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一个操盘手的期货人生--《作局》 -- lilydeng

李又新有点不服气，依旧强辞夺理地说他的外盘和内盘没冲突的理论。

徐幼林不耐烦了，说道：“怎么会没冲突？第一，客户资金有限，你拉走他的资金，必然要影响我们这里的业务；第二，客户精力有限，不可能白天做内盘，晚上做外盘的。”

见如此，李又新只能怏怏不乐地离开了。

但隔三岔五，李又新还会厚着脸皮来，虽然不敢明着拉客，但也会故意和客户们吹嘘外盘管理的规范，不像正在初创期的中国期货市场，都是粗放式的管理，到处是逼仓，今天多逼空，明天空逼多，极端行情太多。

此时，徐幼林的心思已经不在期货上了，见李又新不算过分，也不干涉了。

郭丽蓉出国之前，突然和徐幼林说，让他陪她去见见她在上海的叔叔。

徐幼林奇怪地说：“你怎么从来没提过上海还有一个叔叔啊？”

郭丽蓉叹了气口气，说起了烦她心的家务事：“我父母离婚后，我就跟着妈妈，自然和爸爸这里的亲戚走动地少了。我小时候叔叔对我很好，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最近听说他身体不好，所以我想在出国前去看看他。我对上海的路也不熟悉，听说那里也不好找，你愿意陪我去吗？”

徐幼林知道郭丽蓉不大愿意多谈她家里的那些事情，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郭丽蓉叔叔家住在上海的南市区，离城隍庙倒是挺近的。

他们打的去的，司机一听那个路名就摇头，说：“听好像听说过，但很难找。”

徐幼林赶忙说：“不要紧，我们到靠近那个地方的大马路下车，我们自己摸过去吧！”

南市区是上海的老城区，小马路很多，有的路其实就是条弄堂。对那里道路不熟悉的司机一般都不敢去那里。

南市人口密集，居住条件很差，许多人都把花花绿绿的衣服晾晒在外面，就像万国旗一般。就这样，在南市区纵横的小路上花了半个小时，穿过无数晾晒在外面的衣服，徐幼林才摸索到郭丽蓉的叔叔家。

郭丽蓉穿着高跟鞋穿梭在迷宫般的小马路上，不时转头看两边的房子。许多人家都把门敞开着，家里陈设一览无遗，拥挤的充满历史感的居家摆设都暗示着在这些家庭中人口密度很高。郭丽蓉好奇地评价说：“原来上海还有这么差的房子啊！”

徐幼林没接她茬，心想：“苏州大小姐啊！上海还有更差的房子呢！”

叔叔家是老房子，由于前面已经有人家造了幢四层楼的房，虽然才中午，叔叔家已经没有了日照，显得很阴冷。

叔叔家很简陋，就底楼的两间房，一间是他们夫妻住，一间给儿子。外面还违法地搭建出来了一间，作为厨房兼吃饭的场所，由于靠近厨房，贴满旧报纸的墙壁上已经满是泛黄的油污。

见到很久没来的侄女来看他，还带着男朋友，叔叔很高兴，硬是要撑起虚弱的身体来和他们说话。

在郭丽蓉过去的印象中，叔叔是个强壮的人，但没想到现在这么瘦弱。她心里一疼，赶忙劝他躺下，好好休养身体。

徐幼林也在旁边一个劲地劝。

躺下后，大家聊了起来。叔叔首先问起了他们现在的工作，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郭丽蓉和徐幼林两个人的工作上来。

郭丽蓉告诉舅舅，她在一家外资银行做，男朋友徐幼林在期货经纪公司做的。

期货？对这个名词，叔叔很陌生。

于是徐幼林就简单地和叔叔解释了一下，期货就是基于商品未来价格的交易。

“未来价格如何交易？”叔叔起了好奇心了，问的很仔细。叔叔过去是小学老师，一直比较热爱学习。

“就是一群客户聚集在一起进行交易，有的认为商品的价格为上涨，有的认为价格会跌，因此买入或者卖出商品的期货合约。我们经纪公司不参与交易，只是代理客户交易，并收取手续费。”徐幼林说。

“这难道不是就是开赌场的？”叔叔疑惑地问道。

郭丽蓉过去也听父亲说过，过去他们家也算殷实的人家，但自从曾祖父迷上赌博后，家道就中衰了。所以一直以来，赌博是郭家的禁词，所以赶忙出来解释，“这哪里是赌场啊！期货是国家允许做的。国外早就有了，我们现在是和国外接轨。”

“赌场国外也早就有了。”叔叔顶了侄女一句。

“叔叔，你还是过去计划经济的思想，现在是市场经济，我们许多人的观念都发生了转变。在期货市场中实现价格发现的，并进行套期保值，可以帮助企业锁定成本。”见这个情况，徐幼林赶忙补充道。

“你们这些新鲜名词我搞不懂，我说不过你们。但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聚在一起，就像摇骰子赌大小一样，钱就从这个人的口袋里转到那个人的口袋里。”叔叔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但停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蓉蓉啊！叔叔是过来人，有两种人不好交朋友的，一种是吸毒的，还有一种是赌徒。”说的激动，叔叔咳嗽了起来。

徐幼林脸一下子变了，郭丽蓉的脸也红了。

屋子里的气氛冷清的有些压抑。

这时候外屋的婶婶听到声音，寻了进来，赶忙使眼色让他们走开。

徐幼林和郭丽蓉走到外屋，待也不是，走也不是。

这时候，从屋外进来一个二十多岁小伙子，黑黑的眼圈，打着哈气，无精打采的样子。

郭丽蓉认出他就是叔叔的儿子郭强。她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郭强也是很久没见这个姐姐了，见面之后分外亲切。徐幼林也向他做了自我介绍。

正说着话，婶婶出来了，她见到这个儿子，脸一沉，说：“你还想到回来啊！你老子就要被你气死了。”

有外人在，郭强也不再和母亲多说啥，进了自己的屋子，把门关上后，不出来了。

婶婶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家的丑事你们都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们了。我这不孝的儿子交友不慎，迷上了赌博，老头子就是给他气病的。”

坐了一会儿，郭丽蓉提出要走了。

婶婶想留他们吃饭，但郭丽蓉觉得这家的气氛不合谐，赶紧溜了。

郭丽蓉很快就买好机票，飞走了。

波音也带走了徐幼林的心。他又孤零零地漂泊在上海，每天回家孤灯残影的，感觉很孤单。

或许是数天上的星星数了寂寞了，也或许是受了那个期货殉道淋漓鲜血的刺激，某一天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就是换一种活法。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来自大洋彼岸遥远的压力。郭丽蓉写信告诉他，让他把英语学学好，将来可以出来陪伴她。郭丽蓉还暗示他到外企去，越大的企业越好，这样在国外就业也比较方便。郭丽蓉有个同学嫁了个惠普男，移民后很容易在国外的惠普公司找到了工作。

辞职是件很慎重的决定，因此在辞职之前，他还是和父亲商量过一次。平日里回家，徐幼林也说一些公司里看到的一些负面的事情。他父亲一直不喜欢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所以这次非常支持他出去闯一下。

父亲说：“儿子，你也长大了。今后的路都要靠自己走了。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本分人家，今后当你想丢点什么时，请先想想，千万不要丢咱们徐家的脸。”

徐幼林提出辞职前，先把消息透露给了公司里最好的朋友林晓鸣。

林晓鸣一愣，说：“正好，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再过两个月，我也要调离苏州物资总公司了。”

犹豫了一下，林晓鸣又补充说道：“我要到苏州物资局生产计划处去上班了。”

徐幼林觉得这个调动很诡异，追问道：“晓鸣啊！调到局里是高升啊！先恭喜你！到底怎么回事？”

林晓鸣也不瞒最好的朋友了，他说：“其实我进公司也是靠关系的，我有个叔叔在南京做官，所以局里要培养我。”

徐幼林恍然大悟，连忙说：“苟富贵，莫相忘啊！”

林晓鸣微笑不语。在职场上，他是有指路人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阅人无数不如高人指路！

当徐幼林平静地走进聂远新在苏州总部的办公室并向他递交辞职报告的时候，聂远新很吃惊。聂远新一直很喜欢徐幼林，并在刻意培养他。徐幼林对每一次的行情都有清醒的认识和分析，不人云亦云。他管理客户也管的不错，在公司的人际关系也不错，上、下口碑很好。

聂远新最看重徐幼林的一点是徐幼林是一个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他不会主动地破坏游戏规则。这一点，在期货交易中乃至在职场中都很重要。随意破坏游戏规则的人是不可信的。公平和公正的原则若遭破坏，都将造成对后果预期的混乱，继之而来的是对未来信心的丧失，最终会伤害包括规则破坏者在内的所有人的利益。

由于事前没有任何迹象，徐幼林的辞职大大出乎聂远新的意料，他皱了皱眉，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徐幼林谈了很久，仔细询问他辞职的理由。

徐幼林说：“聂总，我辞职并不是和公司处得不开心，发展的不顺利。” 由于业绩出色，聂远新现在已经是苏州物资总公司的副总经理了。“我只是感觉做这行压力太大，可能我不适合。”

“那么我放你一个长假，你休息一下，回来后一切压力都会没有了。” 聂远新还是不忍心失去这员爱将。“我这里先和你透露一下，我们上海就要成立分公司了，我们正在考虑让你做分公司的经理。做了分公司经理，你的薪水就会大幅度提高。年青人，你在公司发展的机会很多，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早点给组织打入党申请报告。” 聂远新爱抚地拍拍徐幼林的肩膀。

这叫做“收入留人、事业留人、感情留人。”

徐幼林一时间倒有些感动，神情开始局促，不知道说啥好了。从感情上，徐幼林对公司还是有归属感的，但是他觉得在他的背后，有一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他往另外一个方向在走。徐幼林生性对未知充满了好奇，这是他选择期货的原因之一。而现在摆在他面前就有一个诱惑，就是500强的诱惑。

所谓500强，是美国《财富》杂志每年根据销数额统计发布的一份榜单。入选500强，是企业实力的标志。做大做强，一直是中国企业的梦。而入选财富500强就是做大做强的标志性事件。曾经有一家中国企业，连续几年冲击几次500强都未果。有一年，以为自己肯定能入选了，专门派人将公司的财务报表送到《财富》总部去。没想到，这一年500强最后一位的入门门槛又提高了，最后这家公司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落了个笑柄。

外国人很难理解中国企业家对跻身500强的那种宗教般的情怀。在美国，能否进入500强可能影响公司股票走向以及总裁的薪金，而对中国企业家来说，500强情结包含了企业家的人生价值观与民族责任。

做进500强，不如做足500年。可惜许多中国企业家都不懂这个道理。

估计看到这，就会有企业家跳出来指责我，你这小子不懂规矩就别瞎说！知道吗？若我的企业销售额做到一百万，我和村长是朋友；做到一千万，我和乡长是朋友；做到一个亿，我和县长是朋友；做到十个亿，我和市长是朋友；做到一百个亿，我和省长是朋友；做到一千个亿，嘿嘿…

那时候由于外企工资普遍高于国企，外企成为了年轻人向往的地方。沪上首家五星级外资酒店在80年代末开业的时候，应聘服务员的都是些高学历的人才，甚至有大学教授。外国管理者看得瞠目结舌，感叹道：“中国人就是Cheap（便宜）”。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公务员成了年轻人就业的首选。

但在那个年头，徐幼林能拿到了一份来自500强的Offer，这个机会对他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啊！其实这个Offer也来之不易的，他经过3轮的面试才得到的。许多报纸都谆谆教导说，若能进入500强，就能得到完善地职业规划。而他的英语又能得到锻炼。徐幼林因此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我想离开期货界，新工作已经找好了，是一家外企，财富500强公司。”犹豫了一下，徐幼林打开天窗说了亮话。

“你考虑好了吗？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放弃这段经历你不觉得可惜吗？” 聂远新开导道。

“我女朋友一直想让我出国，因此我想去外企锻炼一下英语。” 徐幼林小小地撒了下谎。

“你征询过你家人的意见吗？” 聂远新又问。

徐幼林缓缓地点了下头。

谈话陷入了僵局，房间里一片宁静。

聂远新想了想，事情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强留了。于是他站起来和徐幼林大度地握了握手，诚挚地祝福他在新公司里发展顺利。

最后一天，聂远新召集在苏州的全体公司员工在竹辉路上的竹辉饭店吃了顿饭，算是给徐幼林举办了一次欢送会。许怀忠本来也要参加的，临时有事赶不过来，但他还是托聂远新给徐幼林捎来一个包了一万元的大红包，算是特别奖金，感谢这些年他对公司的贡献。

聂远新告诉徐幼林，公司随时欢迎他回来。

徐幼林感动地两眼都湿润了。在公司这么多年，看着公司从无到有，成长到全国期货业10强企业，徐幼林也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注入了很深的感情。

在徐幼林正式和公司提出辞职前，刘卫东也劝了徐幼林很久。

刘卫东知道交易所门前的自杀事件对徐幼林影响很大，这或许是他想离开期货界的真正原因，于是劝解说：“幼林，人生就是如此残酷，要么你能永远安于被人踩在脚底下的生活，那么生活就是风平浪静；若一心往上爬，由于金字塔顶端的位置是稀缺的，最终还不是彼此拼个你死我活。由于期货是杠杆交易，因此只不过将人生的命运放大了而已。你若用了5倍的杠杆，你将承受常人5倍的痛苦和喜悦；用10倍的杠杆，你将承受了常人10倍的痛苦和喜悦。”

停顿了一下，刘卫东继续说道：“但是没有一个行业像期货行业一样，一年之内可以经历一生的传奇。一个房地产项目投资周期可能要3年才知道结果，但期货投资也许只要3天就会让谜底揭晓，极端的时候只需要几分钟你已经死去。天堂、地狱的转换只是瞬间而已。

“做了期货你才能更深的理解胜负的含义、人生的无奈、大千世界的变换多端。

“其他的行业不会给你这么多的机会在有限的生命中去体会太多的成功与失败，只有期货可以让你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体验如此多的人生高峰与低谷，让你有这么多的机会去学习如何善待成功与失败，如何善待你自己。

“等你有了这番经历后，就会把一切都看开，从容、淡定地面对人生的起起落落。所以说，期货是人生最好的老师。”

说完之后，刘卫东忽然扪心自问道：“我难道到了从容、淡定的境界吗？若真的从容、淡定了，心如止水了，怎么还会去做投机？”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脸上却不露声色。

徐幼林觉得刘卫东说的有道理，一时半会无法辩倒他，于是只能搪塞道：“大哥，我学的是英语专业，毕业后从来没有用过英语，我想到外企去闯一下。”

见徐幼林去意已决，刘卫东也不强留了。他最近刚入股了一家媒体，准备做一份《期货周刊》，这样以后做庄的话，就能操纵媒体的话语权。他本来想提议徐幼林去，但瞅着他决意要离开这个圈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刘卫东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信封，说：“幼林，这是这么多年大哥替你管理账户上的钱，你既然决定退出这个行业，这笔钱你就拿着，外面闯荡，到处都要花钱的。”

徐幼林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写着他名字的存单，存单金额是三百万元。徐幼林吓了一跳，激动地想说些什么，刘卫东按住他的手说，这么多年，我赚了多少钱你也知道，我当初答应给你10%的，这笔金额远远少于那10%。

徐幼林知道刘卫东说的实话，这些年，刘卫东已经在期货市场上赚了二、三个亿，三百万差不多才1%。一想到这里，他心安了不少。毕竟他替刘卫东也做了很多事情。自己搞不好还要出国去追女友，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这些钱还是自己先收下吧！以后觉得不安，也可以捐出去。

这社会是笑贫不笑娼的，若干年后上海出了个“KAPPA女”。她的性爱视频在网络上曝光后，网络上还出现了一个“KAPPA女”的博客，称“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眼馋去吧！”“我要挑战木子美！”

也有人说“笑贫不笑娼”是社会文明进步的体现，因为这否定了其实是以牺牲效率的代价而换取的所谓公平。“公平与效率”是人类经济生活中的一对基本矛盾。如同爱情是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一样，“公平与效率”始终是经济学论争的主题，甚至被称作经济学说史上的“哥德巴赫猜想”。

有了三百万，他徐幼林出去闯的底气也足了。

临别的时候，徐幼林突然对刘卫东说：“哥，你听我一句，期货这行业，起起伏伏太大了，你现在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还不如从此退休呢！”

刘卫东看着徐幼林，微笑不语，心里却在想：“你还是道行太浅，难道我现在能够停下来吗？”

刘卫东现在名气很响，大量的资金都会主动找到他，委托他来理财。许多资金都很有来头，他是无法拒绝的。

最后一个工作日，心情复杂的徐幼林办完了工作移交后，和同事和客户告别后，踏入了交易所的电梯。电梯里此时已经有两个乘客了。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妙龄少女。他们全然不顾徐幼林，自顾自地说着。

徐幼林就只听那个男人不断地求着这个女孩子，小王啊！能否便宜一点？

最后女孩子忍不住男人的纠缠，说了句，“不过夜，减半；过夜的话，原价。”

男人一听，喜出望外，连声感谢。

徐幼林大吃一惊，他以为这个外表清纯的女孩子是妓女，而且他们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在电梯里谈成了交易。

太乱了。徐幼林心想。

其实徐幼林误会了这个女孩子。她是大陆期货的经纪人。他们公司正在鼓励客户炒单，尤其是当天交易的单。所以她给了她的客户一个优惠，当天交易的单，手续费优惠50%。先入为主的徐幼林完全搞错了。

但金钱扎堆的期货圈里，自然离不开女人。

徐幼林离开期货圈不久，他原来的部下陈宝荣打电话告诉他，上海物资总公司驻苏州的两个交易员出事情了。

原来这两个人常驻在苏州，晚上无聊，就找了两个妓女到房中“探讨人生”。

后来这两个妓女给警察抓住了，警察说，给她们立功机会，让她们交待其他一些案件线索，若能提供确切犯罪线索，就将功赎罪，放了她们。

她们先交代了些其它问题，警察不满意，说：“你们不老实，为何总是挑这些小事情交代？”

两个女人禁不住唬，吞吞吐吐地交代说，看到上海物资总公司这两个交易员房中有整箱的现钞。

警察一听来劲了，赶忙问，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们说，他们取钱的时候看到的。我们可是这里的头牌，包夜的价格当然不低。说罢，她们习惯性地昂起了头，居然在警署摆出一付倨傲的样子。

警察顺藤摸瓜，以嫖娼的罪名，把这两个人抓了起来，并在他们房中起获了近百万的现金。

警察大喜，无意中可能破了个大案子，于是让他们交待这笔钱的由来。

好在这两个小子嘴巴紧，都说，这钱是赌钱赢来的。

警察哪里相信，哪有手气这么好，赌钱能赢这么多钱？你们和谁赌的？

两个交易员闭口不答。

于是警察继续把他们扣了起来，让他们坦白交待。

两个交易员也是老资格，显然知道“坦白从严，抗拒从宽”这个道理，于是闭上嘴，做出“打死也不说”的样子。

赵义雄知道肯定是这两个手下私自带客理财，和客户私下分得钱。他不想把事情搞大，多方通融，最后这笔钱被没收，人总算保了出来。赵义雄一怒之下，就把这两个替他捅漏子的小子开除了。

徐幼林听了之后想，自己总算离开了这个充满是非的圈子。

离钱近、离事近，离是非更近

期货交易员知道公司所有持仓的秘密，所以一直是客户巴结的对象。每天晚上，客户们都争先恐后地请交易大户所在席位的交易员吃饭、娱乐，以此搞好关系，希望能获得一些有益的交易情报。这一次就是两个萧山人把这两个经纪人给害了，他们利用他们透露了内部信息，赚了三百万，并返了他们一百万。

面对轻易获得的大笔金钱，这两个交易员难以把持，自然开始了挥霍，最后栽在了女人身上。

徐幼林辞职后，上海负责人这个职位就空缺了出来，潘国强很想上，但最后却轮到了在公司里业务上不显山露水的黄耀明。

聂远新本来想提携一下自己人潘国强的，但黄耀明是总经理亲自点的将。

年底蒋德才在杭州大婚，浙江资本圈头面人物悉数到场，场面甚是浩大。上海这里也过来很多人来随喜。当然，赵义雄、刘卫东这些上海帮的头面人物都集团缺席，毕竟上海帮和浙江帮近来战事不断。

虽然许多婚礼的准备工作都外包给了婚庆公司，但新郎官蒋德才还是非常忙碌，毕竟许多事情还是要当事人才能决策。

忙碌了一天，蒋德才很晚才到家。他的家距离西湖很近，走走只要5~6分钟。门口已经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在等着他了。小伙子身着黑色紧身的皮夹克，黑色的皮裤、皮靴，一看就是非常精干。蒋德才一惊，圈内很少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期货圈子复杂，难保自己没有仇家。

见蒋德才神色紧张，小伙子先笑了笑，说道：“是蒋德才，蒋先生吧！上海的刘卫东先生让我给您送一份礼物。”

提到刘卫东的名字，蒋德才放松了下来，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其实是故人。当年蒋德才在润丰期货炒外盘的时候，他曾经是刘卫东的经纪人。后来有点纠葛，就和平分手，但彼此都不对外道这段往事。

这次胶合板大战，是双方的第一次对垒。但在行情最微妙的时刻，双方通了一次电话，谁也不知道对话的内容。但通完这个电话后，上海帮把交易的重点放在了上海，浙江帮把交易的重点放在了苏州。一个玩废了上海的空头，一个玩残了苏州的多头。

小伙子给蒋德才一个礼品盒后就离开了。

等小伙子离开后，蒋德才打开了这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礼品盒。里面是一幅油画。蒋德才不懂画，托别人打听了一下。别人告诉他，这是一幅今年在嘉士德春拍会上成交的油画，成交价格是138万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