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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大一统封建王朝治乱之经济学分析 -- 西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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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文摘】大一统封建王朝治乱之经济学分析

    大一统封建王朝治乱之经济学分析

    读中国史,总让人糊里糊涂。为什么战国七雄里,一个小小的燕国就能应付有余的匈奴,大汉皇帝倾全国之力,不过和它打个平手?为什么人口不过百万,军队不过十余万的蒙古,居然可以灭掉有上百万军队,两千万以上人口的金和南宋?为什么区区一个满洲,可以亡掉堂堂的大明朝?为什么明朝不亡在昏庸的万历和天启手里,却亡在还算是不错的崇祯手里?为什么杏花春雨江南,总要湮灭在塞北的骏马秋风中?

    老书呆子们试图做出解释,说什么“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解释崇祯的时候,就说他运气不好,祖上不积德。一个王朝的衰败,千万条性命的代价,换来的教训难道仅仅是一个“气运使然”?

    不幸得很,小书呆子们毫不怀疑地相信了老书呆子们的胡说八道。又告诉下一代的小小书呆子,一点没有接受教训,以为“远人不服”是因为没有修文德,大可以“修文德以来之”。

    所以1840年,尽管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远远超出整个欧洲,中国仍然打不过悬师远征的英国人。1894年,号称世界第七,亚洲第一的北洋水师居然沦落到被东瀛岛夷羞辱的地步。

    有人问伊藤博文,中国那么大,有十八个省,我们小小一个日本能打得过?伊藤博文笑着说,是呀,日本打十八个省的大国是打不过,但是中国的十八个省其实是十八个小国而已,全日本的力量,打一个小国是绰绰有余的。可以作为伊藤理论注脚的是,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南方各省居然通电中立。

    这些奇闻,难道仅仅是“仁义不施”、“统治腐败”可以解释的?

    历史其实是最没用处的学问,尤其是没有读懂的时候。只会背书,是书呆子,看书呆子写的历史,还相信了,就是呆子了。中国的呆子老是那么多,这就是五千年的中国文明为什么慢得像老牛拉破车。

    中国的大一统封建王朝,总是摆脱不了一个“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怪圈。如果说制度不完善,那么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各个封建王朝的制度惊人的相似,几乎没有实质性变革的事实;如果说制度完善,那么何以一走到二百来年,就都开始出现种种亡国的征兆?大一统的封建王朝之寿命,举例来说,西汉229年(含新莽15年),东汉196年,西晋52年,隋38年,唐290年,明277年,清268年,大都集中在二百来年,没有一个超出290年的。其中除西晋和隋的短命,存在较大的人为偶然因素,不具有典型意义,应该认为是特例外(元朝的经济制度和社会制度有特殊性,其他王朝不在大一统之限,在此不予分析),其他各朝可以说都是中国大一统封建王朝经济模式的典型,“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它们的覆亡,也和封建经济模式的痼瘤有着紧密的关联。

    首先必须说明的是,中国历史上的“封建制度”和西方所谓“Feudal system”是不同的,西方的“Feudal system”和中国西周天子封诸侯,诸侯封家臣的分封制度相似,而和大一统时代的封建王朝之特征相去殊远。大一统封建王朝以天下为家室,以郡县制为统治基础,与西方领主庄园制度下,国君管领主,领主管庄农的经济模式有着很大区别,所以中国历史的走向也和西方截然不同。

    大一统封建王朝在经济模式上是共通的。王朝的主要产业是农耕经济,因此其经济基础也就是基于农耕产业的农业赋税。虽然在不同的时代征收赋税的手段不同,如人头税与土地税之差异,但总的来说,这种经济模式的固有矛盾――有限的土地和无限的人口增长之间的矛盾――却是无法避免的。

    让我们假设这样一个普遍存在的模型:

    第一步、建立一个大一统的封建王朝。

    由于在建立王朝的征战中,大量的杀戮,人口锐减,大量的土地被闲置。从而使土地再分配成为可能。

    第二步、建立一套支撑该王朝的经济制度。

    在那样的生产力水平下,除了基于农耕产业的赋税外,还有什么更丰厚,更可靠的财政来源呢?在土地有余而人口不足的情况下,显然按人头征税比按土地征税更易于操作――在这种情况下,你随便找到一个人,他必然有一块土地,但随便找一块土地,它未必就有一个主人。为了给王朝提供更多的收入,往往理财家们还会对一些特殊商品进行“专卖”,比如说盐、铁、茶、马等,但这不是封建王朝立国之本,只是一个极大的补充。

    第三步、人口的增长带来危机。

    大一统的封建王朝,提供了安定的社会环境,给人口的繁衍提供了条件。以洪亮吉《治平篇》所举数据为例,以一对夫妇生五子计,单算子辈的数目,即为五的代次方。如果以三十年为一代,六十年,传二代之后,就有25人,增加了12.5倍!当然,这仅仅是对于人口稠密地区的理论化分析,不能代表全国范围的实际情况。让我们再来看看当时的实际情况:1741年(乾隆六年),中国人口数为14,341.1万人(《清实录》高宗卷157),到1794年(乾隆59年),人口数已经增长为31,328.1万人(《清实录》高宗卷1467),五十三年间,人口增长了一倍有余―洪亮吉的《治平篇》正是在这个时期出现的。再到1834年(道光十四年),人口数为40,100.8万人(《清实录》宣宗卷261),增长的势头虽不如乾隆年间,但不要忘了,这期间有波及数省的白莲教大起义的影响。像乾隆年间一样的太平盛世,中国历史上是不少的,如西汉后半期,东汉前半期,唐的中前期,明朝的大部分时间。这种令人恐怖的人口增长带来的“土地―人口”矛盾,是封建王朝灭亡的主要因素。具体的影响,将在后面详述。

    第四步、王朝的崩溃。

    人口数目剧烈膨胀,而土地面积和产出的增长是有限的,缺乏对外贸易的大一统封建王朝就必须面对几个衍生于“土地―人口”矛盾的子问题。第一,流民问题;第二,制度问题;第三,粮食危机;第四,自然环境的恶化。而大一统的封建王朝,既不可能空手变出土地,也不可能通过贸易换取粮食,更不可能提出和实现计划生育,它也许会改变一些制度以求适应经济基础的变化,如将人头税改为土地税等,但这种适应解决不了本质问题,而且往往还会带来一堆新问题……王朝的崩溃在所难免,所不同的,只是体现的方式而已。于是又一轮的轮回:大量的杀戮→人口不足→鼓励生育→人口冗余→“土地―人口”矛盾激化→王朝崩溃→大量的杀戮。

    以上是大一统封建王朝从肇始到灭亡的一般过程。王莽的新朝之所以只有短短十五年,其根源就是在建立王朝的过程中,第一个环节没有完成。权力的和平交接,避免了杀戮,但“土地―人口”矛盾却不是换一个皇帝可以得到解决的。所以不能说是王莽比汉末帝孺子婴更无能,而应该说是时势使然。

    以下对“土地―人口”矛盾的四个子问题进行举例说明。

    其一、流民问题对东汉灭亡的影响。东汉的灭亡和黄巾起义之间的关系,历代多有著述,无庸赘言。值得提出的是,黄巾起义的主战场司州、豫州、兖州、徐州、青州,正好是东汉一朝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区,有大量的冗余人口被从有限的土地上挤出来。张角的组织和宣传,只能算一种诱因,没有广大流民的参与,黄巾起义是不可想象的。

    能不能把流民问题的出现归罪于东汉末年的土地兼并呢?我看不能,当时的土地兼并只能认为是对土地所有权的兼并,对于土地的实际使用和产出是没有影响的。在人口不足的情况下,这种对土地所有权的空头占有毫无意义,其收益的发生只可能是在人口冗余时。流民出现的根源,还是在于人口的过度再生产,加剧了“土地―人口”矛盾。曹操的成功,就在于他收服了上百万中原流民,包括三十万号称劲旅的“青州兵”,充实了自己的实力。军阀们对黄巾余党的收服,说明了在可以安定下来的情况下,农民起义者不会继续选择斗争,反证了当初的起义恰好是因为无法安定。而“白骨蔽于野,千里无鸡鸣”又为封建经济模式的重新建立提供了先决条件。

    其二、制度问题对唐朝衰亡的影响。唐朝灭亡的原因是“安史之乱”和“藩镇割据”,而其起因在于兵制发生改变而中央制度没有进行相应的调节。中唐以前的经济制度之基础是均田制以及附着于其上的租庸调制度,兵制也是基于此的“府兵制”,而这一切的基础在于“计口授田”。但由于太宗以来中原地区的安定,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相对缺乏,授田无法实行,所以开元末,天宝初“府兵制”瓦解,募兵制渐起,于是基于此的“安史之乱”、“藩镇割据”接踵而来,唐王朝遂趋灭亡。这就是为什么“安史之乱”不发生在太宗朝、高宗朝,而要发生在玄宗天宝末年的原因,因为玄宗天宝末年恰好是初唐以来人口数量的最高点。当时的“两税法”放弃了以人口为基础的税收制度,改为以土地为基础的税收制度,以政府名义承认了冗余人口与土地的脱离的事实。

    其三、粮食危机。大一统封建王朝面对的主要问题,是土地兼并问题,还是“土地―人口”问题及其子问题,看一看明朝的灭亡,就可以说得清楚了。明末成都附近十一个州县的田地,皇庄占了百分之七十,军屯又占了百分之二十,民间占田不过百分之十(《万历实录》卷421);顾炎武《日知录》卷十《苏淞二府田赋之重》也说:“吴中之民有田者十一,为人佃作者十九”,可即便是这样,在明末的农民大起义中,江南和四川仍然是属于非常稳定的地区。这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些地方的人民缺乏革命觉悟?让我们看看明末农民大起义的发源地陕西:早在隋唐,统治者们就发现关中地狭人众,其产出不足以供养众多的人口。所以多次“就粮东都”,后来中央机构索性常驻洛阳。大运河的修建,也主要是为了运江南粮接济关中,所以隋、唐、五代、北宋,建都都在大运河一线上,先是洛阳,后来干脆搬到更近的开封,后世再也没有建都关中的王朝(除了李自成大顺朝的短暂定都西安),这不是没有原因的。由于过度垦发,八百里秦川的自然环境日益恶化――看看今天的西北,就可想见当年――“土地―人口”问题的子问题粮食危机在这里尤为突出。看看《明史》、《明季北略》等书描述的农民起义因由,就不难看出,这次巨大的社会动荡的主要起因,不是土地兼并,而是天灾导致的粮食歉收。明末农民起义军的流动性大,但研究其流动方向,主要还是指向自然条件较好,粮食相对丰裕的皖、鄂、川等南方诸省,几乎没有主动流向同样贫瘠的甘肃、宁夏、内蒙的纪录。在中国大一统封建王朝的时代,国际贸易不但交易量小,而且几乎都是以非生活必需的奢侈品为主。粮食危机无法通过今天常见的国际市场交易方式得到解决,唯一的办法就是人为地减少人口数量,那就是大规模的杀戮。所以大一统封建王朝的崩溃必不可少的要伴随着血腥的屠杀,不管末世的枭雄们有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他们都忠实地执行了这一建立新王朝所必不可少的程序。王莽的新朝人为地跳过了这一程序,历史就会自动进行调节,让绿林、赤眉大起义来代为完成这一程序。

    其四、环境的恶化。人口的增长,导致耕地的不足,进而导致过度的垦伐,加上自然条件本身的缺陷,如降水不足、黄土的易侵蚀性等,就直接影响到了整个生态环境的稳定。黄河中上游地区正好是这样一个典型的区域。中上游的环境恶化,又给下游造成了水患,从而导致整个黄河流域经济基础的弱化。自南北朝以来,黄河流域的经济中心地位,就逐步为长江流域所取代。所以中国古代,以“河清”为天下大治的征兆,其道理源出于此。

    代表性的中国大一统封建王朝寿命的上限,是唐朝的290年。唐朝中期经历了“安史之乱”,人口有一次较大的削减,以后的军阀割据也有较多战争,所以人口数目有一个比较长的恢复时期,其寿命较长是必然的。下限是东汉的196年,东汉虽然没有西晋的“八王之乱”,但无止境的外戚和宦官,宦官和清流之间的斗争,对王朝的统治力有很大的削弱,但对一般人民的生活却又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并未影响人口的增长率。统治力最弱,而人口增长势头相同,所以寿命最短。到后期的明、清两朝,封建制度已经发展到极致,这两朝的制度相似,中段也都比较平稳,所以寿命也差不多,仅仅差9年。所以可以认为,封建制度下的大一统王朝,其寿命也就是其所能忍受人口增长的时限。

    对中国历史进行经济分析,会发现各个大一统封建王朝不管有何种制度,不管如何经营,其盛世之末,都会突然出现商业的畸形繁荣。中国社会有深厚的重农耕轻工商的传统,所以历代的商人发财之后总有把金融资本变成土地资本的趋势,看看反映明朝末年社会状况的《三言》、《两拍》就能找到许多相关事例。如果有足够的土地可以吸纳金融资本,是绝不会出现商业的畸形繁荣的―因为资本缺少流动和增值。商业的畸形繁荣,恰好说明了土地出现危机:“土地―人口”矛盾的激化,不但把冗余的人口挤出农耕社会,而且也由于加剧了资源的稀缺性,导致土地价格飞升,影响了商人投资土地的积极性,将多余的金融资本重新挤回商业领域这一事实 。

    • 家园 似乎没有击中问题的核心

      粗略的看了一下,似乎作者认为土地的总供给不能满足由于人口增长而对土地造成的总需求的不足,是中国社会陷入循环怪圈的主因。但问题是作者假设土地的总供给是恒定不变的,这似乎与现实不符,别的不说,鄱阳湖面积的缩小就是历朝农民围湖开田的证据,春秋时期井田制的破坏也是为了增加土地和收入的需要。总的说来在当时的生产水平和消费水平上,土地的消耗程度并不象现代社会那样惊人,当时的耕地面积应该能够满足人口增长的需要。土地和人口的矛盾在任何一个王朝时期都是短期的结构性的问题,而不是普遍的问题,这个矛盾在繁荣时期也存在,但只有在衰败时才凸现的特别明显。

      流民的问题:流民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统治者特别注意的问题,因为流民的出现是统治出现危机的表现。但值得注意的是流民的起因并不只是土地兼并造成的,有时一场旱灾就能逼迫农民离开土地四处求生,如果统治者审时度势,采用正确的措施来引导和缓解矛盾,统治危机是可以避免的,但由于种种原因造成的结果总是最坏的一种,关于这个问题我想用皇权的权利义务的不对称来解释更为妥当,相关内容另叙。

      其他的问题就不说了,我个人认为导致王朝衰败的原因很多,但土地问题决不是最本质最关键的一环,用土地和人口问题来解释只能说是一个方面,本质应该是皇权的过度集中导致的权利义务不对称,在某些时期皇帝本人能力出众,可以掩盖权力集中导致的行政效率低下的弊端,一旦皇帝年幼或能力不足,轻则出现外戚或宦官专权,重则导致整个政治体系瘫痪无法正常运转,这才是王朝兴废的关键因素。

    • 家园 很有意思的分析, 人口因素和其驱动的粮食和环境确是

      中国历史上一个重大的驱动因素。

      但是,它也是世界其他地方的驱动因素,因为整个世界的人口增长都是呈指数增长,尤其是对欧洲的影响不会比对中国影响小。要害是为什么同样人口粮食和环境压力下,欧洲并没有出现中国式的王朝循环,而是用不同的方式应对挑战。

      • 家园 风雨兄能否就欧洲谈谈呢

        我有一个想法就是美洲的发现减缓了一次欧洲的大兼并(欧洲杯世界大战),至於更早,是以民族迁徙与灭亡完成的。

        • 家园 晓生的说法很有启发,我刚刚开始对欧洲感兴趣,还不敢

          随便开口评论欧洲,让我做点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资料。除了14世纪的黑死病,欧洲一半的人口死亡,欧洲的人口密度一直在增长。只是最近一个世纪工业化以后,在不断老化,未来五十年会下降。

          联合国人口基金会有一张人口增长的历史表很有意思:

          http://www.un.org/esa/population/publications/sixbillion/sixbilpart1.pdf 欧洲人口增长历史从1750年开始,每五十年的增长数字(百万)从163, 203, 276, 408,547, 729,628。这些数字还不包括向美洲的移民,计算了战争的死亡等等。

          • 家园 这个数据确实很有意思,直到1900,欧洲的人口增长率一直高于亚洲。1850-1900几乎是亚洲的三倍,

            不扩张看来是不可能的。

            令人吃惊的是1950-1999,亚洲绝对人口增加了22亿。几乎相当于1950年的世界人口总和,太夸张了。其中至少有40%是中国贡献的。无语……

            • 家园 现在很难见到小柚子,不学凯恩斯了,我最喜欢他老人家一句话

              in the long run, we are all dead.

              • 家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家园 俺的签名还是他的呢。凯恩斯是最伟大的经济学家(我认为)。他改变了整个世界。呵呵
                • 家园 俺深受凯恩斯和哈耶克的双重影响,尽管他俩一度水火难容。
                  • 家园 说句不太准确的话,其实他们俩的思想本质并没有不同,

                    只不过一个focus on short run,一个on long run.仅此而已。

                  • 家园 在我眼中哈耶克是个思想家,而不算经济学家。虽然,他拿的是经济学的nobel
                    • 家园 哈耶克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凯恩斯是个现实主义者

                      本世纪后期五十多年的经济实践,凯恩斯提供了政府在短期解决普通人生存的重大问题的工具,但是从FDR, Lindon Johnson的Great Society,在英国的工党政府国营化浪潮的二三十年间,和随后的滞胀的问题给凯恩斯的学说的可适用范围划上了边界。撒切尔和里根保守主义的兴起,芝加哥学派的再次崛起算是对凯恩斯主义滥用的全面批判。

                      在我看来哈耶克是人类夜空中一颗星辰,凯恩斯是在黑夜航船上一个舵手。

                      • 家园 关键是在于凯恩斯对于他自己的发现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所以一向以文笔优美,说理清晰而著称的凯恩斯把他那本通论搞得晦涩难懂,简直不像他的风格。所以有人就说,凯恩斯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直到HICKS的出现,及著名的IS-LM解释(我觉得并不完全,HICKS加了很多古典主义的私货在里面)。关于凯恩斯的文笔有一个有趣的例子,凯恩斯曾经和卡尔.皮尔森(现代统计学之父)有过一次关于概率的在Journal of the Royal Statistical Society上的辩论。由于凯恩斯文笔优美,说理清楚,使得他在那次辩论中大出风头,而把皮尔森搞得狼狈不堪。但实际上,凯恩斯的那个观点是相当有问题的。

                        后来的凯恩斯主义者,我觉得其实并没有完全理解凯恩斯的东西(也许是凯恩斯根本就没有说清楚,呵呵)。凯恩斯曾经对他的美国追随者说过一句话:你比我跟象凯恩斯。

                        70年代,那些凯恩斯的追随者确实很苦,在主流期刊上很难发表自己的意见,芝加哥学派一统天下。他们自称为unknown economists,好像还搞了一个协会,每年举办学术会议,交流什么的。不过随着Akerlof,Spence,Stiglitz的得奖,标志着凯恩斯又回来啦,呵呵。一个更成熟的凯恩斯回来啦。

                        确实,如果考虑information set,新古典那套东西唯一的出路就是long run,不过,不太乐观。不能完全的利用和分享信息,就决不会有新古典所预计的那些东西,不管是SR or LR。一般现在新古典的东西就是作为一个简单的benchmark model来用,然后再考虑information set,最后变为一个更现实、更复杂的model

                        哈耶克的哲学思想,我是非常欣赏的,不过他的经济学理论,太烂啦,呵呵。在经济学中,已没人再提起哈耶克,不过在哲学和政治学中,倒是常常提起。他的得奖很大部分上也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如果说哈耶克是一个思想的灯塔,指明方向,那么凯恩斯就是那艘驶向彼岸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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