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原创小说】住院的病人 -- 小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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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1998-02-03(待续3)

尽管他说不接受催眠之类的说法,但我知道,如果刑侦审讯的时候运用技巧性的提问和说话,可以让被审讯的对象产生情绪上的波动。最后利用对方自己的情绪,逼对方说出自己想知道的话来。从头到尾,一个高明的审讯者都可以不以任何物理方式接触对方,甚至可以不让对方看见而只用一个麦克风搞定。

这是我所熟悉和了解的,通过意识和精神传递信息,影响到人的物质世界的事情。

同样,我也知道,所谓的情绪,也是会有感染和传染性的。比方说高兴悲伤焦躁等等。

我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假寐。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打发时间的事情。也许下一回,可以考虑跟这个愿意和我们沟通的荣锋说说,弄副象棋或者扑克什么的。毫无疑问,这个青渓疗养院的二号人物是说话管事的,不像胡护士长那种没有多少实权。

对了,也包括恐惧。我忽然想到,恐惧也是可以传染的。

一个人听到一件恐怖的事情,被吓出心脏病,稍微好一点,又说给另一个人,让那人也发作心脏病,甚至吓死。

这算不算一种精神传播的疾病呢?

不,这个的前提条件是事先两人都有心脏病,而这只会和香烟、脂肪和遗传有关。

如果是纯粹以意识的话……我摇摇头,发现自己无法了解这个通过意识传播的疾病的概念。于是我不得不放弃,回头想想今天醒来后发生的事情。

荣锋自己的形象,包括他的一干手下的言行举止,都给我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而他在关键问题上回避性的说辞,则让我无法不联想起一个曾经的同事。一个从部队专业下来的同事。曾经在刑警队干过相当长的时间,不过后来又调走了。印象中除了他枪法奇好,身体素质绝佳之外,就是聊天了。问他什么都好说,聊着聊着也什么都敢讲,但一旦讲到关键的部队番号啊之类的事情,就回避起来。

联系到我曾经从老刘那里听来的“实验”两个字,我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在作为某种疾病实验新药的载体了。

或者,这里就是部队所辖的?这些人都是军人?实验什么药呢?对了,是治疗这种可以仅仅通过意识和精神传播的疾病。这种病太怪异了,从来没听说过……不过,听起来,似乎也很厉害。因为这种传播方式根本防无可防,除非每个人都将自己和别人的联系切断,埋头隐居起来。这样一来,整个社会和国家也都崩溃了……如果当作某种生物武器,去对付美国或者日本,想必能收到奇效……对,这里就是军队。这种病是被当作生物武器试验的,难怪我们不能和外界联系,高度军事机密。一旦我们获得这种解药,就可以将这种武器传播出来,没有解药的国家都会无一例外崩溃掉,死路一条……

意识再次缥缈而模糊……

依然是医院,依然是白色的走廊的刷者绿油漆的裙墙,水泥地板冰冷,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吱吱作响。不过,房间依然差不多,只不过似乎光亮些。周围都有很多人,莫明其妙的人,上上下下,路过我身旁。我从走廊走到一间病房里,病床上似乎睡着一个病人,旁边似乎还有个家属。但我没有理会,我径自走到床边,推开窗户,蓝天白云下的轻风刮在身上,微微有点发冷,但我不为所动。我在高楼上,视野极佳,下面有很多蚂蚁样的人,火柴盒一样的汽车,忙忙碌碌。远处,在蓝天白云的尽头,可以看见市郊工厂的烟囱冒着腾腾黑烟。

我似乎很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景色了,于是我闭上眼睛,张开双手,任凭没有多少热量的阳光洒在身上,我只想贪婪地接受一切。包括潮湿带有雨水腥味的风。

潮湿雨水?

我疑惑地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切都坍缩了,繁华美丽的城市消失,只剩下浓雾,伴随着潮湿的空气,侵袭着我的身体。浓雾扩散开来,包围住我。我回头,看见自己站在充满硫磺味的湖边,自己的倒影正瞪得我心里直发慌。脚下的碎石让我赤裸的脚非常不舒服,我皱着眉头忍受这一切。因为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湖水。湖水发出福尔马林般的味道,并开始不停地冒泡。我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从皱着眉头的好奇到面孔扭曲的恐惧。一个声音在心里反复让我快走,但我拒绝。我仍然在看着水里的自己的倒影。那倒影低着头,我只能看见它的头顶。倒影怎么会这样?它抬起脸,嘴里吐着水泡,我惊恐地发现,那竟然是曹护死亡时的面孔!

“啊——”

一声惨叫,并不是从我嘴里发出,却让我惊醒过来。

似曾相识的经历,也不知道还要来几回。我摇摇头,大口的喘气,以此来缓解抽搐的心脏和大脑里痛得搅成一团的神经。

还好药还有。我吞下两片药,重新倒回床上。

这声惨叫听不出来是谁的,也许是本来楼下的那个病人,也许是被转移到下面去的老刘。也许是小李护士的尸体被发现了,某个倒霉的家伙正在为自己的恐惧哀嚎。我都不在乎。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刚才的梦上面。如果是梦是人的潜意识的体现的话,刚才那个美丽了前半截的梦已经把我深植到潜意识的愿望明确告诉了我。

我必须得逃离这个地方,在我被吓成脑干溢血或者心脏停止之前,回到我所熟悉的世界去!

※ ※ ※

然而这天夜里,也许是之前睡得太多的原因,也许是对荣锋的解释不满意,也许是大量的推理和猜测搞得自己神经过度亢奋,我在床上倒腾了许久,最终发现我自己无法入睡。

于是我放弃了让自己再入睡的奢望,将自己的身影安排出现在了走廊里。

走廊很暗,晚上十点过后,走廊的灯就会熄灭。日光灯吵人的“吱吱”声总算暂时离开了人的耳朵。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光亮。远处楼梯口边上就是亮着的,护士值班的房间里灯光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通明的。

我不知道今天夜里是谁在那里值班,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有什么热情去找个护士来搭讪聊天打发时间。

走廊的对面,就是我以前住的那条走廊。电脑房和我的房间都在那里。不过现在,走廊的门却锁了起来,将里面和外界隔离开来。也许是因为那里出了事死了人的缘故。这样一来,丅字结构的医院走廊就变成了“7”字形。

现在远远透过玻璃门看上去,被遗弃的走廊里面应该是黑糊糊的一片,没有任何光源。因为玻璃完全可以当作镜子一样反射着外面的光。

那里面其中的一间房子,就是曹护毙命之地。

雨开始下了,沙沙声逐渐增强,最后成哗哗声。一阵又一阵的大风带着呜呜的狞叫从屋顶刮过。在这黑暗的走廊上,远处护士值班室的灯光仿佛遥远得像在另一个世界发出的,对走廊上的黑暗不仅杯水车薪,反而增加一种诡异的意味。

在这条诡异的走廊上,我独自一人,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黑暗里,默默思考周围发生的事情。

既然已经知道曹护是吓死的,那么接下来找出到底曹护看见了什么,才应该是符合逻辑的行动。但奇怪的是,在我给出了可能的线索之后,虽然黄院长和荣副院长一人一个态度,却都拒绝深入下去。就算没有找到李护的那件衣服,也应该继续朝这个方向研究下去才对。

我推测出一种可能,即黄院长和荣锋其实心里清楚曹护到底看见了什么,所以我看见的并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他们心里早已清楚了。

但是,当我在说我到底看到什么的时候,从黄院长到荣锋,甚至到那八条大汉,眼睛却放着精光一般,深怕听漏了哪怕一点。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我看到的和曹护看到的不一样?也就是说李护遗留的衣服杀人说不成立?

那么,那件该死的衣服又怎么会不见了呢?

我只是想随便溜达溜达,整理思绪,并不想惊扰值班室里的护士们。于是我掉了个头继续散步。来走到金惠生的房间门前,发现他的房间锁死了。听上去,只有微弱的“滴、滴”声,应该是心电图的声音。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今天他那舌头,实在很吓人。看着他触目惊心的舌苔,我怀疑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球血红一片。

这个病,是好不了的吗?

我心事重重的继续往前走,另一处光源晃入眼帘,是厕所里飘逸出来的微弱光线。厕所里有盏吸顶日光灯,椭圆的有小号茶几大小,不过却坏掉了从来不放光。厕所里唯一的光源应该是那盏壁灯。远远看上去,这种阴冷的灯光让人皮肤发凉。我踱步朝厕所走去,厕所门正对走廊,走廊两旁却都是房间。右边是一间大的,平日里用作餐厅,左边是连着三间小的,每间门上都锁得死死的,从来没见用过。

走到厕所外面,我却听见厕所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呼呼……”有节奏的喘息声。

“嗯、嗯、哼……”这是另一个人的呻吟声,显然是个女的。

真是好兴致。我暗暗摇头。

在这种诡异的医院待久了,在最初的一瞬间,我还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又有谁正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呢。

仔细听来,不过是两个男女在里面偷欢而已。

不过,在这种地方,在这样的时间……如果不是有节奏的话,初初听上去就好像一个人在企图掐死另一个人一样。

我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之所至吧?如果要上厕所的话,护士们一般不会到这边这个过道尽头来,而是到罗卫民和老刘住的那边去,这样稍微近些。不过尽管如此,这边还是有金惠生和我呢,如果我们两人夜里起来上厕所,岂不直接撞上?

走廊两旁还有好些房间,随便一间不是也要安全得多吗?

或者说,这是干柴烈火,恋奸情热。

里面的动静越搞越大,我皱了皱眉,想赶快走掉。不过就在这时声息忽然全无,只剩下喘气的呼声,显见是完事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把我内衣拔拉到什么地方去了?坏了坏了,快、快……”

男人的声音:“急什么?再陪我会儿。”

“护士长过来查就坏了,赵婕这人嘴笨不懂打掩护的。”显然胡护士长的恶名在外。

“怕她不成?过来……”男人似乎还意犹未尽。

又是一阵亲热的声音。末了,一阵呢喃般接近耳语的声音响起:“兰,咱们走吧。”我为了听清楚,不得不走进厕所。

走?什么意思?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边的大树上,哗哗作响,配合着大风刮过,我根本就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于是我选择走进厕所。

厕所的灯光虽然昏暗,不过这两人也够大胆的,连灯还开着都不顾忌。这里的厕所相当干净,在我印象中,好像只有大酒店的厕所才有这样干净的空气。厕所一共有三个全封闭的格间,最靠里的那间门紧闭着,显然就是那对男女所在。我悄悄的在拐角站定,刚好听见那叫“兰”的女人说话:“……走?上哪儿去?才来没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年假。”敢情才来没多久两人就勾搭上了。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吓人得很?尤其是晚上……还有,曹护……”

女人明显吓了一跳:“嘘——别说了。”

“就算给的工资再高,经常这样被吓住,到时候吓出病来这点工资买药吃也不够——我们走吧。”

“你是说……”

“我们不在这里干了!”

咦?有趣啊,我想到。前一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和金惠生罗卫民讲了许多,话里话外暗示明示要设法逃出去。但这两人却没有多大反应,像真的愿意在这里接受所谓的治疗一样。现在看来,想离开这里的人,原来不止我一人。

那女人却道:“可是……钱怎么办?那合同……”

那男人打断她道:“唉,还管这些干什么?我每天都开车送食物上来,来回近两百公里的山路呢。找一天不下雨的,你我一起开出去,再不回来,他们上哪儿去找人?”原来这个人是运输食物的,估计不是今天荣锋带上来的那几个戴口罩帽子的白衣大汉。

“这样……行吗?”

那男人道:“你是真的心甘情愿在这种鬼地方继续干下去?什么青渓疗养院,简直狗屁!病人来历和病情连护士都不告诉,半夜一阵一阵惨叫,一会儿人失踪了也没人理,一会儿人死了也没人报案,做个护士还需要签什么保密协议,不能随便和病人聊天,还不准露脸,说实话……我觉得他们在干犯法的事情,拿人体做实验。否则的话,不会像做贼一样遮遮掩掩。”问题揭示得很好,我暗中想到,都是我想知道的,不过也许这么半夜偷情的麻烦,也是出走动机之一吧。

女人道:“可是,你知道这里的路吗?”

男人道:“天天跑,路早就跑熟了。知道吗?我每天开车跑一百公里出去,也没有跑出大山。每天取饭的地方,看上去是个小山村,可没什么人,也不知道人都到哪儿去了。从气候来看,这里似乎是南方,但南方不应该人烟如此稀少才对。可我从来没有在这条路上见过一个人,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百公里山路,一个人都没有!要不是在西藏当过几年兵,我肯定会以为是在西藏无人区里了。”

连护士和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震惊了。

这绝对是之前想不到的!

不过,身份是退伍军人?和我推测的很接近啊……

虽然我很想见见这个和我有同样逃出去想法的司机,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在他们说完话快出来的时候,我选择了退出洗手间,并将自己掩藏在餐厅的门后。我想就算我再和这位司机有共同语言,在别人办完事之后堂而皇之地站在那里一脸“我知道你干了什么”的样子,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友好的结果。

餐厅在厕所的侧面,与厕所的门成九十度夹角。走廊在这里的尽头大致可以看成一个“冂”字,上面一横可以看作是厕所的门,右边的“亅”则是餐厅的门。至于餐厅的对面那间房子,则是像青溪大多数房间一样,属于没有被利用过的。躲在门缝里,我选择一个只能够看见过去的人的背影的角度。当然我也可以大胆些,迎着面去看,但这样我就得冒厕所里的灯光直接射到我脸上的风险。而且对面走来的人,灯光只会打在他(她)背上,我即使想看脸也看不清楚。

所以最有效的方式也就是最稳妥的方式,我这样多少有点得意地想着,就是像现在这样将目标锁定在对方的侧后方,而将自己隐藏在一片黑暗中。这样即使有人从面前走过,我还可以通过倾斜角度的改变跟随观察两三米。

雨开始变得疯狂起来,现在想起来,这天晚上的雨是我从这个下雨从不间断的地方苏醒过来之后最大的一次。雨疯狂地泼在餐厅的玻璃窗户上,哒哒声不绝于耳,风拼命地拖扯着窗外的大树,仿佛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是安全的吧?毕竟从外面走廊看来,我这里应该是漆黑一片才对。我甚至为了安全考虑,选择的角度倾斜到只会看见从厕所方向出来的人的背影,连对面的那间房的门都看不见。

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出来了。不过该死的雨阻隔了声波的传递,我听见任何脚步声。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心里暗示从背上袭来,引得后背的肌肉几乎一阵痉挛。

我真的安全吗?

我再次躲在一个黑暗阴森的地方……

如果有人先于我在餐厅呢?

有没有人同样在黑暗之中观察我呢?

我神经质地回头,餐厅里一片漆黑。桌子下面,墙角边上,全都是黑洞洞的未知。

只除了隐约可以见到窗外的雨浇在大树上,泼洒在窗玻璃上。

“轰——”是抽水马桶冲水的声音,伴随着冲水声,那女人先走了出来。我回头睁大眼睛,她从我面前走过。我移动着角度跟随着她,看见她一边一边理头发和护士帽子。尽管一晃而过,凭身形和姿态我几乎可以肯定是孙护。原来孙护叫做“孙兰”。刚才听孙兰说,赵护应该叫“赵婕”。看来被吓坏了的赵护并没有什么大碍,和孙护一起值夜班,并且还帮着望风放哨。

孙护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事实上在这样的天气里,她的脚步声几乎只是在我的想象里听到。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确认自己的身体藏在门板后。实际上这样做毫无必要,任何一个人经过我面前,肯定都既不会想到也不会看见一团漆黑的餐厅后面还藏着一双眼睛。

等了良久,没有动静。那男人仍然没有出现。真是奇怪,难道他发现我在这里了?我再次确认了一下,从外面微微有光的走廊看过来,自己这里是一团黑,根本就不可能看见什么。

又等了一下,远远的护士值班室传来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回去的孙护和赵护在聊什么。听不真切,我也没有心思理会。我的所有注意都放在这个悄无声息的男人身上。

他是谁?为什么现在还不出来?为什么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大着胆子,我慢慢的一点一点往外挪动步子,轻轻一点一点推开虚掩的餐厅木门。

他会不会已经发现我在这里,所以就藏在墙的另一边呢?

我咽了口唾沫,推开门走回到走廊上。走廊上空空如也,没有人影,除了赵护与孙护的说话声不时远远的传来,在撞击墙壁无数次之后最终反射进我的耳朵。

厕所里的灯光依然亮着,透着门将稀少的光线反射到走廊上来,形成一个稀薄的光源。在某种程度上,这种稀薄无力的光源,比完全黑暗甚至还隐约阴森一些。我开始怀疑,那男人会不会已经在厕所里……

我神经质地回头张望了一下,因为后背发凉。白色大褂的身影并没有如我想象中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于是我走进厕所。

青渓疗养院的厕所都没有分男女,而是将一格一格的格间完全封闭好,大家洗手都是一块儿。厕所并没有什么太怪异的地方,空气中甚至还残留着那两个男女身体的汗味。最靠里那间格间打开着门,刚才两人就是在这里办事的。另外的两间格间也都没有人。

奇怪啊……人呢?

窗户是有用铁栅栏封死的,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厕所唯一的门通向走廊,而那是刚才我一直监视着的方向。我四处敲了敲墙壁,没有一面墙是空心的,不可能提供夹层一类的暗道。

那么,这个神秘的男人到哪里去了呢?

这个问题也不是完全不能解答,我只要现在去护士值班室,把聊兴正浓的孙护抓住威胁举报她上班时间不在岗位而和人在厕所里交欢取乐,让那个过分严肃的胡护士长好好管教,我几乎可以断定她会在此威胁下说出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但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刚才发生的事情显然不是幻觉,空气中残留着的汗味证实刚才确实有个男人在这里。既然这个男人不是从走廊走的,那就意味着有其它通道可以利用。一条秘密的通道。

那也就意味着,医院二楼并没有如同我想象中那样严密,我也有机会利用这条通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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