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扫描整理】科幻小说 重返群星 -- cyn

近20年后能再次重温这篇小说，真是辛苦楼主了，花之。

找到这么多同道。

这几天时间紧，抽不出时间较版，实在不好意思将未经校对的发上来，预计下周可以完工。

不记得当年在哪本杂志上看的开篇，之后一直没机会看到后续。谢谢“cyn”！

<4>

京城的防线一道接一道相继失陷。哈希尔行星上空降临了漫长的黑夜。整整这一夜，又整整一天，还有第二夜开始的时候，侵略者的飞船一艘艘往下降落。

大部分飞船到达地面时都变成了烧焦的碎片，但是闯过一道道关口的飞船数目不断增加，而北落师门王国京城保卫者的火箭炮连，却越来越少了。

从顺利着陆的那些飞船里。涌出了一批又一批异形人的杂牌军队，这这士兵都是从外宇宙边境地区的几十个野蛮行星上搜罗的。有铁阴星上的马体人，有长着虎头的半人半虎，他们哇哇怪叫着，投入战斗。奥哈尔星上的怪模怪样的鸟形人，发出让人心寒胆颤的喊杀声，投入战斗。身材魁梧的多手人，来自一个边境外的无名行星，混身长着浓毛，以吓人的姿势。挥舞着四只筋肉突起的手臂。还有许多其他人种和民族的无数士兵，外形千奇百怪，皮肤五颜六色的生物。有的跳跃，有的滑行，有的在地上爬，有的像蛇一样游动。

一个魔幻世界。

北落师门王国的日来了!

他们的武器都是最新式的，这是伯爵们卖给他们的。进攻部队向哈希尔城射出猛烈的炮火。他们遭到了排炮准确的还击。异形人士兵的躯体被炸得血肉横飞，被湮没光和热射线烧成了焦炭，在各个十字路口堆成小山妨碍通行，但是源源不断的生力军一刻不停地向前推进。许多异形人士兵杀得兴起，把武器一扔，用起自己的爪子、牙齿和毒刺来。守卫部队渐渐被逼到城市中心，进攻者人数太多了。

四外燃起大火。这颤抖的火焰，像是送葬的篝火，照亮了北落师门王国的最后一夜。

莲哪、戈敦、苛尔汉和朔儿坎站在宽阔的凉台上、这凉台直对着古君王林荫大道。密集的枪声近了。王宫的守卫部队奋不顾身，发起了几次反冲击，但每次都损失惨重，被迫后退。

“他们的人太多了，”莲娜低声说道。“那拉铁在异形人类中间经营很多年，收买人心，现在见了成效。”

“像那拉铁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让异形人这样效忠？”戈敦发问，但他没有具体问谁，此刻。他望着燃烧着的城市那死尸成堆的街道，接着说道。“成千上万异形人士兵在这些道路上倒下了!他们都认定了为那拉铁而死是无比幸福，这是为什么？”

“我能解释清楚。”苛尔汉说道。“那拉铁只是披了一张人皮。我曾有一次仔细探测了他的意识，现在我可以有把握地说，他的意识是返祖的。那拉铁在智力和感觉两方面，与动物相差无几儿。正是由于这一点，所有这些半人半兽类都理解他，爱戴他，他的思想，他的感觉，跟异形人类一样，而这一点，是一个正常的现代人永远做不到的。”

“返祖现像，”戈敦望着城市中被炮火破坏的楼房街道说。“就是说，这一切都取决于某一个微不足道的基因…”

这时，大厅中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军官。他在莲娜面前行了个礼。“殿下，阿布罗部长恳求您撤离王宫，趁现在王宫还没有四面被包围。”莲娜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感谢国防部长，你可以转告他：在我的士兵们殊死战斗的时候，我决不后撤。”

戈敦想插一句话，但是一看莲娜脸上的表情，知道这是徒劳无益。可是朔儿坎却顾不得什么礼节。支持军官的话说：“殿下，当战斗结束的时候，您就从这里出不去了。最好是现在走。”

“我早就知道您会提这个建议。想当年您统治黑暗列国联盟的时候，您的大军刚刚有战败的危险，您就溜之乎也了。”

朔儿坎耸了耸肩膀：“可是我活下来了。自然喽，很快连这东西也没有了。”他垂下视线望着挎在皮带上的原子手枪，这种枪戈敦也有一只。“我得承认，那种壮烈牺牲越来越不合我的胃口，可是您却鼓动着我去死……”

莲娜没有回答。她的眼睛射出勇敢坚毅的光芒，凝望冒着黑烟的残垣断壁。戈敦自己觉得，他完全能理解莲娜此刻的心情，他们望着那些岩石雕像，在这些雕像里，凝结着她的王国、她的人民的历史。此刻，她的人民正在街道上英勇战斗。

猛然间，她对苛尔汉说道：“命令阿布罗与诸男爵紧急联系。让他强调一点：如果他们的舰队不能马上到达，北落师门王国就要陷落了。”

苛尔汉鞠了个躬，走出去了。而当莲娜转过身来重新面对这惊心动魄的战场景像时，一艘巡逻飞船从滚滚硝烟中钻了出来，飞船上标着北落师门国徽，飞船径直降落在宽阔的凉台上，他们正从凉台上注视着战况。

“不！”莲娜愤怒地高声说。“我已经说过，我哪里也不去！”

“有情况！”朔儿坎猛然间大喝一声。“这不是我们的人！”

戈敦也看到了，从飞船里跑出来的军人，制服上不是北落师门国徽，而是锤矛标志。他们的手中没拿武器，很可能，他们依仗着在数量上占有优势。

朔儿坎扑倒在地上，一个长连射把头一排进攻者全部扫倒。戈敦由于很久没有打枪，动作慢了一些，但是很快他射出的子弹也开始击中目标了。没被打死的士兵，尽管有人伤亡，却不动用武器。这就表明，他们接到了生擒活捉的命令……

从敌人的飞船里冲出来一批又一批士兵，很快这几个人就被四面包围了。包围圈这时已经缩小到完全无法开枪。因为炸子儿能伤到朔儿坎和戈敦自己，或是伤着莲娜。戈敦抓起手枪灼热的枪管，像棍捧一样挥舞着，同时还劝说莲娜设法藏到王宫的内房中去。他看到，朔儿坎在高声呼叫着卫兵支援时，消失在一大堆敌军的身体下面了。戈敦这里也有很多人扑上来。有好多手、脚、肘部和膝盖包围住他，使他一点也不能活动。他到底也没弄清楚，莲娜是不是躲藏起来，但是他看到了赶来救援的王宫卫队。

这一回进攻者可是毫不手软地使用了武器，而且使用得十分有效。很快，整个凉台上布满了卫士们的尸体。而戈敦在失去知觉之前最后听到的，是金属物体砸到他头上的声音……

当知觉恢复的时候，他仍躺在凉台上。头骨没有被打碎，但是头疼得要裂成两半。他旁边站着朔儿坎，后者脸上沾满了血污。他们四周围着一群凶相毕露的士兵，这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莲娜呢……”戈敦低声说着，他尝试着站起来。

朔儿坎越过卫士们停止了呼吸的躯体指着通向内宫的大门。

“她在那里，现在安然无恙。但是王宫已经被他们占领，标着北落师门国徽的飞船是整个舰队的第一艘。”

一名士兵一言不发地照他脸打了一拳。鲜血又流出来，朔儿坎不吭声了，他既不想口头抗议，也不反抗。戈敦直到现在才感觉到败局已定，前途无望。远处传来沉闷的响声，仿佛是拍岸浪在岸边礁石上撞击的哗哗声。他猛地站起来，在凉台的护墙之外他看到了……

城市失陷了。到处是从起火的楼房升向天空的烈焰，但是无论在哪里也听不到枪声了。王宫附近的各个地区简直被密密麻麻的异形人杂牌部队淹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长着鸟羽、长着兽毛的家伙，以胜利者的骄矜姿态，操着一千种谁也不懂的方言，骂骂咧咧地把一切东西砸得粉碎。

而最为响亮得震耳欲聋得吼叫声是从一群队伍密集得异形人发出来得，这支队伍正在古君王林荫大道中缓缓行进。他们在长啸，在咆哮，在吠叫，用以表达他们的喜悦。他们目不转睛地仰望着一个人。这个人骑在一个巨大的黑色马体人身上，率领着这支队伍行进。

这便是那拉铁。他高傲地仰着头，慢慢走近王宫。他是来夺取北落师门王国的王位的。

<5>

在连通着凉台的大厅里一片寂静。戈敦和朔儿坎站住那里，周围站着一些士兵，他们只等一声令下就会开枪。大厅里挤满了人，很多人衣服上佩戴着锤矛标志。所有的人都站着，坐着的只有那拉铁一个人。他摆出了国王的姿态。

他的头骄傲地昂扬着，脸上露出想入非非的笑容。一头金色的长发被一条在灯光照耀下变换颜色的带子拢着。随随便便地披到肩上。他看起来又像是一个国王，又像是一个疯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莲娜，她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大厅，只有在遇到戈敦目光的时候，才闪出光芒。

“现在就快了。”那位铁低声说

“等待时间不会很长了，表姐。辛可畏和其他人马上就到。”

戈敦能猜出来这些“其他人”是谁，觉得血管里的血液都凝固了。一阵风从对着凉台的门吹进来，与烟味一起送来模糊不清的人声。接着，戈敦听到了巡洋舰发动机低沉的嗡嗡声，这艘战舰正在附近什么地方降落。又过了一会儿，辛可畏伯爵走进了大厅。伯爵的阔脸露出胜利的喜悦，他的视线在俘虏们的身上滑过，逗留在朔儿坎身上。

“好极了，”他说道。“我们很担心您被打死。真不想让您死得痛快。”

朔儿坎发出一声冷笑。

“我看到，您还是老毛病不改，爱在人前卖弄。我对您这种人最坏的回忆就是您扯着嗓子发表愚蠢的演说。”

辛可畏的笑容里露出威吓的神情，但是他没有回答这些侮辱的话。这时，那拉铁站起来。用低沉的声音说：“欢迎您，兄弟。我们有幸与您再次相见。我们共同的朋友们来了吗？”

“他们马上就到。”伯爵看了一眼莲娜，洋洋得意地说：“您的气色好极了，殿下。如果想到王国丧失、舰队覆灭，这就更让人觉得奇怪喽。”

“这说明。”戈敦想道，“他们还不知道诸男爵派来了战舰。而男爵们说来说来。当然喽，对于我们来说，这终究是太晚了。”

这时，有三个身影走进大厅。他们一言不发，混身上下裹着灰色袈裟，风帽低垂，遮住那丑陋的面部。

赫哈人驾到。

戈敦有点惊奇地注意到，在场的人对他们到来的反应各有不同。朔儿坎瞪着他们，并不掩饰自己的嫌恶。莲娜的脸色有些发白，戈敦自己也是这样的。甚至辛可畏似乎也有点忐忑不安。

只有那拉铁看着他们，脸上还是那种想入非非的笑容。

“兄弟们，各位来的正是时候，欢迎参加我的加冕典礼。”

直到现在，戈敦才真正明白，这个疯疯癫癫的王子智力有多么不正常，这个王子被异形人类奉为尊神，却要跟麦哲伦云米客称兄道弟，比起在场的任何一个，那拉铁身上人的东西都要少。

赫哈人当中最前面的一个用微弱的声音说：“那拉铁，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

他迈着摇摇摆摆、扭扭捏捏的步子径直走到戈敦面前。

“此人知道的事，我等应该知道。而且越早越好。”

“可是我的臣民在等待，”那拉铁表示反对。“让他们听到，我的表姐自愿向我让位。我要作北落师门王国的新国王。”

他彬彬有礼地向莲娜一笑：“表姐，您会让位的，对吧？今天要严格按照程序举行典礼。”

辛可畏把头一摇道：“不行，那拉铁，这件事要往后推一推。无理儿说得对。赫哈人对我们的帮助太大了，对不？现在该我们回报一下啦。”

那拉铁满脸不高兴地坐到椅子上。这个名叫无理儿的赫哈人，默默地注视着戈敦的脸，而戈敦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看到无理儿深藏在袈裟中的面目。戈敦真想不顾一切，马上跑出大厅去。他勉强地控制住自已。

“不久之前，”无理儿说，“本人曾化装到过特罗翁行星。本人是由我等的亲密盟友庄沃连带去的。在那里，本人曾趁机把苛尔汉的大脑探测了一番。”

苛尔汉……他现在怎么样了？死了吧？这很可能……而且，别列尔可能也死了。

“于是本人得知，”无理儿用他那种让人极端厌恶的尖嗓门继续说，“此一名为戈敦的人，过去曾与翟阿隆实现过智能互换。此人曾位于翟阿隆体内，操纵过毁灭炮。”

“这正是关键所在，”戈敦想道。“就为了毁灭炮这个该死的武器!这武器使人们如此恐惧，而且人人相信。他戈敦知道这武器的秘密，正是这个毁灭炮，会给他带来死亡……或者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赫哈人走到了跟前。

“因此，”他吱吱叫着说：“为了取得毁灭炮的情报，本人现在要探测此人的大脑。”

被吓得心惊胆战的戈敦，还想回过头去看一眼莲娜，安慰她一下。他不能吐露他根本不知道的秘密!但是，此刻他连扭头的力量也没有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子受到了一次力大无穷的思想冲击。过去戈敦在飞船上曾挨了一下躲在船上的赫哈人的冲击，跟这一次比起来。犹如一根火柴的亮光较之于一道闪电。他顿时昏过去了。

当他恢复了知觉之后，才知道自己躺在地板上。他睁开眼睛，看到莲娜被痛苦扭曲的面孔。那拉铁显然是心情焦急不安，而辛可畏在跟赫哈人进行着激烈的争论。

无理儿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戈敦头一次看到赫哈人情绪激动。

“但是，也有这种可能，”辛可畏表示不同意，“他的确不知道毁灭炮的秘密。”

“不对!”无理儿勃然大怒。

“那样，他就操纵不了这种宇宙中最厉害的武器。而且，本人还在他的思想里得到这样的情报：在银河系边境地区，由翟阿隆王子率领的帝国舰队正在搜索我等，他们带着毁灭炮。辛可畏好像被这个消息吓呆了。

“可是你们再三说过，他们无法发现你们的舰队……”

“是的，”无理儿答道。“然而现在他们已经得到警告。而且，当我方进攻特罗翁行星和其他王国时，他们将知道我军主力部署在何处。他们会动用毁灭炮，甚至不惜波及一部分同盟军。现在，查明这种武器的原理和杀伤半径，比任何时候都重要。”

这时候那拉铁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够啦!这个问题你们以后再去解决。臣民们在等着我的加冕典礼。”无理儿一言不发。把袈裟遮他的脸转向了那托铁，只见这个王子的脸刷地一下变成死人一样惨白，他毫无声息地瘫到了椅子上。

“传心高手有能力把任何秘密藏到别人的思想深处，”赫哈人若无其事地继续讲下去。“藏得很深很隐蔽，以至此人能够利用这些信息，却意识不到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检查的办法还是有的。”

戈敦看到。在无理儿说这番话时，另外两个赫哈人全身开始颤抖，彷佛是乐不可支，喜极欲狂。这时，他感到极度恐怖，心惊肉跳。

“合而为一本领”无理儿低声说。

“两个智能合到一起，任何事情。无法隐瞒，任何骗局，都能戳穿……”接着他下令说：“让此人跪下来!”，士兵们反剪戈敦的双手，让他跪到地上，他们喘着粗气，戈敦明白了，他们尽管与赫哈人结成盟友，但是对这一套并不怎么喜欢。

无理儿从身上扯下了大灰袍。瘦弱不堪的身体上长着湿漉漉的灰中透绿的皮肤。四肢仿佛是没长着骨头，弯曲成根本想像不出的怪形。肌肉是许多小肉疙瘩，粘呼呼的，像是肉冻。还有那张脸……

尽管戈敦实在不愿意去看，但是他无法闭上眼睛。

这个爬虫一样的怪人长着一个小圆脑袋，装腔作势地抿着一张小嘴。在该长鼻子的位置，只有两个不大的气孔。两只铜铃眼没有眼皮，大得吓人。这张奇丑无比的脸，此刻正往戈敦的脸凑来来，似乎这个赫哈人要跟他亲个嘴。戈敦全身抽搐着，他听到莲娜惨叫了一声。

赫哈人的大眼遮挡住全部视野。大眼深处亮起了一个闪耀的小火星儿。它越来越亮，最后变成了一片火海，这火海深不见底，使一个人遭到灭顶之灾。

<6>

这个人就是来自古老的行星——地球的戈敦。与此同时，他又是来自阿马巴蓝星系的无理儿。

他记得自己一生的全部经历，既有在地球上的经历，也有在未来世界中的经历。他也清楚地记得无理儿一生的全部经历。在阿马巴蓝星系居住着许多民族，无理儿便属于其中一个民族。这个星系团极为巨大，地球人给它起的名字是麦哲伦小云。

原来属于戈敦的这一半个体，被这种双人合一的意识吓蒙了，而另一半个体却不以为怪。往事的回忆完全是自动涌现出来的。这是他出生的故乡行星，深藏在星系最密集的区域。从这里。所向无敌的星球征服者赫哈人开始了他们的扩张活动。

他们并不是一直这样强盛的。过去他们只是众多民族中的一个民族，远不是最强大，更不是最聪明，其他民族甚至瞧不起他们的弱小和愚蠢。

曾几何时，那些民族如今安在？全都灭亡了。有的是自己消亡的，有的是被矮小瘦弱的赫哈人打垮的。赫哈人尝到了报复的甜头……

事情是这样的。赫哈人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发现了自己拥有能支配一切能力的萌芽，这就是先天的传心本能。起初，他们对此天赋重视不够，只是用来驱赶野兽、保护自己。后来，他们认识到大有潜力，于是瞒着行星上的其他各民族，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着手开发传心能力，方法是把具有超常传心能力的男女结成配偶。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点风声也没有走漏出去，直到他们感到强大得足以称霸为止。

伟大的一天降临了。在这一天，被所有人瞧不起的赫哈人显示出自己的精神威力，向他们憎恨的各民族发起了进攻。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用传心术攻击使人精神失常，置人与死地。赫哈人大获全胜，历史上出现了灿烂辉煌的传奇的一页!观赏敌人按照你的思想命令发疯、折磨自己，这种快感可是什么也比不上!

但是，赫哈人并没有把所有人都消灭干净，有些人得留下做他们的奴隶。这些人是科学家、工程师、星际飞船的建造者。赫哈人靠奴隶们的劳动，到达了其他星球，就这样开始了所向披靡的进军。直到阿马巴蓝星系团全部有人居住的行星被攻占、被征服为止。但是，在宇宙难以想像的深处，由一个巨大的群星大陆闪闪发光。相比之下，阿马巴蓝只是一个小岛而已。这数不尽的星球大千世界上居住着无数民族的人，他们是自由的，不受赫哈人的统治。这可不行。于是。备战开始了。

那些被征服的种旅，像建造埃及金字塔的奴隶们一样，建造了巨大的宇宙舰队。这支巨型舰队驶向了银河系，这里的各族人民面临着臣服于新君主的命运。

可是后来……却是一败涂地。这真是从没遭到过的失败，赫哈人胜利进军史上耻辱的一页。那些银河系居民骄傲自满，胆大包天，竟敢对战无不胜的赫哈人进行反抗。他们使用了一种能毁灭空间——时间连续体的武器，消灭了星球征服者赫哈人的巨型舰队。这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但是赫哈人没有忘记国耻。对于这些人如此猖狂。不仅胆敢反抗，而且消灭了他们的舰队，必须严惩不贷。

这兵败之辱只有用他们银河系人的鲜血才能洗刷。两千年之久，被赫哈人征服的所有民族，都在为达到这个伟大的目标而像服苦役一样劳动着。他们之中最聪明的人研制出各种新的武器，新的战舰，这些新型战舰的速度超过现已知道的任何物体。有些被奴役的民族宁肯去死，也不愿做这种苦工，但是既定计划的实施耽误不了多久。因为又弄来千百万个新的奴隶代替这些闹事份子。

这一天又一次到来。赫哈人重又准备好入侵。他们的特大舰队在整个字宙中，是独一无二的，无论是速度，还是武器，都没有对手可以匹敌。对星际飞船的防护，采用了一种特殊的场，能使各种舰船在各个波段上都看不见。就是这支赫哈人的隐形舰队隐蔽地到达了银河系附近。他们向许多行星上派去了特务，任务是盅惑人心，挑起内战。只要打起仗来。帝国和其他各王国舰队主力就会远离各国首都。

只有到了那时候，赫哈人才会发动进攻。他们的隐形战舰将在所有的首都行星上降落，其中也包括保管着毁灭炮的特罗翁行星。特罗翁的守卫者在突然袭击面前将无法抵抗，毁灭炮将会被夺过来。皇帝不能使用毁灭炮保卫首都，因为这不仅危及城市和行星，而且有毁灭中央恒星的危险。糟糕的是，一切却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发出了警报的卑微的小人物。如今，毁灭炮又到了宇宙空间。对赫哈人构成了彻底失败的威胁。必须尽快查明这种武器的工作原理，制定出使它失效或损坏的对策。

可是……

戈敦感觉到。在他的头脑里先是惊奇，立刻变成愤怒。一切就到此为止。两个人的意识分开了，他又成了他自己。而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无理儿怒气冲冲的目光。

“这是真的，”无理儿吱吱地说。

“此人的确在完全不懂构造的情况下，使用了毁灭炮。真不可思议……”

戈敦虽然头晕得厉害。不是不由得想起朔儿坎的话，他说赫哈人尽管拥有巨大的精神威力。仍旧非常愚蠢。而现在他与赫哈人的思想合而为一后，不能不承认朔儿坎说得很对。这种妄想征服银河系的怪物，在智力上简直可以说是低能的。只是靠着强大的传心能力才使他们能对其他更发达的民族发号施令。如果没有这种本事，赫哈人这个民族，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从一开始，这些怪物就引起戈敦的惧怕。现在，在惧怕之外又加上憎恨。这是一些肮脏可恶的吸血鬼。现在他明白了，想当年，本比尔为了打垮这一群败类，为什么宁可去冒毁灭空间本身的风险，也不肯住手。

士兵们扶着戈敦站起来，这时他完全恢复了知觉。幸好这时无理儿已经穿上了自己的大灰袍。使人们免除了看那令人作呕的裸体之苦。戈敦觉得，在经过方才的智能合而为一之后，他的心灵和肉体都被榨干了。

无理儿对戈敦用手一指说：“此人应该立刻死掉。经过了智能合而为一，现在他知道了我方舰队藏在哪里。把他灭了!”

士兵们遵从辛可畏的命令，端起了枪。戈敦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向莲娜投出永别的一瞥。

她向前迈了一步。

“不行!”她转身对那拉铁说道。

“如果这个人被杀，我将拒绝让出王位。”

辛可畏嘲弄地哈哈大笑。

“这又能怎么样？!那拉铁这国王是当定了!”

但是，这时想入非非的笑容从王王子脸上消失了，他把手一摆，制止住士兵开枪。

“我要求一切程序都合乎礼仪。表姐应当站住全体臣民面前，自愿把王位让给我。她应该自己宣布她要退位。”他那张漂亮的面孔由于兴奋而涨得通红，目光咄咄逼人地望着辛可畏。

辛可畏转脸对无理儿说道：“这个仪式对我们的那拉铁兄弟极为重要。我们把这个人留个活口吧……”

戈敦从伯爵的面部表情看明白了，伯爵在心里加上了一句：“只留到加冕典礼结束。然后马上干掉。”

无理儿没有表示反对。

“好吧。”他尖声说。“现在，我等需要马上与我方舰队取得联系。”

他向另外两个赫哈人转过脸去，这时戈敦猜到了，他们准备报告：帝国的战舰全在搜寻外来者的巨大舰队，没有兵力防守首都。两个赫哈人迈着毫无声息的步子离开了大厅。

那拉铁作了一个有礼貌的手势，仿佛在示意舞会开始，托起了莲娜的手。

莲娜板着面孔，毫无表情。她同那拉铁一起走到宽阔的凉台上，其他人跟在他们后面。戈敦和朔儿坎被四名持枪士兵押着走过去。

宽阔的凉台上站满了人。辛可畏还打算跟那拉铁并排站到一起，可是那拉铁作了一个愤怒的手势制止了他。

“不能并排站。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往后去。”

伯爵的嘴唇上掠过一丝奸笑，但是，他还是顺从地退到凉台后面。无理儿和几名军官站在那里。朔儿坎也往那边凑，但是辛可畏摇头说，“不许动！你们就站在现在站的地方。等会儿干掉你们，伤不着别人。”

朔儿坎默默地耸了耸肩。

这时，那拉铁已经把莲娜领到凉台的栏杆前。他们被北落师门星灼热的光芒照得全身发亮。

那拉铁举手致意。

花园各条林荫道上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嗷嗷声。甚至戈敦从凉台深处也能看到万头攒动的异形人群。这些人挤满了整个花园。甚至在那些古代君王的巨型雕像上也贴附着一串串长着皮革翅膀的生物，它们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人群里也有极少数人，他们的衣服上有闪闪发光的锤矛标志。

当莲娜望着没有一个她的国民的人群的时候，她在想些什么？在大屠杀之后幸免于难的少数哈希尔城居民，全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而那些为胜利而陶醉的侵略军士兵，发出了无法形容的怪叫，淹没了少数人说话的声音。北落师门王国的历代君王，呆呆地俯视着自己的毕生功业毁于一旦。

那拉铁又举起手，王宫上空又生起了一阵更加兴奋的欢呼声，有如狂风雨。那拉铁此刻权欲满足，野心实现，位及至尊登上顶峰。他之所以取得成功，全靠的是异形人对他的狂热拥戴。此刻，他怀着喜悦、骄傲和疼爱交织在一起的心情，俯视着他的臣民。喧嚷声逐渐平息。

那拉铁低声说：“表姐，该您讲了。”

莲娜站得笔直，全身像绷紧的弦。用清晰的、冷淡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另一种声音向人群宣布：“我是莲娜，北落师门王国在位的女王。现在我宣告退位，把王位让给……”

她的话被子弹的呼啸声打断了。

戈敦看到。辛可畏和他的几名军官跌

倒在地上，他们的衣服都被手枪的微型喷气子弹烧成焦黑。别列尔和苛尔汉站在凉台入口。他们连续射击着。扫倒了所有在场的敌军，只有无理儿一个，靠着他的传心直觉有所警觉，来得及闪到旁边。

那拉铁转过身来，向射击者喊道：

“你们要干什么？!”他怒容满面。

苛尔汉毫不犹豫地向他开枪了，在他黄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一颗微型喷气式子弹射中了他的腰部，他的身体晃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倒下，仿佛不愿意死，更不肯承认自己失败，他以一种异常庄重的，真正是伟大君主的姿态向人群转过身去，他这些众多的臣民站在下面，没有看到凉台上方才发生的事。他还想再一次举起手，但是忽然一头栽倒在栏杆上，身躯弯成两截，悬在那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喧嚷声顿时平息下来，花园里一片死寂。

“不！”别列尔突然大喊一声。

苛尔汉瞪着像变成玻璃珠的眼睛，把枪口对准了这位勇敢的舰长前胸。戈敦看了无理儿一眼，纵身一跃。他跳过了还冒着烟的卫士们的尸体，一把抓住了赫哈人。这家伙的身体轻得出奇。戈敦趁着惯性往前冲，把这家伙的瘦弱身体举过了栏杆，往下一扔。就在无理儿落向地面的短短一瞬间，他感到了最后一次猛烈的精神打击，但是并没有具体针对任何人……蓦地，这种感觉消失了。戈敦不由得露出笑容。这些赫哈人胆小怕死，这是他发出的传心的惨叫声。

苛尔汉总算没来得及向别列尔开枪。垂下了枪口。在下面的花园里，笼罩着一片寂静，似乎是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脸都朝向栏杆上那拉铁的尸体。他的头耷拉着，长头发随风飘动。他的两臂向外张开，似乎在呼救。就是时间仿佛凝固了的这个紧要关头，朔儿坎以他特有的机敏作出了迅速反应，其速度之快，使戈敦暗自羡慕。前独裁者冲到栏杆前，以演戏的动作把双手伸向天空，尖声叫道：“伯爵杀死了那拉铁!咱们给那拉铁报仇啊!”马体人、虎头人、鸟形人和所有其他的异体人类仰望着朔儿坎。这时候他们忽然明白了，明白了那拉铁死了。这是他们奉若神明、衷心爱戴的那拉铁，他们紧跟着他，抛头洒血，虽死无憾。

从于万张嘴里进发出充满绝望的齐声哀号。这是悲愤的吼声。

“为那拉铁报仇啊!消灭伯爵!”

这是仇恨的大爆发。所有种族的异形人纷纷扑向了身穿边境诸伯爵军服的人，这些人方才还是他们的盟军，转眼间变成了最凶恶的敌人。牙齿、爪子、革状翅膀……全用上了。这痛苦和仇恨的吼声沿着君王林荫人道传开，传到了城市。

苛尔汉被打得还有些发蒙，他还没有从赫哈人的思想冲击中恢复过来，而别列尔这时却动作迅速。

“往这边走，快!几分钟之后他们就来了。苛尔汉知道所有的秘密通道和出口，方才攻打王宫时我们就是这样得救的。快!”

戈敦抓起莲娜的手，领着她跑。朔儿坎稍微停留了一下，捡起几只死人的手枪。扔起给戈敦一只枪。他显然非常高兴。“看到了吗？这些异形人并不怎么机灵……我这指的可不是您，苛尔汉。总的来说，他们的反应够意思。”

在一面墙上推开了一个秘密入口，他们匆匆钻进了暗道。朔儿坎在后面把门关好。莲娜嘤嘤哭泣，但戈敦没有时间劝慰她。

“可以潜入通信大厅而不被人看到吗？”他问苛尔汉道。“我要发出一个紧急通报。”

苛尔汉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通报？给谁发？给男爵们？”

“不，我给翟阿隆和帝国舰队发送情报。我现在知道，赫哈人的大舰队隐藏在什么地方。”

<7>

沿着修在宫墙里面的狭窄曲折的暗道，苛尔汉把他们领到了一个宽阔的走廊里。

“通信中心就在这里。从这几开始数，第4个门。”

走廊里没有一个人。从上面什么地方传来低沉的嗡嗡声，这是占据了王宫的异形人杂牌部队吵吵嚷嚷的声音。

“要赶快行动，”别列尔催促大家说。“现在王宫已被他们占领。他们一定已经把诸伯爵的人全收拾了。如果我们被发现，这些家伙是不会客气的。”

几秒钟之后，他们就冲进了通信中心。一个佩戴着锤矛标志的人正在很笨拙地努力在控制台上完成某种操作，他背后站着两个赫哈人，是无理儿派他们来跟自已的舰队进行联系的。两个麦哲伦云来客还没回过头来。就被击毙了。

戈敦把手枪对准了吓得发抖的操作员。“你们已经向赫哈人舰队发出电报了吗？”

这个人脸上汗流如注。他刚刚看到了两个赫哈人的下场。结结巴巴地勉强挤出几句不连贯的活：“我正在想办法……可是他们的波长……还有调幅……跟我们的差别太大了……要费时间……他们威胁要杀我……烧掉我大脑……如果我不快干……可是没能发出去……”

看，这是赫哈人无比愚蠢的又一个例证。戈敦想到。他们把活人当成工具一样使用，如果这人不听话，马上就把人消灭掉，难道可以这样对待人吗？甚至是对待工具？

“别列尔，”他招呼道。“你同帝国舰队联络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再试一次吧。”

别列尔坐到操作员的座位上。这时候，从上而几层楼传来的喧闹声变得更大了。朔儿坎把门关严锁好。“他们总会到这里的，”他说道。“很可能来得相当快。”

别列尔尝试了几次，成功地联络上了。距离这样远，立体电视已经不能用了，但是在电扬声器里很快听到一名帝国军官的声音。然后，传来了翟阿隆本人的声音。

戈敦立刻报告了赫哈人舰队位置。

“赫哈人的舰队隐藏在天鹰座距翅的一端。他们拥有最新式的防雷达系统。”

然后，他报告了在跟无理儿的思想合而为一时所掌握的许多具体情况。

“暂时没有什么新的情况，”他结束报告说。“不知这些情况是否有助于你们找到赫哈人的舰队……”

“你可以确信，”翟阿隆说。“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会全力以赴。”

联系中断了。

他们该做的都做了。大家默默在站在宽阔的大厅里，只剩下了等待。

戈敦走到莲娜身边，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从走廊里传来了越来越近的嘈杂的声音，有翅膀的扑棱声，有脚和蹄子的得得声，有嘎吱嘎吱的磨牙声，有利瓜搔在墙面上的嚓嚓声…·

“我觉得。”朔儿坎说道，“最有英雄气慨的结局临近了，这正是我们一直追求的，戈敦。哈，至少辛可畏是罪有应得。他的卑鄙我还可以原谅，可是我的老天，他还是一个很讨厌的人。”

猛然间，一种新的声音传到他们耳边。起初地轻微的振动，逐渐变得强烈起来。很快就把宫墙振得直晃。然后，这声音渐渐变弱。最后完全消失了。朔儿坎的眼睛一亮。

“这是重型巡洋舰！你们看！”王宫上空，又飞过了第二艘战舰，然后是第三艘。

忽然，立体电视电话的一个屏幕亮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像。他岁数不小了，相貌威严，目光锐利，帽子上武仙座的标志闪闪发光。

“本人是祖力宰男爵。”他开口说道。但是，当他看到莲娜时。便直接对着她说：“殿下。看到您安全无恙。我很高兴!”

而这时候朔儿坎连忙转过身去，把后背对着说话的人，这并不使戈敦感到奇怪。男爵继续说道：

“我们在奥斯琴努斯附近刚刚打垮了伯爵们的舰队，火速赶到这里。我们的战舰和北落师门舰队现存兵力一起，现已飞到你们首都上空。城里现在挤满了那拉铁的杂牌军。怎样处置他们，消灭掉吗？”

“不，请稍等。”莲娜连忙回答他说。“那拉铁已死，辛可畏也死了。因此我觉得……”

苛尔汉走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话。她点头同意。

“既然那拉铁已经死亡，我觉得这些杂牌军应该自愿地回到他们自己行星去。否则，就威胁一下他们会被全部歼灭。由苛尔汉办这件事。”

“好极了。”男爵说。“那我们就在上空巡逻，等待新的通知。”

他的影像隐去了，这时朔儿坎才像其他人一样脸朝这一面。王宫里现在平静了，异形人群在头几艘战舰出现之后连忙退出王宫，恐怕被困在陷阱里。

“我想他们会听我的话，”苛尔汉说道。“至少有一条理由：我不是常形人。”

他转过脸去对别列尔说：“请您通知诸伯爵运兵飞船的各船长，让他们准备好接纳这些队伍上船，把队伍运回边境地区。”

他在离开大厅时，对莲娜说：“殿下，还有一件事，我要悲痛地向您报告，阿布罗部长在保卫王宫时战死了。”戈敦并不怎么热爱这位战死者，但为他的死由衷惋惜。这时，别列尔又一次与帝国舰队进行联络。

“暂时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恐怕要花费相当长时间去找。”

真不排除旷日持久的可能性，戈敦想道。赫哈人也不是这样好惹的。要是他们利用隐形，先发制人，把翟阿隆的旗舰连同他的毁灭炮消灭呢？真愿意想下去。时间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了。强大的战舰在王宫上空的四面八方进行着巡逻飞行。莲娜、戈敦和别列尔默默地等待着翟阿隆的消息。

直到很久以后，戈敦才知道了银河系边境地带战局进展情况。翟阿隆统率的帝国舰队隐蔽地接近天鹰座距翅，王子操纵毁灭炮连发数炮。这炮口仿佛是瞄向空无一物的虚空，但是不仅打掉了使敌舰隐形的力场，而且消灭了空间——时间连续体本身。周围的一切都坍塌了，众恒星跳跃起来，它们的行星一颗颗往下掉，天晓得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敌方舰队妄图逃走。但是由王子坚强的手操纵的毁灭炮，发射出看不见、摸不着的排炮。其威力之大骇人听闻，命中了赫哈人的战舰。这些巨舰就从我们的宇宙中永远地消失了，再没有一点生还的希望。

但是，这一切都是后来才知道的。而此刻这疲惫不堪的等待却好像长得没有尽头。久盼的时刻终于来到了，翟阿隆在立体电视电话屏幕上出现，他的声音传到了他们耳边。

“仗打完了，赫哈人的舰队已经被粉碎。剩下几艘正在向麦哲伦小云方向逃窜。”

在通信中心的任何一个人，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时间长达一分钟。然后戈敦想起了他跟赫哈人的智能合而为一的情景，心里发颤地低声说：“谢天谢地。”这句话真是发自内心深处。

这时，翟阿隆又继续说道：“他们永远无法卷土重来。我们将集结所有星球王国的兵力，在所有栖居着人类的行星上把他们彻底打垮。在所有的行星上，包括他们侵占的行星上。戈敦!”

“啊？”

“我现在理解了你对毁灭炮的态度。是的，我了解它的工作原理，但是过去我从来没有在实战中使用过它。我还希望，将来我永远不再使用它。”同王子的通话结束了。所有的人都互相望着，大家在情感上消耗过度，再也动不了什么感情。轻松、欢乐、胜利的喜悦，这些都是以后才产生的。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感觉：你活着，而且希望没有落空。

众人随着莲娜走出大厅，穿过一条很短的没有人的过道，又来到朝着御花园的凉台。北落师门星钻石般的光芒把眼睛刺了一下。天色向晚，落日的光辉斜射在不久前的战场上，看上去满目凄凉。在遭到破坏的街道上。有一队队异形人匆忙走过。他们走向一片山谷，那里有运兵飞船等待着他们。人们还看到在古君王大道另一头有一群马体人，他们缓缓地行进，像是送葬地行列。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体格强健的雄性马体人，他的背上驮着一个人的尸体，外面裹着发光的织物。

这是那拉铁返回故乡。

在高高的天空中，不时有诸男爵的战舰掠过。莲娜紧紧握住了戈敦的手。

“城市将会重建，”她轻声说道。“人们将回到这里，我们将把城市重新建设得更美好。为了战胜赫哈人，这个代价还不是最大的。”

在他们背后，有什么人有礼貌地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是朔儿坎。对于别列尔脸上露出的不满意的表情，他不予理会。

“女王殿下。现在局势已经变得对我们如此有利，我感到幸福。”前独裁者用接捺不住的嘲讽语气说。“您应该承认，我的帮助绝不是多余的。”

“的确。在那拉铁死去一瞬问，您的反应救了我们大家的命。”莲娜不大情愿地附合他说。

“我很荣幸，女王殿下。”朔儿坎走近了一些，用讨好的语气继续说道：“我想请您恩准一件小事。老实说，这些男爵使我不安。在他们面前我没有任何功绩，如果我落到他们手里，他们准会把我绞死。而且还有个查阿隆皇帝，完全可能，他到现在还相信，我参与了对他父亲的谋杀。他当然想错了。这一切都是柯布洛主谋。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从来都是脑子里少根弦儿。一句话，我既不想见皇帝，也不想见众男爵。”

“我对这一切完全能理解。那么您有什么要求呢？”

“您自然还记得，我们是乘坐奥布多伯爵的战舰到这里来的；他是辛可畏的盟友，我们扣住了这艘战舰。在我们着陆之后，他的人被投进王宫的监狱，一直关到现在。他们可以说很走运，因为这些杂牌军还没来得及去监狱。而伯爵这只战舰。据我所知。仍然停在王国航天港码头。我已经确实弄清，此舰处于良好状态。”

“请您讲下去。”

“我已经跟奥布多和他的部下谈过话。他们对辛可畏这个匪帮把他们拖进战争很不满意。他们现在唯一的迫切愿望就是赶快回家，开始过一种新的生活，和平而自由的生活。”

“简单些说，”戈敦笑道，“他们不反对接受您的领导，对吧，朔儿坎？”

“自然是这样的。原来他们不仅对我让他们尝尝铁窗风味没有恶感，反倒认为，我这个人有能力把他们行星治理好。他们相信人民会听他们的。”

“请讲下去，”莲娜又说了一遍。

“因此，女王殿下，我请求您开恩照准我和奥布多及其部下一同离开。乘坐他们的战舰。同时还请您通知男爵们，当然喽，别说出我的姓名，为这艘战舰放行，半路上别来找麻烦。”

“以便您在边境地区再一次搞起阴谋诡计？!”莲娜高声说。“您……”

“女王殿下，”朔儿坎用含着羞愧的声音说。“请您相信，我跟这些勾当一刀两断。永远洗手不干了。我现在老了，也多懂了些道理。我现在唯一的需要，就是找一个小小的行星，在那里我可以安度余生。”

“哦，天哪!”戈敦又一次插话说道。“别讲下去了。否则我就要感动得哭出来啦。”

“我几乎可以断定。”莲娜说道。

“用不了多久，您就会在边境搞一个什么阴谋，而我就会为现在作的决定抱憾终生。但是国王是不欠人情的，您带上这些人赶快走吧!”

朔儿坎以献殷勤的姿态低下头去，吻了一下莲娜的手。然后他走到戈敦跟前，两个人紧紧地握了手。当他正要离开凉台，看到别列尔板着脸，便走了过去。

“朋友，我很清楚您现在心里是多么难过，咱们一起闯过了多少难关，我能想像到，您此时多么对我依依不舍。”

心宿二星人青铜色的脸涨得通红。他想说些什么，但是从嘴里只进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朔儿坎热烈地握了握他的手。

“不要这样，您那深深的悲伤不要露出来，别列尔。男儿有泪不轻弹，朋友。这是女人的特权！再会！”

于是，这个黑暗列国联盟的前独裁者迈开大步，鞋后跟在大理石地面上咔咔地响着。扬长而去。

戈敦向莲娜转过脸去。他惊奇地看到，莲娜唇边挂着浅笑。

“我终于明白了，”她说，“这个坏家伙身上的哪一点这样吸引您：登峰造极的东西是很少见的，而朔儿坎是登峰造极的。他的确是一个登峰造极的大坏蛋。”

过了一些时候，从王宫的航天港。有一艘宇宙飞船腾空而起，像一只蜡烛直插云天。

不平静的多事的一天就要过去了。俄顷，一轮白日隐没到地平线下，北落师门星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