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也算是纪念摇滚 -- 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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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也算是纪念摇滚

    (上)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G如今是那个城市里的面包店老板,他的铺子销售着和4星酒店里一个定价的面包,而且还门庭若市。G当然而然地拒绝了我们这些贪婪的老同学索取打折卡的要求,只是提到可以赠送计点卡,意思是多买多点,至于点的兑换内容,G摸了摸发福的肚子,说还没有确定。

    G曾经是瘦削挺拔,因为身高也因为成绩,总是坐在最后一排。G把时间放到了体育,音乐,时尚以及一切与学习无关的内容上,所以基本他的成绩和投入是成合理的正比。

    G曾经邀我一同登台,穿着绿军装唱刚开始流行的一无所有。这首我当时听起来还不如少年壮志不言愁的调嗓子歌,没有让沉浸在那坡里民歌里的吾转过弯来,被我当场拒绝,又怎么能想到这首歌日后的江湖地位,居然是中国摇滚的开山之作。G和几个狐朋狗友一抹绿登台的时候,我略有些酸楚,原来这首歌不是那么不堪,虽然被G的野组合唱得有些不堪。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一直想问忙于探讨商经的G一个问题,他是否还有绿军装的情结。

    再一次听到一无所有,是老崔在体育馆里开演唱会,总是慢一拍的我又没有赶上场子,只是在馆外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老崔来过以后,校园里开始弥漫各种摇滚的节奏。以至于去寝室串门都要被拉上听两段。那时候好些带子都出的是深色带点红的封面,买来后没多久就因为流通过于频繁只剩下一盘裸带,假若还没有走调的话,已然是万幸了。C君在撤离校园前一直闹着要把最后落在他手里的无地自容送给我,这是一盘伴我们熬夜的音乐,它那还不算激烈的节拍常常还能让我们放下手里的酒杯和卤菜,跟着吼上几句,即使在最失意的时候,还能调侃几句don’t break my heart.

    C君是精明的人,所以他毕业没多久,就坐上了副总的位置。他的那盘黑豹,我最终没有要,因为我知道我们听得把那带子都磨薄成残。

    现如今去卡拉OK, 都还捎带着点上黑豹的这两首主打,象征性地表达一下对摇滚的缅怀。

    就如同每回必点北京一夜,只为了过一回假声唱旦角京腔的瘾头。

    其实要有歌唱的天赋,或者一手好的吉他,谁还唱那些并不能彻底的段子?

    不是不愿意,只是我不会。

    • 家园 第一次唱北京一夜时

      是给一位师兄送行。我和他不是特别熟,但不知为何默契地反串唱这首歌,他的假声非常地道而有力,一屋子抢话筒的人都听傻了,呵呵

    • 家园 悄悄地送花。
    • 家园 (下)我以为是开始,其实已是结局

      小W是我的牙医,我们一直保持着医患间的模范关系。

      小W在每次牙科手术后都会教导还在痛苦不堪中的我,人生不爽十有八九, 想开点哦。

      我尝试了许多治疗不爽的方式,比如抽雪茄,喝伏特加,看恐怖片,等等,不过都没有听摇滚来得彻底,也许摇滚本身就源自极度不爽,所以要性情爆发。

      小W和我一样有着唐朝情结,对高仙芝兵败中亚耿耿于怀,牙医的抽屉里居然塞满了军事史。

      但是我从没有问过他是否一样也有唐朝情结,唐朝乐队,曾经是中国最伟大的重金属,我的治不爽的方子。

      即使我会唱新长征路上的摇滚里几乎所有的歌,即使我没有一首唐朝的歌能唱出来,我依然义无反顾地倾向后者。

      那盘梦回唐朝横空出世,因为之前并还没有任何先前试水作品的铺垫,它同样有着深色的封面,几个披肩长发的高大乐手形同”妖孽”。

      第一首梦回唐朝,已然被视为中国重金属的一个扛鼎的高度。热爱这首歌的朋友,是否也会从歌名开始?它有着形同古诗的歌词,充满唐的华丽,(现在有人揭发是别人代工的,so what? )

      梦回唐朝的淋漓尽致已不需要靠旋律来打动,重金属的节拍底下有直抒胸臆的灵魂,如同新古典主义摒弃了承继莫扎特或者老柴式的甜美,而一头扎向无序,(拉赫甚至发出这样的声音,(音乐)为什么要优美呢?)

      它其中痛快的京韵吟唱,忆昔开元全盛日,天下朋友皆胶漆,

      曾经令多少乐迷激动不已。令我每一次在唱北京一夜里模仿旦角,只为了向梦回唐朝致敬。这是一首完完全全属于中国的重金属,无法在别处复制。我们选择重金属,是在不愿妥协的时候。虽然无法解脱,至少能为自己尽力。无论当初乐队怎样抄袭或者借鉴西方重金属的手法,但原创在其中的歌词和韵律都为之博得文化的认同感,这对乐迷,也许是最重要的。

      太阳和飞翔鸟几乎是和梦回唐朝并驾齐驱的另两首杰作。或许因为旋律的更有特色,歌词的更为自我而更象是个人感情迸发。太阳似乎糅合了新疆的民谣韵律,在遥远空旷的内心戈壁里更为合适为自我放歌,飞翔鸟则更像是个人宣言,那时的唐朝乐队就像飞翔鸟一样飘在空中,亚洲最好的吉他手

      老五的吉他如同鸟儿的翅膀。(人说南捞仔,北老五;一向很喜欢捞仔的配器,但无缘得听捞仔的激情演奏)

      我站在中亚细亚的高处,远眺洒在雪山一侧的落日余辉,油然泛起的也正是这三首歌,梦回唐朝如同小W在问高仙芝,太阳正是此间的天地写照,而飞翔鸟,是属于中国人的摇滚节奏在这里的空间里翻腾,有八百里滇池奔来眼底的动态;你会有如是的幻像,仿佛周围的本地鞑靼人也换了张古大唐胡人的面庞。 我把这种感觉矫情地叫做情怀。

      这个专辑里的月梦和九拍同样是很好听的歌,更像是喧嚣过后在客栈的沉吟。后来把月梦来纪念早逝的张炬,也许非常合适,但这合适本身就是一个悲伤。

      专辑里有唯一的一首翻唱歌,国际歌,相信也是最调动现场的灵药,尤其对于生于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70年代,这是非常特殊的音乐。我在网络上搜索,非常惊讶地找到了去年震撼音乐会廖昌永,刘欢和莫华伦组合的版本,尤其廖昌永一身类似牧师的装束,用低沉的法语唱出第一段,怎一个震撼了得。

      第一次听到唐朝,诧异其才华横溢的凌空出世之外,一直盼望暴风雨能来得更加猛烈,相信无数有着点红色情结的老青年当时都多少有这样的期盼,然而没有想到梦回的这个高度,竟然是唯一的一次惊涛拍岸,一直以为只是个开始,孰料已是结局。唐朝的各位长发飘飘在HIGH了之后的摸高,已成绝唱,他们自己也无法超越1992版。

      16年过去了,当年的重金属摇滚被今天当作经典来纪念,这本身,算不算是一种难过?

      面对无数被冠以摇滚的慢歌翻唱,可以最后一遍用沙哑的声音跟随国际歌的调子,横扫一切伪风花雪月,绝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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