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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胡不归管窥传统戏曲(序) -- 科大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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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胡不归管窥传统戏曲(序)

胡不归管窥传统戏曲(序)现代人为什么要看传统戏?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我和传统戏曲的关系,最早可以上溯到我刚记事的时候。我小时候在山西岚县老家,最早的记忆之一就是村里有戏班子来唱戏,我兴致勃勃地去看。不过兴致勃勃的原因,只是戏里演的是古代的故事;而我从小就喜欢古代的事,用成人的语言,就是历史了。我喜欢历史,也喜欢大人称赞我喜欢历史。去看的结果,却是听也听不清,看也看不明,至少现在我是一点都想不起来那时演的是什么内容。唯一记得的就是晋剧那特殊的音乐,现在听到觉得甚为亲切。

此后多年,我对传统戏曲没有任何特别的兴趣。理由也很明显:咿咿呀呀地唱半天,节奏太慢了,没有字幕的话还听不清。更深层的理由是,大多数传统戏剧的故事内容都平淡无奇(至少在我当时看来如此),作为现代人,从中既学不到历史知识,也受不到做人或办事的教育。虽然我也知道传统戏曲是国粹,但国粹太多了,这个标签丝毫不能阻止我对它敬而远之,或者说得好听点,像孔夫子对六合之外那样“存而不论”。

2006年,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让我破天荒地去主动寻找了一番传统戏剧。在朋友的博客上看到另一个朋友的留言,一段明显是改编的打油诗:

非是我这几日愁眉不展,有几桩心腹事不敢明言:

米老板摆天门与之交战,我粮草却只剩饺子伴面。

我有心回宋营搞点好饭,怎奈我身在藩不能过关……

去查原文,才发现原来是京剧《四郎探母》的唱词:

非是我这几日愁眉不展,有一桩心腹事不敢明言。

萧天佐摆天门两国交战,老娘亲押粮草来到北番。

我有心回宋营见母一面,怎奈我身在番远隔天边。

一时好奇心起,下载了《四郎探母》的音频文件来听,马连良等人1947年的演出。一听之下大为惊讶,原来许多经典唱段正是这出戏里的。杨延辉和铁镜公主谈判时的对唱和其后杨延辉的嘎调“叫小番”,听起来都颇为熟悉,想必是因为电视里经常放,即使从未特意去看,偶然划过耳际的次数也不少。搜索背景资料,才知道《四郎探母》是京剧中演出最多的剧目之一,有“探不完的母,起不完的解(注:指《苏三起解》和《秦琼起解》)”之称。真是失敬~失敬~了!

不过当时我对这出戏的兴趣更多的还是在它的文化意义上。两篇这方面的文章,蒋勋的《不可言说的心事—--谈<四郎探母>》和龙应台的《如果你为四郎哭泣》(那时我对龙应台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当然这篇文章本身也不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我想到一个题目《生是中国的人,死是中国的死人:<四郎探母>与<赵氏孤儿>》。我觉得,中华民族的生与死的智慧与哲学,正典型地表现在这两部戏剧中了。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这个题目我一直没有下笔,对传统戏剧的兴趣也只是流星一样一闪而过。唯一的效果只是在没有网络连通的时候,偶尔会播放硬盘上储存的《四郎探母》录音,--在“中国古典音乐”目录里。

2009年国庆节,我出差到北京。我的宿舍里没有电视,看电视几乎都是在出差和回家的时候。那天换台时看到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演出《群借华》,--这是什么黑话?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于是看了一会儿,内容原来是赤壁之战。立刻明白了,“群借华”像“失空斩”(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一样是“首字母缩写词”,即群英会、借东风、华容道的简称。当时正在读陶文钊的《中美关系史》,于是就把电视作为背景音乐,继续读书。读着读着忽然听到一阵叫好,抬头一看是关羽出场了。瞄了两眼继续埋头。又过一会,忽然听到曹操和关羽对唱,令我一惊抬头:居然如此富有韵味,和我听过的任何声乐或器乐都不同!唱的是:

关羽:那曹操你好比鳌鱼吞钩,伤弓的鸟插双翅也难飞逃。

曹操:君侯,想当初我待你情深义好,上马金下马银美酒红袍。

官封你汉寿亭侯爵禄不小,难道说旧日的情义就一旦抛?

关羽:你虽然待我的恩高义好,为报答我也曾立下功劳。

斩颜良诛文丑立功报效,将印信悬高梁封金辞曹。

曹操:在灞桥你对我肺腑相告,你本是大义人怎忘故交。

既然许我三不死,为何不饶这头一遭?

我深切体会到文字无法描述其中的妙处。光看这词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两人的表演是多么精妙,尤其是曹操的唱腔更令我震惊:语调的起伏总是出我的意料,可是似乎又十分传神地表现了曹操既真诚又虚伪、既恐惧又霸气的气质与心态。更让我意外的是,关羽放曹操逃走时,曹操眼看要下场,却又回过头来对着观众唱了一句:

点动人马我再下江南!

这一句不但唱腔出人意料,而且连词都是我意想不到的。可是再一转念,在最狼狈困顿的时刻仍然壮心不已,一旦逃得性命就卷土重来,不正是曹操的真实性格吗?

此后我就经常在网上搜索传统戏曲来听,可算是从自发进到了自觉。一开始找的最多的自然是《华容道》,仔细看来,不禁再三击节赞叹:把曹操演得真是虚伪奸诈,但并不令人痛恨厌恶,而是虚伪到了真诚的程度,奸诈到了可爱的程度!

后来再看《四郎探母》的视频,才发现这出戏是一部伟大的作品,以前只听声音真是失之交臂了。以任何时代的标准看来,《四郎探母》的情节都堪称惊心动魄。其人物从一开始就被置于一种极其为难、然而又有普遍意义的境地,杨延辉、铁镜公主和原配孟夫人的困境是真正的哲学上的两难。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和加缪如果看到这个故事,一定也会深深被吸引的。看到杨延辉甩脱孟夫人和被一家人围住苦苦挽留的时候,我不禁泪飞如雨。我认为,《四郎探母》的价值可以和任何希腊悲剧比肩。

不过,我并不想因为特别赞赏几部戏就对整个传统戏曲有所过誉。我总体的印象是,以现代人的标准看来,大多数传统剧目都有明显的缺陷,即人物性格夸张而单一,情节简单化。好人就是绝对的好,如《铡美案》中的包公;坏人就是绝对的坏,如《十老安刘》中的吕后。《龙凤呈祥》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乔玄帮助刘备到了“胳膊肘往外拐”的程度,孙尚香嫁了刘备就一心跟随也有点不通情理,最离谱的还是刘备会被东吴的温柔乡笼络住。当然《三国演义》就是这么写的。人物行为过于夸张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学的一个普遍问题,--我们怎么形容过于夸张的做法?“好像演戏”!另一个例子是《红鬃烈马》,代战公主不但愿意嫁给被俘的薛平贵,而且在父亲去世后让他作了西凉国王,后来又允许他回家与原配王宝钏团聚,最后还帮薛平贵夺了江山自立为帝(这个情节太猛了,不知道有没有第二出戏这样的),而自己却安于在王宝钏之下作个妹妹。王宝钏也很令人惊讶,苦守寒窑十八年,才知道丈夫早已在外招亲,却丝毫没有吵闹,见到代战公主时一句“宝钏若是男儿汉,我也到她国住几年”就轻轻开脱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多亏你照看了他一十八年”。在这个男女平等、甚至在某些地方过分平等的时代,只能说,薛平贵是现代男人心中的偶像!《春草闯堂》中的吏部尚书之子吴独也很荒唐,明知李半月是丞相的女儿还上去调戏,难道不知道丞相的官比吏部尚书更大吗?

当然这些也不奇怪,传统戏剧的一大特点就是脸谱。人物的性格都画在脸上了,你还能指望它怎么中途变卦。《华容道》中曹操的性格出彩,是因为曹操这个人本来就非常复杂而有趣,演员有发挥的可能。《四郎探母》的情节令人震撼,但人物性格仍然是简单的,只是它所要表现的本就是人性中简单而动人的一部分,所以性格的简单并不影响其激荡人心的力量。总之,这两部都是特例而已,通例却并非如此。

然而在增加了这些感性认识后,我领悟了一大关窍:即使明知传统戏剧的这些缺点,现代人仍然有可能去欣赏它们。关键是要有一种理解和代入的心态,就像我以前在重读《西游记》的过程中体会到的儿童心态的必要性一样。如果细读过《西游记》,就会发现其中几乎所有的角色都是儿童化的:《西游记》是一部真正的儿童文学!这是理解全书最大的要诀。(关于《西游记》的探讨,请见我2007年的系列文章《西游正记》。)

看戏也需要有类似的心理准备。首先不要主动去挑刺。你如果愿意挑的话,能挑出无数的毛病,如同嘲笑《西游记》一到没办法就去求观音一样。但这样做的智力含量并不高,何必费那个神呢。反之,以一种善意的姿态去看,尤其是假想自己就是其中的人物,就会感到很有趣味。

这里涉及到传统戏剧的一大特点,即:不指望情节的突然性,而是默认读者对情节是已知的。一个例子,就是上面举的《华容道》中曹操的唱词“既然许我三不死”。这是关羽在许昌与曹操分别时的承诺,远在《群借华》的故事之前。可是演员丝毫不觉得需要多做解释,观众也没有疑惑不解的。另一方面,《白帝城》的结尾是刘备托孤,其中提到马谡不可大用。这以现代的标准看起来也有些奇怪,因为马谡败军失事远在刘备去世之后多年,但是观众也不会提反对意见。这都是因为,三国的历史在观众心中早已是一条绵延的大河,一出戏就是这条大河中的一段。以整条河为背景来欣赏一段的风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大多数观众知道情节还愿意看,是因为他们欣赏的并不是演什么,而是怎么演。在这个意义上,传统戏剧可以看作一种带着锁链的舞蹈,在种种限制条件下尽力去表现。表现什么?我的感想是,传统戏剧主要传递的并不是情节,而是人生体验。这种话对于存在主义者应该是很亲切的,因为萨特在《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中写道:

“虽然我们无法在每一个人以及任何人身上找到称为人性的普遍本质,然而一种人类处境(注:原文在处境二字下加有着重号)的普遍性仍然是有的。……任何意图都有其普遍性;在这个意义上,任何意图都是任何人所理解得了的。不是说这个意图或者那个意图能够永远解释人,而是说它可以反复用来参照。一个白痴,一个孩子,一个原始人类,或者一个外国人,只要有足够的资料,总是有法子了解的。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有一种人类的普遍性,但是它不是已知的东西;它在一直被制造出来。在选择我自己时,我制造了这种普遍性;在理解任何别的人、任何别的时代的意图时,我也在制造这种普遍性。这种选择行为的绝对性并不改变每一个时代的相对性。”

当我重读萨特的这篇名文时,确实感到很亲切,因为这一段相当贴切地解释了传统戏剧的价值。

表现人生体验是传统戏曲的长项。但其效果在大多数情况下也只限于表现,如果真想从中学到为人处世的道理,多半会失望的。不用看《三打陶三春》你也知道男人不应该打老婆(更何况还打不过),不用看《锁麟囊》你也知道做人要行善积德。总之,传统戏剧反映的道理大都比较浅显,远不如鲁迅的《阿Q正传》或加缪的《鼠疫》那样深刻。当然我不是说一定没有深刻的戏,只是说如果遇到就当意外之喜好了。

不过,如果说传统戏曲的教育意义不高,那么我可以说在这方面至少不比流行歌曲差,可为什么我们还爱听流行歌曲呢?流行歌曲的爱好者会说流行歌曲很好听。用哲学式的语言说,就是形式的有趣和内容的有趣可以是分立的,单凭形式的有趣已经足以证明其合理性了。不过只要有点耐心,你会发现这一方面同样也是传统戏曲的强项。而且岂止是好听,传统戏剧有唱念做打四门功夫,只要观众有心,一定会经常发现惊喜的。唱不用说了,绝大多数传统戏剧都是以此出名的。打,我很久以前就看过《三岔口》,对其中在黑暗中交手的场景极感兴趣,据说京剧出国表演时这也是最受欢迎的段落之一。做,《春草闯堂》中春草坐轿子、轿夫抬轿子、胡知府跑得气喘吁吁的一段,堪称妙趣横生。念,我本来以为传统戏剧全靠唱、做、打,没有以念白著称的,后来才发现《打登州》和《响马传》中程咬金的自报家门都是大段的顺口溜,就像山东快书一样,也不禁喝彩。这也有道理,程咬金这样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喜剧角色,让他像杨延辉一样文绉绉地唱“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实在不太对头,顺口溜正适合他的身份。

传统戏剧并不只包括京剧。我对其它剧种也颇有兴味,尤其是黄梅戏。对戏剧感兴趣之后才想起,以前爱看的电影《天下无双》其实是向传统戏剧《游龙戏凤》致敬的,里边很多插曲都是传统曲调,如王菲唱的《醉一场》。看到过一个邓丽君(饰酒家女)和徐小凤(饰正德皇帝)对唱的《游龙戏凤》选段,十分有趣。1993年周星驰和巩俐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其实也是向1964年向群和陈思思以传统曲调为主要表现形式的电影《三笑》致敬的。而看过后者后我不由得大笑。笑什么?在我介绍《三笑》的时候会详细解释。

传统戏剧也不只包括古典作品,我对现代新作印象也不错。《林海雪原》等样板戏自然是在艺术上精雕细刻的。我经常祝长者像“那泰山顶上一青松”,后来才发现这是《沙家浜》里的词。《曹操与杨修》再次呈现了一个活曹操,而且情节本身也很有社会意义,堪称杰作。交响京剧《赤壁》也很好,大大克服了传统戏剧不擅表达大场面的缺憾。其实广义地说,解放后创作的历史题材剧也可以归在这一类中。但如果不细看“根苗”(唱词中的常用语),初学者怎么会知道《将相和》、《响马传》、《穆桂英挂帅》、《赤桑镇》、《野猪林》、《李逵探母》都是建国后创作的呢!

说到这里不由得有点想笑,某些人一提到“中共建政”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在他们眼里共产党对文化事业没有干过一件好事。更常见的说法是,“中华文化在台湾”。别的姑且不论,但在传统戏剧方面台湾跟大陆比实在是相差甚远,看过两岸艺术家一起表演的就会发现这一点。当然这也可以理解,解放前对于艺人来说确实是“万恶的旧社会”,解放(我得承认这个词是我特意使用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某些讲政治的人讲讲政治)时绝大多数名角都留在了大陆。

言归正传。我欣赏各种传统戏剧,不过并不是欣赏其所有的方面。我的意思是,虽然听戏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对一些唱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希望自己有机会学着唱唱。这些唱段包括上述《华容道》和《四郎探母》中的段落、《三笑》中的“尊一声二奶奶”、《游龙戏凤》中的“人潇洒性温存”(即邓丽君和徐小凤唱的那一段)、《甘露寺》中的“劝千岁杀字莫出口”、《天水关》中的“姜伯约在校场忙传令号”、《空城计》中的“我正在城楼观风景”、《定军山》中的“这一封书信来得巧”、《淮河营》中的“此时间不可闹笑话”、《野猪林》中的“大雪飘”等等。这也是传统戏剧的一大特点,即全剧真正吸引观众的地方往往只是少数几个段落,观众耐心的等待就是为了这几分钟。《四郎探母》的了不起之处,也在于其中几乎每一段都是经典,比例比科大的英语六级通过率还要高。但是,我跃跃欲试的大都是京剧老生黄梅戏。至少现在我还没理解如何欣赏旦角,即使是四大名旦的表演都没看出多少意思来。杨延辉和铁镜公主、薛平贵和王宝钏的对唱是很感兴趣的,但旦角单独的唱词就没有任何一段想唱了。小生也是如此,如《群借华》中的周瑜、《四郎探母》中的杨宗保,虽然我敬佩他们的演唱很有难度,但尚未发现多少美感。

不过,《西游记》第99回孙悟空说的好:“盖天地不全,这经原是全全的,今沾破了,乃是应不全之奥妙也,岂人力所能与耶!”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何必贪多务得、求全责备。对这样一项爱好的态度,应该如同李敖的诗作《爱是纯快乐》:

爱不是痛苦,爱是纯快乐。

不论它来、去、有、无,都是甜蜜,没有苦涩。

总之,传统戏剧对于现代人是一种十分有益与有趣的爱好,值得向大家大力推荐。如果我的浅陋之作能够吸引更多的朋友对传统戏剧产生兴趣,就善莫大焉了。

我意识到促使我写本文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我非常害怕寂寞。我想,这也是一种人生体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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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太好咧! 我也喜欢地方戏,由于语言所限北方的为主

尤其喜欢评剧,<花为媒>,<杨三姐告状>都爱看

家园 科大,您并不寂寞。

喜欢传统戏曲的还有俺一个。

不过,我更钟爱越剧。京剧、评剧、黄梅戏也喜欢一点。

家园 传统京剧的这个bug很好理解

因为他们的剧本是逐步形成的,特别是那种没有文本来源的段子,没有经过文人的加工提炼,创作者本身文化水平也不高,所以重实践而不是重情节,唱段精彩琅琅上口是首要的要求,很多时候甚至为了出彩或者某个当红角儿多亮相而掺入一些不合理的情节。三国演义和西游记在被两位大师加工之前也是粗陋的可以。西方戏剧从一开始就奠定了文人戏剧的传统,对情节的设定比唱段要重视的多,古希腊三大悲剧尽管舞台简陋,演员的角色更换只有不同面具,可情节的深邃程度到今天也不减,普罗米修斯逆天的悲壮,俄狄浦斯无罪而难逃天命,美狄亚被遗弃后杀子,即使是看剧本都能受到很大的冲击,经过中世纪后,莎士比亚等又拾起了袈裟,这种对人性的探索是西方戏剧创作的一条重要的主线。

家园 偶对戏剧兴趣不大

可能是年龄没到吧

恭喜:你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可通过工具取消

家园 花顶好文——

胡兄啊,有句中原地区的俗话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吃包子——吃馅儿哩,看戏——看旦儿哩。”

家园 对于传统戏曲,要靠&quot;介绍&quot;就吸引别人也喜欢,那是不太可能

的.

一个人对传统戏曲的喜爱,可能是从小环境的浸润,也可能是渐渐长大成熟后的"悟".比如我喜欢戏曲,就是从小跟着家里人看太多了,成了一种底色.而看不归的这篇文章,其实你小时候也是有基础的,对历史的喜爱,小时看戏的经历,都是你日后看似"突然"一"悟",其实其来有自的线索.

我熟的全是南方戏,越剧,黄梅戏,沪剧,锡剧等,对京剧的喜爱那是后来的事,不过,全国的戏曲,绝大多数,我听几句,就能知道是什么剧种哦.

介绍不归看一个外国人唱中国戏,而且南方戏唱更好京剧倒一般的小崔说事节目:

外链出处

家园 甚善!正是如此

所以我把能和希腊悲剧并列作为最高级的赞誉。

遗憾的是,现代新编戏作(除样板戏之外)目前仍然没有出现情节深邃的。《曹操与杨修》认真起来看也不过中等而已,矮子里面的将军。《赤壁》更看不出有何特殊之处。我很怀疑现代作品里面有没有能达到汤显祖《牡丹亭》的深度的。

家园 没听说过

难道山西不属于中原?

《四郎探母》的全明星版中,萧太后是四大名旦之一的尚小云先生唱的。可是即使如此,我也没看出多少有趣之处,除了记住一点,她的丈夫也早在金沙滩会战中阵亡,可见杨家将的牺牲没有白费。

家园 固然如此,不过喜爱历史、小时看过戏的人应该也很多

我猜测在西西河简直就是绝大多数。

月色你小时候差点去越剧团?

家园 呵呵,是啊,我自己很愿意,家里不愿意啊.

那时候是初中.我在西西写过.

那个美国人唱戏看了没有?唱南方戏真不错.

家园 这位印威廉先生很有意思

我发现以前在一个戏曲晚会中听到过他唱《卖油郎独占花魁》。

美国人唱南方戏比北方戏好,这是个有趣的现象。可能说明南方发音比北方发音更接近英语的发音?

月色有没有详细叙述当年与越剧不可不说的故事的文章?

家园 我写过一个贴子:我的戏迷史:

链接出处有一二三四共四贴.

家园 能不能评论一下印威廉的南方戏唱得怎么样?

我是分辨不出来。更具体地说,跟月色你自己相比如何?

家园 链接出处只有第三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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