天上午我也辗转不宁,一直在反复思考我了解到的所有情况,寻找那些事

      件之间的逻辑关系,尝试着做出一些初步的结论。

      我这样做终于有了结果。即使没见到克莱克勒,我的脑子里也已经得出了一个

      合情合理的结论,那就是:埃勒法坦岛上的那座犹太神庙,可能最终被证明就是那

      个遗失的环节,它本来应当处在我两年来收集起来的那条线索链上。

      如果我是对的,如果玛拿西王在位时,的确有一群利未人带着约柜离开了耶路

      撒冷,那么,他们就几乎找不到比这个岛更安全的地方了。那个邪恶的犹太国王

      (他把一个异教偶像放进了圣殿的内殿)的势力到不了这里。

      不仅如此,我已经证实了约柜的安放仪式和阿派特节之间的联系(阿派特节每

      年都在卢克索举行,而卢克索就在埃勒法坦岛以北200千米以外,参见本书第十二章),

      因此我还认为,当年那些逃亡的祭司也很可能把上埃及的这个岛看作是一个绝无仅

      有的恰当地点――这个岛四面都是尼罗河的圣水,难道他们不会产生叶落归根的感

      觉吗?

      这一切全都是我的推测。然而,我能够肯定的却是:岛上曾有一座犹太神庙,

      其建造日期差不多恰好可以使它为被移出耶路撒冷内殿的约柜提供庇护。我还能确

      定一点:这座神庙后来被毁掉了,其日期就在(根据塔纳?奇克斯岛的传说)约柜

      被带到埃塞俄比亚的同一个世纪里。

      在我看来,这一切构成了一系列充满暗示性的事件。埃勒法坦岛犹太神庙被毁

      的日期(公元前410年),比我计算的约柜到达塔纳?奇克斯岛的日期(公元前470

      年)晚60年左右,这个情况并没有使我产生太大的焦虑。从公元前5世纪到公元20世

      纪,经过这段漫长的时期,埃塞俄比亚人的那些口头传说(我的计算就以它们为根

      据)里出现60年左右的时间出入,我认为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因此,我再次来到岛上德国考古研究所的驻地、去见阿吉姆?克莱克勒的时候,

      头脑中充满了乐观的想法。阿吉姆?克莱克勒身材粗壮,态度友好,大概有35岁,

      英语说得很好。他正在仔细观察一些古代纸草书残页。他解释说,对它们必须加倍

      小心,因为它们格外脆而易碎。

      “证实这个岛曾经存在一座犹太神庙的,是不是像这样的纸草书呢?”

      “不错,它们也证实了那座神庙的被毁。公元前410年以后,有些信件送到了耶

      路撒冷,上面描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并且申请资金和许可,以便重建神庙。”

      “可是,神庙始终没有得到重建,对吗?”

      “不对,绝对不是这样。实际上,所有的书信都在公元前400年前后突然中断了。

      从那以后,那些犹太人似乎离开了埃勒法坦。”

      “你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吗?”

      “不,不太清楚。不过,他们显然是在某个时候和埃及人发生了麻烦。他们可

      能是被迫离开这个岛的。”

      “你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我们没有找到这方面的任何信息。”

      我向克莱克勒适度地说明了我对约柜的兴趣以及我的一种感觉,即约柜当年可

      能是先被带到了埃勒法坦岛,然后才被带入埃塞俄比亚的。接着,我问他是否相信

      约柜当年可能被带到这个岛上来。

      “当然有这种可能。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不过,我一直听说:当年巴比伦人

      烧毁耶路撒冷的圣殿时,约柜已经被烧毁了。”

      “那是正统的说法,可是我却相当有把握地认为:巴比伦人烧毁圣殿以前很久,

      约柜久已经被移出了圣殿,那是在公元前7世纪的玛拿西王朝时期。所以,我希望你

      帮我一个忙,请告诉我建造埃勒法坦岛犹太神庙的确切日期。”

      “恐怕无法知道确切的日期。众说纷坛。但是,说这座神庙可能建于公元前7世

      纪,我认为这个说法并不难接受。另外一些学者也同意这一点。”

      “你是否能描述一下这座神庙的样子?我知道你们没有出土任何实际文物,但

      我还是想知道纸草书上对此是否有什么暗示。”

      “很少。这样的经卷里根本没有过记载。不过,我们发现了一段比较长的描述,

      它描述了神庙内部的情况。根据这段描述,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这座神庙有许多

      石柱,五个门廊,也是石头的,还有个香柏木屋顶。”

      “它有内殿吗?”

      “大概有吧。它是座中规中矩的神庙,是座严格意义上的神庙。不过,要断定

      它是否有内殿,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就这个话题,我们又继续讨论了一个小时左右。但最后,克莱克勒却说他的时

      间很有限,次日必须返回开罗,因为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我可以借给你两本关于

      埃勒法坦的最好的出版物,”他说,“只是你明天必须还给我。它们总结了本世纪

      以来许多国家的学者在这里的研究成果。”

      我带着克莱克勒提到的那两本沉甸甸的厚书,回到了我住的饭店。我用了通宵

      的时间仔细阅读了那两本书。

      约柜在埃勒法坦

      以下就是我了解到的有关埃勒法坦岛那座犹太神庙的情况,即和我的考察有关

      的一些重要事实。我把它们写在了笔记本上:

      1.像克莱克勒告诉我的那样,这座神庙的规模肯定相当可观。纸草书上保留下

      来的有关其外观的信息很不少。考古学家们认为:这座神庙长30英尺,宽30英尺。

      当然,按照古代的长度单位,它有60肘(腕尺)长,20肘宽。有趣的是,《圣经》

      上描述耶路撒冷的所罗门圣殿的维度也恰恰如此(参见《旧约?列王纪上》第6章第

      2节)。

      2.埃勒法坦犹太神庙的屋顶是香柏木做的,所罗门圣殿也是如此(参见《列王

      纪上》第6章第9节)。

      3.因此,看来埃勒法坦神庙的样板必定是所罗门圣殿。因为所罗门圣殿是为了

      安放约柜,所以,建造埃勒法坦神庙的目的难道不也可能是为了安放约柜吗?

      4.埃勒法坦神庙通常都要举行燔祭仪式,其中包括最重要的以羊羔为祭牲的仪

      式,它是逾越节那个星期当中举行的第一个燔祭仪式。这个情况意义重大,因为它

      表明:岛上的犹太人必定是在约西亚国王实行宗教改革(公元前640―609年)之前

      移居到岛上的。那些改革完全取缔了各地的燔祭,只允许在耶路撒冷的神庙举行

      (甚至在犹太人被放逐巴比伦时期,他们还遵守着这条禁令)。然而在埃勒法坦,

      从公元前6世纪到公元前5世纪,燔祭却一直是犹太人重要的日常祭礼。那些犹太人

      通常都和耶路撒冷保持着通信联系,因此,他们无疑已经知道了约西亚国王的这道

      禁令。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继续实行燔祭。所以说,他们想必觉得自己有一种可以

      继续这样做的特权。不用说,他们神庙中的约柜想必为他们提供了所需的特权。

      5.在这种背景下,有一点值得引起注意:埃勒法坦岛的犹太人显然认为耶和华

      真的住在他们的神庙里:一些纸草书上毫不含糊地说耶和华“就住在那里”。在古

      代的以色列(以及在犹太人荒野流浪时期),犹太人相信耶和华就住在约柜所在的

      任何地方。实际上,直到人们知道约柜失踪之后,这种信念才有所改变。埃勒法坦

      岛上的犹太人说到耶和华,是把他看作一位就出现在他们当中的、实实在在的神。

      因此,他们说到约柜时,也很有可能这样看待它。

      6.埃勒法坦岛上的犹太人经常说耶和华住在他们的神庙里,说他是“万军之主”

      (Lord of Hosts)或者“万军之耶和华”(Yahweh of Hosts)。学者们认为这个

      称谓非常古老。它经常和约柜连在一起。参见:尚未建造所罗门圣殿时,以色列人

      曾“打发人到示罗,从那里将坐在二基路伯上万军之主(Lord of Hosts)的约柜抬

      来”(参见《旧约?撒母耳记上》第4章第4节,中文《圣经》上译为“万军之耶和

      华”――译者注)。

      7.以上的所有情况都增加了一个观点的可信性,即的柜可能曾被放在埃勒法坦

      岛的神庙里。实际上,建造那座神庙的首要契机,可能就是约柜已经到了岛上。克

      莱克勒告诉我无法证明建造神庙的确切日期,这是真的。不过,根据那两部文献的

      记载,分析纸草书的学者们显然曾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大量的研究工作。他们指出:

      公元前7世纪早期,埃勒法坦岛上的犹太人口已经相当众多,而埃及人出钱雇佣的护

      岛部队中,大部分也都是犹太人。这些犹太士兵及其家族想必都要去这座神庙做圣

      事,并且形成了不断繁衍的社会圈子。因此,根据这一点以及其他证据,学者们提

      出了一个经过仔细斟酌的见解:到公元前650年,埃勒法坦岛的犹太神庙必定已经建

      造起来了。

      8.不能过分高估这个日期。原因何在呢?因为它正好在玛拿西国王在位时期。

      玛拿西把异教的偶像搬进了耶路撒冷圣殿的内殿,因而造成约柜被移出殿外(也许

      抬走约柜的,就是那些依然忠于对耶和华传统信仰的祭司们)。证实约柜确实是在

      这个时期被移出圣殿的,这项任务相当艰巨。但是,我已经完成了这项任务,尽管

      《圣经》里根本没有约柜后来下落的证据,我还是感到满意了――即使梅纳海姆?

      哈兰教授也无法提出任何理论,以说明约柜离开耶路撒冷后被送到了什么地方。

      9.研究埃勒法坦纸草书的学术权威们认为:岛上这座犹太神庙建于公元前650

      年。他们显然不知道约柜竟然会在玛拿西王朝期间从耶路撒冷失踪。如果他们知道

      的话,就会把约柜失踪和神庙的建造联系在一起考虑了。不过,他们却知道玛拿西

      国王的“异教创新”引起的广泛义愤,所以得出结论说:在埃勒法坦岛上建造一座

      犹太神庙,其惟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出于这种义愤,否则建造神庙就无法解释。

      玛拿西王朝发生过大量的流血事件,因此可以推测:祭

      司们和先知们全都纷纷反对国王的叛教行为。一些祭司逃到

      了埃及,参加了埃勒法坦岛的犹太卫戍军……还在岛上建起

      了这座教堂。(B?波腾:《来自埃勒法坦的档案》,第299页)

      10.这就是权威专著《来自埃勒法坦的档案》的作者贝扎莱尔?波腾的说法。

      尽管如此,他还是为一个事实所困惑,那就是:为什么在埃勒法坦岛上居然会出现

      一座犹太神庙呢?因为犹太教中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即“外邦的土地是不洁净

      的,因此绝不可以在外邦土地上建造主的神殿”(同前书,第115页)。他指出:耶

      路撒冷的所罗门圣殿被毁之后,被放逐到巴比伦的犹太人都“听从了耶利米的劝告,

      镇定下来,向上帝祷告(而不做燔祭)”。接着,这位作者又补充说:“没有任何

      证据表明被放逐的犹太人曾在巴比伦建造过耶和华的神庙。”他还问道:“那么,

      埃勒法坦岛的犹太人建造他们的神庙,这有什么正当理由呢?”

      11.我认为,对波腾这个有力提问的回答非常明显:他们的正当理由就是他们

      已经把约柜从耶路撒冷带到了埃勒法坦岛上,他们现在需要建造“一座安放约柜的

      屋宇”――很久以前,所罗门已经这么做过了。

      埃勒法坦与法拉沙人

      回到英国以后,我已经很有把握地认为,我至少终于理清了约柜失踪之谜后面

      的那些事件的真正顺序。

      为了寻找有关的证据,我去伦敦的东方及非洲研究所的资料馆,复印了阿吉姆

      ?克莱克勒借给过我的那两部绝版专著,因为我现在要更彻底地研究它们。我还搜

      集了其他一些有关资料,其中包括希罗多德的《历史》,因为我得知这位著名的古

      希腊学者曾在公元前450年前后访问过埃勒法坦。

      我的进一步研究获得了丰富的成果。例如,有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热忱地

      恪守传统的约西亚在玛拿西死后两年继承了耶路撒冷的王位,而他却没有设法把约

      柜从埃勒法坦岛取回耶路撒冷,其原因何在呢?事实证明,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并

      不难。

      我已经证实:约西亚国王的改革直到他在位12年时才开始(当时他20岁)。那

      个时候,犹太王国与埃及之间的关系已经急剧恶化了――正因为如此,约西亚后来

      才在和埃及人作战时被杀(此事发生在公元前609年,参见《旧约?列王纪下》第2

      3章第29节:“埃及王遇见约西亚在米吉多,就杀了他。”――作者注)。所以说,

      即使约西亚已经知道约柜被送到了埃勒法坦,他也没有能力从一个与他交战的强国

      那里索回约柜。

      我弄清了这个问题以后,就开始考虑我试图重建的那段历史的下一个阶段,即

      公元前5世纪约柜从埃勒法坦岛进入埃塞俄比亚。我在耶路撒冷对法拉沙祭司拉斐尔

      ?哈达尼的采访,使我想到了一种引人入胜的可能性:这些埃塞俄比亚黑种犹太人

      的祖先当年可能就是从埃勒法坦移居埃塞俄比亚的。因为毫无疑问,哈达尼告诉我

      他的祖先们在阿斯旺建造了一座神庙时,他指的其实就是埃勒法坦岛。何况,“法

      拉沙人可能是从埃勒法坦去埃塞俄比亚的”这个看法,还得到了我自己以前的研究

      成果的支持。1989年11月,我曾经惊异于塔纳湖区法拉沙人定居地的那些“人种的

      指纹”。根据这一点以及其他的证据,我得出结论说:

      所罗门的宗教只能从西部进入埃塞俄比亚,即沿着尼罗

      河及特克泽河提供的那条古老的传统商旅路线,穿过埃及和

      苏丹。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曾对大量的学术界的见解很不满意,它

      们认为:法拉沙人是来自阿拉伯南部的犹太人的后裔,那些犹太人是在公元70年到

      达埃塞俄比亚的(见本书第六章)。现在,我阅读了社会人类学家莎尔瓦?魏尔在

      耶路撒冷推荐给我的那些书籍,又发现了一些理论,它们都对这个占据主导地位的

      正统观点提出了挑战。

      一些持不同见解的声音,虽然屡屡遭到埃塞俄比亚研究权威们(例如爱德华?

      乌伦多夫教授)的嘲笑,但还是坚持认为:很可能是来自埃勒法坦岛犹太人区的移

      民,使法拉沙人的祖先改信了犹太教。这个时期,也门与埃塞俄比亚之间无疑也有

      广泛的商业往来和文化接触,但实际上,犹太人定居阿拉伯南部的数百年以前,在

      埃及已经建立了几个人数相当众多的犹太人定居群落了。因此,考虑到法拉沙人的

      宗教还带有浓厚的《旧约》宗教特点,我们便可以做出一个符合逻辑的推断了:犹

      太教必定是通过一种“文化融合”的渐进过程,从埃及向东南而传入埃塞俄比亚的。

      确切地说,没有任何绝对不容置疑的史实能把法拉沙人和埃勒法坦岛连在一起。

      然而,我的确发现了大量引人入胜的线索,而我认为它们已经强烈地暗示出了这个

      联系。所有的证据都是间接的,其中没有一个能够证实我的理论,即约柜先在埃勒

      法坦岛的犹太神庙放置了200年,后来在公元前5世纪被带到了埃塞俄比亚。不过,

      综合考虑了我(在以色列、埃及和埃塞俄比亚)了解到的所有背景资料以后,我的

      最新发现却显示出了一种更令人信服的不同面貌。

      以下是我得出的主要结论及其证据根据:

      1.埃勒法坦岛的犹太居民实行燔祭,并且在约西亚国王推行改革后依然长期坚

      持,这个情况的确非常有意义。犹太教在埃塞俄比亚很古老,其证据之一就是法拉

      沙人的宗教具有极其古老的特征,而埃勒法坦实行的燔祭则在其中发挥了关键的作

      用。这个证据使一个假说更有分量,即法拉沙人是来自埃勒法坦的犹太移民的“文

      化后裔”,因此它也有力地支持了一个命题:约柜可能就是从那个岛被带入埃塞俄

      比亚的。

      2.在埃勒法坦犹太神庙的黄金时代,它具有自己的一套祭司体系。在那种没有

      无音的纸草书语言当中,这些祭司被称为“khn”;将元音a和e加进这个字以后,它

      当然就成了“kahen”这个字。法拉沙人的祭司也叫“kahen”。

      3.埃勒法坦的犹太神庙有个名字,叫作“msgd”,意思是“跪伏之地’。今天,

      埃塞俄比亚的法拉沙人既没有犹太教堂,也没有神庙;不过,他们还是把他们那种

      简单的圣所称为“Mesgid”(这是在msgd中插入元音e和a之后构成的)。在这个背

      景下,还有一点值得注意:所罗门王当年在耶和华的约柜前祷告的时候,确实是

      “屈膝跪着”的(见《旧约?列王纪上》第8章第54节)。

      4.法拉沙祭司拉斐尔?哈达尼在耶路撒冷接受我的采访时曾说,一个“外国国

      王”在大规模拆毁埃及人神庙时,留下了他的祖先“在阿斯旺”建造的那座犹太神

      庙:

      他却没有拆毁我们的神庙。埃及人看见只有犹太人的神

      庙没有被毁,就怀疑我们和入侵者站在一边。正因为这个理

      由,埃及人就开始反对我们,毁掉了我们的神庙,而我们不

      得不逃亡。

      公元前525年,一位外国国王的确入侵过埃及,也的确拆毁了许多神庙。他的名

      字叫坎彼塞斯(Cambyses),是扩张成性的波斯帝国的统治者,波斯帝国是他的父

      亲居鲁士大帝建立的。埃勒法坦纸草书上有关于坎彼塞斯的记载:

      坎彼塞斯侵入埃及之后,他发现了这座(犹太)神庙。

      他们(波斯人)拆毁了埃及的所有神庙,但谁都不曾损坏这

      一座。

      波斯人占领埃及的时期一直延续到公元前5世纪末。在这个时期里,埃勒法坦的

      犹太人和波斯人密切合作。波斯人的保护被彻底驱除之后,岛上的犹太神庙才被拆

      毁。因此,拉斐尔?哈达尼讲述的这个民间传说具有确凿的历史依据。

      5.哈达尼还说,法拉沙人特别崇拜塔纳?奇克斯岛。我听说,公元前5世纪时

      约柜曾被送到这同一个岛上。不仅如此,我在这个岛采访过的基督教神甫梅米尔?

      菲塞哈还告诉我:约柜被藏在岛上的“一个帐篷里”,藏了800年,然后才被送到阿

      克苏姆城。塔纳?奇克斯岛上用帐篷(或叫会幕)掩藏约柜,我对此毫不吃惊。如

      果我的理论是正确的,那么,把约柜带到该岛的那些犹太人,其在埃勒法坦岛的神

      庙想必刚被破坏不久,他们也应当知道所罗门圣殿当年被尼布甲尼撒烧毁的历史。

      他们很可能做出了决定:从此永远放弃正式的神庙,回到荒野流浪的纯粹传统上,

      那时的约柜就被放在帐篷里。

      6.最后一点也同样重要:拉斐尔?哈达尼告诉我,法拉沙人的祖先到达埃塞俄

      比亚以前,不仅路过了阿斯旺(即埃勒法坦),也路过了莫罗,“在那里住了一段

      不长的时期”。1990年1月,我在安波博尔村采访法拉沙祭司所罗门?阿莱姆时,他

      也提到了这两个地方的名字。莫罗的废墟被湮没在历史中1500多年以后,终于又在

      1772年重见天日了。这难道也是巧合吗?发现莫罗废墟的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

      苏格兰探险家詹姆斯?布鲁斯(参见他的《1768―1773年寻找尼罗河源头之旅》,

      1790年爱丁堡版,卷4,538―539页)。

      逃亡者之地

      我感到,这一切都非常清楚地表明了我的思路是正确的。发现古代莫罗遗迹的

      不是别人,而正是我的老朋友詹姆斯?布鲁斯,这一点更激起了我加快考察进程的

      的热情。

      我可以断定,当年这位苏格兰探险家史诗般的埃塞俄比亚之旅,目的就是为了

      寻找约柜的下落(参见本书第七章)。因此,他找到了传说里莫罗城的遗址,这太

      合情合理了。当年,约柜在被送到埃塞俄比亚的途中,就曾经路过了莫罗城。

      可是,约柜当年果真路过了莫罗吗?在我看来,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没有

      得到圆满的回答:埃勒法坦岛的犹太人当年离开该岛后,为什么要带着约柜向南方

      迁移呢?他们为什么不去北方(例如去以色列)呢?

      我发现对这个问题大概有几种答案,每一种都有一定的道理:

      首先,在公元前5世纪,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已经习惯了没有约柜的生活。所罗门

      圣殿早已不存在,一座新圣殿(即第二圣殿)已经建了起来。何况还有一批戒备心

      很强的祭司们管理着第二圣殿,他们自然不会欢迎那些来自埃勒法坦的竞争者。

      同样,在公元前5世纪耶路撒冷提供的那种神学思想氛围中,埃勒法坦的犹太人

      也会感到格格不入。宗教思想已经向前发展,人们不再认为上帝是半带肉身的神,

      因而也不再认为上帝住在“二基路伯之间”;那种约柜占据核心位置的崇拜形式,

      也已经大都被放弃了。

      因此,约柜的回归将会引发许多潜在的灾难性难题。埃勒法坦的犹太教祭司们

      很清楚:为了避免这些难题,他们应当远离耶路撒冷。但又到何处去呢?他们显然

      不能继续留在埃及,因为埃及人已经在处处和他们作对,还拆毁了他们的神庙。同

      样,从埃及北方离开埃及,这条路也很不安全。所以,合理的出路只能是向南走。

      阿斯旺和埃勒法坦的总督又被称为“南部诸国大门的总督”,这并不是没有道

      理的。为了把约柜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这些犹太人只需打开这扇无形的“大门”,

      直接进入“南部诸国”就可以了,而南部诸国又被统称为“埃塞俄比亚”。“埃塞

      俄比亚”是个希腊字,意思是“灼伤的脸”,当时指深色皮肤的人所居住的所有地

      区。

      这些犹太逃亡者去埃塞俄比亚,这绝不意味着他们是到一片可怕的“terra in

      cognita”(拉丁语:未知的土地――译者注)上冒险。相反,有直接证据表明:早

      在公元前6世纪,犹太群体的一些成员就已经到南部诸国参与军事冒险了。不仅如此,

      我还发现了几个有据可查的先例,说明历史上外邦人曾向埃塞俄比亚迁移,那些移

      民不一定都是犹太人,但他们数量众多,都来自阿斯旺地区,并在“南部诸国”定

      居。例如,“历史之父”希罗多德曾记载说,乘船沿着尼罗河经过埃勒法坦岛再向

      前走四天,河中便不能通航了:

      因此你必须上岸,沿着河岸走40天,因为尼罗河中有尖利的岩石,还有许许多

      多的暗礁,船只根本无法通过。在这个国家里跋涉见天之后,你会再度登船,在河

      上再走上12天,然后你便会到达一个大城,其名为莫罗。据说,此城乃是全埃塞俄

      比亚之母……从该城再乘船向前走同样长的一段路(即从埃勒法坦到埃塞俄比亚的

      这座母亲之城的距离),你便到了“逃亡者之地”……所谓“逃亡者”,乃是撒关

      提库司国王(Psammetichus)时期的24万埃及士兵,他们反叛埃及人,站到了埃塞

      俄比亚人一边。这些人在埃塞俄比亚人当中定居后,埃塞俄比亚人便逐渐被文明化

      了,因为他们学会了埃及人的举止。因此,尼罗河出了埃及之后,沿水陆及陆路走

      四个月路程所流经的土地,便是个已知的国度。若加在一起计算,你将发现:自埃

      勒法坦沿尼罗河旅行四个月,便可到达我方才提到的那个“逃亡者之地”了。(希

      罗多德:《历史》,D?格林英译本,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142―143页)

      我前面已经说过,来自埃勒法坦的大量“逃亡者”移民不一定都是犹太人。我

      没有找到相反的证据。但是,希罗多德说得很清楚,那场大逃亡发生在撒美提库司

      二世法老时代(公元前595―589年)。因此,我从一份无可挑剔的资料上看到“犹

      太人被派去充当撒美提库司军队的援军,当时这位法老正和埃塞俄比亚国王作战”

      (B?波腾在他的《来自埃勒法坦的档案》一书中引用的“阿里斯蒂司书信”,见该

      书第8页)时,便感到格外高兴了。根据这个有详细文字记载的史实,说“那些逃亡

      者里可能有一些犹太人”,这似乎井不算不合理。

      希罗多德的记载还有一个方面使我兴味盎然,那就是它特别提到了莫罗。按照

      法拉沙祭司拉斐尔?哈达尼的说法,法拉沙人的祖先当年进入埃塞俄比亚之前曾经

      路过莫罗城。不仅如此,希罗多德还相当详细地描述说:要从莫罗再乘船航行足足

      56天,才能到达那些“逃亡者”居住的地方。如果沿着阿特巴拉河航行,那么,当

      年那些旅行者便一直可以到达现代埃塞俄比亚的边境,甚至可能越过边境。阿特巴

      拉河在莫罗城以北汇入尼罗河,而特克泽河则汇入阿特巴拉河。

      希罗多德的记述写于公元前5世纪,因此可以说:在公元前5世纪,如果有一群

      抬着约柜的犹太人打算从埃勒法坦岛逃往南方,那么,他们便可能路经那个“已知

      的国度”而一直抵达埃塞俄比亚境内的塔纳湖。不仅如此,根据简单的逻辑推理还

      可以知道:阿比西尼亚高原很可能就是吸引着他们的目的地,因为那里气候凉爽,

      雨量丰沛,而在他们眼里,与苏丹的荒漠相比,那里的苍翠群山想必如同一个伊甸

      乐园。

      通宝推:桥上,
    • 家园 第十五章 隐藏的历史B

      玛拿西国王的罪

      我又一次深入研读《圣经》,很快就发现:使约柜消失的罪魁祸首只能是玛拿

      西国王。《圣经》的作者们毫不留情地对这位国王严加申斥,因为:

      玛拿西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效法……外邦人所行可憎的事……又为巴力

      (Baal,以色列人到迦南以前当地人供奉的本地神――译者注)筑坛……且敬拜侍

      奉天上的万象……他在耶和华殿宇个……为天上的万象筑坛,并使他的儿子经火……

      用法术,并与克及行巫术的交好(中文《圣经》此处为“立交鬼的和行巫术的”―

      ―译者注),多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惹动他的怒气,又在殿内雕了神树偶像

      (中文《圣经》为“又在殿内雕刻的亚合拉像”,亚舍拉为异教女神――译者注)。

      耶和华曾对大卫和他的儿子所罗门说:“我在以色列众支派中所选择的耶路撒冷和

      这殿,必立我的名,直到永远。”(参见《列王纪下》第21章第2―7节)

      玛拿西做的这个“神树偶像”(graven image of the grove)到底是什么呢?

      他把它放在圣殿里的什么地方了呢?

      为了寻找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暂时放下了《英王詹姆斯钦定本圣经》(以上

      经文就引自它),去翻阅比较现代的《耶路撒冷圣经》,从中得知:这个“神树偶

      像”其实是“亚舍拉像”,她是生活在树上的一个异教神。而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就

      在它自身:耶和华所说的“必立我的名,直到永远”的殿宇就是圣殿的内殿(即de

      bir),就是所罗门设计的那个秘密的金室,其目的是“安放耶和华的约柜”。

      这些新发现的意义非常重大。玛拿西“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还把异教

      的偶像引进了圣殿的内殿。可以想见,他为了实施这个向异教信仰的重大倒退,很

      可能同意把约柜移出圣殿,因为约柜是耶和华在地球显身的标志和印玺,是犹太教

      这种极为严格的一神教的最高象征。但同时,这位叛教的国王也不大可能真的毁掉

      约柜。相反,由于他极度迷恋法术和巫术,他很可能认为毁掉约柜是个最愚蠢的举

      动。因此,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他可能先命令利未人从圣殿里抬走约柜,再把

      他的“亚舍拉”雕像放进内殿里。

      利未人听到玛拿西的这道命令,很可能不仅感到高兴,甚至会感到庆幸,因为

      他们是耶和华的忠实仆人,为了防止约柜遭到亵渎,他们会竭尽全力,他们把约柜

      视为他们上帝的“脚凳”(参见《旧约?历代志上》第28章第2节)。把约柜和一个

      异教神雕像并列放在内殿里,利未人几乎想象不出比这更读神的做法了。他们都是

      祭司,没有能力起兵战胜玛拿西这样强大的君主。因此,他们的最佳对策就是顺应

      不可避免的事变,把约柜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圣经》里甚至有迹象表明:约柜被强制性地移出圣殿,可能是某种针对这位

      国王的大规模群众抗议造成的结果――他残酷地镇压了这次抗议。这当然只是我自

      己的一种猜测,但这个假定毕竟有助于解释《圣经》上对玛拿西的一个说法,即他

      “又流许多无辜人的血,充满了耶路撒冷,从这边直到那边”(见《列王纪下》第

      21章第16节)。

      无论是怎样,有一点已经很清楚:玛拿西在他统治的末期已经被看作一个品行

      恶劣、精神失常、性情怪异者了。公元前642年,他的儿子亚扪继承了他的王位,而

      约西亚又在公元前640年继承了亚扪的王位。约西亚国王是一位热情的改革家,他恢

      复了对耶和华的传统崇拜,以此而闻名――也受到了《圣经》作者们的爱戴。

      亚扪国王的在位期为什么如此短暂呢?《圣经》解释说,因为

      亚扪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与他父亲玛拿西所行的

      一样。行他父亲一切所行的,敬奉他父亲所敬奉的偶像……

      亚扪王的臣仆背叛他,在宫里杀了他。但国民杀了那些背叛

      亚扪王的人,立他儿子约西亚接续他作王。(《列王纪下》第

      对章第20―24节)

      然而,“约西亚登基的时候年八岁”(《列王纪下》第22章第1节)。据《圣经》

      的记载,约西亚在八岁时就已经显露出“寻求他祖大卫的神”的迹象(《历代志下》

      第34章第3节)。实际上,一直到这位年轻国王登基了12年后,他才开始激烈地否定

      玛拿西和亚扪的罪恶。当时,约西亚王已经20岁了。他发动了一场运动,以“洁净

      犹太和耶路撒冷……除掉……雕刻的像和铸造的像”(《历代志下》第34章第3节)。

      又从耶和华殿里,将神树偶像搬到耶路撒冷外汉沦溪

      (Kidrom)边焚烧,打碎成灰,将灰撒在平民的坎上。(《列

      王纪下》第23章第6节,《耶路撒冷圣经》译本)

      这实在是剧烈的拨乱反正!不仅如此,这场运动还有确切的日期可查:公元前

      628年(即约西亚王12年),玛拿西塑的那座令人厌恶的偶像,终于被连根清除出了

      圣殿的内殿。然而,约柜却自然没有被拿回来,无法去替代那个偶像的位置。

      我已经知道,两年之后,耶利米向民众宣布预言,以缓解他们对约柜失踪产生

      的悲哀。耶利米预言说,人们不再问“耶和华的约柜在哪里”的一天终将到来,到

      那个时候,人们将不再觉得缺少了约柜,也将不再考虑重新制造一个约柜了。

      四年以后,约西亚国王本人吩咐利未人把约柜抬回圣殿里,但几乎没抱什么指

      望,他还说:“不必再用肩扛抬(约柜)。”这是在公元前622年,即他在位的第1

      8年;而恰恰在同一年,这位国王完成了全国长期的清洗运动之后,“回到耶路撒冷”,

      下令‘修理耶和华他神的殿”(见《历代志下》第34章第7―8节),这也绝不是巧

      合。

      可想而知,修理工作是由“木匠、工人和瓦匠”完成的(见《列王纪下》第22

      章第6节)。然而,这里却有个巨大的奥秘,那就是:利未人没有办法执行约西亚国

      王的命令,即“将圣约柜安放在以色列王大卫儿子所罗门建造的殿里”。我现在越

      来越能断定,这个奥秘的答案必定在埃塞俄比亚。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我

      还是这样断定。

      同时,我也在努力寻找学术资料,以支持我这个观点,即约柜一定是在玛拿西

      国王在位时期失踪的。在一部学术专著里,我找到了这样的资料。以前我已经多次

      参阅过这部著作了,它就是梅纳海姆?哈兰教授的《古代以色列的神庙及祭祀活动》。

      我在书中读到这样一段话:

      犹太王国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变迁,这个过程中,耶路撒

      冷的那座圣殿始终发挥着耶和华圣殿的作用……在圣殿的历

      史上,只有一个时期,圣殿被剥夺了它的最初功能,并暂时

      停止了发挥作为耶和华圣殿的作用……这种情况发生在玛拿

      西国王在位时期……他为巴力神筑了祭坛……放置在圣殿的

      外围圣所里……他还把亚舍拉的雕像放进了圣殿的内殿……

      这个事件是对的柜和带翼天使雕像(基路伯)失踪的惟一解

      释……我们有理由做出一个推断:当时,亚舍拉的雕像代替

      了约柜和基路伯。大约过了50年之后,约西亚国王从圣殿

      里搬走了亚舍拉的雕像,把它抬到汲沦谷(Kidrom)烧毁,

      打碎成灰,甚至扬掉了它的灰烬。但是,约根和基路伯已经

      不复存在了。

      我给希伯来大学打了几次电话,终于找到了梅纳海姆?哈兰教授。他头发灰白,

      身体结实。他属于那种典型的《圣经》研究学者,学识渊博,却格外注重实际――

      在以色列,你经常能见到这样的学者。我先向他简要介绍了我自己的考察工作,然

      后问他是否能肯定约柜是在玛拿西国王在位时期失踪的。

      “我能肯定,”他满怀信心地回答说,“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后来巴比伦人

      归还了从圣殿掠夺的器皿和宝物,而清单里并没有约柜,其原因也就在此。我还应

      该极为谨慎地补充一句,在这个问题上,学术界从来没有对我的这些观点提出过质

      疑。”

      我抓住这个机会,提出了一个已经困扰了我一些时候的问题:“如果约柜真的

      是由于玛拿西国王的叛教而被移出圣殿的,那么,你又如何解释《圣经)对约柜失

      踪只字不提呢?”

      “我这样解释:把这个情况写进《圣经》,那就会使《圣经》作者们感到憎恶,

      使他们怀有如此可怕的感情。因此,他们就坚决回避了这件事。所以我相信他们是

      有意不去记载约柜失踪的。即使在对玛拿西王朝的记载中,他们也无法掩饰自己的

      厌恶之情。不过,他们还是不能听任自己去描述约柜失踪这个事件本身。”

      我接着问:“你是否知道,约柜被移出圣殿之后究竟怎么样了?”

      哈兰耸了耸肩膀:“我无法对此做出推测,不可能找到什么证明。我只能有把

      握地说,耶和华的忠实祭司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耶和华的约柜和亚舍拉的偶像同

      处一地。”

      “那么,你是否认为他们把约柜送到了另外什么地方,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呢?”

      教授又耸了耸肩膀:“我已经说过,我不能对这类事情做出推测。不过,根据

      我们的记载,根据《圣经》,我还是能确定一点:在玛拿西王朝时期,对那些忠于

      对耶和华的信仰的人来说,耶路撒冷本身就不安全;实际上,整个国家都不安全。”

      “你指的是不是《列王纪》里‘又流许多无辜人的血’那段经文呢?”

      “正是。就是《列王纪下》第对章第16节。还不止那一段。耶利米也间接地提

      到了同一个事件,他说:‘你的剑已经像伤害性命的狮子一样,吞掉了你的那些先

      知。’我毫不怀疑,他这里说的就是玛拿西国王的所作所为。我因此推断,当时曾

      有一些先知反对玛拿西,因此被他屠杀了。你知道,在玛拿西王朝时期,你连一位

      先知都找不到,这个现象很有意思。先知耶利米是后来才到耶路撒冷的,而其他的

      先知是在玛拿西在位之前去的,例如先知以赛亚。这段空白是玛拿西的迫害造成的,

      是持续不断地扫荡对耶和华的信仰的结果。”

      这位教授不愿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并且坚决拒绝对约柜的下落做毫无意义的

      推断。我提到我的那个理论,即约柜可能被送到了埃塞俄比亚,他茫然地看着我,

      大约有半分钟。然后他才说:“那里好像相当遥远。”

      尼罗河上的神庙

      采访过梅纳海姆?哈兰,我回到了饭店,感到失去了方向,心中充满了困惑。

      哈兰证实了约柜是在玛拿西国王在位时期失踪的,这当然令人振奋;但问题却在于:

      我现在似乎正站在一个智力悬崖的边缘。埃塞俄比亚离耶路撒冷确实“相当遥远”,

      我也看不出:耶和华的忠诚祭司们当年把约柜抬出圣殿以后,究竟会出于什么样的

      有力理由,一定要把它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

      何况日期也不对。玛拿西在位的时间是从公元前687年到公元前642年,可是,

      塔纳?奇克斯岛的传说却说,约柜直到公元前470年前后才被送到岛上。这两个日期

      之间还有200年的差距。

      我仔细思索着这个难题,知道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一些埃塞俄比亚人谈一

      谈。和埃塞俄比亚人交谈的地点,难道还有比以色列国更合适的吗?在过去10年当

      中,成千上万的法拉沙人已经被空运到了以色列,因为根据以色列的《回归法》,

      法拉沙人都自动获得了以色列的公民身份。他们当中肯定有一些长者,他们十分熟

      悉法拉沙人的那些传说,所以能帮我在这个地理的和年代日期的深渊上架起一座桥

      梁,那个深渊正裂开在我面前。难道不是吗?

      我又向希伯来大学提出了要求,由此得到了一个名字:莎尔瓦?魏尔,此人是

      位社会人类学家,专门研究古代犹太人的群体,被认为是研究法拉沙人文化的专家。

      我给她的家中打了电话,先做了自我介绍,又问她是否能推荐居住在耶路撒冷的法

      拉沙人群体的某个成员,能够有把握地讲述埃塞俄比亚犹太人的那些古老传说。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你最好是去找拉斐尔?哈达尼。他是个祭司,资格很

      老。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年。他上了年纪,知道得极多。惟一的问题是他不会说英

      语,所以你应该先找到他的儿子,再去见他。”

      “他儿子叫什么?”

      “叫约瑟夫?哈达尼。70年代他就来以色列了,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他现在是

      个训练有素的拉比。他的英语说得很流利,所以能为你做翻泽。”

      为了安排见面,我花费了此后两天在耶路撒冷的大部分时间。不过,我还是在

      “法拉沙人安置中心”见到了哈达尼一家,这个中心位于耶路撒冷西郊的“摩瓦瑟

      维?锡安”区。

      法拉沙祭司拉斐尔?哈达尼穿着传统的阿比西尼亚长袍,留着引人注目的长髯。

      我打开了录音机,开始采访哈达尼拉比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父亲。他讲了法拉

      沙人的文化和宗教,其中大部分情况我已经很熟悉了。然而,当我把话题转到我最

      关心的话题上(即犹太教究竟是何时进入埃塞俄比亚的)的时候,他给我讲的一些

      事情却使我竖起了耳朵。

      我先问他关于门涅利克和示巴女王的传说,想等他重复完《国王的光荣》里的

      那个故事,再问他传说里门涅利克从耶路撒冷到埃塞俄比亚之行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可是,老哈达尼却根本没提那个传说,这使我很惊讶。他说:“我们有些人说,我

      们的祖先是当年那些随从门涅利克的以色列人。不过,我并不相信这个说法。根据

      我小时候就听到的那些传说,我们的祖先是犹太人,他们到埃塞俄比亚之前住在埃

      及。”

      “可是,”我插话说,“《国王的光荣》里也是这么说的。它说门涅利克和他

      的随从当年是经过埃及到埃塞俄比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当年我们的祖先离开以色列之后并不仅仅是路过

      了埃及。他们在那个国家居住了很长的时间,住了好几百年。他们还在埃及建造了

      一座神庙。”

      我把身子探过了录音机,问道:“神庙?他们把这座神庙建在了什么地方呢?”

      “在阿斯旺。”

      我想,这个情况非常有意思。我在1月份采访安波博尔村的本堂神甫所罗门?阿

      莱姆时,他也提到过阿斯旺。当时我曾打算去一趟阿斯旺。其实,那次采访以后我

      去过埃及的许多地方,只是还没有去过远在南方的阿斯旺。我现在开始想,那是不

      是我的一个错误。如果阿斯旺果真像老哈达尼方才说的那样,有座犹太人的神庙,

      那么这个情况就可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为正统犹太教神庙的作用就是作为约

      柜的安放所。如果阿斯旺真有一座神庙,如果这座神庙是在约柜被送出耶路撒冷之

      后建造的,那么,其中的含义就再明显不过了。

      但是,老哈达尼却根本不能确定阿斯旺这座神庙的建造日期。他只告诉我,那

      座神庙存在了“很长一段时期”,后来终于被毁掉了。

      “它为什么被毁掉了呢?”

      “当时埃及爆发了战争。一个占领过许多国家的外国国王到了埃及,毁掉了埃

      及人的所有神庙。但是他却没有拆毁我们的神庙。埃及人看见只有犹太人的神庙没

      有被毁,就怀疑我们和入侵者站在一边。正因为这个理由,埃及人就开始反对我们,

      毁掉了我们的神庙,而我们不得不逃亡。”

      “你们就去了埃塞俄比亚么?”

      “不是直接去的。我们的祖先首先经过莫罗,去了苏丹,在那里住了不长的时

      间。可是他们又被另一场战争赶出了苏丹。后来他们分成了两路:一路沿着特克泽

      河走;另一路沿着尼罗河走。就这样,他们到了埃塞俄比亚,到了塔纳湖附近的瓜

      拉。我们在那儿建起了自己的家园。我们在那儿变成了埃塞俄比亚人。由于我们远

      离以色列,尽管我们在埃及和苏丹期间一直维持着和耶路撒冷的联系,现在我们还

      是和它失去了联系,它已经仅仅成了我们的一个回忆。”

      接着,我问老哈达尼,塔纳湖区是否有什么地方被法拉沙人视为格外重要或格

      外神圣。

      他回答说:“有三个地方。第一个最重要,是塔纳?奇克斯岛;第二个是达伽

      ?斯台方诺岛;第三个是泽基岛。”

      我抬起了眉毛:“为什么塔纳?奇克斯岛最重要呢?”

      “我不太清楚。不过我们的人都认为它是个圣岛。”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很具体,和约柜有关:“埃塞俄比亚的基督教徒说,他们在

      阿克苏姆城里有约柜,就是传说里门涅利克从耶路撒冷带来的那个真约柜,而门涅

      利克是示巴女王和所罗门王的儿子。可是,你相信基督徒们说的他们有约柜吗?”

      “我们的人都相信约柜就在阿克苏姆,我自己也相信。实际上,我和我们其他

      几位宗教领袖曾经在几年前去过阿克苏姆,想亲眼看看约柜。我们对这个传说非常

      感兴趣,我们想看看这只圣柜,所以我们就去了。我们到了阿克苏姆,去了锡安山

      圣玛利教堂。可是人家却不准我们进放约柜的礼拜堂,说我们若进去就会送命。我

      们说,‘好吧,我们先去洁净身体,然后再来看约柜。’我们洗了澡,使自己洁净,

      可是那些基督教神甫还是不让我们进礼拜堂。这样一来,我们只好回家了。我们没

      能看见约柜。”

      “我听说每年的主显节仪式上都要把约柜抬出来。你们如果在主显节的时候去

      阿克苏姆城,就更有可能见到约柜了。”

      老哈达尼冷笑了一下:“我也听说过这个。可是我不相信基督教徒们曾经把真

      约柜抬出来过。他们不会那么做。他们从不把约柜给任何人看。他们会使用一个复

      制品。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约柜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从我们手里拿去的,他们不

      想把它还给我们。他们把约柜看得很紧。所以说,他们总是把约柜藏在那个礼拜堂

      里,周围有栏杆,除了那个被指定的护卫僧,谁都不能接近它。”

      我离开了“摩瓦瑟维?锡安”郊区的“法拉沙人安置中心”,回到了耶路撒冷

      城里。我脑子里充满了种种想法和问题。在我考察中采访过的所有埃塞俄比亚犹太

      人当中,老哈达尼目前是说话最清晰、知道得也最多的一个。他那次去阿克苏姆看

      约柜的尝试使我很入迷。根据我1989年11月在塔纳?奇克斯岛了解到的情况,他对

      这个岛格外重视,这肯定也具有重要的意义。不过,他的回答中最使我感兴趣的却

      是:他提到了在历史上某个遥远的时期,阿斯旺曾有一座犹太人的神庙。如果这个

      说法是真的,我当然要到上埃及的这个城镇去一趟,它位于凯尔奈克和卢克索以南

      大约200千米的地方。

      回到我住的饭店,我拨通了莎尔瓦?魏尔博士的电话,这位社会人类学家介绍

      我认识了老哈达尼。

      “采访进行得怎么样?”她的语气很轻松。

      “很好,谢谢你。这对我太有帮助了。感谢你为我联系。”

      我迟疑了一下。每当我向学者们提出一些白痴般的问题时,总是感到自己很蠢。

      可是,这个问题不问又不行。于是,我便硬着头皮问道:“我采访的时候,哈达尼

      对我提到了一座神庙,一座犹太人的神庙,在埃及的阿斯旺。我知道,我下面要问

      的问题会显得有点儿蠢,不过我知道,不经过一番核实,绝不能轻易否定民间传说。

      我想问的是:这样一座神庙是否确实有可能存在过?”

      “它当然存在过,”魏尔博士回答说,“那是一座严格意义上的神庙,是献给

      耶和华的。可是它并不在阿斯旺这个地方。它在尼罗河中游的埃勒法坦(Elephant

      ine)岛上。实际上,那里现在正在进行一些考古发掘。”

      “这个岛……我是说……离阿斯旺远吗?”

      “直线距离不到200米。从阿斯旺坐小船到那个岛,只需要五分钟。”

      “这么说,哈达尼说阿斯旺曾经有座神庙,这是真的了?”

      “绝对是真的。”

      “但是,这座神庙和法拉沙人有什么关系呢?哈达尼说它是由他们的祖先建造

      的。”

      “我想有这种可能性。学术界对这一点意见不一。我们大多数人认为,法拉沙

      人是当年从阿拉伯南部到埃塞俄比亚定居的犹太商人的后裔。不过,还有不少学者

      认为,法拉沙人的祖先是从埃勒法坦逃到埃塞俄比亚的犹太人。”

      “逃去的?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的神庙被毁掉了――我想那是在公元前5世纪前后。从那以后,住在

      岛上的犹太人就无影无踪了。说实话,这多少算是一个谜。他们完全消失了。我不

      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向你推荐几本书。”

      我对魏尔博士的这个提议表示了感谢,又匆匆地记下了她给我列出的书目,然

      后向她道别。我的心情有些兴奋一一塔纳?奇克斯岛的传说里说,约柜到达埃塞俄

      比亚的时间正好就是公元前5世纪。现在我还知道,就在同一个世纪,尼罗河上游的

      一座犹太人神庙被毁掉了。那座神庙可能是公元前5世纪的200年以前建造的,目的

      是为了安放约柜,因为那时正是玛拿西王朝,而约柜被移出了耶路撒冷。难道没有

      这种可能么?

      我打算弄个究竟,于是在第二天就离开了以色列一一但不是像我原先计划的那

      样回伦敦,而是去埃及。

    • 家园 第十五章 隐藏的历史A

      经过一番艰苦调查,我终于满意地看到:没有任何特别有力和惊人的说法能对

      “埃塞俄比亚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的说法构成挑战。不过,这并不是我得出的惟

      一研究成果。我在笔记本上写道:

      任何熟悉约柜的历史(从它在西奈山麓被创造出来,直

      到它从所罗门圣殿失踪的那一刻)的人,都不会反对一个观

      点:约柜的确是受到犹太民族无比重视的圣物。实际上,

      《圣经》(的柜在所罗门之前的章节里一直不断出现)似乎在

      所罗门之后把约柜完全忘记了。

      建造第二圣殿时,的柜的失踪已经被正式承认了。不

      过,用理查德?埃利奥特?弗里德曼教授的话说,重大的奥秘

      在于:没有报告提到的柜究竟是被搬走了,被毁掉了,还是

      被藏起来了。《圣经》中甚至没有做任何评论,例如说“后

      来的柜便失踪了,我们不知道它遭遇如何”,或者说“迄今

      无人知道它的下落”。被《圣经》视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突然在这个故事里销声匿迹了。

      回顾这些证据,我不得不问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旧约》的编撰者们为

      什么要让约柜从这部神圣的经卷里消失――根本没有像人们可能想象的那样经过一

      次大爆炸,而是静悄悄地消失了呢?

      我知道,《国王的光荣》并没有为这个问题提供一个清楚的答案。它在第62章

      里说,所罗门的儿子门涅利克从圣殿拐走了约柜,把它带往埃塞俄比亚之后,所罗

      门得知此事后非常悲伤。不过,所罗门心绪平定之后,便把身子转向以色列的长老

      们(他们也正在大声悲叹约柜的失踪),要他们停止悲叹:

      “尔等勿悲,因那些未行过割礼之人并不能向我们夸耀,

      不能说:‘他们的荣耀已被拿走了,神已经抛弃了他们。’切

      勿向外邦人泄露任何事……”

      于是……以色列的长老们便回答说:“陛下尽可放心,

      愿我主上帝也放心!至于我等,谁都不会违背你的话,我们

      不会将的柜被从我们这里拿走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以色列

      长老们与他们的所罗门工,便如此在神的屋宇中立下了这个

      约言――直至今日。(《国王的光荣》英译本,牛津大学出版

      社1932年版,第99页、第100页)

      这就是说,如果《国王的光荣》里的记载是可信的,当时所罗门曾经决定把约

      柜失踪的事实严密地掩盖起来。所罗门活着的时候,约柜就已经被带到了埃塞俄比

      亚,而有关这个悲剧性损失的所有消息却都被封锁了。这就是为什么《圣经》对此

      只字未提的原因。

      我想,认为这个说法是可信的,这有许多理由。它能使我们相信:这位犹太国

      王的确曾经竭力避免让普通人得知约柜失踪的消息。但同时,我认为《国王的光荣》

      讲到的其他几个情况却存在严重的疑问,那些问题是:示巴女王的埃塞俄比亚人身

      份、传说中她和所罗门的私情、他们的儿子门涅利克的出生、门涅利克后来把约柜

      拐到埃塞俄比亚,以及关于这件事发生在公元前10世纪的暗示:

      1.《国王的光荣》里似乎没有肯定那个大胆的说法,即示巴女王是一个埃塞俄

      比亚女人。她并非绝对不可能是埃塞俄比亚人,例如:历史学家弗拉维斯?约瑟弗

      斯在他的《犹太的古迹》里就说示巴女王是“埃及和埃塞俄比亚的女王”。不过,

      历史研究也没有证明,她当年去了耶路撒冷以后――《圣经》上说:“跟随她到耶

      路撒冷的人甚多,又有骆驼驮着香料、宝石和许多金子。”(见《旧约?列王纪上》

      第10章第2节)――就去了阿比西尼亚高原。

      2.如果将示巴女王和埃塞俄比亚联系起来的证据很少,那么,关于她有个儿子

      门涅利克的证据就更少了。我已经得知:历史学家们认为,门涅利克这位埃塞俄比

      亚“所罗门世系”王朝的所谓创始人,其实完全是个传说里的人物。在我长达两年

      的考察中,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反证能使我相信这些历史学家的这个关键性见解是错

      的。

      3.具体地说,公元前10世纪,阿比西尼亚山区有可能存在一个《国王的光荣》

      里描述的中央集权王国,其文化很先进。E?A?瓦利斯?布奇爵士曾指出:“所罗

      门王在位时,现在被我们称为阿比西尼亚国的当地人还处于野蛮状态。”这是一种

      正统观点,我的研究也并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反驳这一点的东西。

      4.对《国王的光荣》的记载构成质疑的材料中,最致命的是我本人在埃塞俄比

      亚搜集到的证据。我在那个国家听到的众多传说里,迄今最纯粹、最令人信服的传

      说都表明:约柜先被带到了塔纳湖,被藏在了湖中的塔纳?奇克斯岛上。我在该岛

      采访过的那位僧人梅米尔?菲塞哈(见本书第九章)曾告诉我,约柜曾在岛上藏了

      800年,后来,埃塞俄比亚皈依了基督教,约柜才被送到了阿克苏姆城。埃塞俄比亚

      皈依基督教是在公元330年前后,因此这就意味着,塔纳?奇克斯岛保存的那个强有

      力的民间传说就是:约柜到达埃塞俄比亚的时间必定在公元前470年前后――换句话

      说,在所罗门、门涅利克和示巴女王以后大约500年。

      我对《国王的光荣》的叙述所产生的怀疑,当然还不止以上这些。其中还有一

      些记载使我感到十分困惑。例如,有个实际的问题:门涅利克和他的随从究竟是如

      何把约柜这样沉重的东西搬出所罗门圣殿,而没有引起那些热心看守内殿的利未人

      的注意的呢?

      我对《国王的光荣》的叙述还有一些保留意见,它们和以上提出的那些疑问一

      起,迫使我不得不同意学院派专家们的观点:《国王的光荣》的确是一份值得关注

      的文件,但其作者为了使叙述生动有趣,在其中掺杂了许多修饰成分。

      不过,这并没有使我彻底否定这部伟大的史诗。相反,我却感到:像其他许多

      传说故事一样,《国王的光荣》精心虚构的表面结构,完全有可能建立在历史事实

      的坚实基础上。总之,不情愿地排除了所罗门与示巴女王的浪漫私情,排除了那个

      厚颜的暗示,即他们的儿子门涅利克从圣殿里拐走了约柜,我就看不出为什么不能

      得出结论说:约柜可能通过其他方式被带到了埃塞俄比亚,从而造成了一个不解之

      谜,而很久之后成书的《国王的光荣》则不得不以格外独出心裁和色彩纷繁的方式,

      对这个谜做出解释。

      其实,我已经很满意一个结论了,那就是:埃塞俄比亚的社会文化背景本身,

      已经非常有力地支持了“埃塞俄比亚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的说法。我现在还知道,

      其他国家和地区都没有比这更有力的说法,因此,我就比以前更相信约柜确实就在

      埃塞俄比亚了。

      尽管如此,这个拼图画谜所剩下的几块图板还是没有复归原位。如果示巴女王

      并不是所罗门的情人,如果她从来没有像传说里说的那样,为所罗门生了一个名叫

      门涅利克的儿子,那么,到底又是谁把约柜带到埃塞俄比亚的呢?是什么时候、在

      什么情况下带去的呢?

      “我觉得,那女人申辩得太多了些……”

      我试图回答这些问题时,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国王的光荣》里提出的那个惟

      一能够接受的说法,即约柜从内殿里消失可能是一个无声的阴谋所要隐瞒的实情,

      而这个阴谋的参与者就是祭司界的精英和所罗门国王。但如果这国王不是所罗门,

      那又会是谁呢?

      “隐瞒实情”这个说法的含义,当然部分是指它应当很难被旁人看破。因此,

      我并不指望自己会从《旧约》里轻易找到我正在搜集的那种证据。2000多年以来,

      这部伟大而复杂的经卷始终保卫着它的这些秘密,因此,没有理由假定它现在会向

      我轻易泄露它们。

      我开始把《圣经》里每一处提到约柜的地方都打成文字稿。即使掌握了关于这

      个问题的最佳学术资料,把它们一一寻找出来也是件非常艰巨的工作。工作完成以

      后,我面前整理出来的资料竟然有50页之多。只有最后一页上有关于所罗门去世后

      那个时期的记述,这既使我感到震惊,也使我感到意义非凡。其他所有资料则仅仅

      涉及约柜在荒野流浪时期、以色列人占领恩许之地时期、大卫王在位时期以及所罗

      门王本人在位时期的情况。

      正如我已经意识到的那样,《圣经》包含了大量的材料,它们来自数百年当中

      不同学派的作者。我知道,其中许多和约柜有关的材料都非常古老,而另外一些则

      比较晚近。

      例如,《旧约?列王纪上》里的那些材料是约西亚(Josiah)国王在位(公元

      前640―公元前609年)以前成书的。这就是说,《列王纪上》第8章对把约柜放进所

      罗门圣殿的叙述虽然无疑基于古代的口头及书面传说,但其作者们毕竟是生活在那

      个事件发生很久以后的僧侣。

      《旧约?申命记》里的有关材料也完全是这种情况,因为它也是一份比较晚近

      的文件,其年代仅仅属于约西亚国王在位时期。所以,如果公元前587年所罗门圣殿

      被毁之前,约柜已经被转移出了内殿,那么我认为就有可能在《列王纪》和《申命

      记》里发现隐瞒这一事实的线索――如果它们迟早将被找到的话,因为这些经卷的

      编辑者们会有机会篡改事实,以制造出一种他们所渴望的印象,即“荣耀”并没有

      离开以色列。

      在仔细研读《圣经》时,我在《列王纪上》第8章里看到了一段话,其语调风格

      似乎和其他经文不同,并与将约柜放进内殿的宏大庆典的其余描述形成了惊人的冲

      突。这段经文如下:

      祭司将耶和华的约柜抬进内殿,就是至圣所,放在两个

      基路伯的翅膀底下。基路伯张着翅膀,在约柜之上,遮掩约

      柜和抬柜的杠。这杠甚长,杠头在内殿前的圣所可以看见,

      在股外却不能看见,直到如今还在那里。(第68节)

      我不明白这段经文的作者为什么会认为,必须强调到他写书时还能见到抬约柜

      的杠子从内殿里伸出来呢?除非他写这些话时(权威学者认为这大约在公元前610年)

      约柜其实已经不在内殿里,否则他这句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这种古怪的防范性语调里包含着一种弦外之音,使人联想到:一些有罪

      者有时会做出语气很重的声明,以表白自己的无辜,掩盖事实真相。总之,就像莎

      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中那位著名的女子一样,《列王纪上》第8章的作者“申辩太

      多”,反而引起了我的怀疑(参见《哈姆雷特》第3幕第2场第233行,哈姆雷特的母

      后评论伶人戏中戏时说:“我觉得,那女人申辩得太多了些……”――译者注)。

      我高兴地发现,具有这个直觉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人。1928年,研究《圣经》

      的一流学者朱利安?摩根斯坦也表示过他对“直到如今还在那里”这句话感到的震

      惊。他在《希伯来联合学院年鉴》上发表了一篇旁征博引的论文,对此做出了结论:

      他认为这段话的作者的目的必定是

      让读者相信:抬约柜的杠子(因此自然也是约柜本身)

      当时就在圣殿的内殿里,尽管大多数人都看不见,尽管除了

      大祭司以外谁都看不见,也是如此,而每年的尤姆?齐普尔

      节,大祭司才会进内殿去……(作者)似乎感到必须用这个

      方式强调当时约柜还在圣殿里,这表明:他当时不得不去反

      驳一个流行而持久的怀疑(即怀疑约柜已经不在圣殿里了),

      而那个怀疑很可能具备事实根据。

      还不止这些,《列王纪》同一章的第9节又说:

      约柜里惟有两块石版,就是以色列人出埃及地后,耶和

      华与他们立约的时候,摩西在何烈山所放的。除此以外,并

      无别物。石版至今仍在那里。(引自《耶路撒冷圣经》英

      文版)

      《申命记》的成书年代和《列王纪》相同,其中也有几乎同样的话――摩西将

      两块石头诫板放入约柜,“我(此指摩西――译者注)转身下山,将这版放在我所

      作的柜中,现今还在那里”。(《申命记》第10章第5节)

      摩根斯坦分析这些话时说,它们“必定是出于某个特定目的而插进经文里去的”。

      接着,他引述了这部书的希伯来原文,然后得出结论说:这个特定目的只能是

      面对疑问或怀疑,几乎好像是要提供一种直接的正面确

      证,以使人相信:作者写这些的时候,十诫的诫板还在约

      柜里。

      《申命记》和《列王纪上》当然涉及了以色列人历史的不同时期,但最关键的

      却是(这一点至关重要,因此值得一再加以重申):这两部书都成书于同一个时期。

      我已经阐明过,那个时期就是约西亚国王在位时期,即从公元前640年到公元前609

      年这段时期。

      我产生了好奇,便去翻阅那份列出了《圣经》全部有关约柜的段落的打字稿。

      我记得,在全部《旧约》中,讲到所罗门死后那段时期的地方很少。现在我发现,

      其中实际上只有两段:一段写于约西亚国王在位时期,另一段是引用约西亚本人说

      的话,而这两段都出现在我那份文件的最后一页上。

      约西亚与耶利米

      我在以前的研究中已经遇到过约西亚了。当时,我在考察埃塞俄比亚黑种犹太

      人宗教习俗的古代遗迹。我得知,正是在约西亚在位时期,燔祭的习俗才最终只集

      中到了耶路撒冷,而在其他各地都被取缔(参见本书第6章)。法拉沙人自己依然在

      埃塞俄比亚施行燔祭(他们的所有村子里都设有祭坛),因此,我曾在笔记本上写

      下一个结论:

      法拉沙人的祖先开始信仰犹太教的时候,在那些远离集

      中化了的民族圣所的地方,本地的燔祭依然为人们所接受。

      这就可能意味着:法拉沙人在约西亚国王诞生以前就改信犹

      太教了,那个时间不会晚于公元前7世纪。

      我的研究现在进入的一些领域,是我在1989年写以上这些话时做梦都没有想到

      过的。现在我面对的是一组格外有趣的环境。因此,1990年10月,在耶路撒冷,我

      坐在饭店的客房里,又打开了笔记本,列出了下面的几个要点:

      ――《申命记》和《列王纪上》里存在着一些迹象,它们表明其作者们竭力想

      使人们相信约柜还在圣殿里。这看上去好像是企图掩盖事实真相,即约柜其实已经

      不在圣殿里了。

      ――有关段落都写于约西亚国王在位时期。

      ――根据这一点,我认为,约西亚国王在位时,约柜可能已经被移出了圣殿;

      不过,目前更有可能出现的一种情况却是:约柜的失踪虽然是那个时候被发现的,

      但它却是在更早的时候失踪的。为什么呢?因为约西亚是个热忱的改革家,他极力

      强调耶路撒冷圣殿的重要性超于一切;还因为所罗门圣殿的“存在理由”就是作为

      “安放耶和华的约柜的屋宇”。这样一位君主居然会允许把约柜抬出内殿,这实在

      太不可想象了,因为约柜是犹太教信仰的最高象征,是耶和华在地球上显身的标志

      和印玺。因此,合理的推断就是:约西亚做国王以前(即在公元前640年以前),约

      柜肯定已经被从圣殿中偷偷搬走了。

      ――法拉沙人的宗教习俗包括本地的燔祭,而这个习俗只有到约西亚在位时代

      才最终被取缔。根据这一点以及其他资料,我曾一度认为:法拉沙人的祖先必定是

      在公元前640年以前迁入埃塞俄比亚的。

      ――以上这些情况真的不可能是彼此相关的吗?

      这一系列证据似乎很令人信服:约柜在公元前640年以前被移出了圣殿;法拉沙

      人的祖先在公元前640年以前迁入了埃塞俄比亚;因此,法拉沙人的祖先可能把约柜

      带到了埃塞俄比亚,难道这个假设不合理吗?

      这个假设完全符合逻辑,因而使我感到震惊。不过,它并没有确定法拉沙人从

      耶路撒冷移民究竟发生在公元前640年以前的什么时候。它也没有彻底排除一种可能,

      即约柜也可能是在约西亚在位时期被移出圣殿的。我们知道,这位国王热衷于宗教

      的完整,并且烙守传统,考虑到这一点,在他执政期间把约柜移出圣殿,这的确要

      冒极大的风险。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考虑到有这个可能,因为我已经知道(参见本书前一章),

      一些犹太传说曾说这位国王有一个正当的动机去移走约柜。那些传说里说,约西亚

      国王在位末期,已经预见到圣殿将被巴比伦人摧毁,便“隐藏了约柜及其全部附属

      物,以免让它们落到敌人手里,遭到亵渎”。不仅如此,传说里还说他(可能依靠

      某种奇迹般的方式)把约柜藏在了“它自己的地方”。

      现在我像以前一样心满意足,因为约柜并没有被埋在圣殿山里,也没有被埋在

      耶路撒冷圣城的任何其他地方。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得不问自己:这可能吗?约西

      亚会不会真的预见到了圣殿的命运而采取了保护约柜的措施呢?

      我仔细研究了这种可能,但得出的结论是:除非这位犹太国王真的具备非凡的

      预知天才,否则他绝不可能预先知道公元前598年到公元前587年将要发生的那些事

      件。他死于公元前609年,五年以后,破坏耶路撒冷的罪魁祸首――尼布甲尼撒继承

      了巴比伦的王位。何况,尼布甲尼撒的父亲纳波泼拉萨国王(Nabopolassar)对向

      以色列用兵没有多少兴趣,而把精力集中在对亚述和埃及的战争上。

      因此,约西亚王朝的历史背景并不支持“可能是约西亚隐藏了约柜”的说法。

      但目前最值得注意的却是《旧约》中最后一次提到约柜的文字。那是我在《历代志

      下》的一段话里找到的,描述的是约西亚极力恢复圣殿崇拜的传统价值:

      约西亚从以色列各处,将一切可憎之物,尽都除掉……

      分派祭司各尽其职……又对那归耶和华为圣、教训以色列人

      的利未人说:“你们将圣约柜安放在以色列王大卫儿子所罗

      门建造的殿里,不必再用肩扛抬。”(第34章第33节和第

      35章第2、3节)

      我立即明显地看出,这些经文,尤其是约西亚对利未人说的那句话,对于我的

      考察是至关重要的。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如果约柜当时已经在圣殿里,那么,

      约西亚便没有必要说这句话了。由此可以得出两个无法回避的结论:第一,约西亚

      本人不曾下令把约柜移出圣殿,因为他分明以为那些传统的抬柜人(利未人)在抬

      着约柜;第二,现在可以确定,约柜被移出圣殿的日期是在约西亚说这句话之前。

      那么,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时候说的呢?幸好《历代志下》为这个问题提供了

      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约西亚作王十八年”(第35章第19节)。换句话说,就是

      在公元前622年。不过,《历代志》里却没有提到利未人如何执行这位国王的命令。

      人们或许以为,《历代志》接下来必定要绘声绘色地描述把约柜重新放进圣殿

      的仪式,但实际上远不是如此,因为无论是《历代志》还是《圣经》的其他部分,

      都没有提到利未人是如何执行约西亚这道奇特的命令的。相反,听到约西亚的这句

      话的人显然要么是聋子,要么认为这个命令无法执行。

      我已经说过,从时间顺序上看,约西亚的这句话是《旧约》全文中最后提到约

      柜的话。现在,我又去翻阅《旧约》中倒数第二个提到约柜的段落。这段经文在

      《耶利米书》(The Book of Jeremiah)中由耶利米在公元前626年前后亲自写成的

      一章里,以一位先知向耶路撒冷人讲话的形式出现:

      耶和华说:“当你们在国中生养众多,便不会有人再说

      ‘耶和华的约柜在哪里?’,不追想、不记念、不觉缺少、也

      不再制造它。当那时到来,人必称耶路撒冷为耶和华的宝

      座,万国必到耶路撒冷,在耶和华立名的地方聚集。他们必

      不再随从自己的顽劣之心行事。”(第3章第16、17节,《耶

      路撒冷圣经》译本)

      我知道,一些犹太传说(以及《伪经?马加比传》)说,耶利米也像约西亚一

      样,也参与了隐藏约柜(据说耶路撒冷被毁前他把约柜藏到了尼波山)。但是,比

      起那些传说和《马加比传》,上面所引经文的史证价值却不知要高多少,因为这段

      话是一个真实的人物(即耶利米本人)在一个已知的时间说出来的。不仅如此,根

      据我所了解的有关上下文判断,这段话的含义及其更广的寓意不可能存在任何疑义。

      直截了当地说,这段话的上下文进一步证实了耶利米的话给人们的印象,即到公元

      前622年约柜已经不在圣殿里了――它们还把约柜失踪的日期向前推到了不晚于公元

      前626年。

      我说不晚于公元前626年,是因为正如前面所说,耶利米的那段预言正是在那一

      年说的。然而有一点已经十分清楚:耶利米说这段预言,至少部分是为了回应人们

      对约柜失踪的极度痛苦,而这种情绪当时非常盛行,并且可能已经形成很久了。只

      有这个理由,才有可能解释经文中的那些话:“当你们在国中生养众多,便不会有

      人再说‘耶和华的约柜在哪里?’。”显然,如果人们在公元前626年没有说这句话,

      并且是在耶利米说这些话以前的一段时间,那么,耶利米便没有必要说这些话了。

      我做出这个判断以后,便高兴地发现:这个判断得到了一位世界一流的《圣经》

      研究专家的完全支持,这位学者就是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的梅纳海姆?哈兰教授。

      在他的权威性专著《古代以色列的神庙及祭祀活动》中,这位渊博的学者对以上这

      句话作了探讨,并得出了以下的结论:

      这句话紧接在安慰的话语之后,其本身也包含着安慰与

      怜悯的信息。这位先知在此处许诺的是:在即将到来的好日

      子里,将不再需要约柜――这里的含义是,没有的柜已经不

      再会继续造成人们的悲哀。倘若当时约柜还在圣殿中,这些

      话自然就毫无意义了。

      根据以上的分析,我认为完全可以有把握地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我想确定约柜

      消失的确切日期,就必须回头审视公元前626年以前的那个时期。不仅如此,我还认

      为,把全部时间都花在仔细研究约西亚王朝初期(即从公元前626年回溯到公元前6

      40年这段时期)的情况,这将会一无所获。

      我已经知道,公元前622年,这位国王曾打算把约柜重新放回圣殿,却没有办到,

      因此极不可能是他把约柜移出了圣殿。要对约柜失踪负责的必定是他的那些继承者。

      其实,所罗门在公元前955年把约柜放进内殿之后,曾有15位国王统治过耶路撒冷,

      而其中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把约柜移出圣殿。

      查找

      我目前考察的那段时期一共有315年,从公元前955年开始,到公元前640年约西

      亚即位为止。这个时期当中,耶路撒冷和所罗门圣殿是一系列极其复杂的事件的中

      心。虽然《圣经》里详细描述过这些事件,但其中一次也没有提到过约柜――正如

      我在前面所说的那样,在所罗门王和约西亚国王之间,这件圣物已经被一层缄默的

      厚厚帘幕遮住了。

      为了弄清这层古老的帘幕究竟有多厚,我借助了一种现代的研究工具。在耶路

      撒冷,我饭店客房桌上的电脑里有一张《英王詹姆斯钦定本圣经》电子光盘,是我

      从英国带来的。我知道,要查询我所感兴趣的那段时期,运用查找程序去检索“柜”、

      “约柜’、“上帝的柜”、“圣柜”或是任何类似的名称,都将毫无用处,因为那

      段时期是不会出现的。可是,我的确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查找《圣经》前面

      的一些章节里经常和约柜连在一起的短语,以及有关约柜常常造成的那些苦难的记

      载。

      为了查找约柜造成过的苦难,我在程序里键人了“大麻疯”这个字,因为在

      《旧约?民数记》第12章,米利暗批评了摩西的权威,摩西便用约柜的力量使她得

      了“大麻疯”,作为对她的惩罚。查找短语时,我键人了“基路伯(即带翼天使)

      之间”这个短语,因为《圣经》上说以色列人的上帝就住在约柜金盖上的两个“基

      路伯之间”,还因为所罗门王在位以前,这个短语公式总是和约柜连在一起使用,

      而从来没有其他的用法。

      我首先查找“大麻疯”。电子版《圣经》自然在《旧约?民数记》第12章里找

      到了它,那里讲到了米利暗的经历。此后,这个字只在全部《圣经》里出现过两次:

      一次在《旧约?列王纪下》,其中的经文显然和约柜无关,只说以色列北部的撒玛

      利亚城门口坐着“四个长大麻疯的人”(第7章第3节);另一次是在《旧约?历代

      志下》,而与这个字有关的那段经文也的确和约柜有关。

      那段经文在《历代志下》第26章,描述的是乌西雅国王(Uzziah,公元前781年

      到公元前740年统治耶路撒冷)如何“干犯耶和华他的神,进耶和华的殿,要在香坛

      上烧香”(第16节)。大祭司亚撒利雅(Azariah)和一些祭司立即跟着乌西雅跑进

      了圣殿,站在内殿门口,劝他不要做这件读神的事情:

      乌西雅就发怒,手拿香炉要烧香,他向祭司发怒的时

      候,在耶和华殿中香坛旁众祭司面前,额上忽然发出大麻

      疯。(第19节)

      看来乌西雅实际上并没有进入内殿(经文上对此交代得有些模糊),不过他站

      得离内殿的确很近。何况他还拿着金属香炉,而在距离约柜这么近的情况下,这一

      直是很危险的,因为亚伦的两个儿子就曾在西奈山麓因为“在耶和华面前献上几火”

      而被约柜击杀(见《旧约?利未记》第10章第1、2节)。

      因此,根据这一点,我感到至少有一个看似证据确凿的案例,可以使我得出这

      样的结论:乌西雅额头上的“大麻疯”是因为他暴露在约柜前造成的。后来我发现,

      还有些人也这么认为。18世纪的一部英语《圣经》里有幅插图,上面清楚地画着:

      这位倒霉的国王在遭到惩罚的那一刻,就站在约柜旁边(本书复制了这幅插图,见

      图51)。我在笔记本上写道:

      假如这位国王的疾患是约柜造成的,那么,这就意味

      着,公元前740年约柜还在内殿里(乌西雅王朝因他这个遭

      遇而在这一年结束)。这大大缩小了考察的范围,因为这就

      等于说:约柜的失踪,发生在从这个日期到约西亚王朝开始

      之间的一个世纪里,即公元前740年到公元前640年之间的

      某个日子。

      我当然很清楚,乌西雅事件作为历史证据的价值并不大。虽说它是个引人入胜

      的暗示(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它叫作线索),但绝不能从中得出结论说:“公元

      前740年约柜肯定还在圣殿里”。要证实实际上的确如此,我还需要某种更强有力的

      证据。结果,在查找“基路伯之间”这个短语时,我便发现了我所需要的这种证据。

      前面已经说过,在《圣经》记载所罗门王朝以前时期的段落中,这个短语总是

      专门和约柜连在一起使用,没有其他用法。因此,尽管必须密切注意前后文,我还

      是觉得:《圣经》记载公元前955年约柜被放进圣殿之后,任何再次使用这个短语的

      《圣经》段落都将是有力的证据,证明在那个时候(或那些时候)约柜还在内殿里。

      于是,我便用电脑程序去查找“基路伯之间”这个短语。几秒钟后我便得知,

      《圣经》里记载的所罗门王朝之后的经文,这个短语只被引用过七次。

      其中的两次引用分别在《旧约?诗篇》的第80篇第1节和第99篇第1节,显然指

      的是约柜上的带翼天使雕像。遗憾的是,根本无法确定这些诗的写作日期。它们写

      于所罗门王朝以前的可能性很小,而学术界则通常认为,相关的诗篇很可能写于

      “王朝时代初期”,即所罗门活着的时候或者他死后的一个世纪以内。

      在《旧约?以西结书》(The book of Ezakiel)里,我也找到了三个出现“基

      路伯之间”这个短语的地方。《以西结书》成书于公元前593年,其中使用的这个短

      语全都和我的调查没有关系,因为:第一,这里的几个“基路伯”,是以西结坐在

      他自己家中在异象里看见的(见第8章第1―3节);第二,它们被描写成各有“四个

      脸面”和“四个翅膀”(见第10章第21节),而约柜的基路伯却各有一个脸及两个

      翅膀;第三,它们显然是写庞大的“活物”(见第10章第15、20节),而不是相对

      较小的精金雕像,后者位于约柜的“施恩座”(柜盖)两端,脸对着脸。在以西结

      所见异象的末尾,这些基路伯的确都“展开翅膀,在我眼前离地上升……基路伯翅

      膀的响声听到外院,好像全能神说话的声音”(第10章第19节及第5节)。

      因此,在我查找有关经文,以证明在约柜在一些特定时期内不断出现时,《以

      西结书》里提到的那些基路伯与约柜毫无瓜葛,所以可以放心地加以忽略。这样一

      来,我用电脑查找出来的“基路伯之间”这个短语,现在只剩下两处可能对我有用

      了。这两处分别出现在《旧约?以赛亚书》第37章第16节和《旧约?列王纪下》第

      19章第15节。这两处说的是同一个事件,都极为重要,并且都明白无误地联系着约

      柜――只是没有提到约柜这个名称而已。以下就是这两段经文(其中《以赛亚书》

      更古老一些):

      希西家(Hezekiah)……就上耶和华的殿……向耶和华

      祷告说:“坐在二基路伯之间万军之耶和华以色列的神啊,

      你,惟有你,是天下万国的神……”(《以赛亚书》第37章

      第14―16节)

      希西家……就上耶和华的殿……向耶和华祷告说:“坐

      在二基路伯之间耶和华以色列的神啊,你是天下万国的

      神……(《列王纪下》第19章第14、15节)

      读者想必已经看到,这两段经文不但说的是同一个事件,而且使用了几乎一样

      的语言。实际上,《列王纪》的说法是在逐字重复《以赛亚书》上的话。

      学者们认为,这些经文都是以赛亚本人所写的。对这位著名先知的生平、时代

      及活动,我们已经知道得很多,因此,我可以相当准确地认定他这番叙述的日期,

      他叙述的是希西家向“坐在二基路伯之间”的“耶和华以色列的神”的祷告。

      以赛亚于公元前740年被召入宫,作预言府主管(见《耶路撒冷圣经》所附年表

      ――作者注)。就在这一年,乌西雅国王因得了大麻疯而死(见《以赛亚书》第6章

      第1节)。他在预言府效力的时期贯穿了约珊国王(Jotham)、阿兹国王(Ahaz)和

      希西家国王的在位期(分别是公元前740―736年、公元前737―716年和公元前716―

      687年)。

      有个事实和我的调查有关,并具有关键性的重大意义,学者们对它的看法也完

      全一致,那就是:我的电脑从中查找出“基路伯之间”这个短语的那段经文,是以

      赛亚在公元前701年所写的。那一年,亚述国王西拿基立(Sennachetib)曾试图攻

      占耶路撒冷,但没有成功(见对?L?克劳斯等编:《牛津基督教大辞典》第715页

      及《犹太教百科全书》第369页)。

      实际上,犹太国王希西家正是直接听从了以赛亚的忠告,才拒绝把耶路撒冷交

      给亚述人的(参见《以赛亚书》第37章第6、7节)。亚述王西拿基立的反应是送来

      一封恐吓信,威胁要杀死犹太的百姓,毁灭它的城池。

      希西家国王的确拿着这封信,“就上耶和华的殿,将书信在耶和华面前展开……

      向耶和华祷告说:‘坐在二基路伯之间万军之耶和华以色列的神啊,你,惟有你,

      是天下万国的神……’”(见《以赛亚书》第37章第1416节)希西家接着祷告说:

      耶和华啊,求你侧耳而听;耶和华啊,求你睁眼而看。

      要听西拿基立的一切话,他是打发使者来辱骂永生神的。耶

      和华啊,亚述诸王果然使列国和列国之地变为荒凉……耶和

      华我们的神啊,现在求你救我们脱离亚述王的手,使天下万

      国都知道惟有你是耶和华。(第37章第17、18、20节)

      奇迹发生了!耶和华帮助了希西家国王,首先派他的先知以赛亚去见希西家,

      告诉这位国王说:

      “……耶和华论亚述王如此说:他必不得来到这城,也

      不在这里射箭,不得拿盾牌到城前,也不筑垒攻城。”(第

      37章第33、35节)

      耶和华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就在当夜,

      耶和华的使者出去,在亚述营中杀了十八万五千人。清

      早有人起来一看,都是死尸了。亚述王西拿基立就拔营回

      去,住在尼尼微。(第37章第36、37节)

      这些事件的历史真实性是无可置疑的:亚述人确实在公元前701年包围了耶路撒

      冷,但后来突然拔营逃走了(参见P?约翰逊:《犹太史》,1988年伦敦版,第73页)。

      学者们认为这是因为亚述人突然感染了一场淋巴腺鼠疫(即黑死病)。但奇怪的是,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耶路撒冷城里有什么人也感染了这种极易传染的疾病。

      因此,根据目前所了解的全部有关背景情况,我不禁想到:亚述王西拿基立的

      这次溃败,会不会和约柜有关呢?亚述人遭到的那场大规模杀戮,听上去很像某种

      “奇迹”,而约柜以前经常会表演这种“奇迹”。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种直觉,

      一种预感。这个记载并不能证明公元前701年约柜还在圣殿里。真正能够确证这一点

      的,是以赛亚提出的那些极为雄辩的证言,他说希西家国王曾向“坐在二基路伯之

      间的耶和华以色列的神”求救。

      不仅如此,这段话所在的那一章还不仅说希西家国王拿着亚述王的恐吓信,而

      且说他“将书信在耶和华面前展开”。

      这个情景使人联想到:在此前的时代,“所罗门……回到耶路撒冷,站在耶和

      华的约柜前,献燔祭和平安祭。”(《列王纪上》第3章第15节)

      这个情景也使人联想到:在此前的时代,“大卫和以色列的全家在耶和华面前,

      用松木制造的各样乐器和琴、瑟、鼓、钹、锣作乐跳舞。”(《撒母耳记下》第6章

      第5节)

      这个情景还使人联想到:在此前的时代,“耶和华将利未支派分别出来,抬耶

      和华的约柜,又侍立在耶和华面前侍奉他,奉他的名祝福。”(《申命记》第10章

      第8节)

      我们不妨把这个曲折复杂的故事精简到极短:希西家国王在“耶和华面前”展

      开了亚述王的恐吓信,然后向“坐在二基路伯之间的耶和华以色列的神”祷告。这

      个情节已经确证了一点:当时约柜还在圣殿的内殿中。对这段经文只能做这样的解

      释。它有效地证实了一个情况:所罗门王朝之后很长一段时期内,约柜一直在圣殿

      里。它也给《国王的光荣》里的一个说法以致命的打击,那个说法就是:门涅利克

      偷走约柜时所罗门王还活在世上。

      对这个发现,我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喜悦,还是应该感到悲哀。每当一个美丽的

      神话被证明不足为信的时候,我总是会感到几分沮丧。我虽然仍旧希望能证实《国

      王的光荣》的核心内容,即约柜确实被带到了埃塞俄比亚(尽管当然不是门涅利克

      所为),但我却丝毫不知道该如何去证实它。

      因此,我相当沮丧地回头去研究大量的研究论文和书籍――我在耶路撒冷的饭

      店客房里,堆满了这些文件和书籍。我想,我的考察已经有了很大进展,这毕竟是

      个好消息。我已经证实:约西亚国王在位(开始于公元前640年)及其之后的时期里,

      约柜被移出了圣殿。不仅如此,我现在还弄清了一点:公元前701年时,约柜还在圣

      殿的内殿中(希西家国王就是在那一年向耶和华祷告求救的)。因此,约柜的失踪

      只能发生在这两个日期之间的61年当中。即使这61年也还能进一步缩小范围。原因

      何在呢?因为希西家国王本人显然不会允许任何人从内殿中抬走约柜(他曾在约柜

      前祷告,并且发现他的祷告很灵验)。

      希西家国王死于公元前687年,而约西亚国王于公元前640年即位。他们之间只

      经历了两位国王:玛拿西国王(Manasseh,公元前687―642年在位)和亚扪国王

      (Amon,公元前642―640年在位)。因此,结论就是:约柜的失踪必定发生在这两

      位国王在位期间。

    • 家园 第十四章 荣耀离开以色列B

      “隐蔽曲折的地窖……”

      我弄清的第一个问题是:只是到了建造第二座圣殿时,犹太民族才发觉约柜失

      踪,并且意识到约柜的失踪是个巨大的谜团。

      我已经知道,公元前598年,尼布甲尼撒曾把耶路撒冷的大批居民流放到巴比伦。

      公元前587年,所罗门圣殿被毁以后,

      护卫长尼布撒拉里将城里所剩下的百姓,并已经投降巴

      比伦王的人,以及大众所剩下的人都掳去了……这样,犹太

      人被掳去离开本地。(《列王纪下》第25章第11、21节)

      耶路撒冷永远不该忘记这放逐的创痛、身为国虏的屈辱和坚定的决心,这个主

      题在《旧约》里的一首最凄怆、最感人的诗篇里被永久保存了下来:

      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一追想锡安就哭了。

      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

      因为在那里,插掠我们的要我们唱歌;

      抢夺我们的要我们作乐,

      说:“给我们唱一首锡安歌吧!”

      我们怎能在外邦唱耶和华的歌呢?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记你,

      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

      我若不记念你,

      若不看耶路撒冷过于我所最喜乐的,

      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

      ――《旧约?诗篇》第137篇第1―6节

      这种对一个民族的集体放逐不会持续很久。尼布甲尼撒对犹太人的放逐从公元

      前598年开始,到公元前587年结束。然而,此后不到半个世纪,他统治下的那个曾

      一度迅速扩张的帝国,却被波斯国王居鲁士大帝彻底摧毁了。公元前539年,居鲁士

      大帝的军队大获全胜,开进了巴比伦。

      这位居鲁士被称为“世界上最令人震惊的帝国缔造者之一”,他对统治下的各

      民族采取了开明政策。当时除了犹太人之外,被囚在巴比伦的还有其他一些民族。

      因此,居鲁士便致力于给所有的被掳民族自由。不仅如此,他还允许他们从玛杜克

      神庙里取回他们被劫夺的偶像和圣物,带回家园去。

      犹太人自然无法获得这种宽大政策带来的全部好处,因为他们最重要的圣物―

      ―约柜并没有被掳到巴比伦。尽管如此,尼布甲尼撒从他们那里抢来的那部分不那

      么珍贵的宝物,大多还是完好无损。波斯人举行了正式仪式,把这些宝物交还给了

      犹太国的正式官员。《旧约》里有一段经文,详细记载了这次交接:

      古列王(即居鲁士大帝――译者泣)也将耶和华殿的器

      皿拿出来,这器皿是尼布甲尼撒从耶路撒冷掠来,放在自己

      神之庙中的。波斯王古列派库官米提利达将这器皿拿出来,

      按数交给犹太的首领设巴萨。器皿的数目记在下面:金盘三

      十个,银盘一千个,刀二十九把,金碗三十个,银碗之次的

      四百一十个,别样的器皿一千件。金银器皿共有五千四百

      件。被擂的人从巴比伦上耶路撒冷的时候,设巴萨将这一切

      都带上来。(《旧约?以斯拉记》第1章第7―11节)

      犹太人从公元前538年开始返回故乡。公元前537年春,第二圣殿在第一圣殿被

      夷平的原址上动工。这项工程于公元前517年完成,这虽说使众人欢喜,但其中也有

      令人悲哀的理由。把约柜移出第一圣殿,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以前这件事显然一直

      都在向众人隐瞒着(这个任务并不算困难,因为据说只有大祭司才能进入内殿)。

      但现在,犹太人从巴比伦回来以后,已经不可能掩盖这件珍贵圣物失踪的事实,也

      无法不让众人知道:约柜已经无法被放进第二圣殿的内殿里了。

      《犹太法典》坦白承认了这个巨变:“第二圣殿里有五件东西和第一圣殿的不

      同:约柜、约柜的外罩、基路伯(即带翼天使雕像――译者注)、火以及乌瑞姆并

      素米姆”(《希伯来语一英语对照巴比伦犹太法典》,1974年伦敦、耶路撒冷、纽

      约版)。

      “乌瑞姆”(Urim)和“素米姆”(Thummim)是两件神秘的东西(法典中并列

      为一件),大概是用于占卜的器具,摩西时代一直被保存在大祭司的胸牌里。第二

      圣殿里没有这些东西。殿里也没有总是和约柜相连的“天火”。当然,约柜本身也

      失踪了――连同它厚厚的金盖和金盖上那两个带翼天使包金雕像。

      这样一来,秘密就暴露了:犹太教信仰的最珍贵圣物已经消失,仿佛化成了空

      气。不仅如此,人们还知道约柜并没有被掳到巴比伦。那么,约柜到哪里去了呢?

      各种说法几乎立即就流传开来。按照事物发展的常例,其中的一些说法很快就

      带上了揭露真相的特征。大部分说法都认为,尼布甲尼撒当年洗劫圣殿时没有发现

      约柜,那是因为在巴比伦大军到来之前,约柜已经被小心地藏在了摩利亚山(即圣

      殿――译者注)的内部,而现在第二圣殿就建在第一圣殿原址上。例如,犹太人被

      放逐归来后的一个传说里就说,所罗门工早在建造第一圣殿时就预见到了圣殿被毁,

      因此,他“为约柜造了一个隐藏的地方,它是个隐蔽曲折的地窖”。

      我可以相当有把握地说,正是这个传说启发了《伪经?巴录书》的作者。他暗

      示说,约柜被那块巨大的“世界的基石”(Shetiyyah)底下的大地吞了进去。

      我知道,这部成书较晚的伪经里的说法根本就不可信。尽管如此,我还是发现

      了另外一些记述,它们同样提到了圣殿山的地底下有个秘密的洞穴,而那就是约柜

      的最后安放地。

      《犹太法典》为了强调那个地窖可能就在内殿的地底下,还表示了“约柜被埋

      进了它自己的地方”的见解。据说,埋约柜的是国王约西亚(Josiah),他在公元

      前640年到公元前609年统治耶路撒冷,换句话说,他的在位期结束后只有十年,巴

      比伦人就第一次攻占了耶路撒冷。这个故事里说,这位国王长期统治的末期,约西

      亚预见到“圣殿不久即将被毁”,便“隐藏了约柜及其全部附属物,以免让它们落

      到敌人手里,遭到亵渎”(L?金斯伯格:《犹太人的传说》卷4,第282页)。

      我发现,这个信念普遍深入人心。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传说都认为藏约柜的地

      窖就在内殿的地底下。《米什纳书》(Mishnah)里记载的一个类似传说,暗示约柜

      被埋在了“那座木屋地板的下面,以防它落入敌手”。那座木屋就在所罗门圣殿区

      内,但因为犹太人从巴比伦放逐归来时,时间已经太久,所以它的确切位置已经被

      犹太人忘记了,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同前书,卷3,第158页)。不过,《米什

      纳书》上还是记载了一件事:有个祭司一次在第二圣殿的庭院里干活,偶然踢到了

      “一块与众不同的铺地石”。

      他去告诉他的同伴,但话没说完,他的生命便离开了

      他。于是人们知道,那里埋藏着约柜。(Z?维尔奈:《耶路

      撒冷的传说》,第122页)

      《马加比传(下)》(Maccabees)里讲述了埋藏约柜的另外一种情节。希伯来

      文《圣经》里不包括《马加比传》,但希腊文和拉丁文基督教经典却包括这部书,

      英语的《圣经后典》也包括它。这部书是一个同情法利赛人的犹太人(他用希腊文

      写作)汇集的,成书于公元前100年到公元70年之间。《马加比传(下)》第2篇开

      始几句,对约柜的命运做了如下的交代:

      先知耶利米……得到神谕的警告(即预告所罗门圣殿即

      将被毁),便吩咐帐幕并约柜跟他上了山,摩西曾在那山上

      俯瞰上帝恩赐之地。他到了山上,找到一个岩洞,便将会

      幕、约柜及香坛放了进去,然后封住了洞口。

      把《耶路撒冷圣经》译成英文(以上即引自该译本)的那些学者们认为,这里

      所说的耶利米的隐藏约柜之行,只不过是个充满想象的神话,而《马加比传(下)》

      的作者精心编造这个神话的目的,是为了重新唤起被放逐的犹太人对祖国故乡的眷

      顾。同样,《牛津基督教大辞典》的编辑们也认为这段文字毫无历史价值。这个传

      说写于耶利米本人死后大约500年,因此甚至可以说它并不特别古老一一但它的作者

      却试图把它打扮得极为古老,说他的叙述来自“王室档案”中的一份文件(见《马

      加比传(下)》,第2篇第2、4段)。

      然而,先知耶利米(和《马加比传》的作者不同)却的确生活在所罗门圣殿被

      毁前后的时期,这是事实。这就意味着,他有可能在隐藏约柜的工作里发挥过某种

      作用。这是完全可以想见的。不仅如此,“摩西曾在那山上俯瞰上帝恩赐之地”中

      所说的山名叫“尼波山”(Nebo)(参见《旧约?申命记》第34章第1节),它就位

      于耶路撒冷正东50公里的地方(尼波山在死海以东现代的约旦境内,俯瞰耶路撒冷

      和耶利哥城――作者注)。这座深受尊崇的高山由于和摩西这位犹太教的创始人有

      关,因此在文化上和犹太教相适应,同时,它的地理位置也很像约柜的一个切实隐

      藏地。

      因此,后来几代的犹太人并不完全否定《马加比传》讲的那个故事。相反,这

      部书虽然从来没有被收入犹太人的《圣经》,却一直被民间传说不断地详加阐述和

      加工润色。例如:耶利米与圣殿的祭司们一向不合(因为他预言了圣殿将被尼布甲

      尼撒所毁,并将后者看作上帝净化犹太国人的工具,因此欢迎圣殿被毁――作者注),

      他究竟是如何拿出内殿里的圣物,穿过约旦河谷,到尼波山上去的呢?这是个症结

      问题。但是,民间传说却让一位天使帮了耶利米的忙(见卜金斯伯格:《犹太人的

      传说》卷4,第320页)!

      回顾了我看过的关于约柜最后下落的所有传说,我在笔记本上做了以下的小结:

      除了《犹太法典》、《米什纳书》、《伪经?已录书》、《马

      加比传(下)》,以及各种相当多彩的传说之外,犹太传说里

      没有任何关于约柜下落的切实资料。现在似乎可以肯定一

      点:示撒、约阿施和尼布甲尼撒都没有掳走约柜,因此,与

      “约柜在阿克苏姆城”这个说法(这是剩下的惟一说法)相

      比,犹太人的这些说法就显出了三个不足:(1)这些说法太

      粗略;(2)它们可能与历史不符;(3)它们的活力都没有延

      伸到现代生活中(与此对照,埃塞俄比亚的宗教感情始终集

      中在相信约柜就在该国的信念上)。

      这一切都使“约柜在埃塞俄比亚”的说法越发可信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因为犹太人关于约柜下落的说法有几

      分不足为信,就轻易否定它们。我现在必须弄清:考古学家

      们是否曾在尼波山进行过发掘?是否曾在圣殿山进行过发

      掘?因为,犹太人传说指出的约柜最后安放地,只有尼波山

      和圣殿山。

      1990年10月6日,星期六,我在耶路撒冷自己住的饭店客房里,写下了以上的笔

      记。两天以后的10月8日,星期一上午,我打算再次去参观圣殿山,并且参观那里的

      几处发掘现场。

      我知道,考古学家正在这个神圣区域外边进行发掘,地点就在埃尔一阿克萨清

      真寺以南大约100米处。然而,我沿着从大卫塔到‘当门”的城墙朝圣殿山走的时候,

      却突然听到了几声枪响和人们的尖叫。这使我预感到发生了十分严重的事情。

      圣殿山上的死亡事件

      我目击的情况后来被称为“圣殿山屠杀事件”。这个事件虽说标志着耶路撒冷

      的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互相仇视年代的到来,但它的直接起因却是一个极端保守的犹

      太复国主义组织的一场示威游行,该组织叫“圣殿山忠实信徒”。他们的游行队伍

      到了莫福拉比大门,巨大的横幅上画着“大卫之星”,还写着一条煽动性的希伯来

      文口号,集中反映了一切有关事件的关键:

      圣殿山――我们民族的象征

      它在我们敌人手中

      示威者们要通过莫福拉比大门,进入圣殿山,去岩石圆殿,在那里为他们打算

      建造的“第三圣殿”奠基。这个打算显然充满了政治火药味:从公元7世纪动工建造

      岩石圆殿开始,整个圣殿山地区就成了圣地,对犹太教徒和伊斯兰教徒都意义重大。

      不仅如此,使“圣殿山忠实信徒”这样的组织尤其感到恼火的是:占据圣殿山地区

      的是穆斯林教徒,并且,自从公元70年第二圣殿被罗马人摧毁以后,圣殿山区一直

      没有犹太教徒的圣所。

      为了维持这个现状,反击这种来自犹太教徒的真正威胁,大约5000名阿拉伯人

      已经集合在圣殿山的围墙里,手拿石块,准备把它们砸向正开过来的犹太复国主义

      分子的游行队伍。

      这样一来,10月8日,星期一,“圣殿山忠实信徒”组织开始示威的时候,气氛

      就已经十分紧张了。使局势更加紧张的是他们准备经过的莫福拉比大门所在的位置。

      这座大门通向圣殿山的主要建筑群,离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的前廊不到50米。大门

      就在“西墙”的南端,而西墙外露的部分,今天被视为最重要的犹太圣地,叫作

      “哭墙”。

      哭墙的年代可以上溯到第二圣殿时期,是公元前1世纪晚期希罗底大帝(Herod)

      建造的防御墙的一部分。公元70年,罗马人没有把它拆毁(据《犹太解经》说,那

      是由于“神的保佑”出现在墙的上空)。后来,哭墙成了离散在世界各地的犹太人

      民族精神的强大象征。即使在以色列建国以后,哭墙还是属于约旦哈希姆王国的管

      辖区,直到1967年“六日战争”才最后并人以色列版图。

      哭墙前清理出了一个广场,专门作为正式的祈祷场所,直到今天,全世界的犹

      太人都会聚集在那里,悲悼他们没有圣殿这个事实。但是,为了防止和穆斯林教徒

      发生灾难性对抗,以色列当局禁止了犹太人在圣殿山的一切祈祷活动,因此,圣殿

      山便完全处于耶路撒冷穆斯林教徒的控制下,而哭墙就在圣殿山底下。

      所以,“圣殿山忠实信徒”组织打算通过莫福拉比大门进入圣殿山,这其实是

      在故意制造事端。以色列警察已经阻止了他们进入圣殿山,但是,示威者离开的时

      候,聚集在围墙里的5000名阿拉伯人却用雨点般的石块袭击他们。石块不仅砸到了

      参与示威的狂热者头上,而且砸到了当时正在哭墙边做祈祷的大量犹太人。这样一

      来,原先一场显然是象征性的示威就迅速演变成了大规模骚乱,其中有11名以色列

      祈祷者和8名警察受伤,对名阿拉伯人被击毙,125人受重伤。

      我赶到出事现场的时候,骚乱的高潮已经过去了。哭墙脚下,一堆堆的石块堆

      在血泊里,受伤者正被救护车运走,全副武装、身穿防暴服的警察似乎已经控制了

      局面。保安部队搜查了整个圣殿山,那里已经戒严。该区以南的发掘区也在戒严范

      围以内,而我正要去那里参观。

      数百名犹太人极为愤怒,情绪激动,其中一些人还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带着

      自豪的表情,在四处乱转,寻衅闹事。很快,哭墙前面就开始了一场狂热的庆祝活

      动一一但我无法理解:面对遭到野蛮杀戮的十几名阿拉伯青年,为什么居然还会有

      人感到兴高采烈。

      我感到厌恶和失望,离开了那个地区,登上几级台阶,来到了老城的犹太人区,

      又到了连锁大街上。几天以前,我第一次参观圣殿山时曾经走过那条大街。在街上,

      我又目睹了更不讲理的暴行:拿着枪和警棍的警察包围了一群巴勒斯坦人,因为怀

      疑他们是暴徒。一个青年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宣布自己是无辜的,却遭到了警察的反

      复殴打;另一个青年拼命逃进了一条小巷,警察把他堵在墙角里痛打,然后把他拖

      走。

      总之,那是个最令人不快的上午,给我在耶路撒冷余下的日子蒙上了阴影。我

      的不快不仅由于目前的骚乱事件就发生在曾经放置过约柜的地方,而且因为圣殿山

      及其南边的发掘区一直被保安部队封锁着,直到我离开耶路撒冷后很久才解除戒严。

      然而,尽管出现了这些不祥之兆,我还是决定尽量利用我在那个不幸国度所剩

      的不多几天。因此,我便尽可能地开始了调查。

      发掘圣地

      我打算弄清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在10月6日星期六写在笔记本上的那个问题:

      考古学家们是否曾在尼波山进行过发掘,以证实犹太人关于它是约柜最后安放地的

      传说?

      我先从10月8日上午我曾想去参观的那些发掘活动人手。现在虽然无法到发掘现

      场去,但我可以采访一些参与发掘的考古学家,并且研究一下他们的发现。

      我得知,正式的发掘工作开始于1968年2月,那是“六日战争”以色列伞兵控制

      了耶路撒冷的大约8个月以后。虽然所有的发掘点都在圣殿区以外,但发掘工作还是

      从一开始就成了争论的焦点。发掘工作的现场指挥梅尔?本一多夫说,最初的反对

      声来自穆斯林高级委员会的成员,他们认为发掘工作是损害穆斯林利益的阴谋。他

      们抱怨说:“这次发掘其实并不是科学考察事业,发掘者的犹太复国主义目的,显

      然是破坏圣殿山的南墙,而它也是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的南墙,因此他们也企图破

      坏清真寺。”

      使本一多夫惊讶的是,基督教徒起初也同样反对发掘工作。他说:“他们认为,

      发掘工作的目的是为了给第三圣殿奠基,而所有的考古考察活动只是一个令人厌恶

      的阴谋的幌子。我只能说,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了这些谣言,它们肯定会使人觉得是

      狂热想象的产物。可是,无论是不是在开玩笑,人们却不止一次地当面问我:‘你

      们是不是打算重建圣殿?’而这些人都是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智力和才能都格外

      出众。”

      最激烈地反对发掘的是犹太教的权威人士。政府在决定发掘之前曾努力征得他

      们的同意。1967年,希伯来大学考古研究所的玛扎尔教授与谢法迪教堂和阿什肯纳

      吉教堂的大拉比进行商谈时,两位大拉比马上拒绝了这个提议:

      谢法迪教堂大拉比尼希姆以我们提出发掘的地区是块圣

      地为理由,不同意我们的计划。我请他做进一步的解释,他

      表示,我们的发掘有可能证明哭墙其实并不是圣殿山的西

      墙。他还问,既然发掘工作与科学考察毫无瓜葛,这样的发

      掘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而阿什肯纳吉教堂大拉比乌特曼则担心发掘工作会涉及

      犹太法律的一些难题。他一边思索,一边说:“假如你们在

      这次考古发掘中发现了约柜,那会是个什么结果呢?犹太人

      的传说里说,约柜被深埋在了大地底下。”玛扎尔教授毫不

      知情地回答道:“那就是个奇迹嘛!”但是,这位德高望重的

      大拉比却对这位渊博的教授说,他担心的正是这一点。这是

      因为,从犹太教法律的角度看,以色列的子孙是“不洁的”,

      因而被禁止触摸的柜。所以说,在救世主临世之前,连动一

      动发掘圣殿山的念头,也是不可想象的。

      这位大拉比对约柜的见解完全是出于正统的观念。自从第二圣殿被毁以后,犹

      太教的确认为所有的犹太人都不洁净,而据说惟有真正的救世主到来才能结束这种

      状况(参见G?维格德编《犹太教百科全书》,第695、481―483页)。因此,这类

      教条就为考古学家的工作设下了重重障碍。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努力获得了拉比们的批准,也争取到了另外两种单一神教

      (指基督教和伊斯兰教――译者注)的批准,它们都来自《旧约》中对耶和华的信

      仰。

      发掘工作开始了。不仅如此,发掘地点虽然位于圣殿山以外,却还是出土了一

      些手工制品,其年代属于第一圣殿时期。不过可想而知,并没有发现约柜的任何迹

      象。大量的出土文物都属于第二圣殿时期末期、穆斯林时期和十字军时期。

      因此我已经可以说,梅尔?本一多夫教授的发掘工作当然没能证实犹太人关于

      埋藏约柜的说法。不过,他的发掘也没有最终否定那些传说。要证实它们,看来只

      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圣殿山内部进行发掘。

      读者肯定记得,我的感觉是:在考古学这门学问诞生的好几个世纪以前,圣殿

      骑士们已经发掘过圣殿山内部了,当时他们也没能找到约柜。尽管如此,我还是需

      要弄清一点:现代是否有人发掘过圣殿山内部?如果有,他们发现了什么?我向加

      比?巴凯博士提出了这些问题,他是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研究第一圣殿时期的专家。

      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我:“现代考古学诞生以来,根本没有人做过发掘圣殿山内

      部的尝试。”

      “为什么?”我问。

      “因为那里是至圣之地。穆斯林当局禁止在那里进行一切形式的科学考察。他

      们认为那是最严重的读神行为。所以对考古学家来说,圣殿山一直是个谜。我们对

      它的了解,大多是理论上的和解释性的。在考古学方面,我们只有查尔斯?瓦伦的

      那些发现,当然还有帕克的那些发现。如果我没记错,帕克在1910年确实对圣殿山

      内部进行过发掘。不过,他并不是考古学家。他是疯子。当时他在找约柜。”

      我无法断定,巴凯博士说帕克是“疯子”,这究竟是因为帕克寻找约柜,还是

      因为由于帕克是疯子才去寻找约柜,还是帕克在挖掘岩石圆殿内部以前就有了明显

      的疯狂症状。不过,这倒像是个绝妙的提醒,能使我不再对教授提起我也正在寻找

      约柜的事。我只问这位考古学家哪里能找到关于帕克的资料和关于查尔斯?瓦伦的

      资料,后者是他提到的另一个名字。

      此后的几天,我一直在研究档案资料,并了解到:瓦伦当年是不列颠皇家工程

      院的一名年轻的副官,1867年,总部设在伦敦的“巴勒斯坦开发基金会’曾委派他

      去发掘圣殿山。不过,他的发掘范围却几乎还是同一个地区,即在圣殿区南边以外。

      一个世纪以后,梅尔?本一多夫及其同事们对那里进行了更彻底的发掘。

      这两次发掘的区别在于:瓦伦虽然也曾非常积极地寻求获准在圣殿山内部进行

      发掘,但他的努力却遭到了当时控制耶路撒冷的奥特曼土耳其当局的拒绝。不仅如

      此,有一次,瓦伦掘出了一条向北延伸的地道,正准备在圣殿山外墙底下挖掘,但

      劳工们使用的大锤和其他工具发出的响声,却惊动了他们头顶上埃尔一阿克萨清真

      寺里的祈祷者。结果,瓦伦和他的人遭到了祈祷者们冰雹般的石块袭击,引起了骚

      乱,耶路撒冷总督伊泽特帕夏立即下令无限期中止他们的发掘工作。

      尽管困难重重,瓦伦依然没有灰心。他设法说服了土耳其人,恢复了发掘工作。

      后来,他曾经几次偷偷尝试在圣殿山底下挖地道。他计划画一张地图,记录他可能

      遇到的所有古代遗迹的位置。但他无法实现这个抱负,只挖到了圣殿区外墙的地基。

      他当然没有找到约柜――不过,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当时曾打算寻找约柜。他的

      主要兴趣在第二圣殿时期,在这种情况下,他做出了许多具有长久学术价值的考古

      发现。

      然而,蒙泰古?布朗斯罗?帕克的情况就不同了。帕克是默雷伯爵(约翰?默

      雷,18381923,英国政治家、作家一一译者注)的儿子,1909年去了耶路撒冷,并

      公开说是为了寻找约柜。他没有做出任何学术上的贡献。

      后来,著名考古学家卡斯琳?肯雍描述帕克的那次探险时,说它“无论用什么

      标准去衡量都堪称出色”。那次探险的设想来自一个芬兰的神秘主义者,名叫瓦尔

      特?H?朱维留斯。

      1906年,朱维密斯向瑞典大学提交了一篇论文,提出了对所罗门圣殿被巴比伦

      人摧毁问题的见解。他说自己掌握了隐藏“包金约柜”地点的可靠消息,说那个地

      点就在圣殿区内。他还说,他仔细研究了《圣经》的有关段落,证实了存在一条秘

      密的地道,从耶路撒冷城的某个部分通向圣殿山内部。他研究了查尔斯?瓦伦的发

      掘报告以后,便坚信这条秘密通道就在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以南,就在瓦伦已经发

      掘过的那片区域内。

      朱维留斯认为,如果找到了约柜,那么约柜的价值大概等于两亿美元。于是,

      他便以这两亿美元为诱饵,寻找投资者来资助一次发掘探险,其目的就是确定那条

      秘密通道的位置,并把它清理出来,以便取出约柜。

      他募集资金的活动最初没有获得多大成效,直到后来他在伦敦结识了蒙泰古?

      布朗斯罗?帕克。帕克当时30岁,很支持朱维留斯的事业。帕克从英国和海外的贵

      族们那里争取支持,很快就筹集了一笔非常有用的资金,数目为125000美元。于是,

      发掘工作便开始了,到1909年8月,他们在橄榄山建立了发掘探险总部。橄榄山下就

      是圣殿山。

      他们直接从瓦伦当年艰辛发掘过的地方开始挖掘。不仅如此,帕克和朱维留斯

      尽管知道那位著名的先驱者当年并没有做出任何意义重大的发现,但他们还是不甘

      心。相反,他们怀着乐观的态度继续工作,因为他们雇来了一个爱尔兰的通灵遥视

      者,帮助他们寻找那条所谓的“秘密地道”。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可想而知,他们的发掘工作遭到了所有宗教教派虔诚教徒

      的抗议。冬天到了,气候变得十分恶劣,发掘现场泥水横流。可以理解,帕克灰心

      了。他下令暂时停工,到1910年夏天才继续挖掘。此后的几个月间,他们拼命地工

      作,但那条秘密地道却依然不肯露面。与此同时,各界反对整个发掘计划的声音也

      越来越响了。

      到19if年春天,埃德蒙?德?罗斯柴尔德男爵亲自出马,反对这场可能危及犹

      太教最高圣地的发掘活动。这位男爵是个犹太复国主义者,是著名的罗斯柴尔德国

      际银行家族(该家族是犹太银行及金融家族――译者注)的成员。为了结束发掘活

      动,罗斯柴尔德男爵买下了和发掘地点相邻的土地,以此直接威胁帕克。

      年轻的贵族帕克被这个局面弄得惶惶不安。因此,1911年4月,他放弃了搜寻那

      条秘密通道的计划,开始用一些更不计后果的手段去达到目的。

      当时,耶路撒冷还在奥特曼土耳其人手里,而总督阿穆塞。贝依帕夏也并不以

      谨慎忠实而闻名。帕克用25000美元的贿赂,使这位帕夏批准了他的行动。他又用另

      外一小笔贿赂买通了谢克?哈利利,后者是岩石圆殿的世袭护卫官。哈利利同意把

      帕克一行带进圣地,并且对他们在那里的活动不闻不问。

      出于明显的理由,帕克一行的工作在深夜进行。这些探宝者化装成阿拉伯人,

      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圣殿山南部紧靠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的地方挖掘。帕克和

      那个爱尔兰遥视者都相信,约柜就埋在那里。但是,这番努力却一无所获。于是,

      1911年4月18日下半夜即将黎明的时候,帕克把注意力转向了岩石圆殿,转向了“世

      界的基石”地底下传说中那个深深的地洞。

      当时,那里还没有修建通向“灵魂之井”的那段台阶,因此,帕克和他的人不

      得不用绳索把自己和设备吊进地洞里去。绳索的一头牢牢拴在“世界的基石”上。

      他们进了地洞,点亮风灯,开始沿着石洞的地面往前走,希望能走到约柜的最后安

      放地。

      没等他们弄清下面是否还有其他的洞穴,他们就大祸临头了。他们虽然买通了

      世袭护卫官谢克?哈利利,但是,清真寺的另一名助理护卫却出人意料地出现了。

      据说,那天他是因为家中住满了客人,才决定到圣殿山过夜的。他听见岩石圆殿地

      下传来挖掘声,连忙跑进殿里,朝“灵魂之井”下面窥探,惊恐地发现几个外国人

      瞪大了眼睛,正用镐头和铁锹挖掘神圣的地面。

      双方都立即做出了激烈的反应。惊恐的清真寺助理护卫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吼叫,

      然后边喊边跑,消失在黑暗里,去召集信徒。这些英国人也聪明地意识到赌博结束

      了,便仓皇撤退。他们连自己的营地都没回,立即离开了耶路撒冷,跑到了贾法港

      口,幸好他们租的一条摩托艇正停泊在那里。他们刚刚逃离不久,一大群歇斯底里

      的群众就赶到了圣殿山。帕克一行躲过了那群人,而倒霉的谢克?哈利利的下场就

      难以言喻了。

      那天清晨,耶路撒冷爆发了大规模骚乱,阿穆塞?贝依帕夏被怀疑为外国人的

      共犯(这并没有冤枉他),遭到了谴责和辱骂。他做出了反应,下令立即封锁圣殿

      山,并签署了几道命令:那些外国探宝者一到贾法,就立即逮捕他们。他采取这个

      步骤,无疑是想安慰自己有罪的良心。但是,谣言立即传开了,说帕克已经找到并

      拐走了约柜。于是,穆斯林的领袖们和犹太人的领袖们纷纷大声抗议,要求绝不允

      许把那件圣物带出国境。

      贾法警察局和海关当局收到了告急电报,逮捕了那些逃到这里的英国人,扣留

      了他们的全部物品,进行了极为彻底的搜查。但是,他们什么也没发现。这个结果

      使他们进退两难。于是,他们没收了英国人的行李,但同意让英国人回到自己的小

      艇上,以此创造一种健康的气氛,以便继续审问他们。可是,帕克和他的同事一平

      安地登上小艇,就下令水手们马上开船。

      几个星期以后,帕克回到了英国。他没有找到约柜,却花光了英美投资者交给

      他的125000美元。卡斯琳?肯雍在多年以后总结说,这个事件和这次发掘,都无助

      于提高英国考古学界的声誉。

      但是,英国考古学家却没有参与下一次寻找约柜的发掘活动,那次发掘是在20

      世纪20年代开始的,地点集中在尼波山。《马加比传》说,当年所罗门圣殿被毁之

      前,先知耶利米把约柜藏在了尼波山上。

      这次发掘的主要发起者是一位古怪的美国探险家,他喜欢穿阿拉伯式的长袍,

      虽然是个男人,却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安东尼娅?弗里德利克?伏特尔。他彻底考

      察了尼波山(及其附近的皮伽山),以真正令人敬畏的独创性,宣布他已经发现了

      一条秘密通道。这条通道被一堵墙一样的东西封闭着,而伏特尔没有打算把它推倒。

      然而,他用手电筒察看那堵墙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句古老的铭文,他一字不差地抄

      下了那句铭文,把抄下的铭文带回了耶路撒冷。他找到了希伯来大学的一位“学者”,

      后者帮他破译了那句象形文字。那句铭文是:

      此处埋着金约柜

      遗憾的是,伏特尔不愿意透露那位提供这句译文的学者的姓名;在随后引起的

      轰动中,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领受这个殊荣。后来,伏特尔也拿不出他抄写下来的

      铭文原件。此后,他也再没有回到尼波山,把约柜从那条秘密通道里取出来。

      半个世纪以后,一个新的得胜者出现了,接过了伏特尔扔下的接力棒。那个得

      胜者也是位美国探险家,名叫汤姆?克劳斯特,他以前的一些“发现”包括巴别塔、

      挪亚方舟和亚当之城。

      1981年,这位先生依靠非常辗转曲折的手段,弄到了伏特尔留下来的一些论文,

      其中显然包括一幅简要草图,画的是尼波山上的那条被堵的秘密通道,据说约柜就

      被埋在那座山里。

      尼波山位于现代约旦境内,因此,克劳斯特便飞往约旦。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些

      热心的同事,都来自一个名叫“国际恢复历史研究所”的组织,其总部设在美国堪

      萨斯州的温菲尔德。他们的使命当然是去解救约柜。为此,他们在尼波山上露营四

      天――这使山上“圣地”(Terra Santa)教堂的圣芳济会修士们非常惊愕。他们护

      卫着那座拜占庭时期的教堂,传说它建在埋葬摩西的地方。在过去的数十年当中,

      这些僧侣曾对尼波山地区做过谨慎的专业考古发掘。

      不用说,那些圣芳济会修士们从来没有找到过约柜。克劳斯特也是如此――至

      少在尼波山一带没有找到。不过,克劳斯特在尼波山的发掘结束之后,他和他的考

      察组便转移到了附近的皮伽山(Mount Pisgah)(伏特尔当年也去过那座山)。他

      们在山上发现了一条沟,并相信沿着它就可以找到伏特尔草图上画的那条“秘密通

      道”。

      那条沟的部分地面被一块石板挡住了,这个情况就更他们激动万分。1981年10

      月31日夜里,他们挪去了这个并不牢固的障碍,果然发现眼前有条通道。他们沿着

      通道(据他们说,它的宽度约为4英尺,高度约为7英尺)向地下走了大约600英尺。

      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一堵墙,它和伏特尔描述过的那堵墙完全一样。他们没有犹豫,

      把墙推倒了。

      墙后面有个岩石凿成的洞穴,大约7英尺见方,据克劳斯特说,那里面有只包金

      的长方形箱子,长62英寸,宽37英寸,高37英寸。据说,箱子旁边还有两根杠子,

      与《圣经》上说的抬约柜的杠毫无二致。箱子的一侧还有个布包,克劳斯特估计那

      里面就是带翼天使雕像,以前曾被放在施恩座(即拒盖)上。

      这些美国人断定自己已经找到了神圣的约柜。他们没有移动它,没有碰它,也

      没有打开它。他们用带闪光灯的照相机给它拍摄了彩色照片。然后,他们离开约旦,

      返回了美国,并立即把这个发现通知了合众国际社。结果,这个国际报业辛迪加发

      表了一则新闻故事,其责任记者说,这个故事“比我平生报道过的任何消息都更富

      于戏剧性”。

      那么,约柜果真被找到了吗?在那个石头洞穴里拍摄的那些照片显然是关键性

      的证据。如果有资格的考古学家能有机会去研究那些照片,它们便能证实美国人宣

      布的这个耸闻是真实的。因此,克劳斯特一直拒绝把那些照片拿给任何人看,这个

      做法就很难让人理解了。他说,按照上帝的吩咐,这些照片只能让伦敦银行家大卫

      ?罗斯柴尔德看,因为此人是耶稣基督的直系后裔,并且是被上帝选中去建造第三

      圣殿的人,而约柜将被从它的隐藏处取出,放进第三圣殿里。

      罗斯柴尔德也是1910年反对帕克发掘圣殿山的那个国际银行家族的成员,他冷

      冰冰地拒绝接受那些照片。那些照片还被克劳斯特保存在他堪萨斯州温菲尔德的家

      里。他依然拒绝让人们看到它们,而仅仅让经过挑选的访问者见到。

      1982年,一个有幸看到那些照片的访问者,是受人尊敬的考古学家齐格弗里德

      ?H?荷恩。他是研究尼波山地区的专家,著有十几本学术著作。他花了一些时间检

      验了克劳斯特拍的那些照片。遗憾的是,那些照片的冲洗质量很糟糕:

      除了其中的两张以外,它们上面什么都没有。那两张有

      影像的当中,一张很模糊,不过的确拍出了一个石室和它中

      央的一只黄颜色箱子。另一张的影像相当清楚,拍的是那只

      箱子的正面。(《圣经考古学杂志》,1983年5―6月号,第

      68页)

      荷思一离开克劳斯特的家,就根据刚刚看过的反转片画了一幅那个箱子的速写

      (他的绘图技术十分高超)。他认为,那箱子外面的某些金属部分是黄铜而不是金

      子;不仅如此,箱子上面镶的钻石还很像是用机器加工出来的。不过,到现在为止

      最遭人非议的是:箱子上的钉子竟然有现代式样的钉头,它从箱子正面右上角突了

      出来。荷恩总结说:

      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这些照片使我坚信:它不是

      古代的手工制品,而是现代的人工制品,上面有机器加工出

      来的装饰条纹,而里面是一层薄金属权芯。

      从虚构到现实

      我研究了耶路撒冷考古的那些记录以后,已经找不到其他资料,说明还有别的

      人进行过发掘探险,以验证犹太人关于约柜最后安放地的那些传说。

      我采访过的学者们都认为这方面的资料确实非常有限:当年的查尔斯?瓦伦,

      以及后来的梅尔?本―多夫及其考察小组,都曾经发掘过圣殿山区(尽管他们的目

      的并不是寻找约柜);蒙泰古?布朗斯罗?帕克(加比?巴凯博士说他不是考古学

      家而是“疯子”)虽然曾挖掘过圣殿山内部,但一无所获;安东尼娅?弗里德利克

      ?伏特尔认为约柜就藏在尼波山,并确实在尼波山发现了一条秘密通道,却没有继

      续考察它;最后,汤姆?克劳斯特自称在一条通道里找到了真约柜――不过,那条

      通道在被伏特尔发现之后不到50年时间里,从尼波山移到了皮伽山。

      以上就是全部情况。正像人们常说的那样,这些就是曾经引起过一次次轰动的

      沸点。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我自己的考察活动。我在做什么呢?当然,我是在追

      寻约柜。我必须承认:在我之前从事过这项冒险的,不是笃信救世主的梦想家,就

      是头脑轻率的怪人,这种情况的确使我忐忑不安。

      我认为,我有个长处能作为补救:我对第三圣殿毫无兴趣,我也不相信约柜曾

      被埋在岩石圆殿、尼波山或皮伽山里。我知道,证实那些地方已经没有进一步的秘

      密,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但我现在还是像以前一样满意地知道,失踪的约柜并不

      在犹太人传说里提到的那些地方――约柜既不曾被埃及人拿走,也不曾被巴比伦人

      拿走;约柜也没有被毁掉。

      所以说,约柜的失踪越来越像个令人迷惑不解的谜,正如美国加州大学希伯来

      语及比较宗教学教授理查德?埃利奥特?弗里德曼所说,它是“《圣经》中的一大

      奥秘”。

      我在1989年和1990年的所有工作已经加强了我的一个信念:这个奥秘的答案必

      定在埃塞俄比亚。然而,在我考察的各个阶段中,一个我一直没有面对的难题却是:

      埃塞俄比亚人说他们有约柜,这个说法的依据其实也非常脆弱,就像《伪经?巴录

      书》或者《马加比传》一样。

      说实话,我已经开始感到《国王的光荣》大胆强调的那个说法,并不足以作为

      历史证据,因而并不能让我下决心到圣城阿克苏姆去一趟――我将为那次旅行冒生

      命危险。

      《国王的光荣》一直说,示巴女王是埃塞俄比亚人,她和所罗门王有了个儿子,

      后来这个儿子从耶路撒冷拐走了约柜。但这些说法更像是离奇的虚构,而不像朴素

      的事实。

      确切地说,我已经在埃塞俄比亚找到了大量的证据,大量具有说服力的证据,

      它们确实都相当有力地支持了一种看法,即约柜可能真的就在阿克苏姆城那个圣堂

      礼拜堂里。现在,我对这一点已经很有把握:除了阿克苏姆,已经没有其他任何地

      方能更使人相信它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了。我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并不是因为我

      更相信《国王的光荣》对约柜到埃塞俄比亚的经过的记述,而是由于其他几种说法

      相形之下更站不住脚。

      所以,在最终决心去阿克苏姆城之前,我感到必须找到一种解释,它要比《国

      王的光荣》更令人信服,能够说明“被《圣经》视为全世界最重要的圣物的约柜”

      如何在非洲的心脏地带找到了最后的安放地。

      1990年10月中旬,当我离开耶路撒冷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这样一个解释。我

      将在本书的下一章详细叙述这个解释。

    • 家园 第十四章 荣耀离开以色列A

      那时,所罗门将以色列的长老……招聚到耶路撒冷……祭司将耶和华的约柜抬

      进内殿,就是至圣所……祭司从圣所出来的时候,有云充满耶和华的殿。甚至祭司

      不能站立供职,因为耶和华的荣光充满了殿。那时所罗门说:‘耶和华曾说,他必

      住在幽暗之处。我已经建造殿宇作你的居所,为你永远的住处。’……(所罗门之

      祈祷)神果真住在地上吗?看哪,天和天上的天,尚且不足你居住的,何况我所建

      的殿宇呢?’

      ――《旧约?列王纪上》第8章

      第十四章 荣耀离开以色列

      1990年10月4日,星期四下午,我通过贾法门,走进了包围着古城墙的圣城耶路

      撒冷。我经过奥玛尔?伊本?埃尔一卡塔布广场上令人愉悦的咖啡馆和小贩摊位,

      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使人眼花缘乱的迷宫,它是由古老的鹅卵石铺就的狭窄街道构成

      的。

      若在几年前,这个地区会挤满了购物者和观光者,现在这里却几乎空无一人。

      巴勒斯坦人的骚扰,以及伊拉克最近发出的用“飞毛腿”导弹“烧毁”以色列的威

      胁,已经足以赶跑所有的外国人了。

      我右边是亚美尼亚人居住区,左边是基督教徒居住区,其主要的建筑就是圣墓

      教堂。这座宏伟大厦里有个“发明十字礼拜堂”。公元1187年,穆斯林统帅萨拉丁

      赶走圣城的十字军以后,应拉利贝拉国王的请求,把这个礼拜堂交给了耶路撒冷的

      埃塞俄比亚人使用。后来,埃塞俄比亚人失去了使用这座礼拜堂的特权。但我知道,

      他们仍旧占据着教堂顶层的一个宽敞的修道院。

      我穿过寂静无人的小巷,继续向东走。许多小巷都搭着帆布遮阳篷,挡住了午

      后烈日的强光和炎热,创造出一种凉爽的、近似于地中海式的气候。几个表情绝望

      的店主坐在各自店铺门前,心不在焉地向我兜售我根本不想要的旅游纪念品,还有

      我根本不想吃的袋装熟柑橘。

      我沿着连锁大街走,看见了右边的犹太人居住区。一帮哈西德派犹太青年身穿

      深色衣服,头戴很不协调的皮帽子,正在四处闲逛滋事,用身体语言宣布他们是天

      下的主人。我左边的穆斯林居住区则弥漫着不幸、受挫和不安的绝望气氛。我的正

      前方就是那座“岩石圆殿”。它如同希望的金色象征,出现在古城一片杂乱的建筑

      上方。这座美丽的清真寺是7世纪时的奥玛尔哈里发及其继承人们建造的,被认为是

      伊斯兰世界的第三圣地(麦加和麦地那分别是第一和第二圣地――作者注)。

      我要参观的正是这座岩石圆殿,但不是因为它对穆斯林具有重要意义,而是因

      为它建在所罗门圣殿的原址上。我知道,我将在殿中看到一块巨石,正统的犹太教

      徒都相信它是“Shetiyyah”,即“世界的基石”。公元前10世纪,所罗门本人曾亲

      手把约柜放进这块巨石上的内殿的“深深黑暗”中(参见本书第十二章)。因此,

      我希望能通过触摸“世界的基石”,去捕捉对我正寻找的那件失踪圣物的一种更深

      刻、更持久的感觉。这就像一个男人想通过抚摩久别情人的衣物,去唤起对她形象

      的回忆一样。

      但这并不是10月的那个下午我参观岩石圆殿的惟一目的。我知道,我还能去参

      观岩石圆殿以南几百米外的另一座建筑,它在我的考察中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那

      就是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12世纪时,圣殿骑士们曾把它作为总部。我想,当年他

      们可能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了对“世界的基石”下面那个地洞的考察。一些传说里

      说,所罗门圣殿被摧毁前不久,约柜可能就被藏在了那个地洞里。

      我先去了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我脱掉鞋子,走进了凉爽而宽敞的长方大厅,

      它被穆斯林看作“最远的至圣之所”,据说,穆罕默德在他著名的“夜旅”中曾被

      天使们送到这里。但是,无论这位先知生前(公元570―632年)在什么地方祈祷,

      它都早已经不存在了,我现在看到的是不同建筑风格的混合,其中最古老的风格可

      以上溯到公元1350年前后,最新的风格则属于1938―1942年间,当时,意大利独裁

      者墨索里尼捐赠了我眼前这许多根大理石柱,而埃及国王法鲁克则资助了大厅天顶

      的修复和粉刷工作。

      圣殿骑士们也在这座大清真寺留下了自己的印记。他们从公元1119年开始在此

      处居住,直到1187年被萨拉丁逐出耶路撒冷时才离开。他们对大清真寺的建筑做出

      过贡献,其中包括回廊的三个中央开间。他们为清真寺附加的其他建筑,后来大多

      都被拆毁了。然而,他们的餐厅却被保留了下来(因为它和附近的“妇女清真寺”

      是连在一起的)。当年他们作为马厩(即所谓“所罗门的马厩”)的那片宽阔的地

      下方场,也得到了完整的修复。

      我穿着袜子,小心翼翼地从大厅里的那些穆斯林当中穿过,他们已经聚集在那

      里,准备作下午的祈祷。我感到格外轻松,又悉心感受着这里的一切,心情十分激

      动。不同时代和影响的汇聚,新与旧的混合,墨索里尼的大理石柱,以及11世纪伊

      斯兰教的马赛克拼画,这一切都使我如醉如痴。

      大厅里很宽敞,烛光明亮,飘荡着一阵阵焚香的气味。这使我联想到了当年那

      些欧洲骑士――很久以前,他们曾在这里出生人死,并且用“所罗门圣殿”命名他

      们那个奇特的秘密教派;而所罗门圣殿的遗址(现在是岩石圆殿)离此处只有两分

      钟的路程。所罗门圣殿的“raison d' etre”(法语:存在的理由――译者注)极

      为简单。构思设计这个圣殿的目的,仅仅是作为“安放耶和华的约柜”的“殿宇”

      (《旧约?历代志上》第28章第2节)。不过,约柜当然早已失踪,而所罗门圣殿也

      早已不复存在了。

      所罗门建造的那座圣殿于公元前587年被巴比伦人夷为平地,半个世纪后在原址

      上建起了第二座圣殿,而它又在公元70年被罗马人夷为平地。后来,那个原址一直

      被废弃不用,直到638年穆斯林军队到来后,又在那里建起了岩石圆殿。

      在这一切变迁中,“世界的基石”始终原地未动。因此,这片放过约柜的圣洁

      地面便成了一个恒定的因素,经历了历史上的一切狂风暴雨。它目睹过犹太人、巴

      比伦人、罗马人、基督徒和穆斯林来来去去,它至今犹存。

      我穿好鞋子,离开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经过圣殿山树木环绕的外围区,朝岩

      石圆殿走去。岩石圆殿这个名字本身就说了它是“世界的基石”的护卫。岩石圆殿

      是一座宏大优雅的八角形建筑,外面贴着深蓝色瓷砖。圆殿的主要外部特征就是它

      那个巨大的金色圆顶,在耶路撒冷许多不同的地方都可以看到。但在我眼里,这座

      高大完美的纪念碑式建筑却并不令人感到惶惑压抑。相反,它传达的是一种复合感

      觉,将轻盈优美与一种含蓄而令人泰然的力量混合在了一起。

      这座圆殿的内部建筑更加强了我这个第一印象。它们的确使我屏气凝息。高高

      的穹顶,支撑内部八角大厅的圆柱和拱门,各式各样的壁龛和凹壁,马赛克装饰,

      各种铭文――这一切元素以及其他更多元素都混合在一起,其比例和分布都无比和

      谐,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人类追求神圣的永恒渴望,显示了这种渴望的高尚和深刻。

      我走进圆殿大厅的时候,曾举目仰望圆顶,其离我最远的地方消失在我头顶上

      平静的黑暗中。但我此刻却仿佛被一种强大的磁力所吸引,不觉收回了目光,再次

      朝清真寺的正中望去。那里有一块黄褐色的巨石,方圆30英尺左右,正好位于圆顶

      下方。巨石表面的一些地方很平坦,另一些地方则凸凹不平。

      这就是“世界的基石”。我朝它走过去时,心跳加快了,呼吸也似乎急促起来。

      不难理解古人为什么会把这块巨石看作世界的基石,也不难理解所罗门当年为什么

      把它选作建造圣殿的中央基石。它纹理粗糙,形体对称,巍然屹立在摩利亚山的岩

      基上,像大地本身一样坚不可摧。

      整个中心区周围有一圈雕花木栏,但围栏的一角有个凹进的部分,我可以站在

      那里,伸手抚摸“世界的基石”。它的纹路已经被我以前的无数代朝圣者抚平,非

      常光滑,近似玻璃。我站在那里凝思,通过手指上的毛孔吸取这块奇特巨石的悠悠

      古韵。进入这地方,站在我力图揭开的那个奥秘的源头,品味这冥思的瞬间,这虽

      说是个微不足道的胜利,但对我来说,它依然具有重要的意义。

      我收回了手,围着“世界的基石”转了一圈。它的一侧有个梯口,通向巨石地

      底深处的一个空穴――它活像个地洞般的大石柜,被穆斯林称为“灵魂之井”。忠

      实的教徒们说,在这里有时能听见死者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天堂乐园河流的水声。

      不过,我进去之后却除了一些低声祷告之外,什么也没有听见。祷告声来自六

      七个朝圣者,他们在我以前进入了大厅,此刻正虔敬地俯伏在凉爽的岩石地面上,

      用阿拉伯语向仁慈的安拉祷告,声音流畅甜美。安拉的那些先知都生活在穆罕默德

      时代之前很久,其中包括亚伯拉罕和摩西;安拉也是惟一的真神,与耶和华这位约

      柜的上帝没有任何区别。

      我知道,一些犹太教和伊斯兰教传说里提到:“灵魂之井”底下有条封闭起来

      的秘密通道,通向很深的地底。据说,所罗门圣殿被毁前,约柜曾被藏在那里,很

      多人还相信约柜当时就在那里,由精灵和魔鬼守护着。

      我在本书第二部里说过,我认为,12世纪时圣殿骑士们可能就是听到了这些传

      说以后,才决定到这里来寻找约柜的。那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可能会使圣殿骑士们

      格外感兴趣。它自称是一个目击者的叙述:当年巴比伦军队闯进所罗门圣殿前一刻,

      一个名叫“巴录”(Baruch,《旧约》先知耶利米的门徒――译者注)的人看见一

      位“上帝的天使”在隐藏约柜:

      我看见他下来进了内殿,从里面拿出帘幕、约柜并幔子

      及两块诫版……他对着大地大声喊道:“大地啊,大地啊,

      大地啊,听全能上帝的话,接下我交付与你的东西,守卫它

      们,直到最后一刻。你听到吩咐后,再把它们交还,不准陌

      生人占有……”于是大地便张开了口,把它们吞了下去。(引自《叙利亚伪经

      ?巴录书》,见H?F?D?斯帕克斯编《旧

      约后典》1989年牛津版,第843―844页)

      如果圣殿骑士们当年的确是受到以上这段文字的启发,到“灵魂之井”底下去

      找约柜,那我可以断言,他们肯定是一无所获。在他们眼里,所谓《伪经?巴录书》

      (以上段落即引自该书)很容易被看作一份真实的古代文件,其年代是公元前6世纪。

      然而,现代学术界后来却证明:它实际上成书于公元1世纪晚期,因此不可能是隐藏

      约柜的目击人的叙述,无论约柜是由一位天使隐藏起来的,还是由其他什么人隐藏

      的,都不可能。相反,它通篇都是一部想象虚构的作品,尽管它语调奇异,扣人心

      弦,却没有任何历史价值。

      出于这个原因和其他原因,我可以肯定圣殿骑士们当年在圣殿山的挖掘徒劳无

      功。但我也想到,他们后来也许又听说埃塞俄比亚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因此才有

      一群骑士去了埃塞俄比亚,亲自调查这个说法是否属实。

      现在,我沿着那些骑士许多世纪前艰辛跋涉过的路,也在追寻约柜的下落。我

      感到,无论我是否喜欢,这条路正伸向埃塞俄比亚圣城阿克苏姆的那座圣堂礼拜堂。

      但是,亲自踏上布满战争疮痰的提格雷省土地以前,我还必须首先绝对确认一点:

      其他任何国家和地区都没有那只神圣的约柜。正是这个愿望,才使我在1990年10月

      来到了所罗门圣殿的遗址上。也正是这个愿望才使我万分关注‘世界的基石”,因

      为约柜曾一度被放在它上面,约柜后来也正是从它上面失踪的。

      这就是我到这里参观的最初目的。可是,现在我却打算利用我在耶路撒冷逗留

      的其余时间,去采访宗教界和学术界的一些权威人士,尽最大可能地,深入考察

      “约柜神秘失踪”时的全部环境。只有在完成这些考察时,我依然坚信“埃塞俄比

      亚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的说法,我才会最终决定去阿克苏姆城冒险。但我还是希

      望:在1991年1月的主显节上,那个被看作约柜的圣物将被抬出来游行,那次仪式离

      现在还有不到4个月的时间。因此我很清楚自己的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你要为我造什么屋宇?”

      我已经说过,把约柜放进所罗门圣殿,这件事必定发生在公元前955年前后。

      《旧约?列王纪上》是这样描述它的:

      那时,所罗门将以色列的长老……招聚到耶路撒冷……

      祭司将耶和华的约柜抬进内殿,就是至圣所……祭司从圣所

      出来的时候,有云充满耶和华的殿。甚至祭司不能站立供

      职,因为耶和华的荣光充满了殿。那时所罗门说:“耶和华

      曾说,他必住在幽暗之处。我已经建造殿宇作你的居所,为

      你永远的住处。”……(所罗门之祈祷)神果真住在地上吗?

      看哪,天和天上的天,尚且不足你居住的,何况我所建的这

      殿呢?(《列王纪上》第8章第l、6、10―13、27节)

      《圣经》上说,所罗门后来让他的心去“随从别神”,并且以特殊的热忱去崇

      拜“西顿人的女神亚斯他录”和“亚扪人可憎的神米勒公”(事见《列王纪上》第

      11章第45节)。虽然传说所罗门的智慧超过了“埃及人的一切智慧”(见《列王纪

      上》第4章第30节),但考虑到所罗门的这种叛教倾向,我就很难相信这位智慧的国

      王对耶和华曾怀有过极高的尊敬了。

      根据同样的理由,我还认为,所罗门表示怀疑圣殿“安放”约柜的能力,这也

      并不是在向全知全能、无所不在的以色列人的上帝祝祷。恰恰相反,在我看来,所

      罗门的这些奇特的话,其实是在表达一种真正的担忧,一种务实而非虚幻的担忧。

      即使约柜现在被牢牢固定在了“世界的基石”上,难道就不会突然失控了么?禁闭

      在约柜里的那些不可预测的能量,难道不是依然强大而危险,足以冲破内殿的幽暗,

      摧毁在它周围建起来的这座巨大“居所”么?

      看来,所罗门圣殿并不像为一位神(他受到无比爱戴,没有肉体凡胎)在几间

      建造的殿宇,倒更像是为约柜建造的某种监狱。我认为这个解释才有实际意义。

      在圣殿的内殿中,在约柜金盖两端面对面的带翼天使上方,所罗门曾放置了另

      外两个巨大的带翼天使雕像――它们其实是可怕的护卫,两翼伸开后的距离至少有

      15英尺,并且都是包金的(每个翅膀长5肘,即约7.5英尺,见《旧约?历代志下》

      第3章第11节及《列王纪上》第6章第24节;据耶路撒冷《圣经》的译文,带翼天使

      像是由橄榄木做的,外面包金――作者原注)。

      同时,内殿本身就是个完好的立方体,是个无比坚固的正立方体。《圣经》上

      也清清楚楚地说,建造内殿就是为了“安放耶和华的约柜”(《列王纪上》第6章第

      19节)。内殿长30英尺,宽30英尺,高30英尺(见《列王纪上》第6章第20节:“长

      二十肘,宽二十肘,高二十肘”),它的地面、天顶和四壁都用金钉铆着精金板,

      据估算,金子的总重量为45000磅(根据《历代志下》第3章第8节提供的数据,内殿

      的这些地方一共使用了600“他连得”金子;古代1“他连得”约等于75磅,因此总

      重量为45000磅,即超过了20吨――作者原注)。

      这个精金方室,并不是所罗门圣殿引起我注意的惟一特征。至少,内殿建造者

      的血统也同样使人感兴趣。他是外国人,被召来完成所罗门需要的其他一切金属器

      皿的制作:

      所罗门三差遣人往推罗(Tyre)去,将户兰(Hiram)

      召了来。他是拿弗他利(NaPhtali)支派中一个寡妇的儿

      子……户兰满有智慧、聪明、技能,善于各样铜作。(《列王

      纪上》第7章第13、14节)

      我一看到以上这段话,就立即注意到了其中“寡妇的儿子”这几个字。这是为

      什么呢?因为我知道:“圣杯传奇”里第一次提到主人公帕西法尔时,也使用了几

      乎完全相同的话:“孀妇之子。”(见克雷蒂昂?德?特罗耶:《亚瑟王传奇》,

      1987年英文版,第375页)的确,圣杯传奇文学体裁的创立者克雷蒂昂?德?特罗耶,

      以及他的继承者沃尔夫拉姆?冯?埃森巴赫,都曾经用了大量的篇幅,清楚地讲到

      帕西法尔的母亲是个寡妇(参见沃尔夫拉姆?冯?埃森巴赫:《帕西法尔》,企鹅

      书局古典丛书,1980年版,第62―67页和第70―71页)。

      我在想,这是不是又一个奇特的巧合呢?它虽然使用了常常是欺骗性的大量象

      征手法,但对圣杯的虚构追寻,却仍旧仿佛是精心设置的,其目的在于用一种密码

      去表现对失踪约柜的真正追寻。会不会是这样呢?

      我早就得出过结论说:无论是追寻圣杯还是追寻约柜,圣殿骑士教都是主角,

      而这个教派在14世纪被摧毁以后,他们的许多传统都被共济会保留了下来。因此,

      《圣经》里被所罗门召到耶路撒冷的这个“推罗的户兰”,不但像帕西法尔一样是

      个寡妇的儿子,而且是共济会极为看重的一个人物――他们把户兰称为“户兰?阿

      比夫”,并在他们所有最重要的仪式上提到他。得知了这个情况,我感到兴味盎然。

      共济会的传说里说,户兰完成了所罗门圣殿的铜作以后不久,就被他的三个助

      手谋杀了。不知为什么,共济会认为这个事件的意义极为重大,乃至在共济会大师

      的人会仪式上都要纪念这个事件。在这种仪式上,每个新大师都要扮演户兰这个角

      色。我在一本权威著作中看到了对这种仪式有关部分的描述(今天的共济会依然举

      行这种仪式):

      新入会者蒙眼躺在地上,听见三个凶手说要先把他埋进

      一堆碎石里,等午夜12点再把尸体从圣殿里抬出去。为了

      象征埋葬户兰?阿比夫,扮演户兰的新入会者就被裹在毯子

      里,抬f4屋子的一边。他很快就听到一个铃铛响了12次,

      于是,他就被从那个“碎石”坟墓抬到了“摩利亚山(即圣

      殿)西面”一座小山上掘出的坟墓那里。他听见凶手们打算

      在他的坟墓上插一根皂荚树枝,作为标记,然后准备渡过红

      海,逃往埃塞俄比亚。(约翰小罗宾森:《在血中诞生》,第

      219页)

      这里还有另外两个的巧合:一个是小巧合,即那根皂荚树枝(约柜也是用皂荚

      木做的);另一个是大巧合,即在共济会的传说中,谋杀户兰的凶手们打算逃往埃

      塞俄比亚。我虽然不知道这些细节的分量究竟该有多重,但始终无法摆脱一种感觉,

      那就是:这些细节必定在某个方面和我对约柜的追寻有关。

      我又研读了《圣经》,发现了以下这段经文,我的这个怀疑就进一步加深了。

      那段经文提到了户兰为所罗门圣殿制作的铜作,其中的一件是:

      一个铜海,样式是圆的,高五肘,径十肘,围三十

      肘……海厚一掌,边如杯边,又如百合花,可容二千罢特

      (bath)。(《列王纪上》第7章第23、26节)

      我得知,这个“海”曾被放在圣殿的院落里。它是一只巨大的铜盆,直径15英

      尺,高7.5英尺。不装水时,它的重量大约有30吨左右,而它通常都要保持装满大约

      10000加仑的水(参见M?保罗等编《圣经考古学》,1973年耶路撒冷版,第三部,

      第257页)。大多数权威都坦白承认,他们不知道这个铜海是做什么用的,只有一些

      人认为它象征着《创世记》里提到的“原始的水”。还有些人认为,它是祭司们在

      仪式上净手用的。

      然而,我认为这些假说全都不能令人满意,其中后一种假说似乎最不可能,因

      为《圣经》上说得相当清楚:户兰还做了10个小钢盆,它们就是供祭司们净手用的

      ――这些铜盆都有带轮子的盘架,每只可盛“40罢特”(《列王纪上》第7章第38节)。

      因此,研究了这个证据之后,我就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以下的推断:

      户兰为所罗门圣殿庭院做的铜“海”,难道不会是向古

      埃及祭礼的回归么?那些祭礼似乎严格地模仿了约柜的庆典

      仪式。在卢克索的阿派特节上,那些装有众神雕像的“圣

      柜”被抬到水边(参见本书第十二章)。而今天的埃塞俄比

      亚也确实在举行这种仪式:在贡德尔城主显节上,那些塔波

      特也被抬到了那座古堡后面的“圣湖”边(参见本书第十一

      章)。所以,这个铜海或许也是某种圣湖。巴?

      《圣经》上说,户兰为所罗门圣殿做的其他铜作还有“盆、铲子和洒水碗”

      (《列王纪上》第7章第40节;中文《圣经》里“洒水碗”原译为“盘子”――译者

      注),以及:

      两根钢柱,每根高十八肘,围十二肘……他将两根柱子

      立在殿廊前头:右边立一根,起名叫雅斤;左边立一根,起

      名叫波阿斯……这样,造柱子的工就完毕了。(《列王纪上》

      第7章第15、21、22节)

      我发现,共济会传说里也有雅斤和波阿斯。按照“旧式祭礼”,这两根巨大的

      柱子是中空的,里面要装进记载犹太历史的“古老记录”和“有价值的著作”。共

      济会宣称,这些记录中有“沙密魔石(Shamir)及其所有者的历史”。

      这块“沙密魔石”激起了我的好奇。它到底是什么?它只是共济会的一个秘密

      吗?《圣经》里是否提到过它?

      经过一番艰辛查找,我证实了“沙密”这个字在《旧约》和《新约》里一共只

      出现过四次,其中三处是作为地名,一处是一个男人的名字(见《旧约?约书亚记》

      第15章第48节、《旧约?士师记》第10章第1节、《旧约?士师记》第10章第2节和

      《旧约?历代志上》第24章第24节)。因此,这四处说的显然都不是“沙密魔石”,

      而后者是共济会自称被封存在户兰铜柱里的秘密。

      但我还是发现了我要找的信息,不过不是在《圣经》里,而是在我手头的《犹

      太法典》和《犹太解经》里。

      摩西曾吩咐以色列人建造圣所时“不可动铁器”(参见《旧约?申命记》第27

      章第5节),因此,所罗门也吩咐工匠,开凿和雕刻圣殿外墙和庭院的巨石的时候,

      不得使用锤子、斧头和凿子。他为工匠们提供了一种古代装置,其年代可以上溯到

      摩西本人那个时代。这种装置就叫“沙密”,能切割最坚硬的材料,既没有摩擦,

      也不发热。“沙密”也被称为“能劈开岩石的石头”,

      保存沙密,不可将它放进铁质容器,也不可放进任何金

      属容器,因为它会将这类客器烧成碎片。要用羊毛巾将它包

      裹起来,放进填满麦糠的铅匣里……圣殿被毁后,沙密也失

      踪了。(L?金斯伯格:《犹太人的传说》卷1,第34页)

      我对这个奇异的古老传说十分着迷。它还说,沙密石“质地坚硬,能切割最硬

      的钻石”(同前书,第34页)。后来我又找到了这个传说的另一种版本,其中又说,

      沙密石工作时非常安静,没有噪音(A?霍恩《共济会传说中的所罗门王圣殿》中引

      用的伊斯兰教传说,见该书第165页)。

      我的结论是,总的来看,这些特征(也如同约柜的许多特征一样)的性质听起

      来都是技术性的,而不是什么“魔法”或者超自然力。我还认为,这种特殊装置

      (也像约柜一样)也和摩西有着直接的关联,这一点也意味深长。最后,共济会独

      立保留着关于沙密的传说,我认为这也并非毫无关联。共济会自称沙密魔石的秘密

      曾被封存在两个铜柱里,而寡妇的儿子户兰曾把那两个铜柱“立在殿廊前头”。

      由于根本不了解那些久已失传的“秘密”,我知道沿着这个线索调查下去不会

      有任何进展。但我还是感到,沙密魔石使一个奥秘更加深奥了,那个奥秘的核心就

      是摩利亚山顶(此指所罗门圣殿――译者注)那个坚固堡垒(此指内殿――译者注)

      的真正性质究竟是什么,而建造它的目的十分清楚,那就是为了“安放耶和华的约

      柜”。所罗门圣殿有铜柱、铜海、巨大的带翼天使雕像以及金质的内殿,它显然是

      个精心建造出来的特殊地方,是迷信和宗教畏惑的焦点,是犹太人的信仰及文化生

      活中心。那么,约柜又怎么会从它里面失踪呢?

      三个洗劫者

      上面这个问题有个明显的答案,如果这个答案是真的,那就证明“埃塞俄比亚

      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这个说法完全不符合事实。这个答案是:所罗门去世后,以

      色列曾几次蒙受刀兵之灾,而在其中的一次灾难中,约柜被从圣殿里掳走了。

      第一次灾难发生在公元前926年,那时,所罗门的无能儿子罗波安(Rehoboam)

      在位。根据《旧约?列王纪上》的记载,一个名叫“示撒”(Sheshonq或者Shisha

      k)的埃及法老对以色列发动了一场大规模入侵:

      罗波安王第五年,埃及王示撒上来攻取耶路撒冷,夺了

      耶和华殿和王宫里的宝物,尽都带走。(《列王纪上》第14

      章第25节)

      这段记述简略得令人无计可施,其中没有任何地方能表明示撒的战利品当中不

      包括约柜。可是,如果所罗门把约柜放进圣殿仅30年以后它就被掳走了,那么,我

      认为《圣经》的作者们必定会提到这个事件,并且还会悲叹这件珍贵圣物的丧失。

      然而,他们对此却只字未提。我认为,这意味着两种情况之一:或者是埃及军队到

      来以前约柜已经被秘密转移(也许像埃塞俄比亚人的传说所说,所罗门在位时约柜

      就被转移了);或者在埃及人入侵期间,约柜始终在内殿里的“in situ”(拉丁语:

      原处――译者注)。但是,说这位法老会夺走约柜,这似乎是最不可信的。

      示撒本人在埃及凯尔奈克神庙留下了一块描绘盛大凯旋的浮雕,而浮雕的内容

      就暗示了他并没有夺走约柜。我在对埃及的几次访问中,已经十分熟悉那块浮雕了,

      因此我可以肯定,它根本没有提到约柜,也没有提到为此而包围和洗劫耶路撒冷。

      经过进一步的核对,我现在可以证实我这个印象是正确的。一篇权威性的论文毫不

      含糊地宣布,示撒洗劫过的城镇,绝大多数都位于以色列北部:

      《圣经》上说,示撒进攻的目标是耶路撒冷,但该浮雕

      上的铭文里并没有耶路撒冷。虽然这块浮雕上的铭文已经被

      严重损坏,但可以肯定,耶路撒冷并没有被列为进攻目标,

      因为铭文列出的攻击地点是按地理位置排序的,而其中没有

      耶路撒冷。

      那么,圣城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才能解释《圣经》强调的示撒掠夺了“耶和华

      殿和王宫里的宝物”呢?

      我发现,学者们的一致见解是:示撒的确包围过耶路撒冷,但从未真正进入圣

      城;他的确也“夺了耶和华殿和王宫里的宝物”(一些权威学者认为,当时只有一

      部分埃及军队经过耶路撒冷,而那些宝物很可能是国王罗波安交出去的――作者附

      注)。何况,即使公元前926年时约柜还在耶路撒冷,这些宝物中也不可能包括约柜。

      相反,这些战利品远不那么神圣,大多是民间和王室献给耶和华的供品,大多为相

      当贵重的金银制品。这些供品不是放在圣殿的内殿里,而是放在圣殿外围部分的特

      殊宝库中,《旧约》里一向把它们称为“王宫府库”。一位著名的《圣经》研究学

      者指出:

      这些宝物有时会被外国入侵者抢劫一空,有时会被国库

      匮乏的国王们用光。所以说,王宫府库往往时而充盈,时而

      空虚……因此,示撒的入侵根本没能涉及所罗门圣殿的内

      殿,把那场入侵和约柜的失踪连在一起,这完全是错误的。

      (M?哈兰:《古代以色列的神庙及祭q巳活动》,1978年牛津

      版,第284页)

      我发现,这个提醒同样适用于分析所罗门圣殿似乎遭到的下一次劫掠。当时,

      大卫和所罗门联合起来的以色列已经被分裂成了两个敌对的王国:一个是南部的

      “犹太王国”(它包括耶路撒冷),另一个是北部的“以色列王国”。公元前796年,

      北部王国的君主约阿施(Jehoash)与南部犹太国国王亚玛谢(Amaziah)在伯示麦

      (Bethshemesh)交战:

      犹太人败在以色列人面前,各自逃回家里去了。以色列

      王的阿施在伯示麦擒住……亚玛谢,就来到耶路撒冷,拆毁

      耶路撒冷的城墙……又将耶和华殿里与王宫府库里所有的金

      银和器w都拿了去。(《旧约?列王纪下》第14章第12―

      14节)

      同样,这次洗劫圣殿也没有包括内殿和约柜。一位研究这段历史的权威指出:

      约阿施甚至都没有进入圣殿的外围圣所,当然更没有进

      入内殿……说约阿施拿走了“耶和华殿”的财宝,这只不过

      是“耶和华殿的宝库”的省略说法。从以下的事实便可以看

      出这一点:《圣经》总是把“王宫府库”与“耶和华殿的宝

      库”并列使用。(M?哈兰:《古代以色列的神庙及祭北活

      动》,1978年牛津版,第277、285页的脚注)

      示撒和约阿施抢劫耶路撒冷的真相,就是如此。这两人都不曾宣布自己掳走了

      约柜,而《圣经》也没有记载他们干了这件事,其原因我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两

      人都根本没进入过藏着约柜的内殿,而仅仅抢走了不太珍贵的金银财宝。

      然而,至于下一次洗劫耶路撒冷的最强大的入侵者,情况就不同了。他就是巴

      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Nebuchadnezzar)。他曾两次攻占圣城耶路撒冷。第一次是

      在公元前598年,他显然进入了所罗门圣殿。《圣经》是这样描述这场灾难的:

      那时,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的军兵上到耶路撒冷,围困

      残……尼布甲尼撒就亲自来了。犹太王约雅斤和他母亲、臣

      仆、首领、太监一同出城,投降巴比伦王,巴比伦王便拿住

      他。那时,是尼布甲尼撒王第八年。巴比伦王将耶和华殿和

      王宫里的宝物都拿去了,将以色列王所罗门所造耶和华圣所

      里的金器都毁坏了。(参见《列王纪下》第24章第10―13

      节,中文《圣经》上“耶和华圣所”原为“耶和华殿”――

      译者注)

      尼布甲尼撒的战利品都包括什么呢?我已经知道,“耶和华殿和王宫里的宝物”

      不可能包括任何像约柜这样的圣物。前面已经提到,这些用语在希伯来原文中有非

      常具体而明确的意义,仅指王国和神庙宝库中那些不太重要的财宝。

      到目前为止,一个更重要的情况是:这位巴比伦王“将以色列王所罗门所造耶

      和华圣所里的金器都毁坏了”。我发现,被《耶路撒冷圣经》的翻译者们译为“圣

      所”(sanctuary)的这个字,其希伯来原文是“hekal”,确切意思是“外围圣所”。

      为了确定“外围圣所”的确切位置,我发现回忆一下埃塞俄比亚东正教堂的建

      筑布局,这会大有帮助。我是在1990年1月去贡德尔城的时候了解到它的布局的,它

      严格模仿了所罗门圣殿的三重划分的布局。我把这个回忆和有关的最权威研究资料

      结合起来,便完全确定了一点:埃塞俄比亚教堂里的“k'eddest”(外围圣所――

      译者注)就是严格仿照“hekal”建造的。这就是说,尼布甲尼撒洗劫的“耶和华圣

      所”,并不是安放着约柜的内殿,而是内殿的前厅――在古希伯来语里,内殿前厅

      叫作“debir”,和埃塞俄比亚教堂里的“mak'das”(内殿――译者注)对应,那

      里放着塔波特。

      所以说,如果尼布甲尼撒第一次进攻耶路撒冷时,约柜还在所罗门圣殿里(而

      约柜极可能已经被转移,因此这是个退一万步的假定),那就可以断定:这位巴比

      伦王并没有拿走约柜,而只是“毁坏”和“拿走”了所罗门放在外围圣所里的“金

      器”。尼布甲尼撒抢走的其他财宝,其名目相当具体,它们是:

      内殿(debir)前的精金灯台,右边五个,左边五个,

      并其上的金花、灯盏、蜡剪,与精金的杯、盘、镊子、调

      羹、火鼎以及至圣所(Holy of Holies)、内殿(inner shrine)

      的门枢,和外殿(hekal)的门枢。(参见《旧约?列王纪上》

      第7章第48―50节;按照作者的考证,其中的“debir”应

      译为“内殿前厅”而非“内殿”,“hekal”应译为“外围圣

      所”而非“外殿”;中文《圣经》的译文没有反映出这些细

      微差别――译者注)

      当然,在这段译文里,“inner shrine”、“debir和Holy of Holies”这三个

      术语可以互换,都指同一个圣所,那就是所罗门在许多世纪之前放置约柜的那个地

      方。我证实了这个看法以后,便立即看清了一个事实:尼布甲尼撒虽然没有抢劫内

      殿,却还是拿走了内殿的门枢。我们完全可以由此得出结论:内殿的大门被卸了下

      来,这位巴比伦王(或是执行他的命令的那些士兵)因此可以看到内殿前厅(debi

      r)里的情况。

      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发现。实际上,这是个关键的发现。当年,

      那些巴比伦人朝内殿里张望,想必立即就会看到那两个带翼天使的包金雕像――所

      罗门把它们放在约柜上作为护卫。他们也必定会看到约柜本身。他们取下外围圣所

      (hekal)里器物上的金子时毫不内疚,因此,我们就不得不提出一个问题:他们为

      什么没有马上冲进内殿前厅,从墙壁和雕像上剥走数量大得多的金子呢?他们为什

      么没有把约柜掳为战利品呢?

      巴比伦人一向蔑视犹太人及其宗教。因此,如果以为他们会出于某种博爱的愿

      望而没有洗劫内殿,以免伤害被征服者的感情,这就大错特错了。恰恰相反,所有

      的证据都表明,如果见到约柜以及内殿四壁和天使雕像上的精金这样丰厚的猎物,

      尼布甲尼撒和他的士兵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们洗劫一空。

      当时,巴比伦人每占领一地,都必定要抢走当地人崇拜的重要偶像和圣物,把

      它们运回巴比伦,供奉在自己神庙中的神明玛杜克(Marduk)前面。约柜就是这类

      理想的供品。然而,巴比伦人却连约柜的金子都没有动,更不用说把它原封不动地

      带回国了。实际上,约柜也好,金盖上的带翼天使雕像也好,全都平安无虞。我在

      笔记本上写道:

      合理的结论就是:公元前598年,巴比伦人第一次入侵

      时,约柜以及包金的带翼天使雕像已经不在内殿前厅

      (debir)里了。实际上,内殿前厅的四壁、地板和天顶上的

      金子在此之前已经全被剥走了。这个看法似乎至少可以为埃

      塞俄比亚人自称拥有约柜的说法提供一个初步证据,因为我

      已经证实:示撒和的阿施既没有抢走约柜,也没有抢走内殿

      前厅的其他财宝,而惟有他们才在尼布甲尼撒之前从圣殿中

      获得过某些财宝。

      巴比伦人在公元前598年对耶路撒冷的劫掠,当然并不是尼布甲尼撒发动的最后

      一次。如果有任何证据表明,尼布甲尼撒第二次洗劫圣城时抢走了约柜,那么,我

      在笔记中的结论就将被证明是完全错误的。

      尼布甲尼撒在公元前598年的入侵成功之后,在耶路撒冷的王位上扶植了一个傀

      儡国王,名叫西底家(Zedekiah)。然而事实证明,这个“傀儡”却自有打算。公

      元前589年,他开始起兵反叛他的巴比伦主子。

      尼布甲尼撒立即进行反击。他再次进军耶路撒冷,终于攻破了城墙,于公元前

      587年7月初进入了圣城。不到一个月之后:

      巴比伦王的臣仆、护卫长尼布撒拉旦(Nebuzaradan)

      来到耶路撒冷,用火焚烧耶和华的殿和王宫,又焚烧耶路撒

      冷的房屋……跟从护卫长的全军,就拆毁耶路撒冷四围的城

      墙……(又拆毁了)耶和华殿的锡柱,并和耶和华殿的盆座

      和铜海……将那铜运到巴比伦去了;又带去了锅、铲子、蜡

      剪、调羹,并祭北所用的一切铜器。香炉和洒水碗,无论金

      的银的,护卫长也都带去了。所罗门为耶和华殿所造的两根

      钢柱、一个铜海,和几个盆座,这一切的铜,多得无法可

      称。(参见《列王纪下》第25章第8―16节,《圣经》中文

      神版与此处的文字有多处不同――译者注)

      以上就是《圣经》提供的一份详细目录,即尼布甲尼撒第二次攻陷耶路撒冷后

      抢回巴比伦的全部物品和宝物。这里面还是没有约柜、没有所罗门用于内殿内壁以

      及带翼天使巨像(它们也在圣所里)外面的金子,这个情况非常重要。实际上,除

      了清单上的物品之外,绝对没有提到其他任何东西,因此很显然:公元前587年的战

      利品只是从铜柱、铜海以及盆座上捞到的铜,那些东西都是四个世纪以前的户兰制

      作出来的。

      这个战利品清单上的东西,和《圣经》说的公元前598年从圣殿偷走的东西,两

      者可以相互印证。这极为有力地说明了这份清单的真实性。那一次,尼布甲尼撒虽

      说没有拿走那些铜器,却拿走了“耶和华殿和王宫里的宝物”,剥走了外围圣所

      (hekal)里所有器物上的金子。因此,11年以后,尼布撒拉旦掠夺的金银才会只有

      一些香炉和洒水碗。他没有找到任何更有价值的东西,其原因很简单:公元前598年,

      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已经被抢回巴比伦了。

      我已经知道,两次的战利品里都不包括约柜,因此对我的结论就更有信心了,

      那就是:巴比伦人入侵耶路撒冷以前的某个时间,约柜必定已经不在所罗门圣殿里

      了。按照这个思路,对约柜失踪的另一种经常被引用的解释,也就越来越站不住脚,

      那个解释就是:尼布撒拉旦放火焚烧圣殿时,约柜必定毁于大火。如果约柜真的是

      在公元前598年以前就被送走了(可能被送往埃塞俄比亚),那么,所罗门圣殿被毁

      时,它当然就逃过了那场浩劫。

      但是,仅仅根据这个推理链条,是否就能肯定约柜已经被转移到埃塞俄比亚去

      了呢?当然不能。通过进一步的研究,我发现,犹太王国的一些传说为约柜的下落

      提供了好几种不同的说法,其中任何一种说法只要足够有力,都能否定“约柜在埃

      塞俄比亚”的传说。因此,这些说法全都值得仔细权衡。

    • 家园 第十三章 暗中的宝物C

      可怕的器具

      在我下一步的研究当中,正是这个想法才使我注意到了《旧约》的《出埃及记》

      和《申命记》中一些奇特的段落。这些段落描述了上帝和摩西在西奈山上的会面,

      其中说:在雷鸣、火焰、闪电风暴和烟云中,耶和华向摩西这位希伯来法师默示了

      约柜的蓝图,并把写有“十诫”的石头诫板交给了摩西。后来,工匠比撒列严格遵

      照“神”所默示的蓝图,做出了约柜,并且似乎知道自己正在制造一种可怕的器具。

      我想,这可能正是约柜的实质,它其实正是一种可怕的器具,能释放出可怕的

      能量。如果操作错误或者使用不当,它释放的能量就无法控制,就会造成灾难。实

      际上,这个器具并不像《圣经》所教导的那样是上帝设计的,而是摩西设计出来的。

      摩西是他那个时代的一位大法师,而在那个时代,法术和科学根本无法互相区

      别。摩西很可能掌握了设计这种装置的技术知识和能力,不仅很可能,而且几乎就

      是事实。

      当然,没有能证实这个说法的任何材料。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惟有那些用

      迂腐而苛求的态度去看待历史的人,才会坚持认为埃及古代智慧的传统中不包含一

      种技术的任何特殊技能或思想,而先知摩西也不会用这种技术使约柜充满《旧约》

      中描述的那些可怕威力。

      对这些问题做出推测肯定是有益的。读者如果感兴趣,打算更深入研究这个奥

      秘,我很愿意为他们提供以下的假说和推断,作为思考的素材。

      动机与机会

      我们暂且假定:摩西确实掌握创造“一种可怕的器具”的技术知识,那种器具

      能够摧毁城墙(例如在耶利哥城),能够把人击杀(例如乌西雅和伯士麦人),能

      够使没有防护而接近它的人染上肿瘤(例如以便以谢战役后的非利士人),还能够

      克服重力(例如抬约柜者们有一次“被抛上了天空,又落到地上,反复数次”)。

      摩西如果能制造这样一台机器,那么,我们便只剩一个问题要问了:他是否有

      动机这么做,是否有机会这么做呢?

      我想指出,他这么做有个很强烈的动机。摩西是被“自水中救起”的许多传播

      文明的英雄之一,有证据表明,他一生的首要目标可能并不是建立犹太教信仰(尽

      管他的确做了这件事),而是让以色列人获得文明,因为他们在出埃及之前,只不

      过是一群被放逐到埃及的移民劳工,毫无组织。

      假定先知摩西决定去激励(进而动员)这群原始的、几乎无法驾驭的游民,其

      办法就是让他们坚信,他将带领他们去“上帝的恩许之地迦南”。他把迦南描述得

      令人神往,说它“美好宽阔……流着奶与蜜”(《旧约?出埃及记)第3章第8节)。

      摩西如果真的这么做,他便远远不是一位深谋远虑的领袖,他对人性弱点的判断便

      远远不够清醒,因为他竟然打算把一群基本上毫无组织的乌合之众直接带到迦南福

      地去。摩西知道,他们最终到达迦南以后还会遇到一些可怕的劲敌,因此,要战胜

      这些劲敌,他首先必须使以色列人守规矩,有士气,必须使他们服从他的意志,必

      须用纪律去约束他们。

      这个推理很吸引我,因为它似乎合理地解释了一个看似很没有必要的事实,那

      就是据说以色列人在西奈半岛的恶劣荒野上流浪了40年(见《出埃及记》第16章第

      35节)。当时至少有两条著名的商旅路线,旅人们沿着它们穿过埃及与迦南之间的

      沙漠,一般只需要几天。因此我认为,摩西决定不走这两条现成的路,却让以色列

      人去遭受长期的困苦,这只能是一个经过审慎考虑的策略:想必他认为这是砥砺以

      色列人,以便去占领那片恩许之地的最好办法。

      不过,这个策略也有障碍――摩西必须解决一个难题,即说服以色列各部族在

      沙漠荒野上团结一致,共同克服游牧生活中的一切困难和严峻挑战。

      这个难题的确很不好解决,《圣经》里描述荒野流浪的经文清楚地表明了一个

      令人痛苦的事实:摩西曾一度很难获得以色列人的信任,而不得不强迫他们服从他

      的命令。实际上,摩西每次制造一个新奇迹(他不得不制造许多奇迹),以色列人

      便会听他的话。但也有些时候,尤其是在遇到灾祸的时候,他们就怨气冲天,纷纷

      抱怨,尖刻地指责摩西,有时还公开反叛他。

      我们不妨做个合理的假设:在这种情况下,先知摩西可能认为,必须用一种便

      于携带的“奇迹制造机”把自己武装起来。这样一来,无论何时何地,每当需要一

      点“魔法”时,他就可以用这个机器去迷惑和驯服以色列人。他难道不会这样想吗?

      约柜实际上就是如此,它是个便携的奇迹制造机,而摩西用它来确保无论环境多么

      困苦,民众都会服从他的命令。约柜难道不正是这样的机器吗?

      《圣经》里不难找到为这个目的而使用约柜的例子。其实,约柜被制造出来以

      后,摩西的行为就发生了极为显著的变化。以前,摩西对付以色列人的不断要求和

      抱怨时,还只是使用一些小法术――例如,用杖击打沙漠上的磐石,使清水从中流

      出(《出埃及记》第17章第6―7节);把树丢进苦水,使之变甜(《出埃及记》第

      15章第23―25节);向人们分发作为食物的吗哪(manna,上帝赐给以色列人的天粮

      ――译者注)和鹌鹑(《出埃及记》第16章第436节)等等。但约柜做成后,这位先

      知就不屑于再依靠这些小花样了。每当众人抱怨和反叛他,或者胆敢以任何方式质

      疑他的领导权时,他便对他们使用约柜――可想而知,其结果会多么可怕。

      有个相当典型的事例可以说明这种情况。一次,摩西的妹妹米利暗怀疑他的权

      威,他就让她生了皮肤病。《圣经》上说那种病叫“大麻疯”(参见《旧约?民数

      记》第12章第1、2、10节)。不过,米利暗得到了适当的净化之后,她的病就消失

      了。米利暗是因为暴露在约柜柜盖带翼天使之间时常出现的那团云前,才染上那种

      皮肤病的,可见她的病并不是大麻疯。那种皮肤病难道不会是约柜本身释放的某种

      化学物质或其他污染物质造成的吗?

      激怒摩西后如此患病的人,并非只有米利暗一个。不仅如此,一些没有运气成

      为这位大祭司家族成员的异议者,往往还会遭到更严厉的惩罚。一些人发动了一次

      兵变,公开挑战摩西和亚化的权威。为应付这次兵变,发生了一连串格外有趣的事

      件:

      以色列会中的二百五十个首领,就是有名望选入会中的

      人,在摩西面前一同起来,聚集攻击摩西、亚伦,说:“你

      们擅自专权,全会众个个即是圣洁,耶和华也在他们中间,

      你们为什么自高,超过耶和华的会众呢?”(《民数记》第16

      章第2、3节)

      摩西起初对这番反叛的言辞感到震惊,乃至“俯伏在地”(第4节),但他很快

      恢复了过来,提出做以下的“试验”――他提议,为了检验这250个反叛者是不是像

      他们所说的那样“圣洁”,要他们每人在铜香炉里填满焚香,点燃焚香,再到约柜

      前面去。他说,这样就可以让耶和华“拣选谁,谁就为圣洁”(第5―7节)。

      摩西的挑战被反叛者们接受了,“于是他们各人拿一个香炉,盛上火,加上香,

      同摩西、亚伦站在会幕门前。”这些人刚刚站定,“耶和华的荣光就向全会众显现。”

      看来,神要让他“心爱的选民”提前3秒钟知道他要做什么:“耶和华晓逾摩西、亚

      伦说:‘你们离开这会众,我好在转眼之间把他们灭绝。’”听到这话,摩西这位

      先知和大祭司便“俯伏在地……又有火从约柜那里出来,烧灭了那献香的二百五十

      个人。”(参见《民数记》第16章第18―35节,文中“从约柜那里”在一些版本上

      是“从耶和华那里”――译者注)

      后来,

      以色列人对摩西说:“我们死啦!我们灭亡啦!都灭亡

      啦!凡挨近耶和华帐幕的是必死的,我们都要死亡吗?”

      (《民数i6)第17章第12、13节)

      看来他们得到了一次有益的教训。他们慑服于约柜的威力,后来便不敢再进行

      任何重大的反叛了。相反,在剩下的荒野流浪时期里,以色列人除了偶尔低声抱怨

      几句之外,人人都服从摩西,一丝不苟地按照他的吩咐办事,

      以上就是摩西要制造约柜的动机。摩西显然极需要一台约柜这样的奇迹制造机。

      何况,他一旦有了这台机器(如果它真是台机器的话),还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它。

      然而,仅仅有动机和能力还不能获得圆满的结果。因此,下一个问题就是:摩

      西是否有机会准备好约柜的恰当蓝图,是否有机会为约柜制造出某种“储备能源材

      料”,即供约柜释放的某种能量?

      回答是肯定的:摩西有充分的机会这样做。要理解为什么这样说,那就有必要

      回顾一下摩西生平的主要经历。按照年代顺序,这些经历如下:

      1.他诞生在埃及。

      2.他曾被放进一只涂了沥青和柏油的蒲草箱,放到尼罗河上漂流。

      3.他被法老的女儿“自水中救起”。

      4.他在法老宫廷里长大,学会了“埃及人的一切学问”,成为高明的法师,并

      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位大祭司。

      5.《圣经》上说,摩西40岁时听说自己的同胞以色列人正在遭受埃及人的压迫,

      便离开宫廷,去体察以色列人的苦况。他看到以色列人过着囚徒的生活,被强迫日

      夜做苦工。他对同胞受到的残酷虐待、对埃及人的傲慢感到愤慨,脾气失控,杀死

      了一名埃及监工,然后逃亡。

      6.40年之后,80岁的摩西从流亡中回到埃及,率领以色列人摆脱奴役。

      摩西失踪的那40年间,他究竟在做什么呢?《圣经》对回答这个问题毫无帮助,

      因为它只用间节经文便交代了这段时间(参见《出埃及记》第2章第15―25节――译

      者注)。不过,《圣经》还是非常清楚地表明了一件事:这段漫长时期里的关键事

      件,就是摩西在燃烧的荆棘丛中见到了耶和华,地点就在西奈山麓,约柜也是后来

      在那里制造出来的。

      那还是摩西说服以色列人跟他一起渡红海以前很久的事情,因此,摩西当时并

      不彻底适应西奈半岛可怕荒原上的生活。难道不可能如此吗?

      在燃烧的荆棘丛中见到耶和华,这个事件发生的地点已经使我确信了一点:摩

      西在40年的流亡生活中,至少有一部分时间是在这些遥远的山区荒漠上度过的。他

      甚至可能在这些地方度过了流亡的绝大部分或者全部的时间。

      学术界也一致赞同这个看法。一位渊博的埃及学家曾说,摩西可能在西奈生活

      了25年,住在西奈的一个地方,叫塞拉比特山,离西奈山只有50英里。

      1989年6月,我曾登上塞拉比特山参观,它屹立在西奈地区中心以南险峻荒凉的

      高原上。这座山的平顶上(旅游者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有据说是摩西当年住所的

      遗迹。那里主要是些方尖碑、祭坛和优雅的石柱,想必那里曾有座宽敞的埃及神庙。

      我想,摩西身为古埃及宗教的一位大祭司,当年他对这里大概很满意。如果他真像

      《圣经》所说的那样,杀死了一名埃及监工后逃亡,那么,这个偏远而无人知晓的

      地方对他还是比较安全的。

      我决定进一步考察塞拉比特山。于是,第一次参观那里之后,我便着手调查。

      在工作过程中,我发现了两个有意义的事实。

      首先,我得知,我在那里见到的神庙遗迹,在1904年到1905年间,伟大的英国

      考古学家威廉?福林德斯?彼特里已经对它做过了彻底的考察。当时他还挖掘出了

      一些石板残片。那些石板上刻着奇怪的象形字母词句,它们后来被证明属于闪米特

      一迦南语,和古希伯来语有关。

      其次,我发现,塞拉比特山上的摩西住所一带曾经是个重要的开采冶炼中心,

      大约从公元前1990年到公元前1190年期间,那里一直在开采加工黄铜和绿松石。这

      些日期意味着:公元前13世纪时,就在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之前,他可能就在

      此处居留――这个推测在时间上是正确的。

      这个遗迹当年还使用过一套和希伯来文有关的字母,其时间也大致就在这个时

      期,这也表明了这个见解更加可信。不过,真正引起我兴趣的却是以上强调的那一

      点,即当年的塞拉比特山还起到过类似工业和冶金综合中心的作用,那里整个地区

      的矿藏都曾被广泛地开采。在我看来,如果摩西真的在那里居住过很长时期,他就

      几乎不可能不去掌握关于西奈南部地区矿物和金属矿的知识。

      1989年6月,我参观过塞拉比特山以后,便开着一辆租来的吉普车,穿过沙漠,

      到西奈山去。从某种意义上说,把这个地区称为“沙漠”是个错误,因为尽管这里

      有大片的沙地,但乡间却大多是些陡峭调萎的红色山梁,上面几乎寸草不生。山谷

      间偶尔点缀着几小片绿洲,其中一片长着古老的棕榈树,一直延伸到西奈山脚下。

      公元4世纪时,这里曾经建起过一座基督教小教堂,其位置据说就在所谓“燃烧

      的荆棘丛”的原址上。那座小教堂后来被扩建得很大,到公元5世纪时,它已经变成

      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大教堂,受埃及亚历山大城基督教会保护。公元6世纪,罗马皇帝

      朱斯提尼安(Justinian)大大加厚了这座修道院的围墙,使它能抵御劫掠成性的阿

      拉伯游牧民族的进攻。到了11世纪,整个教堂建筑群最终献给了圣女加德琳(即

      “亚历山大圣女加德琳”,于公元307年殉教,后成为处女的守护圣徒――译者注)。

      现在它仍以“圣加德琳修道院”而闻名,其中不少建于5世纪和6世纪的建筑至今犹

      在。

      在攀登西奈山7450英尺高的险峻山顶以前,我先在这座古老的修道院里参观了

      一会儿。主体教堂里有几座出色的圣像,还有马赛克和油画,其中一些差不多已经

      有1500年的历史了。

      教堂外的广场上有片带围墙的场地,里面长着茂密的悬钩子丛,僧侣们相信它

      就是《圣经》中所说的那片“燃烧的荆棘丛”。这个说法当然不对,况且人们都知

      道,说西奈山就是《圣经》里说的“西奈山”,这也根本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明。但

      实际上,此处僧侣们讲的一些传说却至少一直可以上溯到公元4世纪,而那些传说把

      这座特殊的山峰和《圣经》上说的“神的山”联系在了一起,并且,据说这种联系

      所依据的信息来源,今天早已不知所踪了。

      不仅如此,我还得知,当地部族的一些传说也都认为,在阿拉伯游牧民族的语

      言中,西奈山就叫“杰别尔?穆萨”(Jebel Musa),意思是“摩西的山”。学术

      界也把《圣经》里的“西奈山”和今天这座同名的山峰连在一起。少数不同意见虽

      然也同意《圣经》所说的“西奈山”就在这个地区,但认为是附近同一山脉的另外

      几座山峰(例如可能是杰别尔?瑟巴尔山)。

      说实话,1989年6月攀登了西奈山之后,我已经毫不怀疑,这座山的确就是摩西

      带领以色列人离开埃及后的“第三个月中”所到的山。

      我站在山顶的一个山崖边,下面,数英里崎岖荒凉的高原逐渐下降,向远方的

      干枯平原上延伸。浅蓝色的空气中悬浮着薄雾,仿佛静止了――准确地说,那不是

      寂静,而是静止。突然起了一阵风,在高原上显得十分凉爽干燥。我看见一只苍鹰

      正朝上空盘旋,飞到了和我的眼睛齐平的高度,在阳光下闪亮了一下,又从我的眼

      界里消失了。

      我在山顶上站了一阵,在那个无情而咄咄逼人的地方呆了片刻。记得我当时在

      想,摩西当年选择这个地方从上帝手里接过“十诫”,这实在是再富于想象力、再

      合适不过了。

      但是,摩西这位希伯来法师到这里来的目的,果真是为了接受诫板吗?我看,

      对他的行动还可以另有解释。摩西的真正目的,难道不一直就是制造约柜,并在其

      中放入某种巨大的能源材料,即那种天然物质吗?他当时已经知道能在这个山顶找

      到那种物质。

      这个命题极具推测性,但我们却时时会沉迷这种推测,其中还为我们留出了一

      点想象的余地。摩西如果知道西奈山主峰埋藏着某种能量强大的物质,那么,那种

      物质到底是什么呢?

      在本书的第三章里,我已经提出过一种答案了,那就是:所谓上帝书写“十诫”

      的石板,其实是两块陨石。这个结论和沃尔夫拉姆笔下的“圣杯石”遥遥相符(他

      说,一群天使把圣杯石带到了地上)。一些研究《圣经》的一流学者也都认真看待

      这种引人入胜的可能性,并指出了古代闪米特文化里存在着一些陨石崇拜的信仰,

      还说:

      把写有戒律的诫板封在禁闭的容器里,这个做法显得有

      些不合情理……在石头上面刻上律法,其目的肯定是要给众

      人去看……(因此)我们可以假定:约柜里装的并不是两块

      诫板,而是一块神石,即在西奈山上发现的一块陨石。(M?

      哈兰:《古代以色列的神庙及祭祀活动》1978年牛津版,第

      246页)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就可以猜测“西奈山上发现的一块陨石”所包含的元素

      究竟是什么了。这种元素具有放射性,或者具有某种化学性质,而摩西如果真想制

      造一种强大而持久的能源材料,并放进约柜里,他就很可能利用这种元素。无论怎

      么说,这个猜测都并没有超出合理的范围。

      摩西可能在西奈山上加工某种东西,而《圣经》也并没有排除这种推测。相反,

      《出埃及记》不少章节的经文都不同寻常,令人困惑,因而恰好可以对它们做出这

      样的解释。

      以色列人“在那里(西奈)的山下安营”之后,很快就出现了所谓“神的显身”

      (即神以凡人的面貌显现)的现象。接着,“摩西到神那里,耶和华从山上呼唤他。”

      (《出埃及记》第19章第3节)

      在这个早期阶段,《圣经》并没有提到烟、火以及不久后出现的其他一切特殊

      效果。先知摩西只是登上西奈山,与耶和华做了一次密谈,谁都没有目睹过这次交

      谈。意味深长的是,摩西从神那里得到的最初指令之一是:

      你要在山的周围给百姓定界限,说:“你们当谨慎,不

      可上山去,也不可摸山的边界;凡摸这山的,必要治死

      他……必须用石头打死,或用箭射透……都不得活。”(第

      19章第12、13节)

      如果摩西真的打算在西奈山上加工某种物质,那就几乎不用说,他必定会有个

      强大的理由去划定一个戒严区,它界限分明,并且还是“神”划定的。“用石头打

      死,或用箭射透”,这个下场当然能阻止胆大的好奇者偷看他究竟在山上做什么。

      只有如此,他才能继续使人们相信他是在山上与上帝会面。

      无论怎样,这场戏毕竟开始于摩西上山三天以后。接着,

      到了第三天早晨,在山上有雷轰、闪电和密云,并且角

      声甚大,营中的百姓尽都发颤……西奈全山冒烟,因为耶和

      华在火中降于山上,山的烟气上腾,如烧窑一般,遍山大大

      地震动。(第19章第16、18节)

      最初,摩西似乎只有部分时间独自在山上,而大部分时间在营地里。然而,上

      帝不久之后对摩西说:

      你上山到我这里来,住在这里,我要将石版并我所写的

      律法和诫帝赐给你。(第24章第12节)

      这就是即将发生在西奈山上的那个关键事件的序幕,那个事件就是摩西获得了

      两块石板,他将要把它们放进约柜。形容摩西的经文也伴随着更多的特殊效果:

      摩西上山,有云彩把山遮盖。耶和华的荣耀停于西奈

      山,云彩遮盖山六天,第七天他从云中召摩西。耶和华的荣

      耀在山顶上,在以色列人眼前,形状如烈火。摩西进入云中

      上山,在山上四十昼夜。(第24章第15一18节)

      无所不能的上帝把两块石板交给摩西,难道竟需要四十昼夜吗?这么长的一段

      时间似乎全无必要。然而,如果摩西根本就不是在接受“诫板”,而是在加工或提

      炼某种浓缩的、石头状的能源材料,以放进约柜,那么,要完成这项工作,他就太

      有可能需要那么多的时间了。

      从这个角度看,被以色列人解释为“耶和华的荣耀”的山顶“烈火”,大概真

      的就是一种可怕的放射光,它或者来自于某种装置,或者来自于某种化学反应过程,

      而先知摩西正在用它们加工提炼那种能源材料。尽管这个假说听上去有些牵强,但

      它的离奇,肯定不及《旧约》、《米什纳书》、《犹太法典》和大多数古代犹太传

      说对那两块石头诫板的描述。

      是两块石板吗?

      对这两块板最清晰的描述,见于《犹太法典》和《犹太解经》等文献。它们透

      露了以下的信息:(1)它们是“用蓝宝石模样的石头做的”;(2)虽然它们的

      “长度和宽度均不到六掌”,但异常沉重;(3)它们虽然坚硬,却很柔韧;(4)

      它们是半透明的(见L?金斯伯格《犹太人的传说》卷3,第118、119页)。

      据说,“十诫”的律条就写在这种特殊的东西上,并且是上帝亲手书写的。正

      像《圣经》着意强调的那样:

      耶和华在西奈山和摩西说完了话,就把两块法版交给

      他,是神用指头写的石版。……摩西转身下山,手里拿着两

      块法版,这版是两面写的,这面那面都有字。是神的工作,

      字是神写的,刻在版上。(《出埃及记》第31章第18节、第

      32章第15―16节)

      因此,从神学上说,先知摩西接到诫板无比圣洁,意义非凡,这是不用怀疑的

      ――这两块诫板上有上帝亲手书写的律条,因此可以被看作神的一部分。从《圣经》

      的角度看,在上帝交给凡人的东西当中,没有什么比这两块诫板更珍贵的了。有人

      或许会以为摩西必定会悉心照管它们。但他并没有如此。相反,他在一次暴怒中摔

      碎了这些纯洁完美的上帝馈赠。

      摩西为什么要做出这个无法理解的举动呢?《出埃及记》解释说,那是因为不

      守信义的以色列人不相信摩西上山四十天后还会回来,于是做出一头金牛犊,并去

      崇拜。摩西一回到营地,就当场看见以色列人正在那偶像前献祭、跳舞和膜拜。这

      位先知目睹这个怪异的叛教活动场景,“便发烈怒,把两块版扔在山下摔碎了。”

      (第32章第19节)接着,他又焚毁了金牛犊,处死了大约3000名最恶劣的叛教者,

      恢复了秩序(参见第32章第20―28节)。

      以上就是《圣经》对摩西摔碎石头诫板的经过及其原因的官方叙述。不过,诚

      板上的这些戒律显然生死攸关,无比重要,因此必须用新的来替代。于是,上帝便

      吩咐摩西回到西奈山顶上,去接两块新诫板。摩西按上帝的吩咐行事,“在耶和华

      那里四十昼夜……耶和华将这约的话,就是十条诫,写在两块版上。”(第34章第

      28节)

      后来,摩西带着两块诫板下了山,像前一次一样。但是,仔细研究《圣经》的

      有关段落,便可以发现,摩西两次下山,其间的确有个意义重大的差异。他第二次

      下山时,“面皮发光”(第34章第29节),而对他第一次下山,《圣经》却没有提

      到这个奇特现象。

      是什么使摩西的脸发光呢?《圣经》的作者们自然会认为那是因为摩西接近了

      上帝,于是解释说:“(摩西的)面皮因耶和华和他说话就发了光。”(第34章第

      29节)可是,摩西此前也有几次站在上帝附近(可以一直追溯到很早,即他在燃烧

      的荆棘丛中见到上帝),却没有得到这种结果。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刚好发生在

      摩西再次到西奈山上40天探险之前。当时他在以色列人的营地里,和上帝有过一次

      长时间的密切会面。会面的地点是在一个特别圣洁的帐篷里,那帐篷被称为“会幕”。

      在那里,“耶和华与摩西面对面说话,好像人与朋友说话一般。”(第33章第11节)

      但是,经文里并没有提到摩西的脸发光。

      那么,这个结果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难道没有理由推测说,原因就在那

      两块诫板上吗?《犹太法典》和《犹太解经》里就可以找到这个推测的间接证据,

      因为其中说两块诫板灌注着“神的光辉”。上帝把诫板交给摩西的时候,“他握住

      它们的上1/3处,摩西握住下1/3处,但中间的113却露着,而神的光辉就这样射到

      了摩西脸上。”

      第一对诫板(即被摩西摔碎的两块诫板)的情况并不是这样,因此,我们有理

      由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第二对诫板何以如此不同?这是不是因为,恰恰是由于第一

      对诫板没有灼伤摩西的脸,他才发现作为能源材料的第一对诫板存在技术缺陷?这

      能够解释摩西摔碎它们的原因。不过,摩西确实被第二对诫板灼伤了。这也许向他

      证明了一点:他加工这对诫板的方法起了作用。这也使他相信,将它们放进约柜以

      后,它们必定会发挥正确的功能。

      摩西脸上的光辉其实可能并不是某种灼伤造成的,这个看法当然纯属推测,

      《圣经》中也没有相应的证据。尽管如此,根据《圣经》中不多的几处证据,我还

      是认为这个推测是完全合理的,像其他的推测一样合情合理。

      在《出埃及记》第34章里,描述摩西带着第H对诫板下山的经文虽然只有7节,

      但它们已经十分清楚地表明:摩西到达营地后的模样极为古怪,以致于所有的以色

      列人都“怕挨近他”(第30节)。为了消除百姓的这种感觉,摩西“就用帕子蒙上

      脸”(第33节)――从此,摩西除了独自在自己的帐篷里,始终都蒙着这个帕子

      (第34、35节)。

      听上去,这些话不像在描述一个被上帝光辉照射者的行为,倒更像在描述一个

      被某种强大的能源材料严重灼伤者的行为。难道不是这样吗?

      失落真相的见证

      对于约柜的真正性质可以做出无尽的推断,对约柜里的东西也是如此。我已经

      沿着这个思路尽量前进了。

      然而,愿意做出进一步推断的读者却可能会发现,首先考察一下制作约柜的材

      料,这将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做约柜似乎使用了大量的黄金。黄金既美丽又高贵,

      且不起化学反应,并且格外厚重。具体地说,有一位渊博的拉比(他生活在公元12

      世纪)认为,约柜“施恩座”(即这件圣物的盖子)的厚度足足有一掌。根据古代

      传统,一掌的长度是从拇指尖到伸开的小指指尖。换句话说,约柜的柜盖是一块笨

      重的实心金板,厚达9英寸。为什么非要使用这么多贵金属呢?提供这个信息的谢洛

      莫?伊兹沙奇拉比(以及其他许多和这件圣物有关的智者)诞生在法国香帕涅区中

      部的特罗耶城,并在那里度过了一生的大部分时光,这难道不是个巧合吗?

      特罗耶城是克雷蒂昂?德?特罗耶的故乡,他那部关于圣杯的作品(写于这位

      拉比去世75年之后)创立了一种文学体裁,而沃尔夫拉姆?冯?埃森巴赫很快就对

      它加以效仿。也正是在特罗耶城,克莱沃的圣?伯纳德为圣殿骑士教拟定了章程。

      这样一来,其中的奥秘和关联便大大增加了。

      好奇者或许还想思考一下古代以色列的大祭司们接近约柜时穿的那种特殊服装。

      他们认为,不穿那样的服装就有生命危险(例见《出埃及记》第28章第43节和《利

      未记》第10章第6节)。这难道仅仅是出于迷信和礼仪吗?它们会不会是出于某种原

      因而不得不穿的防护服,而那原因或许和约柜本身的性质有关呢?

      与此有关的还有一点:运送约柜之前,必须用一种奇特的外罩把它包裹起来,

      那外罩有两层,一层是布,一层是皮革(见《旧约?民数记》第4章第5、6节)。这

      分明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搬运中因误触约柜而被它击杀。不过,即使采取了所有这些

      防范措施,约柜有时还是会造成搬运者的死亡。它用“火花”击杀他们(L?金斯伯

      格《犹太人的传说》卷3,第228页上说:约柜“能够放射毁灭以色列的敌人的火花”)。

      可是,这些火花到底是什么呢?全部用非导体材料做成的约柜防护罩,其用途难道

      不会是作为绝缘体么?

      《圣经》里还有一个故事会引起我们的兴趣,那就是约柜被放进会幕不久,亚

      伦的两个儿子拿答和亚比户被约柜击杀。我在本书第12章已经描述了这个事件,

      《圣经》上说,从约柜冒出火,“把他们烧灭,他们就死在耶和华面前。”(《旧

      约?利未记》第10章第2节)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人死后,摩西根本不按照希伯来人

      传统的冗长葬礼仪式安葬他们,而是下令立即把尸体“抬到营外很远的地方”(

      《利未记》第10章第4、5节,耶路撒冷《圣经》译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

      究竟害怕什么呢?

      在此,我要及时地提醒那些打算深究的读者,只要仔细看看《圣经》的一些段

      落就够了。那些段落叙述了以便以谢战役后,约柜在非利士人手中的七个月间给他

      们造成的种种灾祸(见《旧约?撒母耳记上》第5章)。同样,在本书第12章,我也

      描述了这些事件,不过我当时还有一些可说的话没有说。

      从非利士人把约柜还给以色列人,到所罗门王最后把约柜放进耶路撒冷圣殿内

      殿,其间的几年发生了一些事件。仔细研究这些事件,有可能解开许多谜团。我认

      为,对于约柜在这个时期制造的奇迹和恐怖有个解释,而这个合理的解释和约柜的

      实质有关,因为它是一台人造装置。因此,这个解释和任何神明或者超自然力毫无

      瓜葛。

      我自己的调查的确已经使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有把约柜看作是人制造出来的

      工具,而不是超自然力的储存库,才有可能正确地理解这件圣物。

      毫无疑问,这个工具和我们今天所知道的任何工具都截然不同,但它依然是人

      类才智的产物,是人发明的,其作用也是为实现人的目标服务。

      在我眼里,即使约柜是一种人造工具,其魔力和奥妙也丝毫未减。它是一门古

      老的、秘密的科学留给我们的礼物,而我认为,这门科学是一把钥匙,可以把我们

      引向我们人类被封存的、被遗忘的历史――它是一个标记,标志着人类被遗忘的荣

      耀,它是我们人类自身失落的真相的见证。

      追寻约柜或者圣杯,如果不是追寻知识,追寻智慧,追寻启迪,还会是什么呢?

    • 家园 第十三章 暗中的宝物B

      “自水中救起”

      我在研究过程中找到了几个证据,它们似乎为我以上列举的那个核心假定提供

      了强有力的支持。那个假定就是,对索斯的信仰“负载”并保存了一种知识和启蒙

      的秘密传统。这个传统是在最遥远的过去,由一些幸免于大洪水的有教养的移民开

      始的。在这个方面有个非常强有力的主题,其意义十分重大。

      我发现,一些线索贯穿着几乎所有的神圣文献,并把智慧和文明化英雄的其他

      品质与那些被“自水中救起”的个体反复联系在一起。

      我发现的第一件事情是,埃及人认为他们的全部知识和科学都来自索斯,并认

      为他制造过一场大洪水,以惩戒人类的邪恶。《亡灵书》的第175章就讲到了这个情

      节,其中说索斯和奥塞瑞斯共同制造了大洪水。人类在洪水后再度繁盛起来时,这

      两位神便相继在地球上统治。因此,当我更仔细阅读奥塞瑞斯的传说,发现他是被

      “自水中救起”的时候,便感到非常兴奋。

      普鲁塔克(Plutarch,公元46―120年,古希腊历史学家――译者注)对这个古

      埃及传说做过最充分的叙述。他说,奥塞瑞斯改造了他的臣民,向他们传授了各种

      有用的技能,为他们制定了第一部法典,然后离开埃及,到世界各地旅行。把文明

      的恩惠带给其他的民族。他从不强迫自己遇到的蛮族接受他的律法,而是说服他们,

      唤醒他们的理性。还有记载说,奥塞瑞斯通过由乐器伴奏的诗朗诵和歌唱去教导那

      些蛮族。

      但是,奥塞瑞斯不在埃及的时候,他宫廷里的72个成员和他的妻弟塞特(Set)

      却在密谋推翻他。他回到埃及以后,密谋者们便请他出席一个宴会。宴会上有个精

      美的包金木箱,阴谋者们说,谁能恰好躺进里面,就把它送给谁作为奖励。

      奥塞瑞斯哪里知道,那个木箱就是按照他的身材做的。结果,出席宴会的宾客

      一一试着躺进木箱,却都没有成功。轮到这位神王的时候,他舒舒服服地躺进了箱

      子里。不等他从里面出来,密谋者们就冲了上去,用钉子把箱盖牢牢钉死,还用铅

      水封住了箱子的缝隙,不让空气透进去。接着,他们把箱子扔进了尼罗河。木箱在

      河上漂了一些时候,最后停在了尼罗河三角洲东部的纸草沼泽上。

      这时,奥塞瑞斯的妻子埃瑟斯介入了。在月神索斯的帮助下,埃瑟斯用她的全

      部强大魔法去寻找那只木箱。她找到了木箱,把它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然而,

      她那个邪恶的弟弟塞特在沼泽边打猎,发现了藏木箱的地点,便打开木箱,暴跳狂

      怒,把奥塞瑞斯的尸体砍成了14块,并把它们分别抛到了埃及各地。

      埃瑟斯再次出发去“救”自己的丈夫。她用纸草做了一只小船,在外面涂上沥

      青和柏油,乘船在尼罗河上寻找丈夫的碎尸。找到它们以后,她又向索斯求助,他

      们一起念起强大的咒语,使碎尸重新连在一起,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从此以后,奥

      塞瑞斯依旧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经过复活而变成了死者之神和冥界的国王。传说

      中说,奥塞瑞斯有时还化成一个凡人,从冥界回到阳间。

      这个传说故事里有三个细节最使我感兴趣:第一,奥塞瑞斯统治地球的时候,

      他其实是一位文明传播者和立法者2第二,他曾被放进一只木箱,扔进了尼罗河;第

      三,埃瑟斯乘着一条涂了沥青和柏油的纸草船去拯救奥塞瑞斯的身体。

      摩西的经历和奥塞瑞斯非常相似,这再明显不过了:摩西也成了伟大的文明传

      播者和立法者;他也曾被抛到尼罗河上漂流,他也曾被装在一只涂了沥青和柏油的

      蒲草箱里;他也被一位埃及公主救了起来。

      的确,正如历史学家约瑟弗斯所记载的那样,“摩西”(Moses)这个名字本身

      的意思就是“自水中救起”:“因为埃及人把水叫做‘mou’,把被救者叫做‘ese

      s’;所以他们把这两个字连在一起,作为他的名字。”

      另一位伟大的古典评论家斐浴也赞成这个辞源学的解释:“因为他是被从水中

      救出来的,公主便据此为他取了名字,称他为摩西,因为‘Mou’在埃及语里的意思

      就是水。”

      我问自己,在埃及,或许也在美索不达米亚,是否还有记载提到另外一些被

      “自水中救起”的文明传播者呢?

      我翻阅了古代编年史和古代传说,发现这样的人物还有许多。例如:埃瑟斯和

      奥塞瑞斯的儿子奥鲁斯(Horns)就是如此,他被泰坦人谋杀后抛进了尼罗河。埃瑟

      斯救了他,用魔法使他复生。奥鲁斯后来从埃瑟斯那里学会了“医术和预言术,用

      它们去为人类造福”。美索不达米亚的萨尔贡大帝也是如此。公元前3000年末期,

      他的统治曾给苏美尔及其周边地区带来了空前的财富、辉煌和稳定。他曾经非常具

      体地谈到自己被从水中救起的经过:

      我的母亲是位女祭司。我不知道谁是我的父亲。我母亲

      怀了我,秘密地把我生了下来。她把我放进一个苇子做的箱

      子,用沥青封上了箱盖。她把箱子放进了一条河里,河水并

      不深。河水把我带走了,把我送给了阿奇(Akki),他负责

      在仪式上祭酒。好心的阿奇看见了我,便把我从河中拉了上

      来。(见《新拉罗斯神话百科全书》第58―60页)

      我发现,《旧约》中也非常鲜明地贯穿着“拯救于水”这个主题。例如,先知

      约拿(Jonah)曾在暴风雨中掉进大海,被一条大鱼活吞,在鱼腹中过了三天,后来

      被“吐在旱地上”,以向尼尼微城的居民宣讲上帝的训谕,使他们改恶从善(参见

      《旧约?约拿书》第2章第10节和第3章第2节)。

      挪亚(Noah)的故事更古老,更为人熟悉。他和他的全家以及“凡有血肉的活

      物,每样两个”,乘着一条非凡的救生船,逃过了原始大洪水。我们知道,那条船

      就叫作“方舟”(ark)(“用歌斐木造一只方舟……里外抹上松香”)。大洪水退

      去后,挪亚的三个儿子闪(Shem)、含(Ham)和雅弗(Japheth)听见上帝吩咐说

      “你们要生养众多,遍满了地”,便去世界上重新繁衍人类(参见《旧约?创世记》

      第6章及第9章)。

      不过,到此为止,“自水中救起”的最著名的《圣经》人物却是耶稣基督。除

      了摩西以外,耶稣是福音书里惟一被描述为“说话行事都有大能”的人(见《新约

      ?路加福音》第24章第19节)――我们知道,这个说法指的是能行魔法咒语。这里

      所说的“救起”不是真正的搭救出水,而完全是个象征,表现为耶稣在约旦河水里

      受洗。耶稣解释说,要获得救赎,这是绝对必要的:“人若不是从水……生的,就

      不能进神的国。”(《新约?约翰福音》第3章第5节)

      那时,耶稣从加利利的拿撒勒来,在约旦河里受了约翰

      的洗。他从水里一上来,就看见天裂开了,圣灵仿佛鸽子降

      在他身上。又有声音从天上来说:“你是我的爱子,我喜悦

      你!”(《新约?马可福音》第1章第9―11节)

      务实的基督徒大多按照字面的意思去理解《马可福音》的这段经文。我虽然知

      道这一点,但还是禁不住想弄清:这些令人感动的美丽词句背后,是否编进了一种

      深层的密码?

      在我看来,这段话所描述的,至少是耶稣获得了一种秘密信仰的启蒙知识,而

      那种信仰的创立者在数千年前曾被“自水中救起”。不仅如此,我还认为,基督在

      了解了这种知识以后才开始行他的奇迹,这也不是偶然的。基督所行的奇迹,包括

      医治疾患、起死回生、使饼和鱼倍增(此指《新约?马太福音》第14章中说的耶稣

      以五个饼两条鱼使5000人吃饱;第15章中还记述了耶稣用七个饼和几条鱼使4000人

      吃饱――译者注)以及呼风唤雨等等,都立即会使人联想到:古埃及大祭司和法师

      也都训练有素,能表演同样的“法术”。

      我权衡了收集到的全部资料,然后在笔记本上写道:

      文明的传播者(或伟大的先知,或立法者,或救世主)曾以某种方式被‘咱水

      中救起”,这既是《新旧约全书》里的一个主题,也是埃及和中东神话里的一个主

      题。这个主题频繁出现,前后连贯,因此这不可能是偶然的。

      我并不是说,有关人物全都是那个“假定的、尚未发现的地区”的真正幸存者,

      全都来自那个假定的、技术先进的社会(它可能是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文明的摇篮)。

      实际上,只有挪亚和奥塞瑞斯(或许还有奥鲁斯)属于足够遥远的史前时期,因而

      有可能属于那个地区。但是,萨尔贡大帝、摩西、约拿和耶稣(以及其他许多不同

      地区、不同时代的重要人物)也都曾被“自水中救起”――或者是真的曾被救起,

      或者是象征性的。因此我认为,这个反复出现的意象所暗示的,其实是有关人物掌

      握了一种秘密智慧的传统,它始于很久以前,是大洪水的幸存者带来的,因为他们

      想把这些生死攸关的知识和技能保留下来,不然它们很快便会被遗忘。

      除了那些可以从神话传说里推导出来的证据以外,我还在埃及找到了一个更实

      在的证据,它们能够支持“自水中救起”的理论。这个证据就是,所有重要的法老

      和贵族陵墓旁边,以及几乎所有的金字塔旁边,都埋藏着完整的海船。

      我知道,考古学家们迄今仍然把这个做法看作宗教仪礼,其依据就是那条年深

      日久的陈旧格言:“你若不理解某种特定的习俗,那么,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把它归

      于宗教”。然而,我却逐步地看清了一点:用船只随葬的做法,其动机很可能不只

      是要在坟墓旁放置一个实物,“以象征一种运输工具,它能把已故国王的灵魂送到

      天堂的最后目的地”。

      这方面的一个最典型的实例,就是埋在吉萨大金字塔南侧一个深坑里的一条散

      裂开的松木船。它现在已经被重新组合起来,放进了现场的一个特殊的博物馆里。

      这条木船是4500多年以前造的,现在依然完好。

      我了解到,这艘大船的长度至少有142英尺,其排水量大约是40吨。它的结构特

      别有趣,因为(根据索尔?海耶达的内行观点)它具有“海船的全部典型特征,有

      上翘的船头和船尾,比北欧海盗船还要高,其作用是劈开海浪和波涛,而不是去对

      付尼罗河的小小涟漪”。另一位专家认为,大金字塔旁边这艘奇特的大船,其结构

      经过了审慎而巧妙的设计,而这将使它“成为一艘海船,胜过哥伦布能得到的任何

      海船”。其实,用这艘大船去做环球航海,那将毫无困难!

      古埃及人极为擅长制作各种按比例缩小的模型,以服务于象征目的。因此我认

      为有个推测是十分可信的,那就是:如果古埃及人只是想象征把国王的灵魂带入天

      堂的那只精神之船,他们便不会如此煞费苦心,去制造一艘如此复杂的海船,再把

      它埋起来。做一个小得多的模型船,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何况我还得知,最近在

      吉萨的考察已经表明那里还有一艘大船,也在大金字塔南侧,也被埋在深坑里。

      现在人们已经知道,大金字塔东侧还有三个在岩石上凿出的深坑;(现在已空)。

      一位观点素来正统的考古学家极为大胆地承认:“很难解释古埃及人为什么认为必

      须挖出这么多埋船的深坑。”可以想见,他又回到了困惑学者们的那个现成结论上,

      宣布说:“显然,它们的存在必定是某种宗教目的所要求的,它关系到国王的来生。”

      (A小斯本塞:《大金字塔》,1989年伦敦版)

      然而,我弄不清楚的却正是这一点,尤其是因为(像本书前一章所说)大金字

      塔内没有发现任何法老的木乃伊。何况,在埃及发现的最早的墓葬船,其年代还属

      于一个神秘莫测的时期,即第一王朝开始前的时期,当时,尼罗河谷地的文明和技

      术发生了突如其来、无法解释的巨变。因此,我很难拒绝一个结论:船只随葬这种

      奇异的做法很可能关系至卜个已被证实的传统,即“自水中救起”,而绝不是纯粹

      的宗教象征手法。

      我想到,坚固的海船对一群异乡人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他们是一场大洪水的幸

      存者,他们从灾难的发生地逃出来,在埃及落脚。他们(或者在他们之后到达埃及

      的人)相信,有朝一日还会需要那些被埋起来的大船,但并不是为了让灵魂复生,

      像愉快的天界远行者那样在天堂航行,而是为了让下一次可怕大洪水的幸存者逃生。

      秘密地点的隐秘财富

      古埃及真正堪称伟大的成就,全都是在早期出现的。埃及文明的鼎盛时期大约

      是从第三王朝到第五王朝,即大约从公元前2900年到公元前2300年。那个时期以后,

      埃及文明虽然也在逐步发展并出现了几次引人注目的复兴,但其总体趋势却是逐步

      衰落――许多学者都赞成这个判断。

      我认为,这种状况完全符合一个理论,即公元前4000年,文明从某个技术先进

      却尚未确定的地区传到了尼罗河谷地。我们毕竟不能认为,那些外来定居者一到那

      里,他们带来的文化就会立即产生出最完备的表现形式;毫无疑问,当时的文化必

      定出现过一个大飞跃,但其最充分的发展却一直要到本地人学会了新技术时才会实

      现。

      埃及的情况似乎正是这样。就在第一王朝开始以前(可能在公元前3400年),

      文字、数学、医学、天文学和一种复杂的宗教全都突然出现了。我们已经说过,没

      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些领域经过了一番演进。同时,埃及人还在建造高度复杂的纪念

      碑式建筑群和陵墓,其中渗透着先进的建筑理念――同样,这些领域也没有经历过

      任何进化阶段。第一王朝和第二王朝(约公元前3300年以后)的纪念碑建筑更加复

      杂,体现了建筑师日益增长的自信心,体现了到达埃及的那些新技术、新知识的气

      魄。现代许多学者都认为,这种日臻精美卓越的潮流,其最高的表现就是佐泽法老

      (第三王朝的第一代国王)墓葬群的那些非凡的石头建筑。

      我在1989年和1990年参观过这个墓葬群。它的主要建筑是一座高耸的六阶金字

      塔,塔高197英尺,位于开罗以南的萨卡拉。整个墓葬群坐落在一个长方形区域内,

      长2000英尺,宽1000英尺,当初还有一道巨石围墙,现在还留着它的几处残垣。墓

      葬群的其他建筑还包括一个宽敞的柱廊,里面有40根石柱,还有一个优雅的庭院,

      以及无数的壁龛、庙宇和外环建筑。所有的建筑虽然规模宏大,但线条清晰,十分

      细腻。

      我可以证明:在埃及的传说里,整个佐泽墓葬群的理念和设计都被看作来自一

      位独一无二的天才――建筑大师伊霍特普(Imhotep),他的另外一些称号还有智者、

      法师、建筑家、大祭司、天文学家和医生。我对这个传说人物的兴趣,是由于后人

      都非常推崇他的科学和魔法才能。像奥塞瑞斯一样,伊霍特普在这些领域的成就的

      确备受推崇,因此他也被埃及人尊为神明。在我看来,埃及人既然把佐泽金字塔这

      样绝无仅有的工程伟绩归功于伊霍特普,他就显然很可能属于索斯的同道:萨卡拉

      的那些纪念碑式建筑仿佛雄辩地表明,他掌握了索斯的秘密科学特有的技术秘诀,

      并且出色地把它们用于实践。

      我兴奋地发现,在古埃及的碑文上,伊霍特普常被描述为“相貌酷似索斯”,

      还被描述为索斯升天后“索斯的继承者”。

      后来我还了解到一个意义更为重大的情况:在古代,摩西也时常被比作索斯。

      公元前2世纪的犹太籍希腊哲学家阿塔帕努斯(Artapanus)的一部著作里,通篇都

      是这样的比喻,作者认为先知摩西做出过一系列非凡的、明显属于“科学”的发明。

      摩西和伊霍特普在历史上相距甚远,却通过对月神的信仰被清晰地联系在一起,

      这个事实使我震惊,使我把它当作了一个有力的背景证据,去说明不仅存在关于一

      种秘密学问的传说,而且这个传说还历久不衰。于是我便想,是否还有其他一些像

      伊霍特普这样的魔法师兼智者,他们也曾建造过格外复杂和先进的建筑呢?

      遗憾的是,没有任何记载能指出谁是吉萨大金字塔的建造者。这座非凡的巨石

      建筑当然是第四王朝杰出成就的冠冕。在第四王朝时期,埃及的文明达到了顶点。

      正如一位权威指出的那样:

      后来的法老们再也没有建造过如此规模巨大、完美无缺

      的金字塔。这种精湛的技艺扩展到了几乎所有的手工艺形式

      上。第四王朝的家具最雅致,亚麻布最精良,雕像最具表现

      力、也最完美无瑕……某些技巧(例如在雕像上嵌入眼球)

      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水平。后来的那些王朝却只能生产出

      平庸的翻版,而那种知识最终也完全失传了。(J.A?韦斯

      特:《古代埃及》,第12页)

      我只赞成以上评论的大部分观点。因为在我看来,建造那些辉煌雄伟的纪念碑

      式建筑所需要的极为特殊的技术,在它们‘完全失传”以前曾被保存过一段相当长

      的时期。例如,尽管没有任何实际表现,但经过第四王朝后许多世纪的停滞,这些

      技术无疑还是保存了下来,并在十八和十九王朝(公元前1580年―公元前1200年)

      非凡的文化复兴时期重新获得了活力。

      这后一个时期的最突出成就,就是凯尔奈克神庙那座美丽的哈谢普苏特女王方

      尖碑。每次我看到它,心中都会充满敬畏。就在它附近,在尼罗河的西边,这位女

      王还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祠堂,它被后世看作世界伟大建筑杰作之一。

      我了解到,凯尔奈克神庙和那座祠堂的建筑师名叫森穆特(Semut)。有趣的是,

      他曾为自己写下一段铭文,今天还能在他坟墓的墙壁上读到,其中几乎可以断定:

      他了解了一种古老的秘密智慧的传统以后,便掌握了一种特殊的知识和技能。他说:

      “深入学习了那些神圣先知的全部著作之后,我便了解了从时间开始以后发生的一

      切。”

      我在笔记本上写道:

      假定摩西(他生活在森穆特之后仅200年的时代)也掌

      握了这个秘密的传统。这个传统可以通过伊霍特普上溯到历

      史起点以前,上溯到索斯和奥塞瑞斯这些神王。这个传统还

      可以向前延伸,延及其他一些伟大的科学家和像邢稣基督那

      样的文明传播者。如果这个假定里还有几分真实,那么,一

      些更晚近的、真正杰出的思想家便可能就是那门“神秘”知

      识的继承人――那门知识曾经启迪过金字塔和方尖碑的建造

      者,曾经使摩西能够制造他那些奇迹。难道不会如此吗?

      为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我首先又想到了圣殿骑士――他们曾经于公元1119年

      居住在耶路撒冷所罗门圣殿原址上。我还相信,他们在耶路撒冷圣城学会了某种知

      识,这促使他们后来去埃塞俄比亚寻找约柜。正如本书第5章介绍的那样,我对这群

      奇特武僧的信仰和活动所做的考察已经使我相信,他们曾了解到一种极为古老的智

      慧传统,而他们因此而获得的知识则被他们用来建造教堂和城堡,从建筑学上说,

      那些教堂和城堡比12世纪和13世纪的其他建筑要先进得多。

      现在我问自己:圣殿骑士们所掌握的那种智慧传统,会不会就是摩西、森穆特

      和伊霍特普所属的那个传统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圣殿骑士对约柜的追寻,难

      道不可能也和这个传统有关吗?

      事实可能证明,没有任何证据能支持我心中的这些猜测。尽管我知道这一点,

      但还是高兴地发现了一些古代犹太人的传说,它们都强调说,约柜中装着“知识之

      源”。何况,读者可能还记得,约柜的金盖上还有两个带翼天使金像,因此,犹太

      人的传说中说“带翼天使的突出才能就是知识”,这难道是偶然的巧合吗?

      追寻约柜可能就是追寻知识,使我想到这一点的,绝不仅仅是以上这些引人入

      胜的暗示。有一个事实的意义也同样重大:14世纪初,圣殿骑士们遭到迫害、拷问

      和审判的时候,其中不少人都承认自己崇拜的是一位长髯的神秘教主,而他的名字

      是巴弗密特(Baphomet)。一些权威指出,圣殿骑士曾修习伊斯兰教的神秘教义,

      并且认为巴弗密特就是穆罕默德。这样一来,这些权威便愉快地回避了一个事实:

      伊斯兰教几乎不可能鼓励这样的做法,因为我已经清楚地知道,穆斯林把他们的先

      知看作人而不是神,并且极端痛恨偶像崇拜。

      不过,休伊?勋菲尔德博士却提出了一种更令人信服的解释。他是研究早期基

      督教的一位专家,曾经破译过著名的《死海古卷》(194年在死海库兰镇附近发现的

      犹太教和早期基督教古代文献――译者注)使用的密码,而圣殿骑士在耶路撒冷长

      期居住时,很容易习得那种密码。勋菲尔德博士指出,如果用那种密码写出“巴弗

      密特”这个名字,再把结果进行音译,那就会得到“索非亚”(Sophia)这个希腊

      单词。“索非亚”这个希腊字的意思不是别的,而恰恰就是“智慧”。

      因此,根据这个分析,圣殿骑士教崇拜巴弗密特,其实就是崇拜智慧原理。古

      埃及人崇拜索斯,当然也是在崇拜智慧原理,因为他们把索斯看作“上帝思想的化

      身”、“(人的和神的)知识各个分支的一切著作的作者”、“天文学、星象学、

      命理学、数学、几何学、大地测量学、医学和生物学的发明者”。我因此而受到了

      鼓舞,决定进一步研究下去。

      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事实:共济会也格外尊崇索斯。有一个非常古老的共济会

      传说,谈到索斯“在保存石匠工艺知识方面发挥了主要的作用,并把它传授给了大

      洪水以后的人类”。还有一篇论述共济会起源的翔实的学术论文,其作者甚至认为,

      早期的共济会曾把索斯作为保护神。

      我已经看到了圣殿骑士教与共济会之间的密切联系(见本书第七章),因为共

      济会几乎就是圣殿骑士教的后裔。现在我明白了一点:当时被我看作“索斯关联”

      的东西,其实就是一种秘密智慧传统的背景,这个背景古老而持久,而那种智慧传

      统则可以上溯到法老时代。因此,我对自己提出了一个问题:除了圣殿骑士教和共

      济会,历史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个人或团体,其业绩和思想显得异常先进,因而可能

      掌握着同一种智慧传统呢?

      我发现,这样的个人还有不少。哥白尼就是一个。这位文艺复兴时期的天文学

      家用“日心说”推翻了中世纪自负的“地心说”。他曾经相当坦率地说,他是通过

      研究古埃及人的秘密著作,才获得他那种革命性的洞察力的,而那些著作里面就包

      括索斯的隐秘书卷。同样,17世纪数学家开普勒也承认,他提出天体运行规律的法

      则,只不过是“窃得了埃及人的金器”。

      与此相同,伊萨克?牛顿爵士也曾宣布了自己的一个观点:“埃及人用宗教仪

      式和象形文字符号隐藏的奥秘,不是常人的能力所能揭示的。”他认为,这些奥秘

      中就包括关于地球绕太阳、而不是太阳绕地球运转的知识:“行星围绕太阳运转,

      而地球作为一颗行星,每年绕太阳运行一周,同时每天自转一周,而太阳则一直不

      动。”

      牛顿的深邃智慧和学识,使他为作为现代科学的物理学奠定了基础。他的特殊

      成就包括力学、光学、天文学和数学(二项式定理和微积分)方面许多划时代的发

      现,还有在理解光的性质方面的重大进展。最重要的是,他提出的万有引力定律永

      远改变了人类对宇宙的认识。

      然而,这位伟大的英国科学家的另一个侧面,了解的人却并不太多,那就是:

      他用了一生中相当一部分时间,深入研究神秘学和炼金术文献(他的私人藏书中至

      少有1/10是炼金术方面的专著)。不仅如此,牛顿还深信《圣经》里包含着一种秘

      密学问。他尤其注意《旧约?但以理书》和《新约?约翰福音》,因为“这些先知

      的著作使用的语言都是象征性的和象形文字式的,要理解它们,就必须采用一种截

      然不同的解释方法”。

      我进一步研究了牛顿,逐步地认识到,牛顿极为仔细地研究过《旧约?启示录》

      的20余种不同版本,就是为了寻找这种方法。他还学会了希伯来文,以便研究《圣

      经》原文。后来,他还字斟句酌地研究了《旧约?以西结书》。

      我还了解到,牛顿曾经根据《以西结书》提供的信息,精心绘制了一幅所罗门

      圣殿的建筑平面图。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呢?因为他坚信这座为约柜建造的宏伟大

      厦是宇宙的某种密码,如果他能破译出这些密码,便能了解上帝的思维。

      牛顿绘制的圣殿平面图,今天被保存在巴伯森学院图书馆里。此外,这位17世

      纪的科学家还写下了100多万字的私人札记,其中表达了他的另外一些“神学的”发

      现和见解。

      20世纪中期,这些令人惊异的手稿被发现了,在一次拍卖会上被约翰?梅纳德

      ?凯恩斯(1883―1946,英国经济学家――译者注)买走。后来,这位经济学家显

      然非常吃惊,他对英国皇家学会说:“他是最后一位魔法师,最后一位巴比伦人和

      苏美尔人,最后一位用不到一万年前我们知识遗产创立者的眼光去看世界的伟大思

      想家”。凯恩斯极为仔细地研究了牛顿的这些手稿,得出结论(我认为这个结论意

      义重大)说:

      牛顿将整个宇宙和其中的一切看作一个谜语,一个秘

      密,惟有以纯粹思维去找出某个证据及某些神秘的线索,才

      能了解它。上帝将这些证据和线索隐藏在了世界各地,让探

      宝的哲学家去寻找他们那些秘密的同道。牛顿相信,在天空

      提供的证据和元素的构成当中,能找到其中一些线索,而另

      一些线索则将会在某些手稿和传统当中被找到――从获得最

      初的神秘启示以后,那些同道者们就开始将这些手稿和传统

      一代代地传下来,从未间断。

      的确如此!我大概永远无法证实这里所说的“同道”和崇拜月神索斯的神秘传

      统直接有关,永远无法证实他们和那些被“自水中救起”的科学家和文明传播者直

      接有关。我虽然知道这一点,但还是感到至少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一个引人入胜的事

      实。

      牛顿做出他那些最伟大的发现时,曾经几次指出,他依靠的不仅是自己的天才,

      而且还有一种非常古老的秘密智慧的储备。例如,他有一次相当明确地宣布,他在

      《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里详细阐述的万有引力定律并不是什么新东西,而是在古

      代已经被充分理解的原理;他是依靠破译古代的神圣文献才得出这个定律的。还有

      一次,牛顿把索斯描述为哥白尼体系的信仰者。在此以前,牛顿还曾把自己列为德

      国医生、炼金术士米歇尔?麦耶尔(Michael Maier,1568―1622)的同道,而后者

      曾指出:“在全部历史上,一切真正精通科学的人,其知识无不来自埃及的那位月

      神。”

      我还了解到了牛顿的其他一些奇事,其中的一件就是:牛顿惊讶地发现“古代

      的各个民族当中都有关于一次大洪水的传说”。他对《圣经》所表达的一个观点也

      极感兴趣,那就是:挪亚是所有人类的共同祖先。

      不仅如此,尽管牛顿具有虔诚的宗教信仰,他有时却把基督看作一个具有特殊

      才能的人,看作上帝意图的阐释者,而不是看作上帝之子。不过,这一切当中最使

      我感兴趣的却是:牛顿的神学及其早期科学中真正的关键人物不是别人,而正是先

      知摩西。他把摩西看作精通宇宙奥秘的大师,看作炼金术高手,看作上帝双重启示

      (即上帝的启示既表现在上帝的话语里,又表现在上帝的工作里)的见证人。

      牛顿相信,在我们这个昌明时代开始的许多个漫长世纪以前,摩西就已经懂得

      了物质是由原子构成的,这些原子是一些坚硬的永恒实体:“重力与这些原子及其

      构成的实体相符;重力与每个实体中的物质量成正比。”牛顿还把《旧约?创世记》

      里对创世的描述(他认为描述者就是摩西)看作是对炼金过程的一个隐喻:

      摩西,这位古代的神学家,描述了这个伟大世界最奇特

      的创造过程,告诉我们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上,而那些水是

      一片混沌沌,是上帝以前创造的物质。

      后来,这位英国大科学家又谈到了炼金术士的工作:

      通过带来光,并分离出高处的天空,从土中分离出水,

      便从黑暗的混乱中创造出了世界。同样,我们的工作也是首

      先将各种元素与物质的光度分离开来,以从黑暗的混乱中造

      成开端,造成第一批物质。

      最后一点也同样重要:牛顿最喜欢阅读的那段《圣经》暗示说,存在着一种秘

      密的知识,只有开悟者才能掌握它:

      我要将暗中的宝物和隐密的财宝赐给你,使你知道提名

      召你的,就是我耶和华以色列的神。(《旧约?以赛亚书》第

      45章第3节)

      我认为,如果牛顿也像摩西那样,获得了同样的“暗中的宝物”和同样的“隐

      密的财宝”,那就至少意味着:数千年的历史上一直存在着一种密教或信仰,其作

      用就是把一种排外的、惟有特殊开悟者才能掌握的学问一代代地传下去。

      这个推断虽然听起来有些牵强,但绝非完全不可能。恰恰相反,在历史上,常

      有许多知识和技能被成功地代代传承,从世界的一个地区传到另一个地区,但我们

      却找不到记录这些过程的任何具体证据。

      例如:据说公元12世纪君士坦丁堡的数学家拉达斯(Rhabdas)曾使用过一种求

      平方根的方法,而那种方法只存在于距当时两千多年前的古埃及,而12世纪时,其

      他地方也没有人使用过(J?A?韦斯特:《古代埃及》,第33页)。拉达斯是从哪

      里、通过什么途径获得这种技术的呢?这很难解释。

      同样,我还清楚地知道,多少世纪以来,世界上各个共济会组织内部都一代代

      地传承着秘密的信息,以及关于古老祭礼和仪式的教义,而我们却找不到任何公开

      的记载。

      所以说,大致勾勒出一种真正秘而不宣的宗教的轮廓,这实在是一件使人望而

      生畏的艰巨任务。不过我发现,更加令人望而生畏的却是另一项工作,那就是猜出

      这种长期秘密存在的科学技术(例如对索斯的崇拜中可能保存的那种秘密学问体系)

      的实质。这种科学技术若来源于一种历史上十分遥远、现在已经全被遗忘的文化,

      那么,这项工作就更加艰巨了。我在笔记本上写道:

      以为我们自己的20世纪的机械和各种发明都是准则,

      这将是个错误。相反,如果古代的确曾经有过一个先进的社

      会,那么,它的智慧便很可能和我们熟知的一切大为不同。

      可以合理地想见,它的机器曾按照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原理

      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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