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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考古】失落的约柜-(转自水木清华) -- new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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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八章 埃塞俄比亚探险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Jun 26 14:09:57 2003), 转信

第三部 迷宫

耶和华神啊,求你起来,

和你有能力的约柜同入安息之所。

耶和华神啊,愿你的祭司披上救恩,

愿你的圣民蒙福欢乐!

――《旧约?历代志下》第6章

第八章 埃塞俄比亚探险

当我拜访俄尔金伯爵在苏格兰的宅邸时,他证实了我对詹姆斯?布鲁斯的怀疑

是正确的:这位探险家的确是共济会员(爱丁堡城共济会本宗契尔文宁第二分会会

员)。

俄尔金还告诉我,布鲁斯曾广泛参与共济会的“思辨性”活动。换句话说,他

可能对共济会的神秘及预测传统深感兴趣,其中包括“圣殿骑士教的理想”,而现

代的共济会员对它或者一无所知,或者不屑一顾。

对此,我还应当补充一句:我从来就不认为所有的共济会员都知道圣殿骑士教

的这份遗产,恰恰相反,我有理由假定,从古至今只有极少数会员才能了解它。

不过,布鲁斯却似乎就是这些有特权的极少数会员之一。他对《圣经》具有渊

博的知识,对《以诺书》这样的神秘经卷怀有学者般的关注,并热衷于共济会思想

体系中“思辨性”的侧面,因此,他显然会去深入考察圣殿骑士教有关约柜最后下

落的那些传说。

所以,拜访了俄尔金伯爵以后,我就更有把握地认清了一点:诱使这位苏格兰

探险家在1768年去埃塞俄比亚的始终就是约柜,而不是尼罗河。他在一些关键问题

上撒谎,这似乎自相矛盾(因为他通常都十分诚实),现在我却弄清了他这么做的

意义,他闪烁其辞和秘而不宣的做法也得到了解释。至于他在阿比西尼亚高原上度

过的那么多年间究竟发现了什么奥秘,我现在也许永远也无法知道了。不过,我现

在至少可能弄清了他的动机。

我最初想弄清布鲁斯是不是共济会员,那是在1989年夏天,但直到1990年8月我

才和俄尔金伯爵探讨了此事。同时,正像我在本书前一章里讲述过的那样,我还追

踪考察了“葡萄牙人的牵连”,其代表就是基督圣教的成员,他们曾在15世纪和16

世纪去过埃塞俄比亚。

我找到的所有证据都表明,一直有人在寻找约柜――这种秘密的探险曾把不同

历史时期、不同国家的众多旅行家吸引到了这个高尚而持久的目标上。不仅如此,

如果以往几个世纪里的情况果真如此,那么,今天难道就不会依然如此吗?难道不

会还有人像我这样,也正在埃塞俄比亚寻找约柜吗?

在后来的考察中,我一边随时准备应付这种情况,一边不断寻找詹姆斯?布鲁

斯和克利斯托弗?达?伽马这样的人,把他们列入调查档案。不过,即使没有反证

的刺激,我在1989年夏天的发现也已经足以使我坚信:已经到了去埃塞俄比亚的最

佳时刻,以便做详细的实地探险和调查,为我目前的考察增添材料,因为到目前为

止,我的考察大多还只是一种思维上的运作。

艰难时世

早在1989年6月我就决定去埃塞俄比亚了,但我最终成行却是在几个月以后。原

因何在呢?

因为在1989年5月19日,亚的斯亚贝巴发生了一次武装政变,使整个埃塞俄比亚

陷入了动乱。

门格斯图?海尔?马里亚姆总统的政府虽然幸免于政变,却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政变被平定以后,有176名参与叛乱的军官被捕,包括至少24名将军,其中有陆军总

司令兼总执行官。武装部队首脑和空军司令因不愿被捕受审而自杀,还有11名将领

在战斗中阵亡,国防部长被叛军击毙。

这次丑恶的血腥政变的阴影,长期笼罩着门格斯图及其政府――军官团几乎不

复存在,军事决断能力几乎降到了零。这种局势很快演变为战局的逆转。

实际上,在政变后的几个月里,埃塞俄比亚政府军遭到了一系列粉碎性的失败,

完全被赶出了提格雷省(该省被“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宣布为“解放区”),也

被赶出了厄立特里亚省的大部分地区(“厄立特里亚人民解放阵线”已经开始实施

该省独立的步骤)。战斗还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到其他地区,包括东北部的沃洛省,

1989年9月,该省的古城拉利贝拉被反政府军攻陷,而首府贡德尔城被围困。

至少从我自私的角度看,最大的不利就是政府已经不再能够控制阿克苏姆城。

其实,正像我在本书第三章里提到的那样,1988年底,即那场政变爆发前的几个月,

“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TPLF)已经包围了这座圣城。起初我还希望这种局面只

是暂时的,但是,1989年下半年的局势急剧恶化,使我不得不想到一种可能,即反

政府游击队可能会永久占据阿克苏姆城。

这当然使我想到去接触TPLF在伦敦的组织,以赢得他们的合作,让他们允许我

进入他们现在控制的地区考察。不过,我并没有立即实行这个想法。

我曾和埃塞俄比亚政府长期合作,而这意味着“解放阵线”会以强烈的怀疑去

分析我的所有意图。实际上,我如果不能巧妙周旋,他们便可能断然拒绝我去阿克

苏姆考察的要求。

但坦率地说,如果他们真的同意把我带进阿克苏姆城,我倒是更担心我自己是

否安全,因为人们都知道我是那个可恨的门格斯图政府的朋友。在我去提格雷省漫

长的危险旅途中,当地的反政府游击队军官们难道不会把我当成密探而枪毙吗?即

使TPLF的伦敦办公室已经澄清了我此行的意图,那些游击队司令官们难道不会不予

理睬,照样把我当作密探处决吗?

在政变以后的环境当中,你根本无法预料埃塞俄比亚会发生什么事情。任何计

划都无法得到确保,你更无法预测下个星期会发生什么事情。从理论上说,任何戏

剧性的变化都是可能的――门格斯图甚至可能倒台,“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和

“厄立特里亚人民解放阵线”的联合部队也许会大获全胜。因此,我决定暂时集中

精力去研究其他一些方面的事情,等埃塞俄比亚的局势明朗后再说。

就这样,一直到了1989年11月,我才去了埃塞俄比亚。

是秘密的隐藏地吗?

促使我重返埃塞俄比亚的消息,是里恰?伯哈纳特?所罗门?加布雷?塞拉西

长老告诉我的。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极长的人,是在1989年6月12日的伦敦。见面

时,我看见他的灰白胡须也很长。他的皮肤是深棕色的,目光烁烁,身穿一袭华丽

的仪礼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个精雕的木十字架。

他是埃塞俄比亚东正教锡安山圣玛利大教堂的大主教,其实是驻英国的宗教特

使。几年前,他被亚的斯亚贝巴长老会派到英国,以传播有关东正教的消息。不仅

如此,他还成功地说服了一些皈依者,其中大多是从西印度群岛来伦敦的年轻人。

我们见面时,他还带了几个这样的青年。我安排那次会面,是为了向他打听有关约

柜的消息。

在我眼里,所罗门大主教完全就像《旧约》里的族长。令人肃然起敬的长髯,

睿智而略带狡黠的举止,真正谦逊所造就的非凡的人格魅力,以及对一种深刻信仰

的绝对虔诚,这些都使我不能不产生这样的印象。

交谈时,我很快就看清了一点:他怀着一个不可动摇的信念,即相信约柜就在

埃塞俄比亚。他很有智慧,显然受过高等的教育,能很有把握地引述《圣经》经文,

这种自信源于他对《圣经》的毕生钻研。他以此表达他这个信念,而根本不肯承认

它可能有误。

他加重语气,重申了这个观点:在西奈山麓做出的那个约柜,为的是装载写有

“十诫”的两块石头诫板,而这个真真正正的约柜现在就在阿克苏姆城。我把他这

番话详细地记在了我面前的一张纸上。不仅如此,他还强调说它依然“具有威力,

这完全归于上帝的恩惠”。他还说,“全体提格雷人民都在捍卫着它”。他最后说:

“今天,约柜仍然平安地保存在教堂和基督教会众的手中,在教堂四周时常可以见

到这些会众。”

大主教离开之前,我在纸上写下了我想请他详细回答的15个问题。不过,一直

到6月中旬,他经过深思熟虑的答复才送到了我家,而那时我已经去了埃及。过了几

个星期,我回到家里后,马上就开始浏览他寄来的十页答复,那些纸上的文字既有

手写的,也有打字的。当时我正忙于分析整理收集到的有关埃塞俄比亚的材料,连

给大主教写张便条致谢的时间都没有。

11月初我才有了暂时的空闲,于是便开始研读大主教的答复。三个多月以前,

我把这份文件放进了办公桌上“待处理文件”的文件筐里。我看到,这份答复逐一

回答了我提出的全部问题。不仅如此,其中一些答复还非常引人入胜,富于启迪。

例如,我的一个问题是:埃塞俄比亚的国君们可曾借助约柜的所谓“超自然神

力”赢得战争的胜利?《圣经》上说得很清楚,在古代以色列就发生过这种情况。

因此,如果约柜真在埃塞俄比亚,难道不能合理地认为这种传统仍在被维持吗?

所罗门大主教的答复是:“在我们教会的教义里,上帝是宇宙间惟一的力量。

他创造了一切现存的生命,可见的和不可见的生命。上帝本身是永恒之光,不是被

创造的,那永恒之光给我们光明。力量和恩惠。不过,我们却能从一个能被感知的

维度,去理解上帝与约柜之间的关系,因为约柜里装着‘十诫’的词句,那是上帝

写的,所以,其中装载的上帝之神力不会被减少。因此,直到今天,上帝的恩惠依

然留在约柜里。所以,以上帝之名的约柜是无比神圣的,具有重大而非凡的意义。”

大主教在答复里继续说,埃塞俄比亚以前的君主们懂得这一点。他们的首要职

责,就是捍卫自己的东正教信仰。在以往几个世纪里的许多次战争中,他们时常借

助约柜,把它看作“抗击侵略的精神力量之源……国王召集民众去参加战斗,祭司

们也来到战场上,就像昔日约书亚抬着约柜绕耶利哥城那样。同样,我们的祭司也

抬着约柜,高唱圣歌,投入战斗,去宏扬上帝的荣耀。”

所罗门大主教说,把约柜座作为战争护佑神,这种做法并不仅仅发生在遥远的

古代。相反,“近在1896年,王中之王门涅利克二世在提格雷省的阿杜瓦战役中抗

击意大利侵略军时,祭司们也曾把约柜抬到战场上去对付入侵者。结果,门涅利克

二世取得了很大胜利,满载荣誉地回到了亚的斯亚贝巴。”

我满怀兴趣地重读了这段话,因为我知道,门涅利克二世的确在1896年取得了

“很大胜利”。那一年,巴拉提耶里将军指挥的17700名意大利士兵,装备着重炮和

最新式的武器,从厄立特里亚沿海地峡向阿比西尼亚高原进军,企图占领整个国家。

门涅利克的军队仓促应战,且装备不良。但3月1日清晨在与意大利侵略军的阿杜瓦

遭遇战中,他们只用了不到六个小时,便取得了历史性的胜利。

那次胜利后来被誉为“汉尼拔(公元前246―公元前182年,古代迦太基将军,

曾在公元前216年击败罗马人――译者注)时代以后,非洲人打败欧洲人的一次最著

名的胜利”。1896年,伦敦《观察家报》也用同样的口吻评论说:“意大利人遭到

了重创……他们遭到的是白人在非洲前所未有的惨败。”

阿杜瓦战役中曾使用过约柜,这个情况使我兴趣倍增,我甚至做出了一个半是

认真的假设:今天依然有人在使用约柜――使用者也许就是“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

他们现在已经控制了阿克苏姆城,他们也像门涅利克二世那样,的确在最近数月的

战争中取得了很大胜利。

不过,所罗门大主教的书面答复里却没有提到这一点。我问他,目前,政府与

叛军正在激战,藏在阿克苏姆圣堂礼拜堂的的柜是否安全?他的答复却完全和以前

不同。

6月份我和他谈话时,当时他还似乎充满信心,说约柜还在它通常的安放地,

“全体提格雷人民都在捍卫着它”。而现在,他的答复中就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了。

他写道:“在发生剧烈冲突的大动荡时期,曾有极少几次,那位终生日夜护卫

约柜的僧人不得不将约柜裹起来,送出阿克苏姆城,以保安全。例如,我们知道,

16世纪时,提格雷省曾遭到阿赫迈德?格拉金的穆斯林军队的侵略,阿克苏姆城大

部被毁,约柜就被送出了城。护卫僧将它送到了达伽?斯台方诺岛修道院去了,那

个岛在塔纳湖上。约柜被藏在了岛上一个秘密的地方。”

这位大主教的结论,使我坐直了身子,分外关注。他说,考虑到目前的战局和

提格雷省的混乱,那位护卫僧很可能把约柜再度送出了阿克苏姆城。

两个湖,两个岛

1989年11月14日,星期二,我飞回了亚的斯亚贝巴,于11月15日星期三上午到

达。

埃塞俄比亚北部几乎所有地区都一直有战斗,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很清楚我

此行的目的。我想,如果所罗门大主教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被看作约柜的那件

圣物,难道此刻不就在达伽?斯台方诺岛修道院,就在16世纪时隐藏它的同一个

“秘密的地方”吗?

何况,那里也并非隐藏它的惟一地点。我还清楚地记得,一次我和贝莱?戈代

博士通长途电话时,他曾给我讲了一个更早的传说,即10世纪时约柜幸免于古迪特

女王起义的经过。埃塞俄比亚的历史学家解释说,当时,约柜被送到了塔纳湖的一

个岛上。

因此,我去埃塞俄比亚的目的,就是考察塔纳湖和济瓦伊湖――前者位于战乱

的北方,但目前仍处于政府的控制区以内;后者所在的位置更安全一些,从亚的斯

亚贝巴向南开车两个小时,便可到达。

刚到埃塞俄比亚首都的头几天,我一直怀着强烈的紧迫感。读过所罗门大主教

给我的书面答复以后不到一星期,我就离开了英国。

我如此急迫,其原因很简单:济瓦伊湖虽然很安全(至少目前时如此),但绝

对不能保证政府还能控制塔纳湖多长时间。我知道,反政府军已经包围了要塞城市

贡德尔,它就在广阔的塔纳湖以北30英里左右。同时,塔纳湖南岸的巴赫达尔码头

也正受到零星游击队的不断袭扰。要去达伽?斯台方诺岛,巴赫达尔码头是必经之

路,因此我必须抓紧时机。

通过正常的官僚渠道弄一张国内通行证,这不会有什么困难。我的老友理查德

?潘克赫斯特为了帮我,特地从埃塞俄比亚研究所请了几天假。因此,在他的陪伴

下,我去见了我所认识的最高级别的政府官员――施麦利斯?马赞加,掌权的埃塞

俄比亚工人党政治局资深委员兼意识形态首脑。

施麦利斯身材颀长,40多岁,英语讲得很流利,是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也

是政治局委员当中最有知识、最有文化的一个,他在政府中的权力很大。我还知道,

他对自己国家的古代历史怀有真正的热忱。因此,我希望能说服他运用自己的影响,

支持我去进行考察――事实表明,他没有让我失望。

我简要地向他介绍了我的考察计划,他表示赞成我去考察塔纳湖和兹怀湖,但

惟一的条件是:我必须尽量缩短在塔纳湖逗留的时间。

他问我说:“您有具体的日程安排吗?”

我拿出日志翻了一下,决定在20日星期一动身去塔纳湖:“我想先到巴赫达尔

码头,向军方租一艘汽艇去达伽?斯台方诺岛,然后在……22日星期三返回亚的斯

亚贝巴。那段时间已经足够了……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准备在23日星期四开车去兹

怀湖。”

施麦利斯转身问理查德:“潘克赫斯特教授,您也一起去吗?”

“哦,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很乐意去。”

“这当然没有问题。”

于是,施麦利斯便给亚的斯亚贝巴的国家安全总部打电话,用阿姆哈拉语对负

责人很快地说了几句话。他挂上电话,对我们说,当天下午我们就可以拿到通行证

了。

他说:“你们从塔纳湖和济瓦伊湖回来以后,下个星期五来见我。你们可以和

我的秘书约定一个时间。”

我们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工人党总部大楼。出门时,我对理查德说:“真没想到

这么容易。”

家园 第九章 圣湖A

早班飞机从亚的斯亚贝巴到塔纳湖南岸的巴赫达尔镇,用了大约一个半小时。

尽管报告说这个地区有战斗,飞机着陆时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飞机先在青尼罗河上缓缓地做了低空盘旋,然后降落到了颠簸的砾石跑道上。

理查德?潘克赫斯特和我坐上一辆出租车,沿着公路向几公里以外的镇上开去,公

路两旁栽着蓝花楹和凤凰木。

塔纳湖畔的“塔纳饭店”有100间空客房,我们租下了两间,然后去了军管会码

头,那里有我们想租的摩托艇。

我们和有关的官员进行了长时间的洽谈,他们终于同意了我们租用汽艇,但要

等到第二天早晨,即1月21日星期二。此外,我们还要支付每小时50美元的高昂租金。

我别无选择,只好抱怨地接受了这个勒索性的价码,并要求他们在次日清晨5点

钟把汽艇准备好。

我们不得不消磨掉那天下午的时间,因此就开车出了巴赫达尔镇,到附近的提

斯厄萨特小村去。我们的车在零散分布着农田的深褐色乡间穿行,最后来到了一座

横跨在一个陡峭河谷上的大石桥前面。这座摇摇欲坠的石桥是门世纪初由葡萄牙人

建造的,看上去岌岌可危,但理查德却让我放心,说桥还能用。

我们过了桥,爬上了一个山坡。山顶的灌木丛里突然冒出来两个民兵。他们搜

查了我们,检查了我们的护照(像通常一样,我的护照被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然

后挥手示意我们可以过去。

我们用了15分钟,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向前走,小道两边长满了茂密的热带灌木

和黄色的雏菊。我们开始感到脚下有一种伴随着低沉轰鸣的震动。我们走过去时,

感到空气越来越潮湿了。片刻以后,我们便看见了我们要来看的景象――壮观的玄

武岩峭壁,它下面就是雷霆万钧、奔腾咆哮的青尼罗河。河水在峭壁下盘旋,然后

奔向阿比西尼亚高原,踏上它史诗般的旅程。

青尼罗河瀑布,以及到那里必须经过的那个小村,它们的本地名称都叫“提斯

厄萨特”,意思是“冒烟的水”。我痴迷地站在瀑布旁边,凝望着沸腾的瀑布把美

丽的泡沫和水雾抛到高空,彩虹在其间嬉戏,顿时明白了它为什么叫做“冒烟的水”。

我还记得苏格兰探险家詹姆斯?布鲁斯在1770年参观瀑布后所做的描述,并对

描述的精确感到吃惊:

这条大河……像一道水帘直泻而下,宽约半英里,没有

丝毫间断,其力量和巨响的确可怕,使我震撼,使我头晕目

眩了好一会儿。瀑布上笼罩着浓烟,或叫水雾,弥漫在水帘

上下。尽管我看不到水流,那水雾却标出了它的流踪。这派

最为壮丽的景象使我终生难忘。无论时光多么漫长,都无法

毁损或泯灭这幅美景。它几乎使我昏厥,使我震惊,使我全

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忘却了世上的其他一切挂虑。

我沉思着:在埃塞俄比亚这个国家,时间的确能够静止不前。在我面前的这幅

美景中,没有任何迹象能使我想到――从布鲁斯当年参观这个瀑布到现在,其间已

经过了两个多世纪。对这位苏格兰旅行家,我再次产生了一种心心相印的感觉。我

碰巧也有他家族的姓氏(来自我母亲一方,我的外祖母也姓布鲁斯;布鲁斯也是我

的中间名)。

埃塞俄比亚的宝石

次日清晨5点钟,我们到了军管会码头。那里一片寂静。

过了不到半小时,“MV达拉克号”摩托艇的船长就到了。同他一起的,还有个

年轻人,胡子刮得于干净净,衣服也很合身。他自我介绍说叫温德姆,并且非常谦

恭地告诉我们,他是辖区长官的第二副官:“昨天下午,我的上司接到了亚的斯亚

贝巴的电话,是施麦利斯?马赞加同志打来的,要我们照顾你们。我马上就去你们

住的饭店报到,可你们不在。接待处告诉我你们今天要去考察,所以我就来了。”

他边说边憨笑着。

5点45分,我们在黎明的寒冷中战栗着,乘上汽艇,直接朝北方大约二十英里以

外的达林?斯台方诸岛驶去。太阳已经升起在塔纳湖东岸那边的群山上方。微风清

新,送来了鸟鸣和犬吠声。

没过一会儿,理查德和温德姆就到船舱里去喝茶聊天了。我留在甲板上,如醉

如痴地观看眼前的景致,陶醉在高原的清爽空气中,陶醉于这次浪漫的旅行。我凝

望着不断变换的湖光山色,下意识里却盘算着究竟要为这次短暂而愉快的乘船之旅

花多少钱。船长已经说过,去达伽岛大约需要两个半小时。我们至少要在岛上停留

两个半小时,回来时还要花上两个半小时,因此,看来我这次一共要支付将近四百

美元了。

我心里计算出来的这个数目让我感到几分沮丧,但这种心境却被一个惊人的景

象打断了:我看见了两条大船,船身很长,高高的船头向上弯起,正从我们对面开

过来。我看见,在清晨粉红色阳光的映衬下,每条船上都有五六个人蹲在船舱里划

桨,动作整齐。船桨出入湖水,扬起又落下,扬起又落下。

我1983年访问时就知道,塔纳湖上经常能见到这样的船,它名叫“坦克瓦斯”。

眼前的这两条船此刻正和我们的汽艇大致平行,但行驶的方向相反。它们比我以前

见过的同类船只都大得多。尽管如此,它们的构造和外形还是和同类船只基本相同,

也都是用绑在一起的纸草苇捆做的。

此前几个月,我曾用了相当的精力在埃及研究考古遗迹,因此,现在我就能亲

眼证实一个情况了。一些历史学家已经提到过它,那就是:埃塞俄比亚的“坦克瓦

斯”酷似埃及法老用的那种芦苇船,那些船被用来在尼罗河上运输和渔猎。在埃及

“国王河谷”陵墓的装饰壁画上,我见到过这些高头船的图案,其外形和眼前的

“坦克瓦斯”相近。在埃及凯尔奈克神庙和卢克索神庙墙壁的浮雕上,我也见到了

这样的船。

我再次想到了一个问题:古埃及人是否到过塔纳湖区呢?使我产生这个想法的,

并不单单因为这两种船的相似表明其间有一种强大的文化影响,还因为塔纳湖是青

尼罗河的首要水库,所以意义重大。

塔纳湖本身并没有被正式地看作青尼罗河之源。青尼罗河的源头被确定为该湖

南面群山里的两股泉水,布鲁斯及其以前的一些旅行家都到过那里。这两股泉水汇

合成了一条河,名叫“小阿巴伊河”,它汇入塔纳湖西缘(可以见到入湖的河水),

然后流出来,被称为“大阿巴伊河”,而这就是青尼罗河在当地的名字。

无论怎样,现在的地理学家和工程师都一致认为,青尼罗河的真正源头就是塔

纳湖。它的湖水不仅来自‘小阿巴伊河”,而且来自阿比西尼亚广大高原上的其他

许多河流。塔纳湖这个内陆湖的表面积是3673平方公里,它提供了青尼罗河与白尼

罗河总水量的617。最重要的是,从远古时代起,正是埃塞俄比亚的漫长雨季(它使

塔纳湖洪水泛滥,沿青尼罗河下泻)造成了埃及三角洲每年一度的洪水,把肥沃的

淤泥和丰产带给了埃及。相形之下,更长的白尼罗河对埃及丰收几乎没有什么贡献,

因为它的一多半水量都丧失在了南部的苏丹沼泽地里。

因此,我坐在汽艇上观看这些纸草苇做的“坦克瓦斯”时,便想到了一点:凯

尔奈克和卢克索神庙的祭司们崇拜尼罗河,既把它当作赋予生命的力量,也把它视

为一位赐福的神明,在他们漫长的历史上,他们居然不曾去过埃塞俄比亚,这是不

可想象的。没有历史记载能证实这一点,因此这只是我的一个预感。尽管如此,在

11月那个神秘上午的晨曦中,我还是很有信心地认为,古埃及人必定曾在某个时候

到过塔纳湖,并曾在那里表达他们的崇拜之情。

基督时代前后的希腊地理学家斯特拉波(Strabo)精通关于埃及的学问,他当

然知道青尼罗河来自埃塞俄比亚的一个大湖(而后来的学者们却不知道),他把那

个湖称为“塞比湖”(Pseboe)。公元2世纪的埃及地理学家克劳迪乌斯?托勒密也

表示过近似的观点,只是把塔纳湖称作了“科勒湖”(Coloe)。

我还想到,雅典戏剧家埃斯库罗斯在公元前5世纪写过一段迷人的描述,而他的

灵感很可能不仅仅是诗意的玄想。那段话是:“一个略带黄铜色的湖泊……它是埃

塞俄比亚的宝石。在那里,普照一切的太阳将不朽的光轮日复一日地浸入湖中,使

一天行程的劳顿得到安歇,而那湖水的温柔涟漪则宛若温情的爱抚。”(转引自让

?杜莱塞在《埃塞俄比亚的古代城池及神庙》中引用的埃斯库罗斯语录第67则,19

59年伦敦版――作者原注)

我知道,除了以上的材料,还有另外一些资料也提到了神秘的塔纳湖水与古希

腊、埃及和中东文化之间的联系。

我坐在“MV达拉克号”的甲板上,正向达伽?斯台方诺岛驶去。我又想起了一

点:阿比西尼亚人自己就坚信青尼罗河不是别的,而正是《创世记》第2章第13节里

说的“第二道河”、“环绕埃塞俄比亚全地的”那条河――基训河(Gihon)。何况,

这个传说还非常古老,几乎可以肯定是基督教产生前的传说,因而相当有力地证实

了一个说法:塔纳湖及其河流与岛屿,的确很可能和约柜有着某种真正的关联。

因此,我便感到了片刻的乐观。我朝前方望去,几英里以外就是达伽岛的碧绿

斜坡,它从闪烁着阳光的湖面上升起来,犹如一座半浸在湖水的高山的山峰。

踏上达伽?斯台方诺岛

我们的汽艇在达伽岛靠岸时,大约是8点30分。太阳现在已经高挂在了天空上。

虽然海拔很高(塔纳湖海拔六千多英尺),这里的上午却依然是炎热潮湿,令人窒

息。

木头防波堤上有一些僧侣,身上的长袍脏得出奇。他们显然一直在看着我们靠

岸,但见到我们后却没有显露出半点愉快神色。温德姆和对他们说了几句话,他们

终于很不情愿地领着我们穿过一小片香蕉种植园,沿着一条陡峭的蜿蜒小道,朝岛

的最高处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脱掉套头毛衣,伸开双臂,做了几次深呼吸。脚下的小道从一

片茂密森林的中央穿过,森林的树木十分高大,盘根错节,树叶在我们头顶上搭成

了天篷。空气中弥漫着刚翻过的土地的清香,还有热带花卉的芬芳。蜜蜂和其他一

些大型昆虫在我们周围不倦地嗡嗡作响,远处传来一个传统石钟的单调响声。

来到离湖面大约三百英尺高的地方,我们终于看见了一些低矮的草屋顶圆形建

筑,它们就是僧侣住的地方。接着,我们走过建在一道高大石墙上的一个拱门,来

到了一块草坪上。草坪中央就是圣?斯台方诺教堂。这是一座狭长的矩形建筑,外

墙墙角呈圆形,四周还有一圈回廊。

“看上去并不那么古老。”我对理查德说。

“你说对了,”他答道,“原来的教堂在100年以前因为野火被烧毁了。”

“我猜,16世纪的时候约柜就是被送进那座教堂的吧?”

“不错。实际上,这个岛上很可能还有座年代至少有1000年的教堂。甚至可能

不止1000年。达伽岛被认为是塔纳湖上最神圣的地方之一。这是因为,有五具已故

皇帝尸体的木乃伊被保存在这个岛上。”

温德姆自告奋勇地担任了导游兼代言人,并一直在和几个僧人交谈。现在,他

从僧侣中找出了一个,此人的衣服比其他僧侣略微干净一些。他拉着僧人的手,朝

我们走来,然后骄傲地宣布:“这位是齐弗勒一马里亚姆?门吉斯特主教。他会回

答你们的所有问题。”

然而,这位主教却分明是自有打算。他的脸上皱纹密布,色若梅脯,显露出一

副复杂的神情,其中混合着敌意、憎恶和贪婪,十分奇妙。他默不作声,把理查德

和我打量了一番,然后转身对温德姆用阿姆哈拉语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哦……”我们的导游叹了口气,“他恐怕是想要钱。为了去买蜡烛、焚香还

有……其他的教堂用品。”

“要多少?”我问。“随便你,你认为合适就行。”

我说给他十个埃塞俄比亚比尔,大约柜当于五美元,但齐弗勒一马里亚姆指出

这个数目不够。他说,我给的这张钞票现在不值什么钱,因此他都不屑于从我手里

接过去。

温德姆在我耳边悄声说:“我看你应当再多付一些。”

“我当然乐意多给,”我说,“不过我想知道他拿什么回报。”

“他会跟你们交谈。不然的话,他说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

经过进一步讨价还价,我们以30个比尔成交了。这些钱很快就被送了起来,揣

进了主教长袍上某个臭烘烘的暗褶或者口袋里去了。接着,我们慢慢走进教堂的回

廊,坐在茅草廊顶下的阴凉里。有几个僧侣跟着我们,藏在我们周围,佯装凝神瞑

思,而不是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齐弗勒一马里亚姆?门吉斯特先告诉我们说,他来这个岛已经18年,对这座寺

院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开始没完没了地讲起那些人所共知的历

史,喋喋不休。

温德姆为我大致翻译了他这番令人厌烦的演说,我便打断了话头说:“不错,

我的确需要了解历史概况。不过,我首先想请这位主教回答一个具体的问题,那就

是:我听说16世纪阿赫迈德?格拉金的军队进攻阿克苏姆的时候,约柜曾被送到了

这个岛上。他知道这个故事吗?这故事是真的吗?”

于是,温德姆和那位主教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进行了15分钟或20分钟的争论。最

后,温德姆宣布说,主教对这个故事全然不知。不仅如此,由于他没有听说过这个

故事,他当然无法告诉我们它是真是假了。

我又换了一种提问的方式:“他们这里也有自己的塔波特吗?这座教堂里有吗?”

我指着身后过道那边的内殿人口,在幽暗的教堂里,它刚刚能被看见。

又经过一阵阿姆哈拉语的问答,温德姆说:“不错。他们当然有自己的塔波特。”

“好极了。我们总算弄清了这一点,这使我很高兴。现在请你问他:他是否认

为他们的塔波特是复制品,是阿克苏姆那个真正的塔波特的复制品?”

“也许是吧。”这个回答令人捉摸不透。

“我知道了。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问他是否知道些有关约柜的事情,

例如约柜是怎么到了阿克苏姆城的,是谁把它带去的,等等。让他用自己的话给我

们讲讲这个故事。”

主教很快就对我这个要求做出了有效反应。温德姆颇为悲哀地翻译说:“他说

他不知道那个故事,他说自己不是这类事情的权威。”

我气恼地问:“谁是这方面的权威呢?”

“谁都不是。齐弗勒一马里亚姆?门吉斯特就是岛上资格最老的神甫。如果连

他都不知道,那就不可能有任何其他人知道了。”

我看着理查德说:“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埃塞俄比亚神甫不知

道《国王的光荣》里的约柜传说,从来没见过。”

这位历史学家耸了耸肩膀:“我也从来没见过。这实在是太特别了。也许,你

还应该再给他……一点儿钱,作为诱导吧。”

我不禁暗自叫苦。最后总是要归结到金钱上,不是吗?不过,假如再给几个比

尔,就能让这个守口如瓶的老杂种开口,那最好是越快越好。我从伦敦到这里来,

毕竟就是为了考察达伽?斯台方诺岛――就连此时此刻,“MV达拉克号”汽艇还停

在码头L,掐着秒表,按每分钟大约1美元的价格计算着租金呢。

于是,我只好很不情愿地做出让步,把一小迭揉皱的钞票交给了主教。

然而,我这最后一次慷慨之举却没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对我感兴趣的所有话题,

那主教已经说不出任何东西了。我用了好一会儿才领悟到这一点。于是,我靠在一

根支撑屋顶的柱子上,盯着自己的手指,思量下一步怎么办。

我想,对齐弗勒一马里亚姆?门吉斯特这种明显的无知,大概有两种解释:其

一是此人真的愚蠢,这是一种最不可能的解释;第二种解释到目前为止最有可能,

那就是他在撒谎。

,但他为什么要撒谎呢?我想这也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最不可能,即他要隐瞒

某个重要的情况;第二种解释到目前为止最有可能,那就是他想从我这里索要更多

的钱,而我手里的埃塞俄比亚现钞正在急剧减少。

我站起身来,对温德姆说:“再问他一个问题。问他16世纪时约柜是不是曾经

从阿克苏姆被送到这个岛上……还有,约柜现在是不是就在这里。告诉他,如果他

给我看约柜,我会有所酬谢。”

我们的导游不解地扬起了眉毛。我方才的要求很不合时宜。但我还是催他说:

“去问吧。你只管去问他好了。”

温德姆又和主教用阿姆哈拉语谈了几句,然后告诉我说:“他的说法和刚才一

样。他不知道约柜的事情。他还说,很长时期以来,从没有任何东西被从外面送到

达伽?斯台方诺岛上来。”

那几个僧人此时散开了,他们一直围成半圈,偷听我和齐弗勒一马里亚姆?门

吉斯特谈话。不过,我们沿着那条陡峭小道回码头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僧人却跟了

过来。他赤着脚,牙都掉光了,衣衫褴褛,破烂不堪,以致在亚的斯亚贝巴的任何

一条街上,他都会被当作是个乞丐。我们正要登上甲板,他把温德姆拽到一旁,对

他耳语了几句。

“怎么回事?”我厉声说,以为此人还想要钱。

可是,这一次却并不是和钱有关的事情。温德姆皱着眉头说:“他说咱们应该

去塔纳?奇克斯去看看。看样子,咱们能在那里了解到约柜的一些情况……了解到

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塔纳?奇克斯?”

“是另一个岛……在这个岛的东边。很远。”

“让他详细说说。他说的‘很重要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温德姆向僧人提出了这个问题,然后把他的回答翻译给我:“他说约柜就在塔

纳?奇克斯岛上。他就知道这么多。”

对于这个惊人的消息,我最初的反应是两眼望天,心烦意乱地挠着头发,用脚

踢着船帮。这时,那个僧人已经离开码头,消失在香蕉林里了,而我本想从他那里

知道更多的信息。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将近正午了。我们离开巴赫达尔镇已经有6个小时,或者说,

我已经花掉300美元了。

“我们回去的时候,路过塔纳?奇克斯岛吗?”我问温德姆。

“不,”他答道,“我从来没去过那儿。谁都没去过。可我知道它在咱们的正

东,而巴赫达尔镇在南边。”

“我明白了。你知道去那个岛需要多长时间吗?”

“不知道。我得去问船长。”

温德姆问了船长。去那个岛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

“从那里回巴哈达尔镇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三个多小时。”

我心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如果在塔纳?奇克斯岛上逗留两个小时,加上去那

里需要的一个半小时,再加上回巴赫达尔镇需要的三个小时……这一共是6.5个小时。

就算7个小时,再加上我们已经花掉的6个小时。这样一来,就一共是13个小时。13

个令人心疼的钟点!按每小时50美元计算,我至少要支付650美元。天啊!

我心里暗暗骂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决心去一趟。此刻,我感到心头沉甸甸的,

而钱包却轻飘飘起来。

约柜当然不可能在塔纳?奇克斯岛上。我知道这一点。其实,我们到了岛上,

很可能又被领着到处看看,就像在达伽?斯台方诺岛上一样。我的钱会被一点一点

地榨走,直到我表示不再付任何钱为止。然后,还会再有人提出个诱人的小建议,

说出另一个岛的名字。而我还会去那个岛,准备好钞票,去喂肥另外一群穷困不堪

的隐士。

我记得,詹姆斯?布鲁斯18世纪曾到过塔纳湖。他曾写道:“湖上有45个有人

居住的岛,你若相信阿比西尼亚人的话,那就是如此,而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骗子

……”

家园 第九章 圣湖B

塔纳?奇克斯岛

我们到达塔纳?奇克斯岛时,它和我们想象的大不相同。不过,我站在“MV达

拉克号”的船头,怒视着前方的岛屿时,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丽而不同寻常的

地方。它被完全遮蔽在茂密的绿色灌木、花树和高大的仙人掌丛中,兀然地从湖面

高高耸起。站在岛的最高处,我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环形居所的茅草屋顶。蜂鸟、翠

鸟和浅蓝色的八哥纷纷在空中穿梭而过。湖岸边的一小片沙滩上,临时搭建起来的

码头上站着一群僧人,微笑着。

我们抛锚下艇。温德姆像以前那样做了一番介绍和解释。我们握了手,然后是

冗长的寒暄。终于,僧人们带我们走上了一条狭窄的小道,它是沿着一座灰白色峭

壁开出来的,两边长满了杂草。我们穿过峭壁顶上的一个拱门(它也是在光秃秃的

岩石上开凿出来的),走进了一块草坪,上面有三、四座破败的屋子,还有十几个

鹑衣百结的僧人。

我们站的这片草坪四周都是天然的石墙,封闭得很严密,寂静而幽暗。惟有一

些光线从树木和灌木伸展出的枝叶间透进来,仿佛被滤掉了声音,并带着绿色。

和我的清醒判断相反,我开始以为这里真的有某种值得一看的东西了。我不知

道该如何解释这个想法,但我还是感到塔纳?奇克斯岛值得一看,因为它使我产生

了一种“就是这里”的感觉,而达伽?斯台方诺岛就没有使我产生这样的感觉。

来了一位高级僧人,通过温德姆,向我们自我介绍说叫梅米尔?菲塞哈。他瘦

骨嶙峋,浑身散发着焚香的气味。他没向我们要钱,却问我们有没有安全检查证。

我对这个问题感到困惑,因为提问的人是位身穿僧侣长袍的传统人物。

我一边说“我们有安全证”,一边掏出了许可证,那是我们在亚的斯亚贝巴保

安警察局领到的。我把证明书递给了温德姆,他又交给了梅米尔?菲塞哈。这个老

僧人(埃塞俄比亚的僧人是否全都这么老呢?)只是大致地打量了一下证明书,就

把它还给了我。看样子,他已经满意了。

温德姆告诉他说,我想提些有关塔纳?奇克斯岛和约柜的问题,问他是否可以。

“可以。”老僧人回答说,我听他的语气颇为悲哀。他带着我们来到一间屋子

的门口,那屋子像是个厨房,因为里面摆着熏黑了的罐子和平底锅。他坐在了门口

的一个小凳上,并示意我们也坐下来。

我开始问:“你相信约柜是门涅利克皇帝从耶路撒冷带到埃塞俄比亚的吗?”

“相信。”温德姆翻译说。

我松了一口气。这个收获的确比在达伽?斯台方诺岛的强多了。

我接着说:“我听到一个故事,说约柜现在就在这个塔纳?奇克斯岛上。这故

事是真的吗?”

梅米尔?菲塞哈鞣皮般的脸上掠过一片痛苦的表情,他回答说:‘嘈经是真的。”

曾经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带着几分激动,朝温德姆大声说:“他说‘曾

经是’,这是什么意思呢?”

老僧人的回答既使我激动,又使我失望:“那故事曾经是真的。不过,约柜已

经不在这里了。它被送到阿克苏姆去了。”

“被送回阿克苏姆去了!”我叫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被送回去的?”

温德姆和老僧人又开始用阿姆哈拉语争论起来,其中的主要观点显然被澄清了

多次。最后,温德姆翻译说:“约柜是在1600年以前被送到阿克苏姆去的,那是在

艾扎那国王在位时期。不是‘送回’阿克苏姆,只是‘送到’那里,从此它一直在

那里。”

我感到困惑不解,大失所望。我想了片刻,然后说:“让我来澄清一下。他并

不是说约柜最近在这个岛上,又被送回了阿克苏姆,对吗?他是说,很久以前约柜

曾在这个岛上。”

“完全正确。1600年以前。他就是这么说的。”

“好吧。下面请你问他,约柜最初是怎么到这个岛上的?它是被从阿克苏姆城

送来,然后又被送回阿克苏姆城的吗?或者,约柜是先到了这个岛,后来才被送到

阿克苏姆城的?我想他说的是后一种意思,不过我想把这一点弄得绝对清楚。”

老僧人吃力地讲述着,这个故事慢慢地呈现了出来。从老僧人嘴里追问出这个

故事,就像从红肿的牙床上拔烂牙根一样困难。其间,我们不得不几次向其他僧人

请教,还有一次,老僧人还翻阅了一部杰泽文写的羊皮面大部头古书,并且朗读了

其中的一段。

概括地说,梅米尔?菲塞哈告诉我们的是:门涅利克及其同伴从耶路撒冷的所

罗门圣殿偷出了约柜。他说,他们把约柜带出以色列,进入埃及。然后,他们就沿

着尼罗河走(先是沿着尼罗河,然后沿着其支流特克泽河),最后到了埃塞俄比亚。

这些内容,当然和《国王的光荣》里记载的盗约柜传说完全一样。不过,此后

的情节却是全新的。

老僧人继续说,门涅利克一行想找个安全而恰当的地方,安放这件珍贵的圣物,

就去了塔纳湖。他说,当时,整个塔纳湖都是神圣的。上帝很珍视这个湖。它是个

圣地。因此,他们就来到了塔纳湖的东岸,并且把这个现在被叫作“奇克斯”的岛

选作了约柜的安放地。

“约柜在这里放了多长时间?”我问。

“放了800年,”老僧人回答道,“那800年间,它的存在赐福给我们。”

“当时岛上有建筑吗?约柜是不是被放在某种类似神庙的建筑里的呢?”

“没有建筑。约柜被放在一个帐篷里面。就在帐篷里,它被放在塔纳?奇克斯

岛上,放了800年。我们当时还是犹太人。后来我们改信了基督教,艾扎那国王就把

约柜送到阿克苏姆城去,放进了城里的那座大教堂里。”

“你是说,1600年以前,约柜被从这里送进了阿克苏姆城吗?

“是的。”

“这么说,约柜被送到阿克苏姆以前,在塔纳?奇克斯岛上放了800年。让我算

一算……约柜到这个岛上的时间,必定是在2400年以前。我说的对吗?你是不是说,

约柜是在基督诞生的大约400年以前到这个岛上的?”

“是的。”

“公元前400年在所罗门时代以后很久,你真的知道吗?而据说所罗门就是门涅

利克的父亲。公元前400年的时候,所罗门其实已经死了大约5个世纪了。你怎么解

释这一点呢?”

“我无法解释。我给你们讲的这个传说,和我们的经卷和记忆里记载的一模一

样。”

这位老僧人刚才说的一句话曾使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此刻我又接上了那个话

头:“你告诉我,当时你们还是犹太人么?这是什么意思呢?你们当时的宗教是什

么呢?”

“当时我们就是犹太人。我们实行燔祭……用羊羔燔祭。我们这个做法一直保

持到约柜从我们这里拿走,被送到阿克苏姆城。后来,阿巴?撒拉玛就来了,他向

我们传播基督教信仰,我们就在岛上建了一座教堂。”

我知道,“阿巴?撒拉玛”就是弗路门提乌斯的埃塞俄比亚名字,即那位叙利

亚大主教,公元330年前后,他曾说服艾扎那国王和整个阿克苏姆王国皈依了基督教

(参见本书第一章――译者注)。这就意味着,梅米尔?菲塞哈说的那个时期是可

信的,至少他能自圆其说。惟一的矛盾是:公认的所罗门时期(公元前9世纪中期),

与传说中约柜被送到塔纳?奇克斯岛的日期(从公元330年上溯800年,它应当是公

元前470年),这两者之间还存在一大段间隔。

我继续追问:“阿巴?撒拉玛到这里向你们传播基督教信仰之前,岛上没有教

堂吗?”

“没有教堂,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当时是犹太人。我们实行燔祭。”老僧人停

了一下,又说,“燔祭的时候,从羊羔身上流出来的血被盛在一只碗里……那碗叫

作‘gcmer’。然后把血洒在几块石头上,洒在几块小石头上――它们至今还在。”

“对不起,请再说一遍。什么东西至今还在?”

“就是我们还是犹太人的时候在燔祭上用的石块。那些石块还在这里,在这个

岛上。现在它们还在这里。”

“我们能看看吗?”我问。我感到一阵激动的颤栗。如果梅米尔?菲塞哈刚才

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他就提供了一个物证,这个真正的物证证实了他讲的那个故

事,那故事虽然离奇,却极为可信。

“你们可以去看看。”老僧人回答说。他站起身来,“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

看。”

洒血

老僧人带着我们走上了小岛最高处附近峭壁上的一块高地上,峭壁下面就是塔

纳湖。这里有个隆起的底座,是一块天然的独体岩石。他让我们看3根聚在一起的短

石柱。其中最高的一根大约有一米半的样子,是根方柱,顶部有个碗形的凹陷。其

余两根是圆柱,都大约一米高,粗细如同人的大腿。它们的顶部也各有一个凹陷,

深约10厘米。

这些石柱上长满了厚厚的绿苔,尽管如此,我还是能看出:它们都是独体石柱;

它们各自独立;它们是从同一块灰色花岗岩上凿出来的;它们显得很古老。我问理

查德有何见解。

他回答说:“当然,我不是考古学家。不过我还是要说,从它们的做工和风格

上看,尤其是那根方柱……我认为它们的年代如果不是更早,至少也属于阿克苏姆

时期。”

我问梅米尔?菲塞哈,石柱上的碗形凹陷是做什么用的。

他的回答是:“用来盛血。燔祭之后,把一些血洒在石头上,把另一些血洒在

遮约柜的帐篷上。剩下的血就装在这些凹陷里。”

“你能给我演示一下怎么洒血吗?”

老僧人叫来另一个僧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僧人快步走开了,几分钟后回来

时,他手里拿着一只碗。那碗的碗口很大,但碗却很浅,由于年代久远,它已经锈

蚀,失去了光泽,我甚至猜不出它是用什么金属做的。老僧告诉我们,这就是“gc

mer”,燔祭上的血先要被收集在它里面。

我问温德姆说:“‘gcmer’这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它既不是阿姆哈拉语里的字,也不是提格雷语里

的字。听上去,它不属于任何埃塞俄比亚语言。”

我看着理查德,向他请教,但他也承认自己没听说过这个字。

梅米尔?菲塞哈只说那碗叫“gcmer”,并且一直被叫作“gcmer”,他只知道

这些。接着,他站到石柱旁边,左手拿碗,右手食指在碗里蘸了蘸,又猛地把右手

甩过头顶,然后一上一下地挥动着。他说:“就这样洒血,把血洒在石头上,洒在

遮约柜的帐篷上。然后,像我告诉你们的那样,照这个样子把剩下的血倒进石柱顶

上的小坑里。”说着,他用碗斜对着石柱顶部那些碗状的凹陷。

我问老僧人,放有约柜的帐篷究竟是在哪个岛上?他却只是回答说:“离这里

不远……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地方。”

于是,我便设法澄清我们方才的讨论:“你告诉我说,约柜是在1600年以前从

塔纳?奇克斯岛被送往阿克苏姆城的,对吗?”

温德姆翻译了我这个问题。梅米尔?菲塞哈肯定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继续说,“现在我想知道,约柜又被送回来过吗?在任何时间,

出于任何理由,约柜又被送回这个岛上过吗?”

“没有,它被送到了阿克苏姆,一直被放在阿克苏姆。”

“据你所知,约柜今天还在阿克苏姆吗?”

“是的。”

看来我不可能得到进一步的信息了,不过我的收获已经使我十分满足了,尤其

是这些信息不是用钱买来的。为了表示感激,我拿出一张100比尔的钞票,作为对寺

院开销的捐献。然后,经过梅米尔?菲塞哈的允许,我给这些燔祭石柱拍摄了各种

角度的照片。

我们回到巴哈达尔镇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8点了。我们的塔纳湖之行用了14个

多小时,而“MV达拉克号”汽艇的总租金则达到了750美元。

无论以哪种标准衡量,这都是代价高昂的一天。不过,我已经不再抱怨自己的

开销了。我在达伽?斯台方诺岛上的疑问曾使我感到困惑,而这个疑问却已经被塔

纳?奇克斯岛驱散了。现在,我觉得自己可以怀着一种被刷新的责任感和乐观态度,

去继续我的考察了。

回到亚的斯亚贝巴以后,我这种积极的心境又得到了加强。我计划在11月23日

星期四去济瓦伊湖考察。此前我还有一些时间,去大学图书馆查阅资料,核对一下

《旧约》中有关犹太教使用燔祭石的经文。

我发现,与塔纳?奇克斯岛上的石柱近似的石柱,同犹太教的一些最早阶段有

关,它们来自西奈和巴勒斯坦。那些石柱被称为“masseboth”,被竖立在高地上作

为祭坛,用于拜祭和燔祭仪式。

我翻阅了《圣经》,看是否能找到对《旧约》时代正式燔祭具体细节的说明。

我真的找到了这样的细节。我反复阅读有关经文,认识到了一点:梅米尔?菲塞哈

在岛上向我描述的那种洒血仪式,的确是一种真正的、非常古老的仪式。在代代相

传下来的传统记忆中,这种仪式无疑是被搞乱了,被混淆了。不过,他谈到洒血仪

式的时候,却惊人地贴近历史事实。

例如,在《旧约?利未记》第4章,我读到了这样一句经文:“把指头蘸于血中,

在耶和华面前对着圣所的慢子弹血七次”(第6节)。同样,在第5章也说到:“也

把些赎罪祭牲的血,弹在坛的旁边,剩下的血要流在坛的脚那里。”(第9节)

然而,直到我阅读《米什纳书》(Mishnah),才真正理解了梅米尔?菲塞哈的

叙述是何等真实。《米什纳书》记录汇编了早期的口头犹太律法。在《米什纳书》

的第Th部分的一篇叫作“Y。ma”的短文里,我找到了一段详细的描述,其中讲到:

大祭司在所罗门圣殿里进行燔祭仪式,仪式在遮蔽约柜的一道帐慢前举行,那道帐

慢是为了防止会众偷窥约柜。

那段描述说,祭牲(无论是绵羊、山羊还是小公牛)的血被收集到一个盆里,

再指定一个人“去搅动……以防凝固”。然后,从圣所里走出一位祭司,“从他那

里接过正被搅动的血,再回到圣所里,站到原来站的地方,向上弹血一次,向下弹

血七次。”

这位祭司弹血时,究竟站在什么地方呢?《米什纳书》上说:他把血弹到了

“约柜对面的帐慢外面,向上一次,向下七次,其意图似乎并非上下弹血,而像在

挥鞭……然后,他又向祭坛的洁净表面上弹血七次,再将余血倒出”。

在我看来,梅米尔?菲塞哈很可能读过《米什纳书》。作为基督徒,他本来没

有理由这样做,何况在那个偏远的岛上,他也不可能读到这部书;此外,他也不懂

翻译《米什纳书》的那种语言。尽管如此,他向我演示洒血仪式时,他双手的动作

却的确很像在挥动鞭子。他还很有把握地说,燔祭时祭牲的血不仅要洒在祭坛的石

头上,而且要洒在“遮约柜的帐篷上”。

这些联系实在太密切了,根本无法忽略。我确实感到,在遥远过去当中的某个

时刻,犹太人曾把一件具有重大宗教意义的东西带到了塔纳?奇克斯岛上。尽管那

件东西到达该岛的推测日期与历史年代相左,但还是完全有理由假定:那件东西很

可能就是约柜――梅米尔?菲塞哈对此显然深信不疑。

家园 第十章 迷宫幽魂

第十章 迷宫幽魂

在塔纳?奇克斯岛上,我和梅米尔?菲塞哈讨论时,这位老僧人谈到他那个主

要观点之前曾说过一番话,激起了我的好奇心。现在,我正在埃塞俄比亚研究所的

图书馆,打算对这番话的含义做进一步的考察。

这番话谈到了约柜进入埃塞俄比亚的路线。这位僧人说,约柜被从耶路撒冷的

所罗门圣殿偷出以后,先是被带到了埃及,后来又沿着尼罗河以及特克泽河被带到

了塔纳湖。

我在此前几个月虽然已经做过一些研究,但我现在还是明白了一点:我从来没

有认真考虑过门涅利克一行行进路线的问题。因此,我想看看《国王的光荣》里是

如何谈到这个问题的。我还想弄清书中是否存在和老僧人的那个说法相矛盾的地方,

那个说法就是:约柜先是在塔纳?奇克斯岛上放了800年,然后才被送到阿克苏姆城。

在这部伟大的史诗里,我所找到的惟一有关信息在第84章。那一章里说,门涅

利克一行进入埃塞俄比亚以后,把约柜带到了一个名叫的“德博拉?玛克姐”的地

方。奇怪的是,书中根本没有提到阿克苏姆。无论“德博拉?玛克姐”在什么地方,

它都是约柜在埃塞俄比亚的第一个安放地,这一点非常清楚,毫不含糊。它一下子

就解决了1983年以来一直困扰着我的一个史实矛盾,那就是:门涅利克完成回埃塞

俄比亚之旅以后大约800年,阿克苏姆城才建成。

我以前的几个消息来源曾告诉我,阿克苏姆是门涅利克此行的最后目的地,而

约柜从一开始就被放在了阿克苏姆――这种说法当然不符合历史。可是,我现在却

看到《国王的光荣》里并没有这个说法,而只是说,门涅利克一行把约柜从耶路撒

冷带到了“德博拉?玛克姐”。

我知道,“德博拉”(Debra)这个词的意思是“山”,而“玛克姐”(Maked

a)则是埃塞俄比亚人的传说中示巴女王的名字。因此,“德博拉?玛克姐”的意思

就是“玛克姐山”,即“示巴女王山”。

在《国王的光荣》的简要描述里,我找不到任何暗示说这座“示巴女王山”其

实就是塔纳?奇克斯岛。不过,按照同样的思路,我也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表明它不

可能就是这个岛。

为寻找更多线索,我参阅了一部权威性的塔纳湖地理考察志,那次考察是在20

世纪30年代进行的。我从中了解到,“奇克斯”这个名字是在比较晚近的时候才赋

予这个岛的(为的是纪念一位基督教圣徒)。考察志上说:“埃塞俄比亚皈依基督

教以前,塔纳?奇克斯岛叫德博拉?瑟海尔岛。”我立刻产生了一个问题:这个

“瑟海尔”(Sehel)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为了弄清它的含义,我请教了几位当时正在图书馆里看书的学者。他们告诉我,

“瑟海尔”是个杰泽文单词,来自动词“宽恕”。

我问:“‘Debra Sehel’这个全称的正确翻译应当是‘宽恕之山’,我的理解

对吗?”

“对,”他们回答道,“完全正确。”

这实在是很有意思。我记得很清楚,在沃尔夫拉姆?冯?埃森巴赫的《帕西法

尔》中,圣杯城堡(以及圣杯圣殿)的位置就在“Munsalvaesche”(拯救之山――

译者注)。对这个字的确切解释曾有过一番争论,不过,不止一位沃尔夫拉姆研究

专家都认为,这个字的背后就是“《圣经》里说的Mons Salvationis,即救赎之山”。

毫无疑问,“宽恕”和“救赎”在意义上是相连的,因为从宗教意义上说,要

获得“拯救”,必先要得到“宽恕”。何况,《旧约?诗篇》第130篇里还有这样的

话:“主耶和华啊,你若究察罪孽,谁能站得住呢?但在你有赦免之恩……以色列

啊,你当仰望耶和华,因他有慈爱,有丰盛的救思。”(第3节和第7节)

“救恩”(redemption)当然是“救赎”(salvation)的近义字。因此,我便

不禁想弄清一点:沃尔夫拉姆笔下的“救赎之山”,是否可能以某种方式与埃塞俄

比亚的“宽恕之山”有关――而它现在的名字就是“塔纳?奇克斯”。

我完全明白,这种推测只能是尝试性的,而从“Debra Sehel”到“Munsalvae

sche”,其实还是个大胆的飞跃。尽管如此,多次研读《帕西法尔》以后,我还是

几乎无法忘记其中的一个情节:神秘的圣杯圣殿(“光滑圆浑,像是车床加工出来

的一样”)坐落在一个湖上,并且很可能是在湖中的一个岛上。

埃塞俄比亚的东正教和法拉沙人的祭祀场所,传统上都是圆形的,这似乎也并

非毫无关联。圣殿骑士教建造的绝大多数教堂(包括一些至今犹存的教堂,例如伦

敦舰队街的那座12世纪圣殿教堂),都是圆形的。因此,我感到这一切之间都存在

着关联,完全忽视这种关联是不明智的(同样,如果过分强调这种关联,也是不明

智的)。

同时,我还要考虑另外一个比较确凿的联系,即“德博拉?瑟海尔”和“德博

拉?玛克姐”之间的联系。塔纳?奇克斯(岛)以前的那个名字已经表明,埃塞俄

比亚的岛屿名都有“德博拉”(Debra)这个前缀(意思是“山”)。塔纳?奇克斯

岛仿佛就是一座从湖面上高耸起来的山峰,我第一眼看到它时,它也的确酷似一座

山。这当然不能证明,《国王的光荣》说约柜被带到示巴女王山,指的就一定是

‘德博拉?瑟海尔”。但我还是认为,它至少认为这个岛有可能成为约柜的安放地。

证明了这一点之后,我便继续考虑门涅利克一行的行进路线问题。我以前一直

假定他们是乘船而行――即从埃宗格倍尔的所罗门港(即现在阿拉伯湾的埃拉特港),

沿红海到达埃塞俄比亚沿岸。现在,我研读了图书馆员为我提供的《国王的光荣》,

发现我以前的假设完全错了。门涅利克从耶路撒冷开始的长途旅行,始终有一个大

篷车队,并且完全是走陆路。

不过,他们的陆路之旅到底是怎么走的呢?

描述他们这次艰辛跋涉时,《国王的光荣》使用了讲述想象传说的方式,讲得

如梦似幻,充满奇迹,超脱现实,其中很难找到可以辨识的地名和地理特征。尽管

如此,其中还是提到了一些重要的具体细节。

离开耶路撒冷以后,这些旅人先到了加沙(在以色列的地中海沿岸,那里至今

还有一座同名的城市)。从加沙开始,他们可能沿着著名的传统商旅之路,穿过西

奈半岛北缘,进入埃及,不久便来到了一条大河前面。“我们下车吧,”他们在此

处说道,“因为我们已经见到了埃塞俄比亚的河。眼前就是特克泽河,它从埃塞俄

比亚流出,浇灌着埃及的河谷。”

从这段文字看,门涅利克一行说这些话时显然还在“埃及的河谷”,并且很可

能就在现代开罗城以南不远的地方。因此,他们下车的那条河只能是尼罗河。但令

人吃惊的却是,他们立刻就认出这条河是特克泽河,而塔纳?奇克斯岛上的那位僧

人也曾对我提起过埃塞俄比亚的这条河。

我从图书馆员那里借来了地图,用手指追踪着特克泽河的流程。我发现,这条

河起源于阿比西尼亚中央高原,源头离古城拉利贝拉不远。它从那里向西北蜿蜒,

穿过希缅山区,与苏丹的阿特巴拉河汇合。最后,在现代喀土穆城以北数百英里的

地方,特克泽河汇入了尼罗河,喀土穆位于青尼罗河与白尼罗河的交汇处。

看着地图,我立即发现了另外两个情况:第一,从埃塞俄比亚人的角度看,尼

罗河很容易被看作特克泽河的延伸;第二,当年那个运载着约柜的大篷车队先沿着

尼罗河、然后沿着特克泽河去埃塞俄比亚,这是一条很合理的行进路线。还有一条

路要向南方走得更远,穿过苏丹的恶劣沙漠,走到两条尼罗河交汇的地方,然后沿

着青尼罗河进入埃塞俄比亚高原。不过,由于青尼罗河先要向南绕一个大弯,再回

头向北流向塔纳湖,这就会给门涅利克一行增加一大段不必要的跋涉。相比之下,

沿特克泽河走的路线则很可能会能使他们少走数千英里。

地图还清晰地表明了另外一个情况:一群旅人如果沿着特克泽河,朝它的源头

走,那么,在他们的旅途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就会到达一个地方,它距离塔纳湖

东岸不到70英里。而塔纳?奇克斯岛也离塔纳湖东岸不远。这样一来,说该岛是约

柜在埃塞俄比亚的第一个安放地,这个传说便毫不神秘了――门涅利克一行当年若

环顾四周,为约柜寻找一个安全隐蔽的安放地,那么,塔纳?奇克斯岛的确就是他

们的最佳选择。

三人同舟

第二天早晨,理查德?潘克赫斯特和我去了济瓦伊湖。陪我们去的是我的老友

约翰尼斯?伯哈努,他是国营“全国旅游联合公司”(NTO)的总经理。快到清晨6

点时,我们三人在NTO办公室门前会面。

约翰尼斯考虑得很周到,已经准备好了一辆“丰田”越野车和司机。20分钟以

后,我们已经离开了亚的斯亚贝巴的贫民窟和摩天楼,沿着宽敞的公路向南驱车前

进,穿过“德博拉?泽特”镇,进入了大裂谷的中心地带。

不算人工建造的“科卡”水库,济瓦伊湖是埃塞俄比亚沿大裂谷的几个湖泊中

最北面的一个。它的湖面大约有200平方英里,湖水最深达到15英尺左右。湖面呈椭

圆形,湖中分布着许多小岛,湖岸的沼泽地生满了芦苇,是鹳鸟、鹈鹕、野鸭、野

鹅和鱼鹰的理想栖息地――也是大群河马的理想栖息地。

我们从亚的斯亚贝巴开车两个小时,到达了目的地,它是济瓦伊湖南岸的一个

小码头。这里有人告诉我们,渔业部拥有并经营着几条船,其中的一条肯定会以最

低的租金提供给我们使用。不过,所有的大船都已经下湖捕鱼去了,这是预料之中

的事。只有一艘小摩托艇可用,并且,装载甲板上的引擎还没有燃料。

我们和渔业部的官员进行了长时间交涉。他解释说,那艘摩托艇装不下理查德、

约翰尼斯。我以及一个驾驶员。德博拉?锡安岛(我听说,公元10世纪时约柜曾被

送到那个岛上,以保安全)很远,乘这艘寒伧的小艇到那个岛,至少需要开三个小

时。何况艇上没有遮篷,我们会被阳光灼伤。因此,我们是否愿意明天再来,届时

可以为我们安排更合适的船。

约翰尼斯断然拒绝了这个建议。他说,潘克赫斯特教授和汉卡克先生明天在亚

的斯亚贝巴还有些重要约会,而那些约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更改。因此,我

们必须今天就去德博拉?锡安岛。

我们又讨论了一阵,最后,我们终于在小码头上站成了一队,逐个试探着登上

了那艘小摩托艇。我们沿着船舷坐下来,总算都坐了上去,但我们的总重量却使小

艇吃水很深了。

怎么办呢?渔业部的官员们显得犹豫不决,不过最终还是同意听我们的。这小

艇是我们租的,他们可以提供一个驾驶员,而且是免费的。然而,燃料问题却必须

由我们自己解决。我们可不可以派我们的司机带着油桶,到离码头最近的小镇上去

买些燃油呢?

我们这样做了。然后,我们等了很长时间,长得完全无法解释。一个小时过去

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我越来越不耐烦,站在小码头的尽头,打量着几只鹤鸟:

那些长咏秃头、模样凄惨的大鸟显然是翼龙的后裔。我们的司机终于带着必需的燃

料回来了,时间刚过上午11点钟。我们发动甲板上的发动机,出发了。

我们前进得非常缓慢,穿过波纹涟漪的湖水,经过一个又一个树木繁茂的岛屿。

生满芦苇的湖岸线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了我们身后。湖上没有德博拉?锡安岛的

影子。现在,太阳正高挂在我们头顶上空,小艇有些漏水,虽然不大,却也明显。

此刻,约翰尼斯?伯哈努非常适时地提醒我们说,湖里有许多河马(他说河马

“非常喜欢攻击,是不值得信任的动物”)。我看见他穿了一件救生衣,那肯定是

我们动身去小码头以前他弄到的。同时,理查德?潘克赫斯特的鼻子正在呈现出一

种龙虾般的。有趣的粉红色。而我……我正咬紧牙关,竭力不去理会我正在涨满的

膀胱。

那个该死的岛究竟在哪儿?我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突然产生了一种滑稽感,

它虽然朦胧,却很明确。换句话说,电影《夺宝奇兵》是一回事,但老实说,我们

这番寻宝之旅却更像仁人同舟》(英国作家J?K?哲罗姆的著名幽默小说,写三个

朋友在泰晤士河上乘船的有趣经历,发表于1889年――译者注)。

去德博拉?锡安岛的路并不像人们告诉我们的那么长,尽管如此,我们的小艇

还是用了不少时间才到达那里。船二靠岸,我第一个上岛。我飞快地跑过等在那里

迎接我们的那些僧侣,消失在离我最近的灌木丛里。几分钟后我从那里出来时,感

觉好多了。

我回到了其他人当中,他们正和迎接的僧侣们埋头交谈。我看见湖岸边停泊着

几条纸草苇船,样子和我在塔纳湖看到的那些纸草苇船毫无二致。我正想对此提出

问题,约翰尼斯忽然激动地喊了一声,打断了我的思路:“葛瑞姆,这儿有个奇怪

的情况。这些人的母语好像是提格雷语。”

这的确很奇特。我们现在是在绍阿省的南部,这个地区的人讲阿姆哈拉语。而

提格雷语是圣城阿克苏姆人和提格雷省人的语言――它们在北面几百英里以外。我

从亲身经历中知道,在埃塞俄比亚这个国家,宗教差别(尤其是语言差别)往往具

有极为深刻的含义(有时会深刻到引发内战的地步)。因此,德博拉?锡安岛的僧

侣们的母语并不是阿姆哈拉语,这便是个最令人惊异的发现了。

后来的事实表明,这种现象不仅发生在僧侣们身上。我们很快就了解到,岛上

所有的居民,无论是农民还是渔民,都用一种提格雷语方言进行日常交谈,只有在

很少的场合里,他们才使用阿姆哈拉语(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说得很差)――那是

政府官员到岛上参观的时候。

我们沿着蜿蜒的小路爬上一个小山顶,德博拉?锡安岛的那座主要教堂就坐落

在那里。我问:“你们为什么都说提格雷语?”

僧人们答道:“因为我们的先辈是从提格雷来的。”约翰尼斯把他们的话翻译

给我们听。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大约1030年以前吧。”

我心里迅速地计算了一下。从1989年倒退1030年,是公元959年。我想那是公元

10世纪。在那个世纪,古迪特女王曾推翻所罗门世系王朝,据说当时为了保证约柜

的安全,祭司们曾把它秘密运出阿克苏姆城,送到了德博拉?锡安岛。我还没有真

正采访任何岛民,贝莱?戈代告诉我的这个传说就已经开始显得有几分可信了。

“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岛呢?”我接着问,“请让这些僧侣给我们说说他们来

这个岛的经过和缘由吧。”

约翰尼斯向僧侣们提出了这个问题,然后把他们的回答翻译出来:“你知道,

他们的先辈是带着塔波特到这个岛上来的。当时是古迪特起义的时期。她在提格雷

省进攻基督教徒。当时爆发过很多场战斗。他们在躲避古迪特女王。他们是带着塔

波特到岛卜来的。”

“哪个塔波特?”

“他们说,是阿克苏姆城锡安山圣玛利教堂里的那个塔波特。”

“这里究竟是指门涅利克从耶路撒冷带回埃塞俄比亚的那个塔波特,也就是约

柜,还是指其他什么塔波特呢?我必须绝对弄清这一点。”

我们一边朝陡峭的山顶上走,一边不厌其烦地把我这些问题翻译给僧侣们。他

又和僧侣们争执了一番,最后对我们说:“我看连他们自己都不很清楚,但他们说

那件事已经有书面记载了……它全被写进了一本书里。那本书就保存在这座教堂里。

他们还说,我们应该去和他们的高级僧侣讨论整个事情。”

被窃的历史

五分钟以后,我们来到了那座教堂。它名叫锡安山的圣玛利教堂,这并没使我

感到多么吃惊。这座教堂用树条和泥巴建造,朴素无华,外墙粉刷成白色,教堂最

高处有个十字架。不过,教堂矗立在小山的山顶,从这个极好的位置,我们能大略

俯瞰到这个大岛的全貌。我们身后,在我们过来的那个方向有条小路,弯弯曲曲地

穿过远处的田野,田野上零星散布着农人们的破旧草舍。我们前面的地面穿过一片

洋槐和仙人掌林,朝湖边陡然倾斜下去。

现在,那位高级僧侣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出现了。他个子不高,身体虽

瘦,但很结实,将近70岁的模样。他稀疏的胡须是灰白色的。他穿一身破旧的两件

套袍服,肩披一条高原传统式样的白棉布长带。他的态度相当友好亲切,但他还是

显出一副狡黠精明的样子,这使我预感到他马上就会张口和我们谈价钱。

我紧张地摸了一下衣兜里那卷油腻腻的埃塞俄比亚比尔钞票,那是我离开亚的

斯亚贝巴以前揣进去的。我的打算是,只有得到高质量的信息我才付钱。接着,我

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录音机,提出第一个问题,问老僧人是否知道门涅

利克从耶路撒冷所罗门圣殿拐走约柜的故事。

“知道,”约翰尼斯翻译说,“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吗?”

老僧人回答说:“门涅利克把约柜带到了埃塞俄比亚,约柜至今一直在埃塞俄

比亚。”

我问:“他是否能肯定这就是那个真正的约柜,就是装有诫板的那个,诫板上

写着上帝亲书的十诫?”

约翰尼斯翻译了我的提问,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神情庄重地回答说:

“是的,我肯定。”

“很好。现在请告诉我……这个真正的约柜是否曾经被送到济瓦伊湖,送到这

个德博拉?锡安岛上?”

“是的,”老僧人答道,“在古迪特女王时期,约柜曾经被从阿克苏姆送到了

这里。”

“可是,为什么要送到这里呢?”我问,“我是说,为什么是这里呢?为什么

要走这么长的路?在提格雷省,肯定还有好几百个秘密地点可以隐藏约柜嘛。”

“听我说……这个古迪特……她是个魔鬼。她烧掉了提格雷省的好多教堂。埃

塞俄比亚其他省份的教堂也被她烧了。当时到处都有激烈的战斗,非常危险。我们

的先辈很害怕她会掳走约柜。所以他们就把约柜秘密送出了阿克苏姆城,带到了济

瓦伊湖,他们知道这里很安全。他们只在晚上才走,白天躲在森林和山洞里。告诉

你,他们当时害怕极了!不过,他们毕竟用这种办法逃过了古迪特的士兵,把约柜

送到了济瓦伊湖,送到了这个岛上。”

“你知道约柜在这个岛上放了多长时间吗?”

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它在岛上放了72年,然后被

运回了阿克苏姆。”

我想,现在是提出那个价值64000美元的问题的时候了。“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时

候,”我试探地问,“为安全起见,约柜又被送到了这里呢?也许是最近?”

老僧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从没有过。”

“这么说,据你所知,约柜还在阿克苏姆城?”

“是的。”

“即使现在也在吗?整个提格雷省都在发生战斗。”

他耸了耸肩膀:“我认为是这样。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想要知道真相,你

必须去问在阿克苏姆的人。”

我又产生了一个想法。“我们来的时候,”我说,“一些僧侣告诉我们说,你

有一部古书,其中记载了古迪特时期约柜被送到德博拉?锡安岛的经过。他们说的

对吗?你有这样一部书吗?”

约翰尼斯翻译了我这个问题,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脸上的呆滞表情突然

改变了,仿佛他刚刚品尝到了某种酸涩的东西。不过,他还是有所准备地回答道:

“不错,有一部书。”

“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老僧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可以……不过,有关约柜的那几页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到底要说什么?”

“大约20年以前,有个人来到了这里,把那几页从书里剪走了。那几页上写的

是约柜的故事。”

“这人是外国人,还是埃塞俄比亚人?”

“哦,他是埃塞俄比亚人。可是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我品味着这番答话的含义,不禁想到:我现在正从事的考察是何等离奇,何等

神秘,何等错综复杂。一个无名氏,从一部没听说过的书上剪走了数目不清的书页,

这件事是否和我有关?它是否和我毫无瓜葛呢?我是不是正在沿着另一个人的足迹

追寻约柜呢?我听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埃塞俄比亚的一个古代手稿搜集者,他在20年

前靠卖掉几页插图古代手稿,在古玩市场上一夜暴富呢?

恐怕我永远也弄不清这些问题了。事实已经表明,在埃塞俄比亚追寻约柜,这

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畏缩,还要困难重重。其实,这就好像在迷宫里追踪一个幽魂。

远看是通衢大道的,近看却原来是些无法通行的死胡同。相反,一些远看是死胡同

的,却不止一次地自动转变成了通达的路径。

我叹了一口气,又把思绪转回到眼前,对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说:“即

使那最重要的几页没有了,我还是很想看看他提到的那部古书。”我还问他,是否

同意我们给那部书拍些照片。

这个提议立即引起了一阵神经质的反对。不行,老僧人说道,他不可能允许我

们那么做。没有亚的斯亚贝巴埃塞俄比亚东正教长老会的书面特许,绝对不能拍照。

老僧人问我们是否有这样的特许证。

没有,我们没有。

那么,很遗憾,我们不能拍摄那部古书。不过,我们如果需要,可以看一看它。

我对这个小小的通融表示感谢。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通情达理地点了点

头,带领我们走进了他的教堂,来到这座寒酸建筑后墙前面的一个柜子前。接下来

是一场绝好的哑剧:他翻遍了衣兜,寻找开柜子的钥匙,翻了一阵子以后,他便承

认找不到了。

他叫来一个年轻执事,让他到什么地方去一趟。10分钟后,那男孩上气不接下

气地跑了回来,攥着一大串钥匙,至少有20把。他一把一把地试着钥匙,想打开柜

锁。最后,柜门竟然被打开了,这使我好不吃惊。可是,柜子里几乎是空的,惟一

的一本书也只是20世纪初成书的,是由门涅利克二世的女儿住迪图公主捐给教堂的。

此刻,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情况:我们想看的那部

手稿根本就不在教堂里。几个星期以前,他亲自把它送到储藏室里去了。储藏室和

教堂不在一处,离教堂很远。我们若愿意,可以跟着他到储藏室去看那部书。

我看看手表,还不到我们必须离岛的时间。我见时间还够,便同意了和老僧人

一起去储藏室。我们艰难地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来到了一座颇为破旧的两层石楼

前。老僧人大方地把我们让进了一间幽暗而尘封的后屋。屋子的四壁前摆着十几个

木箱和几个漆得很花哨的铁皮箱。他迟疑片刻,走到一个箱子前,打开了箱盖,露

出了箱子里的一摞书籍。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那书又厚又沉,书页是熟羊皮做

的。他把书递给了我。

我打开书卷,理查德?潘克赫斯特和约翰尼斯围了过来。他们马上认出:这部

书是用杰泽文写的。不禁如此,它还非常古老。理查德说:“从插图的风格和装帧

判断,我想它是问世纪的书。它当然绝不会晚于14世纪。不用说,这的确是一部古

书,并且可能很有价值。”

我们急切地翻看着书页,但没有发现任何缺页的痕迹。在我们看来,这部书完

整无缺。我们向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指出了这一点。他正一言不发地站在那

里,看着我们。我们问他,是否绝对能肯定这就是他提到的那部古书?

事实表明,这不是那部书。老僧人连声道歉,又在其他几个箱子里乱翻起来,

把一部又一部古代手稿轮番拿给我们看。

“这太有意思一7,”理查德说,“这么多古书,这儿真是个藏宝库。可是这些

古书却只是被乱七八糟地堆在这儿。它们会受潮,它们会被偷走,什么情况都可能

发生。我希望我们能把这里所有的书都转移到研究所去。”

我们看到的最后一部古书是埃塞俄比亚文的《使徒行传》,木质封套,还有美

丽的插图。它也完好无损。忙过这一阵以后,理查德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说:“我

看咱们在这里是一无所获。”

我点了点头:“我想你说对了。时间真的不早了,咱们还是走吧,否则就不得

不摸黑横渡整个济瓦伊湖了。”

不过,在离开以前,我还是请约翰尼斯最后再试一次,从老僧人那里打听清楚:

那部记载着约柜故事的古书到底在不在这里?

它当然在这里。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仍然坚持说,它当然在这里。问题

是他忘了把它放在哪个箱子里了。我们如果能等,只要再等上一小会儿,他便肯定

自己能把它找出来……

我觉得最好还是拒绝这个提议。在我看来,这个老头是在故意敷衍我们,如果

是这样,那就可能意味着他在隐藏什么。隐藏什么呢?我想不会是约柜本身。甚至

不会是那部怎么也找不到的古书。不过,他分明是在隐藏什么。

我怀着困惑和几分恼火走回了摩托艇。我们和岛上的僧人们告了别。然后,小

艇便在济瓦伊湖平静的水面上往回行驶。这时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小时。

我在笔记本上写道:

用更多时间去考察德博拉?锡安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采访过众僧和那位高

级僧人以后,我很有把握地知道了一点:该岛之所以重要,完全是由于那里有关于

约柜的几种古代传说。从大体上看,这些传说似乎都证实了贝莱?戈代在和我的一

次长途电话里讲到的情况,那就是:10世纪时约柜曾被送到德博拉?锡安岛,以避

免被古迪特掳走,它在该岛放了大约70年,后来又被送回了阿克苏姆城。

所有岛民的母语都是提格雷语,而不是阿姆哈拉语,这个事实是个有力的“社

会”证据,可以支持我听说的口头历史,因为对这个人种学特征惟一合理的解释就

是:远古确实有过一次从阿克苏姆到德博拉?锡安岛的人口迁移运动。某种类似平

安转移约柜这样至关重要而紧迫的原因,必定会造成此类的人口迁移。何况,约柜

如果确实在该岛放了70年,才被送回阿克苏姆,那就很容易理解:原初移民的某些

苗裔何以情愿留在了岛上,那是他们知道的惟一家园。这也许使他们保留了当年那

些光荣事件的民间传说,其先祖就和那些事件有关。

今天下午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听这个民间传说,其间,我发现了岛上的一些

引人入胜的奥秘。然而,我却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表明约柜现在确实就在该岛。相反,

我可以有把握地说:约柜并不在岛上。不仅如此,此前至少500年间,约柜始终就不

在岛上。

塔纳湖的情况也是如此。由此看来,一个再清楚不过的结论就是:阿克苏姆城

依然最有可能是的柜所在的地方。换句话说,无论我愿不愿意,我都将不得不去阿

克苏姆。最佳时机当然是在1月份的主显节期间,届时我不必进入圣堂礼拜堂便能从

近处见到约柜。布鲁斯也是在1770年主显节期间去阿克苏姆的,这或许也出于同样

的理白。

我合上笔记本,抬头望着理查德和约翰尼斯。我问他们:“依你们看,到明年

1月份,政府是不是有可能收复阿克苏姆?我实在想准时到那里去参观明年的主显节。”

约翰尼斯没有说话。理查德做了个鬼脸:“好主意。我看你不如准备飞到月球

上去吧。”

“算啦,”我说,“我这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我们的摩托艇在渔业部码头靠岸时,天已经黑了。我们回到亚的斯亚贝巴郊区,

则已经是将近晚上10点钟了。我们让司机把我们送到约翰尼斯在市中心的办公楼,

因为早晨我们把车停在了那里。

离宵禁还有两个小时,我们打算在附近的餐馆里吃点快餐。然而,我们走下越

野车的时候,却听到了自动步枪的一声长啸,像是从马路对面的住宅区里传来的。

几秒钟后,一种不同的武器又发出了两声回音。然后四周一片寂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

“可能没什么大事,”理查德说,“未遂政变后一直有孤立的偶发事件出现……

这里打打枪,那里也打一打。不过根本没有严重的情况。”

“尽管如此,”约翰尼斯语气沉重地说,“我看咱们最好还是别去吃晚饭了。

咱们各自回家吧。”

回到希尔顿饭店,我睡得很香。

人种的指纹

第二天是11月24日,星期五。早晨,我不到7点就醒了。

我洗了个澡,吃了早餐,便给施麦利斯?马赞加的办公室打电话。这位政治局

委员曾要理查德和我在考察塔纳湖和济瓦伊湖以后向他汇报。现在,他的女秘书告

诉我她一直在等我的电话,并且安排我们当天下午3点钟和施麦利斯见面。

我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尽管理查德并不乐观,我还是决定见到施麦刊斯时提出

去阿克苏姆参观主显节的请求。我离开饭店,开车去了埃塞俄比亚研究所。

我在22日星期三的考察已经证实,《国王的光荣》和塔纳?奇克斯岛老僧人提

到的门涅利克的行进路线时可信的,那就是沿着尼罗河及特克泽河进入埃塞俄比亚。

现在我想做的事情,是检验一个假说是否合理――证实了那条路线可信以后,这个

假说已经在我头脑中大致形成。

我想,如果门涅利克一行确实是沿着特克泽河把约柜带到了塔纳?奇克斯岛,

那就意味着他们也把犹太人的信仰带到了埃塞俄比亚。

我认为,如果传说还有几分真实性,那么,法拉沙人传统的聚居中心就应当在

特克泽河与塔纳湖之间,因为正是在这个地区,门涅利克才第一次使当地人改信了

犹太教。但是,如果传说是假的,我就应当发现法拉沙人的聚居中心在别的地方,

很可能更往北而靠近红海(因为正统的学术观点认为,是来自也门的犹太移民,使

法拉沙人的先祖改信了犹太教)。

我首先翻阅了詹姆斯?布鲁斯的著作,他论述法拉沙人的早期著作已经给我留

下了深刻的印象。从他的《1768―1773年寻找尼罗河源头之旅》第三卷中,我知道

这位苏格兰探险家用了整整一章的篇幅,对18世纪的埃塞俄比亚进行了可以大致称

为“社会地理学”方面的介绍。对这一章的内容我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

希望其中有谈到当时法拉沙人的主要聚居地的段落。

我并没有失望。布鲁斯当年的考察从埃塞俄比亚北方开始――即从其红海港口

马萨瓦开始,然后向内地延伸。他提到了几个民族,却并没提到厄立特里亚和提格

雷省的法拉沙人。不过,“过了特克泽河以后”,这个国家便向西南部延伸,一直

到塔纳湖。对这片地区,布鲁斯做了如下的叙述:

其大部分都居住着犹太人,当地人说,他们那里的国王

和王后属于犹太支脉,他们依然维持着古老的君主制和极为

古老的宗教信仰。

布鲁斯的这部著作发表后大约80年,19世纪的德国传教士马丁?福拉德也记载

了类似的人口分布状况,并提到法拉沙人分布在埃塞俄比亚的14个省里,它们全都

位于“特克泽河以西”。

接着,我又翻阅了现代的资料,它们也描绘了一幅同样的画面。埃塞俄比亚的

绝大多数犹太人都居住在特克洋河以西,那是他们的传统家园,自远古以来他们就

一直居住在那片地区。一篇格外详尽的权威论文里还有一幅地图,上面把法拉沙人

居住的所有地区都涂上了阴影:这些地区形成了一条狭长的地带,从特克泽河向西

南延伸,穿过希缅山区和贡德尔城,然后不间断地继续延伸,包围了整个塔纳湖。

要支持我的假说,恐怕很难找到比这个地区更有说服力的佐证了。约柜曾出现

在塔纳?奇克斯岛,这个情况为这个地区增添了独一无二的分量。恰恰就在这个地

区,聚居当地的阿比西尼亚人改信了《旧约》中的犹太教信仰。

根据我自己的研究(见本书第六章),我开始对学术界的见解产生了几分怀疑

――它认为,犹太人的信仰最初是公元70年以后从也门传入埃塞俄比亚最北部的。

到目前为止,我对这种见解的不满主要来自它无法解释一点,即为什么法拉沙

人的信仰和祭礼仪式极为古老(见本书第六章)。现在,人种学的证据对“也门来

源说”提出了更有力的质疑:在地图上,法拉沙人的聚居区如同一个令人信服的明

显指纹,它证明,所罗门的宗教只能从西面进入埃塞俄比亚,即沿着尼罗河和特克

泽河提供的那条著名的古代商旅之路,经由埃及和苏丹,进入该国。

耐心是美德

正好下午3点钟,理查德和我如约与施麦利斯?马赞加见了面。这位政治局委员

首先想听听我们塔纳湖和济瓦伊湖之行的经过。我们是否成功?是否发现了什么?

我回答说,我们在塔纳?奇克斯岛的发现,我们在岛上听到的那些奇特的古老

传说,都深深地影响了我的思考。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地区就是约柜在埃塞

俄比亚的第一个安放地,后来约柜才被送到了阿克苏姆城。

“这么说,您真的相信约柜就在我国了?”施麦利斯微笑着问。

“我越来越相信这一点了。证据在不断地增加……”我迟疑了一下,又反问道,

“您怎么看?”

“我想阿克苏姆的礼拜堂里有件不同寻常的东西。注意:它不一定是约柜,但

它很特别。它是个古老的传说。不能完全忽视它。”

我提出下一个问题时有几分迟疑,但还是说:“如果我的问题太冒失,那请您

原谅,可我不得不问。在最近的将来,政府方面是否可能收复阿克苏姆?”

“您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呢?”

“因为,我想我必须亲自到那里去一趟。说实话,我打算到那里去参观下一个

主显节。”

“您是说明年1月份吗?”

我点了点头。

“不可能,”施麦利斯干脆地说,“再说,您何必这么着急呢?您的见解如果

正确的话,那么,约柜已经在我国放了3000年了。再过一年,至多再过两年,我们

会收复阿克苏姆。我可以向您保证,到时候您将是第一个进入阿克苏姆的外国人。

还是耐心等等吧,您会有机会的。”

我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建议非常合理。在埃塞俄比亚这样的国家,耐心几乎总是

一种美德。不过,我可不想等上两年。因此,我暗自决定不在1990年1月去阿克苏姆,

而在1991年1月去。施麦利斯表示的信心给我的印象很深,我也非常希望到那时候政

府会重新控制这座圣城。但同时我也想到(这只是以防万一),我或许也应该和TP

LF展开某种对话。我到目前为止一直在规避反政府方面,但现在看来,在他们那方

面做些铺垫工作,这可能对我有好处。

我望着办公桌对面的施麦利斯,说:“您当然说得很对。可是,您能不能再帮

我个忙?”

政治局委员做了个明显的肯定手势,示意我说下去。

“我还是想去参观主显节,”我继续说,“因为根本不可能去阿克苏姆,所以

我想在1月份去贡德尔城。”

“为什么去贡德尔?”施麦利斯问道。

“因为它在塔纳湖地区,我说过,我认为这个地区与约柜在贵国的早期历史密

切相关。这还因为,我知道目前有好多法拉沙人还住在贡德尔城里和附近一带。我

记得在1983年曾经路过城北几个犹太人的村子,不过当时我没有机会正式采访他们。

所以,您如果批准,我的打算就是一举两得。我要去参观贡德尔的主显节。到那儿

以后,我还要在法拉沙人中间做些考察。”

“这是有可能的,”施麦利斯回答说,“这要看军事局势如何。不过,您的打

算还是有可能实现的。我先想想办法,然后再通知您。”

家园 第十一章 大卫在约柜前起舞……A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Jun 26 14:14:03 2003), 转信

公元1770年1月18日和19日,苏格兰冒险家詹姆斯?布鲁斯悄悄参观了阿克苏姆

城的主显节庆典。我在本书第七章已经说过,他这么做是为了尽可能地从近处观看

约柜。

正好在220年之后,在1990年1月18日和19日,我参观了塔纳湖以北贡德尔城的

主显节。不仅如此,尽管我的真实感觉与理查德?潘克赫斯特及施麦利斯?马赞加

并不相同,我还是把这次旅行看作考察的一个关键。

我沉浸在一个巨大的历史之谜中,这个谜把约柜和埃塞俄比亚联系在了一起。

我已经很清楚一点:或早或迟,或好或歹,我都会重返阿克苏姆城。

我曾经打算在1990年1月去做那场冒险旅行,还打算必要时努力去取得反政府军

的支持,以完成那次考察。所以,我把贡德尔之行看作一次至关重要的“演习”―

―在政府依然控制的区域里,贡德尔是离阿克苏姆城最近的地方。

像阿克苏姆一样,贡德尔以前也曾经是埃塞俄比亚的首都,是重要的历史古迹,

是宗教研修中心。我认为,在这种背景下,我应当做好精神上和心理上的准备,去

应付即将面临的真正考验,去深入了解那些古老仪式的方方面面(布鲁斯在公元17

70年目睹的,想必就是这些仪式),去尽力搜集这些情报,以加速我考察的进展。

不过,我心中还不止这一种声音。我还有另外一些不那么坚定的想法,我还能

预见到可能出现一种截然不同的结果。例如,如果我在贡德尔发现了某种情况,它

对“埃塞俄比亚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的传说提出了严重的挑战,那么,我是否要

心安理得地放弃1991年去阿克苏姆城的计划呢?

这个念头虽然使我心烦意乱,却挥之不去。随着贡德尔之行的日期临近,我发

现自己越来越被这个念头所吸引。不过,这次参观曾一度出现了问题――实际上,

直到1990年1月8日我才收到施麦利斯最后发来的传真,确认已经从军管当局那里获

得了必要的批准。

待解之谜

我知道,我将看到主显节仪式的核心场景就是把塔波特抬到仪式上。塔波特是

约柜的象征或复制品,埃塞俄比亚每个教堂的内殿里通常都保存着它。当然,我在

贡德尔见不到埃塞俄比亚人所说的那个真正的约柜(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在贡

德尔)。不过,我将看到的事件,毕竟被看作埃塞俄比亚东正教日历上最重大的节

日。

我早就知道,埃塞俄比亚人说的“提姆卡特”(Timkat)意思就是“主显节”,

西方教会把这个圣日和基督向异教徒显身联系在一起。但在东方基督教徒眼里,主

显节的意义却迥然不同,他们认为主显节是为了纪念基督受洗。

我已经证实,埃塞俄比亚人像其余的东方教会一样,完全赞同对主显节的后一

种解释,不过,对于届时举行什么样的仪式,他们却和其他国家的教徒有很大分歧。

具体地说,只有埃塞俄比亚的基督教徒才使用塔波特,而其他文化中却绝无此例,

甚至埃及亚历山大的埃及基督教长老会也不承认这种做法(从公元331年阿克苏姆王

国皈依基督教开始,该长老会一直就向埃塞俄比亚派遣主教,直到1959年该国教会

自治为止)。

根据这样的背景,我认为近距离观察主显节仪式以及塔波特在其中的作用,这

将有助于我对一个看似矛盾的现象做出解释――它早就被我看作埃塞俄比亚基督教

的核心矛盾,那就是:一件基督诞生前的圣物居然会渗透到埃塞俄比亚的基督教中,

其实是在主宰着这种宗教,而那件圣物就是约柜。

不过,我贡德尔之行的目的还不单在此。到了那里以后,我还打算去采访住在

城郊的法拉沙人。

我已经对施麦利斯谈到了我这个打算,他并没有反对,其理由很简单:我1983

年那次访问之后,该地区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当时,我们从贡德尔向北驱车,

进入希缅山区,而官方的政策却使我们几乎无法在这些黑种犹太人中进行任何认真

的工作――他们的村子已经极为破落,我们既没有机会目睹他们的风俗,也无法进

行正常的采访。

1989年,这种压制被扫除了。那年,经过长达16年的间断,亚的斯亚贝巴和耶

路撒冷恢复了外交关系。复交协议的核心内容里包括埃塞俄比亚方面的一个承诺,

即同意法拉沙人(全体法拉沙人)移民以色列。当时,法拉沙人的数量已经所剩不

多,大概至多有15000人。

到1990年1月,这些移民行动已经使埃塞俄比亚犹太人的数量急剧减少了。埃以

复交后的三个月当中,就有大约3000名法拉沙人离开了埃塞俄比亚。更多的人离开

自己的村子,纷纷涌到亚的斯亚贝巴,希望尽早登上出国的飞机。

这场现代大逃亡既坚决又无法遏止,发展得越来越快。可以预见,埃塞俄比亚

国内很快就会连一个法拉沙人也不剩了。此后,我还是有可能到以色列去采访他们,

去研究他们的民俗和传统。不过,有机会目睹法拉沙人在其传统环境中过传统生活

的场景,1990年却很可能是最后一年。

我决心不放过这个机会。埃塞俄比亚腹地何以存在着犹太人(真正的黑种犹太

人)?这个谜团和约柜之谜密切相关。我感到,揭开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迎刃

而解。

我对贡德尔地区的兴趣,并不仅仅在法拉沙人这个种族上。离开英国前的一个

星期,我曾做过一些研究,偶然发现了对该地区另一个民族的有趣记述。那个民族

叫“盖芒特人”,在关于他们的惟一一篇人类学研究论文中,作者把他们称为“希

伯来人的异教徒”。这篇论文发表于1969年,作者是美国学者弗雷德里克?伽姆斯

特。这篇不为人注意的论文里说:

盖芒特人的这种希伯来信仰,其形式极为古老,并没有

受到过去2000年中希伯来人宗教变化的影响。在法拉沙人

的宗教中,这种希伯来信仰占主导地位;法拉沙人是盖芒特

人的邻居……有时被称为“埃塞俄比亚的黑种犹太人”。

到目前为止,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盖芒特人,因此,伽姆斯特说他们的宗教里包

含着古老的“希伯来人的”因素;这就激起了我的极大兴趣。我觉得,这个情况显

然进一步说明值得对盖芒特人做深入考察,因为它可能有助于解释犹太教对埃塞俄

比亚的影响何以如此古老,何以如此普遍。

惟一的神与神树

林姆斯特在他研究盖芒特人的论文中说,他曾经和一位宗教领袖交上了朋友,

在他60年代对盖芒特人的实地考察中,此人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我知道,这位高僧名叫穆鲁纳?马沙,其头衔是“Wambar”,在盖芒特语中的

意思是“大祭司”。我的时间很有限,因此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这位高僧

(伽姆斯特获得的消息绝大部分都是他提供的),并就盖芒特人的宗教信仰采访他。

只是我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后是否还活着。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依然恪守传统希

伯来异教徒信仰的盖芒特人,因为在枷姆斯特考察的时期,他们的人数已经不足50

0了。

1月17日,星期三,我一到贡德尔城,就把我的这个担心告诉了到机场接我的当

地官员。他们说,还有很少的盖芒特人(大多为老年人)依然恪守着古代宗教。接

着,他们便四处联系,用无线电通知一些偏远地区的工人党干部,打听那位高僧的

消息。

到了18日,星期四,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位大祭司还活着。他住的村子显

然不通公路,但据说有可能说服他到一个中间站去和我们见面。那地方叫埃凯尔,

从贡德尔城往西开车,大约需要两个小时可以到达。不仅如此,他们还几乎可以肯

定这段路是安全的――经过最近几场战斗,反政府军已经被赶了回去,据说我们将

要去的西部地区在白天是安全的。

在星期四和星期五这两天剩下的时间里,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主显节仪式上

(本章的后面将做叙述)。1月20日,星期六,正午刚过,我终于有了时间,坐着工

人党为我提供的一辆“丰田”越野车,动身去埃凯尔村了。除了司机以外,和我同

行的还有一位热情的年轻官员雷杰斯?戴斯塔,他是我的翻译。此外还有两个脸色

冷峻的士兵,都带着卡拉什尼科夫式冲锋枪。

我们在凸凹不平、路面倾斜的公路上颠簸前行,穿过一片片耀目的田野和一座

座金黄色的小山。我仔细查看着非洲之角的《米歇兰地图册》――我现在无论到什

么地方去,都把它带在身边。

我饶有兴味地发现,我们的目的地离阿特巴拉河的源头不远。那条河起源于塔

纳湖西北大约50英里的地方,从那里流入苏丹,然后与特克泽河汇合,最后在第五

瀑布前汇入尼罗河。

特克泽河从距离塔纳?奇克斯岛很近的地方流过,而《国王的光荣》也特别提

到了这条河,因此我依然认为,约柜最有可能是沿着这条河的路线进入埃塞俄比亚

的。不过,从地图上也可以看出:旅行者如果沿着阿特巴拉河走,也能到达同一片

广大的地区。我思忖着其中的含义,然后在笔记本上写道:

这些河流就是沙漠中的路。在埃塞俄比亚,所有这些

“路”,无论是特克泽河,或者阿特巴拉河,还是青尼罗河,

似乎全都通向塔纳湖。法拉沙人(以及他们的亲戚,即“希

伯来人的异教徒”盖芒特人)一向都恰好居住在这个区域,

并且全都是真正的埃塞俄比亚人,是该国本土的居民。他们

信奉的犹太教(或者像伽姆斯特所说的“希伯来人的宗教”)

在该国文化中属于外来因素,因此可以做出一个合理的推

论:这种宗教必定是沿着这些河流被输入埃塞俄比亚的。

我们进入埃凯尔村的时候,迎接我们的是一群工人党的当地官员。他们告诉我

们,大祭司穆鲁纳?马沙已经到了一会儿,正在等着我们。

我们被领进了一座很大的圆形棚屋里。屋顶很高,呈蜂房形,屋中十分凉爽,

光线幽暗。阳光的细束透过树条泥巴的缝隙,射进屋里,照亮了悬在空气里的尘埃。

地面刚刚清理出来,散发出沃土的味道,其中还混合着淡淡的檀香。

不出所料,这位大祭司的年岁已经很大了。看来,他为这次会面特别换了衣服,

因为他戴着一顶白色的包头,穿着白色的仪式长袍,外面是一袭漂亮的黑色斗篷。

棚屋四周的墙前摆着几把椅子,他端坐在一把椅子上。我们进来时,大祭司态度和

蔼地站了起来。一番必要的介绍之后,他和我热情地握手。

然后,他马上通过翻译问我:“你是伽姆斯特先生的同事吗?”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不过,”我说,“我读过他写的关于你们民族的书。

所以我才到这儿来。我很有兴趣了解你们的宗教。”

大祭司苦笑了一下。这时我注意到他的一颗牙齿长得出奇,从嘴的左上角突了

出来,朝下后弯着,如同大象的鼻子那样。“我们的宗教,”他说,“已经是一件

过去的事了。今天几乎没有人再信它了。盖芒特人现在是基督教徒。”

“可是,你本人不是基督教徒吧?”

“我不是。我是大祭司,我还守着老规矩。”

“还有其他人像你这样吗?”

“已经所剩无几了。”他又苦笑了一下。接着,他狡黠而困惑地说:“即使那

些自称基督教徒的人,也没有彻底放弃自己从前的信仰。我们的圣林还有人照管着……

我们还举行燔祭。”

他停下来想了想,然后摇了摇花白的头发,叹了一口气:“可是,毕竟事过境

迁了……一切总是在不断地变化……”

“你所说的‘圣林’,到底是指什么呢?”

“我们的圣事活动本来应当在露天举行。不过,我们喜欢在树林里做圣事。为

此,我们就特地种了一片树林,把它叫作‘degegna’。”

我就此又提了几个问题,弄清了盖芒特人其实有两种圣林。有的圣林(即dege

gna)用于一年当中的各种仪式,是远古时代种的。当时,盖芒特人的宗教创始人在

梦中获得神启,知道了种植圣林的位置。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小得多的圣所,名叫

“qole”,通常只有一棵树,人们相信树里住着格外强大的精灵。这些“qole”一

般都种在高地上。大祭司说,埃凯尔村外就有一棵,我们如果愿意,可以去看看。

接着,我问他法拉沙人是否也崇拜圣林。

“不,”他答道,“他们不。”

“是否可以说,他们的宗教和你们的相似呢?”

大祭司睿智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有不少共同之处。”不等我问,他又补

充说:“盖芒特人的宗教创始人叫阿那耶尔。他很久以前就来到了埃塞俄比亚。他

的国家离这里很远,遭了七年的饥荒,他就带着妻子儿女来了这里。在路上,他遇

到了法拉沙人的宗教创始人,后者也带着妻子儿女来这里。这两群人曾商议过结亲,

但没有成功。”

“阿那耶尔和法拉沙人的宗教创始人来自同一个国家吗?”

“是。但他们各自独立,他们没有结亲。”

“尽管是这样,他们仍然出生在同一个国家吗?”

“不错。

“那个国家在哪里?”

“很远……在中东。”

“你知道这个国家的名字吗?”

“是迦南地。阿那耶尔是迦南的孙子,迦南是含的儿子,含是挪亚的儿子。”

这个族谱,这种对来自中东的先辈移民的朦胧记忆,使我兴味盎然。这种记忆还意

味着一点:法拉沙人和盖芒特人的宗教发源于同一个地点。至于大祭司提到的“迦

南地”是否就是《圣经》里说的那块上帝恩许之地,我却无法让他证实。的确,他

虽然很熟悉诸如“含”(Ham)和“挪亚”(Noah)这些名字,却还是自称从没读过

《圣经》。

我相信他没有读过《圣经》,但同时也毫不怀疑,他刚才那番话必有某种经卷

为依据。例如,他的话里似乎有以色列酋长亚伯兰和妻子撒莱经历的那场艰苦跋涉

的影子,他们逃到了迦南,“又渐渐迁往南地去”,因为“那地遭遇饥荒”(《旧

约?创世记》第12章第9、10节)。当时,像《创世记》里的埃及一样,阿那耶尔所

来的那个国家也在遭受七年的饥荒(“那个国家”指埃及,参见《创世记》第41章

第27节约瑟为法老解梦――译者注)。

“请再给我讲讲你们的宗教吧,”我对大祭司说,“刚才你提到了精灵,住在

树里的精灵。可是上帝呢?你们信奉惟一的上帝,还是信奉许多的神?”

“我们信奉一个上帝,惟一的上帝。不过,还有许多天使在支持他。”

大祭司列出了一系列天使的名字:迦卡兰提、奇伯瓦、阿德莱奇、齐迪斯提、

梅兹加尼、谢玛尼、安扎塔特拉。他说,天使在乡间都各有明确的地方。“在我们

宗教的鼎盛时期,所有盖芒特人都到这些地方去向天使祈祷,请天使为他们充当和

上帝之间的中介。最受尊敬的天使是迦卡兰提,然后是梅兹加尼和安扎塔特拉。”

“上帝呢?”我问,“盖芒特人的上帝呢?他有名字吗?”

“当然有。他叫耶阿达拉(Teadara)。”

“他住在哪儿?”

“他无处不在。”

这么说,盖芒特人信奉惟一的上帝,一个无处不在的上帝。我已经开始懂得为

什么伽姆斯特称盖芒特人为“希伯来人的异教徒”了。我和大祭司在埃凯尔村的长

时间讨论中,他所说的几乎全都强化了我这个印象。我详细记录了这次讨论,回到

亚的斯亚贝巴以后,又仔细研究了他的那些答话,把它们与《圣经》逐一对照。做

完这番吃力的对照之后,我才真正理解了盖芒特人宗教中的犹太教色彩是何等强烈,

何等古老。

例如,那位大祭司告诉我,盖芒特人禁止吃一切非偶蹄动物,并且不吃反刍动

物。他还说,除此之外,骆驼和猪被看作不洁净的动物,严禁食用。这些戒条和

《旧约?利未记》第11章给犹太人规定的戒律完全一样。

大祭司还说,在盖芒特人当中,如果没经过正当的宰杀,就连“洁净的”动物

也不许吃。他解释道:“必须先割断这些动物的喉咙,等血流净。”他又补充说,

出于同样的理由,一切自然死亡的动物也在禁止食用之列。我发现,这两条规定和

《犹太法典》的规定完全一致。

还是关于食物这个话题,大祭司告诉我说:“盖芒特宗教允许在进餐时同时食

用肉类和奶制品。”但他又补充说,食用以动物的奶烹饪的同一动物的肉,这被视

为可惜之举。我知道,正统的犹太教徒禁止同一道菜里混合肉和奶。然而,研究犹

太教这个特殊的洁食戒条的背景时,我却发现它的权威性来自《旧约》的《出埃及

记》和《申命记》,因为它们都宣布:“不可用山羊羔母的奶煮山羊羔。”(《出

埃及记》第23章第19节,《申命记》第14章第对节)这也是盖芒特人大致遵守的戒

条。

我们集中讨论的另一个话题是安息日(Sabbath)。盖芒特人也像犹太人一样,

在星期六过安息日。大祭司告诉我:“那天禁止工作。星期六禁止点火。一块田地

如果在安息日偶然失火,我们以后就不再用它。”

这些戒条以及其他一些类似的戒条,全部符合《圣经》的规定。这使我越来越

坚信,盖芒特人宗教的基础中,的确铺垫着真正古老的犹太教深层土壤。不过,最

终使我确信这一点的,却是那位大祭司向我描述的一种活动。它听上去丝毫不像犹

太教的活动,那就是对“圣林”的崇拜。

我采访大祭司时,他曾告诉我埃凯尔村外有一棵“qole”,里面住着一个强大

的精灵,还说我可以去看看。

我真的去看了。原来,那是一棵巨大的洋槐,枝繁叶茂。我站在村西的一小块

高地上了望;地面向远方逐渐下降,延伸到数百英里以外,然后突然下斜,伸向苏

丹边界。午后的微风,带着远方森林的浓香,从我脚下黄褐色的深谷中吹过来,在

沟壑和丘陵间盘旋,又吹向悬崖峭壁的最高处。

这棵洋槐盘根错节,粗壮魁伟,非常古老,很容易使人相信:它至少已经在这

里矗立了数百年,也许甚至矗立了数千年。它周围有一圈围墙,其间的场地上摆着

各种供品,有一罐油、一堆小米、一小堆烤熟的咖啡豆,还有一只已经绑好的鸡,

用于潘祭。这些祭品都以各自的方式强化了这个地方的特点:它们都十分神秘怪诞,

虽然绝不可怖,但同样令人感到奇异。

这棵大树高约六英尺,每个树枝上都系着编织的流苏和五颜六色的布条。这些

编织短绳和彩带在风中飒飒作响,仿佛在悄声低语,仿佛正要透露什么信息。记得

我当时还想,若能懂得那个信息,我就能揭开许多隐秘的事情了。

这个景象使这里的非尘世效果倍增,使盖芒特人的这个圣林之地,与我以往旅

行中见到的其他圣所格外不同。我怀着一种迷信般的心理,触摸着这棵有生命的古

木,感受着它的年龄,然后回到我的同伴那里去,他们正在山脚下等我。

后来,回到亚的斯亚贝巴以后,我比较对照了盖芒特人宗教和《旧约》中犹太

教的另外一些相似点,又照例查对了《圣经》和《圣经》考古学的著作,想从中找

到有关圣林的记述。

我本来没有指望能找到。但使我惊讶的是,我竟发现其中有记载说,在犹太教

发展的最初阶段,的确曾有过按照神意而专门种植的圣林。我也证实了另外一点:

这些圣林的确曾被用作当时的圣所。例如,《旧约?创世记》第21章就说:“亚伯

拉罕在别是巴栽上一棵垂丝柳树,又在那里求告耶和华永生神的名。”

这些圣林如何使用,它们是什么样子,在圣林中举行什么仪式,人们在那里摆

什么供品,对这一切的记载却非常少。其原因就是:后来《圣经》时代的高级僧侣

非常反对这一切活动,伐倒并烧毁了这些圣树,也推翻了那些“masseboth”(短柱

式祭坛――译者注)。编辑和修订《圣经》的也正是这些僧侣,因此,他们没给我

们留下任何有关圣林功用和状貌的清晰记载,这就毫不奇怪了。何况,惟一能唤起

几分想象的那段记载,还被研究《圣经》的学者们看成了一个奥秘。那段记载见于

《旧约?列王纪下》,它讲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妇女为圣林织流苏的屋子”。

我读这句话时,头脑中还对那个景象记忆犹新:埃凯尔村外那棵神树的每个枝

头都悬挂着布条编织的彩穗。当时在我看来(现在我也认为如此),《列王纪》里

的这句话毫不神秘。不过,非洲心脏地区的盖芒特人何以能获得与这棵神树一样古

老的犹太国迦南人的传统,这依然有待做出解释。

阿斯旺和莫罗

盖芒特宗教虽然带着强烈的犹太教色彩,却从没有人说过盖芒特人其实就是犹

太人――他们身上的异教和泛灵论色彩太浓,因而无法被认为是犹太人。

然而,法拉沙人就大不相同了。从19世纪初开始,他们就被普遍看作了真正的

犹太人,但直到1973年,耶路撒冷的大拉比瑟法迪才正式承认他们是犹太人。两年

以后,大拉比阿什肯纳吉也承认了法拉沙人,从而开辟了一条通道,使以色列内政

部宣布:根据《回归法》的条款,法拉沙人有资格自动成为以色列公民。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以色列的大拉比迟迟不承认法拉沙人是犹太人,其主要原

因是:法拉沙人宗教具有明显的《旧约》特征,它根本不被包括在《犹太法典》

(公元前200年到公元500年间犹太律法和习俗的权威文本)里,也不涉及《犹太法

典》。这就使以色列和其他国家的许多犹太人对法拉沙人颇为疏远。

但学者们后来认为,法拉沙宗教不合《犹太法典》律条,这个现象只能说明一

点:犹太教信仰在埃塞俄比亚的这一支,必定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被割断了与世界犹

太教演化主体之间的联系。这种孤立隔绝的状态,也使法拉沙人一直格守着那些早

已被拉比们禁止的祭祀仪式,尤其是燔祭仪式(见本书第六章)。

20世纪70年代,法拉沙人终于被正式承认为犹太人以后,有个重点问题便显得

更加重要了,那就是:法拉沙人的社会及宗教活动完全符合(《旧约》)《首五卷

经》(Torah)的教义,这一点是非常清楚、毫不含糊的。

不仅如此,法拉沙人还像《犹太法典》形成前的犹太人(他们拥有真正古老的

宗教信仰)那样,对《首五卷经》中的《摩西五经》(Pentateuch)表现出了最大

的尊重。《摩西五经》被正统学者认为是摩西亲著,包括《创世记》、《出埃及记》、

《利未记》、《民数记》和《申命记》。

法拉沙人宗教的这种“原教旨主义”的典型表现,是他们严格遵守《利未记》

和《申命记》里列举的那些净食规则,以及他们绝不吃由异教徒宰杀的任何动物,

无论“洁净”与否。

我还知道,法拉沙人还烙守《摩西律法》关于洁净和贞洁的律条。例如,他们

给那些被认为暂时不洁而不宜参加祭礼的族人建造了特殊的草屋,其中包括行经期

的女人。按照《利未记》的戒条,行经期的女人要被隔离七日。

法拉沙人的割礼仪式也同样符合传统,在男婴出生后第八天举行,严格遵守着

《摩西五经》里的规定。同样,他们在安息日的活动内容也极为正统:星期五日落

前熄灭所有的火,安息日当天不做任何工作,不汲水,不点火,不煮咖啡,只吃冷

食,但允许喝水。

1990年1月我访问贡德尔城期间,去过法拉沙人的几个定居点,目睹了以上的一

切。我的目的是接触一些宗教领袖,向他们核实几个问题。

由于埃塞俄比亚的犹太人大量移民以色列,我这项工作并不容易完成――很多

法拉沙人遗弃了家园,家具杂物全被带走,屋门都没上栓,屋里的人都走光了。尽

管如此,在离贡德尔大约20英里的乡下,我还是找到了一个似乎还有人烟的村子。

这个叫安波博尔的村落,分散在绵延起伏的山区的一个山坡上,村里几乎只有女人

和小孩,绝大多数男人都已经离开那里,去了以色列。

法拉沙人既没有犹太会堂,也没有拉比。他们的圣所叫作“mesgid”,他们的

宗教官员叫作“kahenat”(其单数是kahen,意为“神甫”)。我和我的翻译雷杰

斯?戴斯塔沿着山坡朝这个村子走,身后很快就引来了一群淘气的孩子,并且越来

越多。我们朝村里的圣所走,它的标志是屋顶上的“大卫之星”。我非常希望能在

那里找到他们的本堂神甫。

这一次我没有失望。那座寒酸的建筑里,一位清癯的老翁正坐在一张做工粗劣

的木桌旁,研读一本《首五卷经》(它上面的杰泽文很美观,书页是熟羊皮纸的)。

雷杰斯先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又问老僧人愿不愿意回答我的几个问题。老僧人和他

争执了好一阵,才答应了这个请求,并自我介绍说叫所罗门?阿莱姆。他说自己已

经78岁了。从差不多30年前开始,他一直就是安波博尔村的本堂神甫。

以后的几个小时,我们一直在谈论法拉沙人信仰和宗教仪式的许多方面。所罗

门神甫的所有回答都证明了他们的宗教具备纯粹的《旧约》特征,并且大都和我在

考察中了解到的情况相符。

在这种情况下,我极力怂恿他讲一讲燔祭仪式,以弄清法拉沙人为什么还在格

守这种仪式,而世界上其他的犹太人早在2000年前就放弃它了。

他满怀信心地回答说:“我们相信上帝在他的宝座上注视着这些仪式,并且非

常快慰。”这句话和《利未记》描写燔祭的经文非常相近,所罗门神甫也许知道这

一点,也许并不知道,那段经文是:“献与耶和华为馨香的火祭。”(《利未记》

第1章第9节)

自然,所罗门神甫看来非常智慧,博览群书。不过,我夸奖他的学问时,他却

强调说(话里丝毫没有虚伪的谦虚),他对法拉沙人犹太教传统的理解远远不及他

的父亲。他说,他父亲这方面的知识又远远不及他的祖父,后者也当过安波博尔村

的本堂神甫。他悲切地说:“我们正在忘记自己的过去。我们正一天天地忘记自己

的历史。”

我接过这个话头,问所罗门是否知道犹太人在埃塞俄比亚有多少个世纪的历史。

他回答道:“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来到埃塞俄比亚了……在基督教传入埃塞俄

比亚以前很久。基督教徒和我0湘比要晚近得多。”

接着,他给我讲了那个我已经熟知的示巴女王、门涅利克和约柜被拐的故事。

他说,犹太教信仰就是这样到达埃塞俄比亚的。

我顺便问了一句:“你知道门涅利克一行是沿着哪条路线回埃塞俄比亚的吗?”

他回答说:“根据我们的传说,他们当年是从耶路撒冷经埃及和苏丹,最后到

达埃塞俄比亚的。”这个回答虽然当时使我吃惊,但我现在却颇为得意地接受了它。

我又不厌其烦地追问说:“他们的大部分旅程,也许都是沿着尼罗河走的吧?”

老僧人点点头:“是的,我们的传说就是这么说的。”接着,他还补充了两个

对我来说是全新的细节。“在路上,”他说,“他们曾在阿斯旺和莫罗休息。”

我知道,阿斯旺在上埃及(离现代的阿斯旺水坝很近),在法老时代是个重地,

因为建造金字塔的花岗石就来自那里。莫罗是努比亚国的古都,坐落在南边更远的

地方,在今天的苏丹共和国境内。

我兴味盎然,鼓励所罗门神甫再讲一些和这两个地方有关的法拉沙人传说。然

而,他却始终说他只知道这么多。他喟叹着说:“我是从祖父讲的故事里听说这两

个地名的。他很有智慧……可是他已经去世了……我们不久都会告别人世。”

家园 第十一章 大卫在约柜前起舞……B

仪式上的柜子

我逗留贡德尔期间了解到的所有情况,都进一步证实了我的一个见解:在古代,

犹太人的信仰被带进埃塞俄比亚后,最先到达的就是这个地区。法拉沙人是地地道

道的犹太人,而这里正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近邻盖芒特人也显示出了一些令人信

服的标志,表明他们也受到了古老而根深蒂固的犹太教影响。var

这种影响不单单局限于法拉沙人和盖芒特人。相反,在贡德尔,在整个埃塞俄

比亚,被看作“东正教徒”的基督教徒的不少习俗和信仰,无疑也源于犹太教。

我知道,他们也像法拉沙人一样,在男婴出生后第八天为他行割礼,这完全符

合《利未记》的规定――在全世界各国,现在还遵守这个规定的,只有犹太人和埃

塞俄比亚人。同样,在20世纪,埃塞俄比亚的几百万基督教徒仍然在过犹太人的安

息日,但不是用它替代其他国家基督教徒一直烙守的星期日安息日,而是作为星期

日安息日的补充。这是所谓‘宗教汇合”现象的一个突出实例。

还有一些节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基督教的,但分明也都源于犹太教。例如,

我了解到,埃塞俄比亚人的新年节(Enkutatsh)很像犹太人的新年节(Roth Ha―

shanah)。它们都在9月份,都连着几个星期后的另一个节(在埃塞俄比亚被称为

“Maskal”,在以色列被称为“Kippur”)。不仅如此,在这两种文化中,过完第

二个节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赎罪期”,还连上了过新年。

埃塞俄比亚的基督教徒还严格遵守《摩西五经》里关于洁净和贞洁的律条,例

如:男子和妻子性交后不得进入教堂;接触任何圣洁的东西之前不得性交;斋戒期

间不得性交;不得与行经期的女子性交。基督教传统并没有规定这些严格戒律,但

《摩西五经》却做了严格的规定,尤其是在《出埃及记》和《利未记》里。

埃塞俄比亚基督教徒还有个类似的做法:他们遵守《旧约》里规定的食物戒律,

严格避免食用“不洁净的”鸟肉和哺乳动物肉(尤其禁食猪肉),甚至严格遵守这

些戒律的细枝末节,例如《创世记》第32章里规定禁食的“大腿窝的筋”(第32节)。

我可以证实,埃塞俄比亚的所有基督教徒都不吃“大腿窝的筋”,它在杰泽古语里

被称作“禁食之肌”。

研究这个题目时,我还发现了另一个使我很感兴趣的情况:埃塞俄比亚僧侣的

法衣似乎是古代以色列祭司那种特定服饰的翻版。他们的腰带(k'enat)如同以色

列大祭司的束腰;他们的筒帽(k'oba)很像后者的主教法冠;他们的坎肩(askem

a)则酷似后者的胸牌――《出埃及记》第28章第4节里说得很清楚,这种胸牌上镶

有12颗宝石,缀成4行,每行3颗。

总之,我因此很难不赞同大卫?麦修斯大主教的观点,因为他在1974年曾说:

“埃塞俄比亚的全套宗教表现方式都十分古老,都符合仪礼,并且蕴藏着犹太教仪

礼的潜流”。不过,直到1990年1月18日和19日我参观了基督教的主显节,才真正领

略了这种潜流是何等压倒一切,何等强大有力。

1月18日,星期四,下午三四点钟,我穿过那些万分激动的人群,走上台阶,来

到了“梅德哈尼?阿莱姆”(意思是“世界救星”)教堂外廊里。这时,主显节的

准备活动早已经开始了。教堂位于贡德尔城里最古老的地区,是座巨大的圆形建筑,

具有传统的布局结构(如果俯视它,它的布局很像个圆环靶心),其内殿(mak'da

s)外面环绕着一层又一层同心圆回廊。

我已经知道,这种具有鲜明的埃塞俄比亚特征的布局,不但在圆形教堂建筑中

使用,在长方形和椭圆形教堂建筑中也使用,只是略有变化。学者们认为,这种布

局来自“希伯来圣殿的三重分割法式”。伦敦大学埃塞俄比亚研究的首席教授爱德

华?乌伦多夫曾说:

阿比西尼亚教堂同心圆三重厅堂的外廊叫作“k'ene

mahlet”,意即“唱诗之地”,相当于耶路撒冷所罗门圣殿的

“ulam”(外廊)。第二圈厅堂叫作“k'eddest”(外围圣所),

是会众领圣餐的地方。最里面的部分叫作“mak'das”(内

殿),里面放着塔波特,只有祭司才能进去……阿比西尼亚

的所有教堂都具有这种三重厅堂的建筑结构,即使最小的教

堂也是如此。因此,阿比西尼亚人显然选中了希伯来人圣所

的形式为样本去建造教堂,并没有采用古罗马的长方形会堂

做样本,而后者却为其他国家的早期基督教徒所接受。

阿比西尼亚人为什么要选择一种基督教诞生以前的样本,去建造他们的基督教

堂呢?乌伦多夫教授没有对此做出推测。

然而,当我走进梅德哈尼?阿莱姆教堂的第一重回廊时,这个问题的答案便似

乎很明显了:叙利亚的传教者弗鲁门提乌斯曾使阿克苏姆王国皈依基督教,并在公

元331年被亚历山大城的埃及基督教长老会委任为驻埃塞俄比亚的第一位大主教。他

想必是有意让作为新信仰的基督教制度,去适应这个国家以前已经存在的犹太教传

统。不仅如此,乌伦多夫教授还承认:

很显然,公元4世纪基督教传入阿比西尼亚以前很久,

这些传统以及其他一些传说,尤其是“约柜就在阿克苏姆

城”的传说,必定早已成了阿比西尼亚民族遗产的组成部

分,因为一个最近刚放弃异教信仰、改信基督教的民族(使

他们改变信仰的不是一个信奉基督教的犹太人,而是叙利亚

的传教士弗鲁门提乌斯),后来居然会自诩为犹太教的后裔,

并开始坚持以色列人的风俗和制度,这是不可想象的。

我脱了鞋,穿着袜子走在外廊里(在埃塞俄比亚的所有教堂里穿鞋,都被视为

读神)。我在那里走了一圈,仔细观看墙上那些褪了色的圣徒和圣者的画像。

我正在一幅描绘示巴女王去耶路撒冷的画前沉思,忽然听到了一阵徐缓低沉的

鼓声。那鼓名叫“科比罗”(kebero),是一种椭圆形的大鼓,用母牛皮绷在木框

上做成。那鼓声的特点很像埃塞俄比亚东正教堂里的音乐。在这串蛮野的鼓声里,

现在又加进了杰泽语赞美诗的合唱声,接着是一阵“塞斯特拉”铃神秘的叮当响声。

我感到很好奇,便在回廊里走了一圈。终于,在通向里面“外围圣所”的过道

里,我看见了正围在鼓手周围的一群僧侣和执事。那鼓手盘腿坐在地上,身子弯向

“科比罗”大鼓。

这个场景非常奇特,也十分古老,其中没有任何属于现代世界的东西。我望着

它,感到自己正乘着这种音乐的奇异节奏,穿越时间,回到了遥远的古代。听上去,

这种音乐既不是非洲的,也不是基督教的,而是另外某个地方的音乐,并且属于一

种比基督教古老得多的信仰。

教堂执事们身穿传统袍服和黑白两色的短披风,手拄长长的祷杖,摇摆着身体,

口唱赞美歌,沉浸在舞蹈的第一节音乐里。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件哗朗棒般的银

制乐器。鼓点间歇时,他们上下摇动那种乐器,它便哗啦啦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赞美歌是轮唱形式的,一组歌者唱出一段后,另一组便来应和,歌词与合唱的

对话在歌者之间来回传递,使赞美歌不断重复,越来越响亮。我知道,在《旧约》

时代,犹太人的礼拜仪式中曾很盛行这种唱法。

我正在思索这个巧合,忽然从“外围圣所”敞开的门里冒出了一团焚香的浓烟。

我凑到前边,朝外围圣所里看,只见一个人正在里面旋转着跳舞。他身上的绿袍绣

着金丝线。此人像梦里的人物一样,既像巫师,又像祭司,闭着眼睛,不停地旋转

着。

他周围还有一群人,服装和他近似,每人都用一条漂亮的银链提着冒烟的香炉。

我瞪大眼睛,透过烟雾和幽暗,竭力朝这些人后面望。我依稀地看到:外围圣所正

中就是内殿的人口,外面挂着一道帘幕。

我知道,那道厚厚的市幕后面就放着约柜的象征――塔波特,它既备受崇敬又

神秘莫测,被迷信守护着,被秘密隐藏在它的圣所里。我想起来,在古代的以色列,

大祭司必须先焚烧大量焚香,待浓烟完全遮没约柜后,才能接近约柜。据说,要保

护大祭司的性命,浓烟是不可或缺的,必须确保这一点,正如《利未记》里那句颇

为令人胆寒的经文所说,“免得他死亡”。(第16章第13节)

我迈进内殿,想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几乎马上就被赶回到外围圣所

里。这时,执事们的歌声停了,鼓声也停了,教堂里突然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我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紧迫气氛,就像闪电的巨大能量正在雨云中酝酿。众

人骚动起来,纷纷向四外散开。这时,一个神甫微笑着抓住了我的胳膊,动作虽轻,

但很坚决,把我领出外围圣所,穿过外廊,一直带到教堂的大门口。

下午的灿烂阳光使我睁不开眼。我站在门口,对这种似乎打乱了仪式进程的情

绪突变感到吃惊。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的人了,而现在的人数已经成倍增加。梅德哈

尼?阿莱姆教堂前的宽阔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人群一直延伸到我眼前公路的尽头。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残疾人,病势沉重的人,濒临死亡的人,欢乐的健康人,仿

佛埃塞俄比亚的一半人口全都聚到了这里。许多人紧攥着各式各样的乐器:铙钹,

喇叭,笛子,提琴,七弦琴,还有《圣经》上说的那种竖琴。

我从教堂出来不久,一群身穿华丽长袍的神甫也出来了。他们就是刚才内殿帘

幕前浓烟里的那些人,不过,其中一个的头上却顶着塔波特,它外面裹着昂贵的红

色和金色锦缎。这个头顶塔波特的神甫身材细长,留着胡须,面容俊雅,两眼深陷。

人群里立即爆发出狂热的叫喊声和跺脚声。女人们尖叫着,发出一连串热烈的

颤音。我知道,不止一位学者都证明,“这种颤音是模仿古希伯来人祭祀时发出的

乐音(希伯来语称为“hallel”,埃塞俄比亚语称为“elel”)……这种颤音的样

式就是把el-lel这个声音反复多次,即发出“ellellellellellell”的声音……而

“哈利路亚”(Halleluyah)的确切意思,大概就是‘向耶和华高唱hallel或elle

l’。”

神甫们在教堂门口站了几分钟,万分激动的人群不断增加。接着,神甫们转身

绕着外廊走了一周,然后走下台阶,来到了广场上。他们的脚刚落到广场的地面上,

人群便在他们前面分开,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高喊声,尖叫声,喇叭声,笛子的

呼哨声,七弦琴的刮奏声,小铃鼓的哗啦声,混合成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嚣,令人

惊诧不已。

我壮着胆子,尽量紧跟着那群神甫,感受着人们的激越和喧嚣。我两边各有上

百个人,其中许多或者陶醉于米酒,或者陶醉于喧嚣。我不断被人挤撞,不止一次

几乎跌倒。尽管如此,我却没有感到片刻的畏惧和惊恐。

我们在古城里游行,时而在狭窄的小巷里穿行,时而在空地上散开成大块方阵,

时而不知原由地停下来,时而快步前进,时而缓慢蠕动,一路奏乐欢歌。我始终竭

力紧盯着那个裹着塔波特的红色和金色锦缎包,此刻它在我前面很远的地方。

一支新的狂欢者队伍从旁边的大街上汇入了我们的队伍,我有片刻完全看不见

了那个神圣的锦缎包。我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找到了目标,便急忙追上去。我决

心再也不让它离开我的视线,便爬上了一面长满青草的河岸,在上面飞跑起来,超

过了一个二三千人的方队,又超过了那些神甫,再从河岸上慢慢走下来,回到路上,

站在了人群前二十码左右的地方。

在这里,我找到了人群奇怪地走走停停、时快时慢的原因。原来,在塔波特前

面的空间里已经自动聚起了几支即兴舞蹈队,其中一些有男有女,一些只有男人,

另一些只有女人。有的舞者穿着日常的衣服,有的穿着上教堂的衣服。每个舞蹈队

中央都有个鼓手。鼓手们把“科比罗”大鼓挂在脖子上,敲出古老而疯狂的鼓点,

旋转着,蹦跳着,扭动着,喊叫着。周围的人也精力勃发,高声大喊,不停地转动

身子,拼命鼓掌,敲着小铃鼓和铙钹,飞快地蹦跳旋转,大汗淋漓。

现在,在喇叭声、喊声、十弦琴的刮奏声以及一支牧笛的难忘曲调声的催促下,

一个身穿传统自棉布袍的年轻男子跳起了疯狂的独舞。神甫们原地站定,阻挡着身

后急切的人群,还把神圣的塔波特高高顶在头上。

那青年身体灵活矫健,舞姿优美,用全力展示高超的技巧,仿佛陷入了狂喜境

界。众人都在盯着他,他围着一面正在敲击的“科比罗”大鼓,用脚尖旋转,摆动

身体,还耸动双肩,上下摆头,忘情于自己内心的节奏,用肢体的每个部分,用自

己的每一分气力,用身体的每个细胞,赞美着上帝。我当时想,想必这就像3000年

前耶路撒冷城门外的情景一样:

大卫和以色列的全家在耶和华面前,用松木制造的各样

乐器和琴、瑟、鼓、钹、锣作乐跳舞……大卫……在耶和华

面前极力跳舞。(《旧约?撒母耳记下》第6章第5节和14节)

狂舞正酣,那青年突然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几个旁观者把他扶起来,抬到

路边歇息。然后,游行的人群又像方才那样涌上前去,新舞者不断地替换着那些精

疲力竭的舞者。

情况不久便发生了变化。游行的人群穿过最后一条小街后,便在一个露天广场

上散开了。我看见,另外三个方向也各有一支游行队伍正涌进广场,每支队伍的人

数都和我们这支差不多,每支队伍中央都有一群抬着塔波特的神甫,游行者仿佛都

沉浸在同样的狂喜迷醉当中。

此刻,这四支队伍就像四条河流,汇合在了一起。从梅德哈尼?阿莱姆教堂抬

出塔波特的那个神甫(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忠实地跟随着他),和来自贡德尔另外

三个主要教堂的抬塔波特的神甫站成了一排。这排最神圣的队列后面是更多的神甫

和执事,他们后面是聚集起来的群众,人数众多,不下万人。

四支游行队伍刚汇合在一起,人群马上又开始移动,涌出广场,上了一条又陡

又宽的公路,那几只塔波特仍在众人前方。不时有几个孩子被挤到我身边,怯生生

地拉起我的手,跟着我走上一会儿,然后才松开手……一个老婆子凑到我面前,用

阿姆哈拉语说了一大段话,她笑的时候,我看到她嘴里的牙已经全掉光了……两个

十几岁的小姑娘咯咯地笑着,带着几分紧张,怀着幻想般的好奇,用手碰了一下我

的金发,然后跑开了……就这样,我完全被游行的欢悦和力量所陶醉,听任自己被

周围的人挤来挤去,忘掉了那个下午的时光流逝。

公路转了个弯,出现了一片绿草茵茵的树林。我们突然看见林间有一片带围墙

的建筑群,像是从传说故事里出来的那样。我隐约看见,围墙后面显出了一座巨大

城堡上的几个塔楼――它们很高,“气势威严地排列着”。

在我的埃塞俄比亚之旅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让我想到沃尔夫拉姆?冯?埃森

巴赫笔下那座奇迹般的圣杯圣堂了。他描述圣杯圣堂时写道,它是一座“攻不破的

要塞”,“尖塔林立,宫殿众多”,矗立在“Munsalvaesche”(拯救之山)地区的

一个神秘的湖畔。

那圈围墙中央有条带窄拱门的通道,我前面的人群现在开始沿着通道,向拱门

里面涌去。我也身不由己,被裹挟过去。这股人流力量无比,无法抗拒,我们仿佛

手足无措地正被卷进漩涡里。

我被挤到了拱门下面,人们的身体胡乱地挤撞着我。我被挤到了粗糙的石头上,

手表也挤掉了。我身后一个不知姓名的人几乎马上就把表从地上捡了起来,交到我

手里。我来不及道谢,来不及问他的名字,就被挤过了那个瓶颈般的拱门,来到了

建筑群内的一个大草坪上。我的头微微有些晕眩。此刻,我心中巨大的拘束感和压

迫感突然消失了,我体验到了一种微妙的自由感……

这个建筑群呈长方形排列,占地面积有四个街区那么大。大草坪中央还有一道

围墙,直径大约是第一道围墙的三分之一。第二道围墙里有座带塔楼的高大城堡,

方才我在远处已经朦胧地见到了它。城堡后面是一个人工湖,湖里有一半的水。这

座城堡是法悉里达斯皇帝在公元17世纪建造的。看样子,只有通过架在一道深堑壕

上的窄石桥,才能进入城堡。石桥直通城堡正面一个巨大的木头门廊。

我注意到,众人还在涌进我刚刚被挤进的那道窄拱门。人们在草坪上漫无目的

地走来走去,兴高采烈地吵嚷着,敦厚地彼此致意。在我右前方,一大群神甫和执

事已经聚在了城堡前,我看见他们一共抬了七个塔波特。我由此推断:下午在城里

那个主要广场汇合的四支游行队伍到这里来的路上,肯定还有贡德尔城另外三个教

堂的游行队伍加入了进来。

头顶裹着锦缎的塔波特的神甫并肩站成了一行。他们后面还有更多的神甫,举

着色彩鲜艳的仪式华盖,华盖上挂着流苏,还绣着十字、星星、太阳、新月和其他

一些奇异的东西。左边五米以外还站着两行神甫,脸对着脸,手持长祷杖和银制塞

斯特拉铃。两行神甫之间的地面上坐着一名鼓手,正把身子弯向“科比罗”大鼓。

我凑到前面,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两行脸对脸的神甫开始在塔波特前面缓缓摆

动身子,跳起了舞。这舞蹈合着一种催眠般的节奏,合着一支赞美轮唱的节奏,我

刚才在梅德哈尼?阿莱姆教堂听到的,就是这支轮唱曲。

过了一会儿,舞蹈戛然而止,像它开始时一样突然。舞蹈者散开来,顶着七只

塔波特的神甫们神态庄严,走上了堑壕上那座通向城堡的石桥。他们在桥上停了一

会儿,落日的温暖光线照在他们身上。人群中的女人发出了更响亮的颤音尖叫。接

着,城堡的沉重木门(合页已经上了油)无声地敞开了。我隐隐约约地望见了城堡

幽暗的内部,塔波特被抬进了大门里。

聚集在草坪上的几千人纷纷坐在了园子周围,动作都很轻。有些人带着毯子,

还有些人带着棉布披巾以及更厚一点的斗篷。然而,所有的人却都像是整个主显节

期间都打算在这里露营,都显得心情泰然。经过令人筋疲力尽的游行和喧嚣,人们

现在已经平静下来,正在准备当晚的守夜。

晚上9点钟,人们点起了许多簧火。围着跳动的火苗,人们裹着披巾和毯子,蜷

身坐着,悄声交谈。他们用埃塞俄比亚的古代闪米特语言说话,呼出的气体形成了

冷雾。

置身于非洲寒冷的高山空气中,我的心情非常畅快。我坐在草地上,又躺了下

来,双手枕在脑后,仰望夜空,欣然地望着天上密集的星星。我任思绪漫游了片刻,

忽然听到湖上传来一阵持续的溅水声,那个湖高我坐的地方很近。几乎与此同时,

从古堡里传来了柔和的合唱声和鼓声。这歌声非常和谐,令人心生敬畏,心跳停止,

它最初十分微弱,使我几乎不能听清。

我站了起来,走到离石桥更近的地方。我并不打算过桥(我想我不会被允许过

桥),而只想找个更有利的地方,把那支古老乐曲听得更清楚些。可是,不知道为

什么,我发觉有不少只手把我推向前去――推得虽轻,但很坚决。不一会儿,我就

不知不觉站在了石桥上。桥上的一个孩子把我领到城堡门口,推开大门,然后笑着

示意我进去。

我相当胆怯,迈过门槛,走进了一间屋子里。这个方形大厅的穹顶很高,弥漫

着焚香的气味,粗糙石墙的壁龛里点着十几支蜡烛。我关上了背后的门,一股冷风

从门底的缝隙钻了进来。寒冷的气流穿过石头大厅四处的缝隙涌进来,使小小的烛

焰淌着蜡滴,光亮变暗。

光线若明若暗,十分可怕,我看见有大约五十个穿长袍、戴头巾的人站成了两

圈。这个圆圈只是在我站的门口才有个缺口。尽管很难,我还是看出这些人全都是

男人,其中大多数或者是神甫,或者是执事,因为他们都在唱杰泽语的赞美诗,其

旋律令人感伤,使我后颈的汗毛耸立,不觉地站直了身子。在我正前方有个石墩,

铺着一块刚刚切割出来的玻璃板,上面坐着一个戴着白披巾的鼓手,在绷紧的“科

比罗”鼓面上轻轻敲出持续的鼓点。

此刻,合唱者中有几个人向我点头,但没有打乱唱诗的速度。我觉得自己被推

进了他们的圈子,被亲切地接纳,成了圈子的一部分。我的右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哗

朗棒,左手里被塞进了一柄祷杖。唱诗在继续,歌者们左右摇摆着身体,动作非常

轻缓。

我也情不自禁地随着节奏摆动起身体来了。我紧盯着其他人,摆脱了所有的自

我意识,在鼓点间歇时,上下晃动手中的哗朗棒,那件古代乐器上的小金属圆片发

出没有音调的哗啦声。据我目前所知,这种难以抗拒的奇特响声比所罗门圣殿还要

古老,甚至比金字塔还要古老,因为此类塞斯特拉铃最早是在前王朝时期的古埃及

就被使用,从那里经过法老时代的祭司,传到了以色列的礼拜仪式上。

这种庄严的仪式非常奇特,而更奇特的是:我竟然被允许参与其中,就在这里,

就在埃塞俄比亚高原的腹地,就在这个圣湖旁边。我突然意识到,我周围展开的场

景里绝对没有属于20世纪的东西,半点也没有。

想到这一点,我激动地战栗了一下。我很容易把自己当成公元10世纪这个古老

仪式的一个见证人,目睹上帝的约柜被所罗门放在内殿的“浓重黑暗”里,同时,

那些祭司们都穿细麻布衣服,站在坛的东边敲钹、鼓

瑟、弹琴……吹号的、歌唱的都一齐发声,声合为一,赞美

感谢耶和华。吹号、敲拔,用各种乐器,扬声赞美耶和华

说:“耶和华本为善,他的慈爱永远长存!”(《旧约?历代志

下》第5章第12、13节,参见《旧约?列王纪上》第8章前

11节)

此刻,埃塞俄比亚的神甫们(我也站在他们当中),难道不是正以同样的方式

赞美耶和华吗?他们不是也以同样的狂热和信念感谢耶和华的慈爱,赞颂他不可言

说的名吗?他们唱道:

耶和华神啊,求你起来,

和你有能力的约桓同入安息之所。

耶和华神啊,愿你的祭司披上救恩,

愿你的圣民蒙福欢乐。

――《旧约?历代志下》第6章第41节

这个夜晚,我是在一种梦幻般的感觉中度过的,其中,真实的和不可能发生的

事情杂乱地混合在了一起。我有一瞬间产生了幻觉,以为这座古堡里的什么地方就

藏着真正的约柜。但我心里也很清楚,我还没有到达旅程的终点,约柜并不在贡德

尔城,即使希望能接近约柜,也还必须走很长的路,花很多的时间。至于眼前,我

也只能满足于见到古堡里藏的那些塔波特了,它们一共有7只,被裹在锦缎里,而在

过去的24小时中,盲目信仰的点金术已经毫不费力地把它们变成了具有无比重大的

象征意义的圣物。

黎明前,神甫们把我领出了古堡,领到了那座狭窄的石桥上。天空曙光初现时,

我用了大约一个小时,在这个建筑群各处查看。

昨晚这里大约有一千人守夜,此刻的人数也几乎并没见少。有些人在三三两两

地散步聊天,另一些人则成群地站在一起,还有一些人仍在将尽的火堆的苍白火苗

旁边取暖。我再次隐约感觉到了一种期待的情绪,一种急迫不安的期盼气氛,而这

正是前一天下午塔波特被抬出梅德哈尼?阿莱姆教堂以前的那种氛围。

我在古堡和湖周围的内层建筑群里转了一圈。在它的尽头,我爬到了围墙上,

望着下面那片美丽而奇异的景致。我下面是个上坝,大约五英尺宽,环绕着平静闪

光的湖面。在这圈土坝上,在土坝每一平方英寸的面积上,站满了观望的人。他们

似乎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初升的太阳在湖面上映出了他们微微发亮的倒影。

城堡后面有个突出的阳台,此刻,一群身穿红色和绿色华丽长袍的神甫从焚香

的烟雾中来到了阳台上。人群里发出了响亮的颤音尖叫。接着,阳台上举行了一个

简短的仪式――我后来了解到,它是为了祝福这个湖,将它圣化。接着,众人突然

纷纷跳进了湖里,速度惊人,并且显然不顾清晨的寒冷。

我从围墙上下来,急忙朝古堡前的草坪跑了过去。置身这番令人眼花缘乱的场

景中,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再到古堡里去一趟。那些塔波特此刻并没在它们昨天夜里

(当时我在唱诗和舞蹈)的地方。它们在哪里?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几乎处于歇斯底里状态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我。我走过壕沟上的那座石桥,推

开城堡的大门,走了进去。这时,我看见那个大厅的地面上还铺着玻璃板,墙壁已

经被蜡烛烟熏黑了。现在是早晨7点钟,明亮的阳光射了进来,照在了聚集在里面的

一群执事身上。我对面就是挂在拱门外的那道帘幕,昨夜我没有看见那座拱门。帘

幕后面走出一个神甫,先是疑惑地打量我,然后脸上露出了微笑,似乎在表示欢迎。

我走到他面前,示意想到帘幕后面去。但他使劲摇着头,用英语小声说:“不

行,不行,这根本不可能。塔波特在里面。”说着,他又回到帘幕后面去了。我似

乎听见帘幕后面有悉索声和脚步声。

我喊了一声,想引起某个主事人的注意,但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我冒冒失失

地把手放在了帘幕上,打算把它拉开。这时,站在我身后的三个执事立即向我扑了

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按在了地上,使我被严重地擦伤了几处。

我一边咒骂一边挣扎,头脑有些混乱,只是感到茫然和震惊――几个小时前我

还感到这里宾至如归,而此刻我却正在遭到痛打。

我费了些气力,甩开打我的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以为我又想去揭那道帘

幕,便用拳头猛打我,另外几个执事还挡住了我的去路。其中一个指着帘幕后面,

警告我说:“不准进去,只有神甫才能进去。”他又指着我说:“你这个人很坏。”

我被毫不客气地架出了古堡大门,被粗暴地扔在了那座狭窄的石桥上,面对着

几千名眉头紧锁的群众。我想,我只是试图进入一间放着塔波特的屋子,就意来这

么大麻烦,那么,我如果想在阿克苏姆城去看真的约柜,那又会怎样呢?

我过了石桥,从人群中挤过去,站在了一小块空地上,身子有些摇晃,因为我

血液里的肾上腺素在涌动。我定了定神,看见了湖里还有不少人,听见了那里的溅

水声和喊叫声。只是现在大多数人已经上了岸,聚集在城堡前的大草坪上,纷纷巴

望地探过身子,伸长了脖子。人们虽然很激动,却奇怪地保持着沉默。

后来,七个全副袍服的神甫从城堡的大门里走了出来,头上顶着锦缎包裹的塔

波特。他们故意缓缓地走过了石桥,更多手擎仪式华盖的神甫跟在他们后面。与此

同时,众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叹息。紧接着这声出于敬畏和虔诚的叹息,女人

们发出了我所熟悉的那种高调颤音尖叫。众人慌忙你推我搡,向后面退着,为正在

前进的塔波特让出了一条路。

上午已经过去,太阳快升到天顶时,我又随着这支游行队伍穿过贡德尔的街道,

回到了这座古城的主要广场上。众人在那里又开始跳起了大卫在约柜前的舞蹈,喊

叫声、铃鼓声、铙钹声。喇叭声、塞斯特拉铃声和弦乐声,响成了一片。

最后,抬着塔波特的七个神甫转身散开了。此时,众人也自动分成了七支队伍。

然后,这七支游行队伍涌出了广场,朝七个不同方向涌去。

我紧紧追赶着梅德哈尼?阿莱姆教堂那只塔波特,气喘吁吁,浑身是汗,一路

跟着它回到了那座古老的圆形教堂。在那里,在一片充满活力的歌舞中,人们看着

顶着塔波特的神甫们又围着教堂转了一圈,两圈。然后,在震耳欲聋的欢呼赞美声

里,那只塔波特从我眼前消失了,被送进了幽暗的教堂,送进了教堂的内殿,送进

了奥秘中的奥秘里。

延缓一年

1990年1月,当我离开贡德尔城的时候,心里很清楚自己到埃塞俄比亚寻找约柜

是正确的。尽管披着基督教的表面伪装,我目睹的那些塔波特在仪式里的核心作用,

会众的狂热阿谀,塞斯特拉铃、小铃鼓、喇叭、大鼓、铙钹汇成的古老音乐,却无

不直接来自最遥远、最神秘的古代。

当时在我看来(现在也是如此),这些引人入胜的仪式,这些纷繁复杂的习俗,

全都集中在《旧约》时代对约柜的崇拜上。经过了这么多个世纪,如果这些仪式后

面仅仅是些约柜的复制品,它们绝不可能至今仍被如此狂热而笃信地奉行。

不,埃塞俄比亚人真的拥有那只真约柜。公元前1000年,他们就有了约柜,其

方式也许像《国王的光荣》所描述的那样,也许是通过另外某种在历史上更为可信

的途径,而到了一定时候,我必定会弄清这种途径。现在已经是公元第二个千年的

末尾,埃塞俄比亚人依然严密地隐藏着约柜,不让那些爱刺探的人得知其下落。

但是,约柜究竟被藏在何处呢?

要回答最后这个问题,我认为不能忽视我自己的考察所揭示的情况:约柜不在

济瓦伊湖的一个岛上,约柜也不在塔纳湖的一个岛上;相反,所有的证据都表明,

约柜还在它那个传统的安放地――被平安地隐藏在阿克苏姆城圣堂礼拜堂的内殿里。

当然,我不能绝对确定这一点,但我心里却依然觉得我是对的。再过12个月,到19

91年1月主显节的时候,我必须去阿克苏姆城寻找约柜――如果可能的话。

我觉得那是一次不可避免的旅行,尽管面临着挑战。这个挑战既明明白白,又

难以回避,正像绿衣骑士(Green Knight)当年奚落高文爵士(Sir Gawain)时说

的那样:

许多人都认得我。所以,你若想找我,就努力来找好

了,你不会找不到我的。那么,你就来,巴!否则你就活该被

称为懦夫……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年的缓期,允许你在今后

一年零一天之内找到我。(《高文爵士与绿衣骑士传奇》,

1988年英译本,安文出版社,第21和26页)

在这一年的延缓期内,在我被允许延宕的这一年当中,我该做些什么呢?

我下了决心,去尽力了解这件时刻召唤着我的、恶作剧般的圣物的方方面面―

―它的来源,它的威力。我要深入研究上帝的约柜。人们相信它在《旧约》时代制

造了许多恐怖和奇迹,我要看看能否对此做出合理的解释。

家园 第十二章 魔法……还是方法?A

第四部 怪异的装置

‘要用皂荚木作一柜,长二肘半,宽一肘半,高一肘半。要里外包上精金,四

周镶上金牙边。也要铸4个环,安在柜的四角上,这边两环,那边两环。要用皂荚

木作两根杠,用金包裹。要把杠穿在柜旁的环内,以便抬柜。这杠要常在柜的环内,

不可抽出来。……要用精金作施恩座,长二肘半,宽一肘半。要用金子锤出两个基

路伯来,安在施恩座的两头。……我要在那里与你相会,又要从法柜施恩座上二基

路伯中间,和你说我所要吩咐你传给以色列人的一切事。

――《旧约?出埃及记》第26章

第十二章 魔法……还是方法?

1989年和1990年期间,我比以前更深入了失踪约柜的奥秘之中。我感兴趣的不

仅是约柜的下落,而且还有约柜究竟是什么。

我自然首先是去研读《圣经》。《圣经》里最早提到约柜,是在先知摩西带领

以色列的子孙逃出埃及(据耶路撒冷版《圣经》,这大约是在公元前1250年)之后

的“荒野流浪”时期。《出埃及记》第25章里说,这件圣物的尺寸和制作材料,是

上帝在西奈山上亲自告诉摩西的:

要用皂荚木作一柜,长二肘半,宽一肘半,高一肘半(即一只长方形的箱子,

长3英尺9英寸,宽2英尺3英寸,高2英尺3英寸。此为根据古埃及腕尺换算的维度,

与耶路撒冷版《圣经》的有关脚注一致――作者原注)。要里外包上精金,四周镶

上金牙边。也要铸四个金环,安在柜的四脚上,这边两环,那边两环。要用皂荚木

作两根杠,用金包裹。要把杠穿在柜旁的环内,以便抬柜。这杠要常在柜的环内,

不可抽出来。……要用精金作施恩座,长二肘半,宽一肘半。要用金子锤出两个基

路伯来,安在施恩座的两头。这头作一个基路伯,那头作一个基路伯。二基路伯要

接连一块,在施恩座的两头。二基路伯要高张翅膀,遮掩施恩座。基路伯要脸对脸,

朝着施恩座。要将施恩座安在柜的上边……我要在那里与你相会,又要从法柜施恩

座上二基路伯中间,和你说我所要吩咐你传给以色列人的一切事。(见《旧约?出

埃及记》第25章第10―22节,文中的“施恩座”,throne of mercy,指纯金柜盖;

“基路伯”,cherubim,指带翼天使金像――译者注)

这张“神示的蓝图”,无疑是《圣经》里最奇特的段落之一。摩西得到它以后,

把它逐字逐句地传达给了一个名叫比撒列的工匠。

上帝的灵充满了比撒列,“使他有智慧,有聪明,有知识,能作各样的工,能

想出巧工,用金、银、铜制造各物。”比撒列严格按照指示的样式造出了约柜。

约柜做成以后,摩西把两块诫板放了进去,它们也是上帝在西奈山上交给他的,

上面有上帝亲书的“十诫”。神圣的约柜里现在装着珍贵的诫板,被放在了会幕内

殿前的慢子后面――“会幕”的结构很像一个帐篷,是以色列人荒野流浪时期使用

的流动圣所。

恐怖与奇迹

不久便发生了一些恐怖的事情。第一件发生在大祭司亚伦的两个儿子纳达布和

阿比胡身上。亚伦是摩西的兄长,有四个儿子。拿答和亚比户是祭司家族成员,可

以进入内殿。一天,他们拿着金属香炉进了内殿。《利未记》上说,他们“在耶和

华面前献上凡火”,造成了毁灭性的后果,约柜中喷出一道火焰,“将他们烧灭”。

亚伦的两个儿子近到耶和华面前死了。死了之后,耶和

华晓谕摩西说:“要告诉你哥哥亚伦,不可随时进圣所的慢

子内,到柜上的施恩座前,免得他死亡,因为我要从云中显

现在施恩座上。”(《利未记》第16章第1―2节)

“施恩座”(throne of mercy,有的版本译为mercy seat)是一块纯金板,被

用作约柜的柜盖。读者也许记得,它的两端各有一个带翼天使金像,它们脸对着脸。

因此,威胁亚伦生命的“施恩座上的那团云”必定出现在两个带翼天使金像之间。

这团云并不总是出现,只有当确实出现以色列所说的“魔鬼作祟”的情况时,它才

会出现。因此,摩西后来也不敢接近它。

约柜金盖上这两个脸对脸的带翼天使金像之间,还出现过另外一些被认为是超

自然的现象。例如,亚伦的两个儿子不幸被约柜击杀的几天以后,摩西进入了会幕

的内殿,当时它还被搭在西奈山脚下。摩西进去后,这位先知“听见法柜的施恩座

上、二基路伯之间,有与他说话的声音”。

一些极为古老的犹太传说里说,这个声音“像一条火柱”,自天而降。这两个

带翼天使金像似乎常与火焰有关,那火焰或有这样那样的伪装,或伴随着致命的烟

雾。例如,一个流传已久的民间传说里就说,“从遮蔽约柜的带翼天使像上射出两

个火花(另一种说法是火柱)”,它们有时会烧毁近旁的物体。

以色列人告别他们西奈山麓营地的时刻,终于到来了。西奈山也(根据上帝的

名字)被称为“耶和华的山”(Mountain of Yahweh):

以色列离开耶和华的山,往前行了三天的路程。耶和华

的约柜夹杂在前头行了三天的路程,为他们寻找安歇的地

方……约柜往前行的时候,摩西就说:“耶和华啊,求你兴

起!愿你的仇敌四散,愿恨你的人从你前面逃跑。”当约柜

停住的时候,他就说:“耶和华啊,求你回到以色列的千万

人中!”(《旧约?民数记》第10章第33、35、36节)

这件圣物走在以色列人队伍的前面,抬约柜的是哥辖人(Konhath)。哥辖人是

利未人(Levi)的一个部族,摩西和亚伦都属于这个部族。根据一些传说和犹太教

拉比们对《旧约》的注释,这些抬约柜的人有时会被它射出的“火花”击杀;另外,

他们有时还会被从地面上提升起来,因为“约柜既能自动行走,亦能带动抬柜者一

起行走”。

约柜有时会放射出一种能克服重力的神秘力量,这个说法也并不仅仅在犹太人

的传说里才有。一些渊博的犹太教拉比对《旧约》的注释,也提到了约柜有时能把

抬柜者从地面提升起来,因而使他们暂时卸去了抬柜的重负(《犹太教百科全书》

卷2,第105页)。

同样,一则格外令人惊异的犹太人传说也记述了一个情况:一次,祭司们正要

抬起约柜,却“突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抛向了天空,又落在地上,如此反复了多次”。

另外一个传说则说,“有一次,约柜自动地跃到了空中。”(L?金斯伯格《犹太人

的传说》卷3,第395页)

约柜充满了这种奇特的能量,因此,以色列人在荒野流浪期间能把它作为武器,

这就毫不奇怪了。这件武器的威力极为可怖,即使在以色列人以寡敌众时也能使他

们取胜。一则记载说:在战场上,约柜先发出“呼啸声”,然后从地面跃起,飞向

敌人(《犹太教百科全书》卷2,第106页)。不用说,敌人自然是溃不成军,立时

尽被击杀。

然而,在另一次战斗中,以色列人却被打败了,这似乎是要证明一个规则。

《圣经》上说,这次失败是因为以色列人当时没把约柜抬到战场上。摩西在战前曾

劝以色列人不要在作战的那片地区杀戮,然后从他们那里收回了约柜:

他们却擅敢上山顶去;然而耶和华的约柜和摩西没有出

营。于是亚玛力人和住在那山上的迦南人都下来击打他们,

把他们杀退了。(《旧约?民数记》第14章第44、45节)

《圣经》里说,以色列人在荒野流浪40年,其间他们懂得了:一字不差地按照

摩西的话办事,这才对他们有利。因此,在摩西的率领下,依靠约柜的帮助,以色

列人便征服了西奈半岛上的那些凶蛮的部族,攻占了外约旦地区,打败了米甸人

(Midianites),最终击败了所有阻挡他们的部族。在他们40年流浪期即将结束的

时候,他们终于“在摩押平原。约旦河东,对着耶利哥(Jericho)安营”(《民数

记》第2章第1节)。

以色列人现在看到,上帝的恩许之地就在约旦河对岸。这时候,摩西的兄长亚

伦已经去世,他的大祭司职位已经由以利亚撒(Elaezar)接替。耶和华曾预先警告

过摩西,说摩西命定不能进入迦南地。所以摩西便立“嫩(Nun)的儿子约书亚(J

oshua)为继承人”(《民数记》第27章第12―23节)。

不久,摩西也去世了。他去世前已经向约书亚传授了约柜的秘密。因此,以色

列军队的这位新统帅便掌握了一件可怕的武器。他要用它去粉碎敌人的顽强抵抗,

因为他面前是耶利哥城的坚固要塞。

看来,约书亚懂得约柜是一柄双刃宝剑:如果使用不当,它就既能够伤害敌人,

也能够伤害以色列人。作战之初,他计划渡过约旦河向耶利哥城进攻时,曾吩咐全

营地的军官对以色列人传达下面的话:

你们看见耶和华你们神的约柜,又见祭司利未人抬着,

就要离开所住的地方,跟着约柜去。只是你们和约柜相离,

要量二千肘,不可与约柜相近……(《旧约?约书亚记》第3

章第3、4节)

然后,当一切准备就绪――

约书亚又吩咐祭司说:“你们抬起约柜,在百姓前头过

去。”……百姓离开帐棚,要过约旦河的时候,抬约柜的祭

司乃在百姓的前头。他们到了约旦河,脚一入水……那从上

往下流的水,便……立起成垒……下流的水全然断绝。……

抬耶和华约柜的祭司从约旦河里上来,脚掌刚落旱地,约旦

河的水就流到原处,仍旧涨过两岸……(约书亚)说:

“……耶和华你们的神在你们前面使约旦河的水干了,等着

你们过来”。(《约书亚记》第3章第6、14―17节及第4章

第18、21、23节)

在犹太教和基督教传统中长大的人,都熟悉以色列军队顺利渡过约旦河后猛攻

耶利哥城的详细经过。绝大多数以色列人遵照约书亚的吩咐,站在两千肘(半英里

多)之外,一些经过挑选的祭司便吹起号角,抬着约柜,绕着耶利哥城走。如此六

天。然后――

第七日清早,黎明的时候,他们起来,照样绕城七次;

惟独这日把城绕了七次。到了第七次,祭司吹角的时候,约

书亚吩咐百姓说:“呼喊吧,因为耶和华已经把城交给你们

了……”于是百姓呼喊,祭司也吹角。百姓听见角声,便大

声呼喊,城墙就塌陷,百姓便上去进城……将城夺取。又将

城中所有的……都用刀杀尽。(《约书亚记》第6章第15、

16、20、21节)

在以色列人荒野流浪时期,新做好的约柜几乎是战无不胜的。《圣经》上也表

明,约书亚在上帝恩许之地作战时,攻陷耶利哥城以后很久,约柜依然发挥着决定

性的军事作用。

但是,约书亚去世大约150年以后,情况却发生了变化。仔细研读《旧约》的有

关章节,便可以看到:这时的约柜通常已经不再被抬到战场上去,它(连同会幕)

被永远放在了一个重要的圣所,那个圣所名叫“示罗”(Shiloh)。

这个变化的起因是以色列人的军力和自信不断增强。到公元前门世纪,他们已

经攻占了恩许之地的大部分土地,在那里定居,控制了那些地方。他们认为,在这

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必要在作战时拿出他们的秘密武器了。

但后来的一次重大战役却证明,以色列人的这种自信毫无根据。那就是以便以

谢(Ebenezer)战役,以色列人被非利士人(Philistines)击溃,约四千人被杀

(《旧约?撒母耳记上》第4章第1、2节)。这场溃败之后――

百姓回到营里,以色列的长老说:“……我们不如将耶

和华的的柜,从示罗抬到我们这里来,好在我们中间救我们

脱离敌人的手。”(《撒母耳记上》第4章第3节)

这个提议马上被采纳了:

于是百姓打发人到示罗,从那里将坐在二基路伯上万军

之耶和华的约柜抬来……耶和华的约柜到了营中,以色列人

就大声欢呼,地便震动。(《撒母耳记上》第4章第4、5节)

非利士人听见欢呼声,惊叫道:

“在希伯来人营里大声欢呼,是什么缘故呢?”随后就知

道耶和华的约柜到了营中。非利士人就惧怕起来,说:“有

神到了他们营中。”又说:“我们有祸了!向来不曾有这样的

事。我们有祸了!谁能救我们脱离这些大能之神的手

呢?……非利士人哪,你们要刚强,要作大丈夫,免得作希

伯来人的奴仆,如同他们作你们的奴仆一样。你们要作大丈

夫,与他们争战。”(《撒母耳记上》第4章第69节)

双方再度交锋,但使双方都震惊的结果却是:

以色列人败了,各向各家奔逃。被杀的人甚多,以色列

的步兵仆倒了三万。神的约柜被掳去……(《撒母耳记上》

第4章第9、10节)

这的确是大祸临头了。以前,以色列人只要把约柜抬上战场就从没有败过,约

柜也从没被敌人掳走过。眼前的事情简直是大出意料,无法想象,可是它毕竟发生

了。

非利士人带着这件圣物,凯旋而归。一个以色列人飞跑着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给

留在示罗的大祭司以利(Eli):

以利正在道旁坐在自己的位上观望……那时以利九十八

岁了,眼目发直,不能看见。那人对以利说:“我是从阵上

来的,今日我从阵上逃回。”以利说:“我儿,事情怎样?”

报信的回答说:“以色列人在非利士人面前逃跑,民中被杀

的甚多!……神的约柜被掳去。”

他一提神的约柜,以利就从他的位上往后跌倒,在门旁

折断颈项而死,因为他年纪老还,身体沉重。

以利的儿妇……怀孕将到产期,她听见神的约柜被掳

去,就猛然疼痛,曲身生产。(《撒母耳记上》第4章第13、

15―19节)

因此,她产下的这个孩子便取名叫“以伽博”(Iehabod),意思是“荣耀何在?”

《圣经》上解释说,之所以取这个奇特的名字,是因为孩子的母亲听说约柜被掳时

曾大叫:“荣耀离开以色列,因为神的约柜被掳去了”。(《撒母耳记上》第4章第

22节)

后来的事情甚至更奇特,更令人心凉:

非利士人将神的约柜从以便以谢抬到亚实突(Asddod)。

非利士人将神的约柜抬进(他们的神)大衮(Dagon)庙,

就放在大衮(雕像)的旁边。次日清早,亚实突人起来,见

大衮仆倒在耶和华的约柜前,脸伏于地,就把大衮仍立在原

处。又次日清早起来,见大衮仆倒在耶和华的约柜前,脸伏

于地,并且大衮的头和两手都在门槛上折断,只剩下大衮的

残体。因此,大哀的祭司和一切进亚实突大衮庙的人都不踏

大衮庙的门槛,直到今日。

耶和华的手重重加在亚实突人身上,败坏他们,使他们

生痔疮。亚实突和亚实突的四境都是如此。亚实交人见这光

景,就说:“以色列神的约柜不可留在我们这里,因为他的

手重重加在我们和我们神大衮的身上。”就打发人去请非利

士的众首领来聚集,问他们说:“我们向以色列神的约根应

当怎样行呢?”他们回答说:“可以将以色列神的约柜运到迦

特(Gath)去。”于是将以色列神的约柜运到那里去。运到

之后,耶和华的手攻击那城,使那城的人大大惊慌,无论大

小都生痔疮。他们就把神的约柜送到以革伦(Ekron)。神的

的柜到了,以革伦人就喊嚷起来说:“他们将以色列神的约

柜运到我们这里,要害我们和我们的众民。”于是打发人去

请非利士人的首领来,说:“愿你们将以色列神的约柜送回

原处,免得害了我们和我们的众民。”原来,神的手重重攻

击那城,城中的人有因惊慌而死的,未曾死的人都生了痔

疮。合城呼号,声音上达于天。(《撒母耳记上》第5章)

非利士人被约柜造成的可怕灾难吓得魂飞魄散,终于在七个月以后决定“将约

柜送回原处”(《撒母耳记上》第6章第2节)。为此,他们把约柜放在“一辆新车”

上,“将两只未曾负轭、有乳的母牛套在车上”,把牛车赶到伯示麦(Bethshemes

h)去,那里是以色列控制区离非利士人最近的一个地方(《撒母耳记上》第6章第

7、12节,英王詹姆斯钦定本《圣经》)。

不久,另外一场灾祸又降临了,但这一次的受害者不是非利士人:

伯示麦人正在平原收麦子,举目看见约柜,就欢喜了。

车到了伯示麦人约书亚的田间,就站住了。那里有一块大磐

石,他们把车劈了,将两只母牛献给耶和华为燔祭。……

(但)耶和华困伯示麦人擅观他的约柜,就击杀了他们七十

人,那时有五万人在那里,全被击杀。百姓因耶和华大大击

杀他们,就哀哭了。(《撒母耳记上》第6章第13、14、19

节,英王詹姆斯钦定本怪经》)

以上引用的经文,来自成书于问世纪初的《詹姆斯国王钦定本圣经》。一些更

晚近的译本里也提到了约柜“击杀”伯示麦人,只是被杀的人数是“70人”,而不

是“50070人”。现代的学者们一致认为,正确的人数应当是70人。

因此,约柜到达伯示麦人的田间后,有70人擅自观看了约柜,结果全数毙命。

《圣经》里没有任何地方提到他们是怎样死的,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被约柜击杀

的。这个结果极为恐怖,使那些幸存者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谁能在耶和华这圣洁

的神面前侍立呢?这约柜可以从我们这里送到谁那里去呢?”(《撒母耳记上》第

6章第20节)

此刻,一群利未人的祭司突然神秘地出现了,“取下了约柜”,把它带走了―

―不是带往以前的存放地示罗,而是把约柜带到了一个名叫“基列耶琳”(Kiriat

h-Jearim)的地方。在那里,约柜被安放在“冈上亚比拿达(Abinadab)家中”。

此后的50年左右,约柜一直被放在那座山上,与世人隔绝,被严加守护。一直

到大卫成为以色列国王,约柜才被抬下山来。大卫王威武无比,刚愎自用,刚刚攻

占了耶路撒冷城。他打算把以色列人最崇拜的圣物运到新都耶路撒冷,以加强自己

的权威。

这个日期大约在公元前1000年到公元前900年之间的某个日子。当时的情况是:

他们将神的约柜从网上亚比拿达的家里抬出来,放在新

车上。亚比拿达的两个儿子马撒和亚希约赶这新车。鸟撒在

柜旁行走,亚希约在柜前行走……到了拿良的禾场,因为牛

失前蹄,乌撒就伸手扶住神的约柜。神耶和华向鸟撒发怒,

因这错误击杀他。他就死在神的约柜旁。(参见《撒母耳记

下》第6章第3、4、6、7节)

很自然:

大卫惧怕耶和华,说:“耶和华的约柜怎可运到我这里

来?”于是大卫不肯将耶和华的的柜运进大卫的城……(《撒

母耳记下》第6章第9节)

他把约柜“运到沙特人俄别以东(Obed-edom)家中”(第10节)。大卫想看

看约柜是否会击杀什么人,于是,约柜便在俄别以东家中放了三个月。不过,并没

发生什么灾难;相反,“耶和华赐福给俄别以东和他的全家’(第11节)。

《圣经》上没说这种赐福究竟是什么。不过,根据一些古老的民间传说,“它

赐给了俄别以东许多的子女……他屋中的女人只怀孕两个月,便一次生下了六个孩

子。”(L?金斯伯格《犹太人的传说》卷6,第275页)

《圣经》把这个故事继续讲下去:

有人告诉大卫王说:“耶和华因为约柜赐福给俄别以东

的家和一切属他的。”大卫就去,欢欢喜喜地将神的约柜从

俄别以东家中抬到大卫的城里。(《撒母耳记下》第6章第

12节)

在抬约柜的路上,

利未子孙就用杠、肩抬神的约柜,是照耶和华藉摩西所

吩咐的。(《旧约?历代志上》第15章第15节)

在“欢呼声和号角声中”,在“用松木制造的各种乐器和琴、瑟、鼓、钹、锣”

演奏的音乐声中,大卫终于把这支欢天喜地、抬着约柜的仪仗队引进了耶路撒冷城。

大卫曾经打算在耶路撒冷造一座圣殿,以安放约柜。但实际上,他却没能完成

这个抱负,而只是把约柜安放在了一个简单的帐篷里,帐篷的样子和以色列人荒野

流浪时期所使用的一样。

因此,建造圣殿的荣誉(或可说是奇想吧?)便留给了另外一个人。正像大卫

去世以前所说的那样:

我心里本想建造殿宇,安放耶和华的约柜……我已经预

备建造的材料。只是神对我说:“你不可为我的名建造殿

宇……你儿子所罗门必建造我的殿和院宇。”(《旧约?历代志

上》第28章第2、3、6节)

这个预言届时兑现了。公元前966年,所罗门下令动工建造圣殿。这项工程在十

多年后的公元前955年完成。圣殿建好以后,里面也造好了安放约柜的内殿(Holy

of Holies)――上帝曾吩咐,内殿要完全黑暗:

那时,所罗门将以色列的长老和各支派的首领,并以色

列的族长,招聚到耶路撒冷,要把耶和华的约柜,从大卫城

就是锡安运上来……以色列长老来到,祭司便抬起约柜……

将耶和华的约柜运上来……所罗门王和聚集到他那里的以色

列全会众,一同在约柜前献牛羊为祭,多得不可胜数。祭司

将耶和华的的柜抬进内殿,就是至圣所……(帅约?列王纪

上第8章第l、3、4、5、6节)

此后,约柜就一直放在“漆黑的”内殿里,直到公元前10世纪到公元前6世纪之

间的某日神秘地失踪。

我在本书第一章里已经指出,对约柜的失踪,《圣经》没做任何解释,而这被

学者们看作《圣经》里的一大奥秘。不过,几乎使人同样困惑不解的却是约柜在其

黄金时期所具有的那些可怕威力,《旧约》把这种威力直接归因于上帝。

假设上的假设

为了理解约柜,我发现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面对着一个令人进退两难的问题,那

就是如何解释约柜的这些威力。它们从何而来呢?我认为可能有三种答案:

1.《旧约》的说法是正确的。约柜的确是神圣能量的储藏库,而这些能量就是

它制造的一切“奇迹”的来源。

2.《旧约》的说法是错误的。约柜只是一只华贵的箱子,而以色列的子孙则是

一个集体的群众幻觉的牺牲品,这个群体幻觉延续了数百年。

3.《旧约》的说法既是正确的,又是错误的。约柜的确具有真正的威力,但那

些威力既不是“超自然的”,也不是神力。相反,它们是人造的威力。

我仔细研究了这三种答案,得出的结论是:

我当然不能接受第一种答案,除非我准备接受一个说法,即耶和华――以色列

人的上帝,是个精神变态的杀人狂,或者是住在一个箱子里的某种恶魔。

我也不能同意第二种答案,这首先是因为:《旧约》虽说是许多不同时期成书

的经卷的汇编,但在涉及约柜的问题时,这些经卷却惊人地一致。在《圣经》的全

部经文里,的柜是惟一被清晰无误地描述为充满超自然能量的人造器物,其他一切

人造器物却都被如实地描述。实际上,即使那些格外圣洁的器物,也都仅仅被清晰

地描述为重要的宗教仪式用品而已,像被称为“米诺拉”的七技金制烛台、所谓

“放祭神面包的桌子”以及举行潘祭的祭坛等等。

因此,约柜的情况就是绝无仅有的了:《圣经》的作者们对它特别尊重,《圣

经》故事中有很漫长的一段时期,其间约柜一直制造着种种令人敬畏的业绩,完全

主宰着故事的内容。何况,其中讲述的约柜的威力极少带有想象的文学修饰色彩;

相反,从在西奈山麓被制作出来,直到几百年以后无法解释地突然失踪,约柜始终

在展示同样的奇观,而那些奇观的种类并不算多。

约柜时常可以自行从地面升起,并使抬柜者以及近旁的东西从地面升起;它能

放光;它一直联系着一种奇特的“云”,出现在“两个基路伯之间”;它一直能使

人患些小病,像“生大麻疯”和“生肿块”;它一直能击杀那些偶然接触它或打开

它的人。不过,重要的却在于,它并没有展示出其他一些奇迹般的特征。而如果受

到群体幻觉的影响,或者对约柜的记载中如果夹杂了大量的虚构成分,那么,人们

本来可以预期约柜还能创造出其他更惊人的奇迹。例如,约柜不能使天上下雨,不

能把水变为红酒,不能使死者复生,不能驱赶魔鬼,并且,它被抬到战场参战时,

也并不是战无不胜(虽然它曾一度是如此)。

换句话说,在约柜的全部历史上,它的表现始终就像一台有威力的机器,其用

途是完成一些非常特殊的工作,而它只是发挥了它的全部设计功能而已。不过,像

所有的机器一样,它也有失灵的时候,因为结构上的缺陷,因为它也会由于人的错

误而失效,因为它也会磨损和老化。

因此,我便要提出一个假说,它和以上的第三种答案一致。《旧约》的说法既

是正确的,又是错误的。约柜的确具有真正的威力,但那些威力既不是“超自然的”,

也不是神力。相反,它们是人的技能和聪明才智的产物。

当然,这只是一种理论,一种意在指导我的考察研究的推测。这个理论曾遭到

大量的合理质疑。最重要的是,三千多年以前的人是怎样能制造出如此强大的装置

的呢?我们普遍认为,当时的技术和文明还处在非常初级的阶段。

我感到,这个问题是约柜之谜的核心。为回答这个问题,我发现自己首先应当

去考虑约柜的文化背景,而这个背景几乎全都是埃及的。约柜毕竟是摩西带以色列

人逃出埃及后的几个月内在西奈荒野上制造的。以色列人曾在埃及做过四百多年奴

隶,所以说,在埃及最有可能找到关于约柜真正性质的线索。

图坦卡蒙的遗物

参观了开罗博物馆以后,我更坚信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了。开罗博物馆位于埃

及首都的心脏,靠近尼罗河东岸。这座宏伟的建筑是公元前4000年法老时代文物的

收藏库,举世无双。博物馆的一层楼上是一个永久性的展览,展出图坦卡蒙法老墓

的出土墓葬。

图坦卡蒙是一位年轻国王,公元前1352年―公元前1343年在位,这个时期在摩

西时代前大约一个世纪。我对这个展览很着迷,花了好几个小时在展柜间浏览,赞

叹眼前文物的精美、多样和丰富无比。无怪英国著名考古学家霍沃德?卡特用了整

整六年时间,才完成了他1922年在“国王谷”发现的这座巨大陵墓的发掘。不过,

他挖掘出的这些珍宝中最使我感兴趣的,却是其中还包括十几个约柜模样的箱子或

匣子,有些上面有抬柜的杠子,有些没有,但在设计意念上全与约柜相仿,

到目前为止,这些出土墓葬中最惊人的物品是图坦卡蒙棺枢的四个外停。我仔

细观察了它们,这些长方形的大箱子当初都是套选在一起的,但现在被分别放在展

柜里展出。这些箱子都是木头做的,并且个个“里外包上精金”(语出《旧约?出

埃及记》第25章第11节)。因此,我很难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当年,约柜的设计

者必定很熟悉类似这些箱子的物品。

有个情况更支持了我这个看法:每个外椁的门和后壁上都有两个神秘的雕像,

是高大而可怕的带翼女子,身型容貌都非常狰狞,如同严厉的复仇女神。这些威武

而居高临下的造物,其通常的作用是守护陵墓中的珍贵墓葬,被埃及人看作是埃瑟

斯女神(Isis)和奈弗泰斯女神(Nephthys)。这些身份对我并没有特殊的意义,

但我还是不禁注意到:这些女神都有“向上展开的翅膀”,正像《圣经》里描述的

约柜上那两个带翼天使。这两个女神像也脸对着脸,这也像《圣经》说的那两个带

翼天使。它们都是平面门板上的高浮雕(而不是圆雕),但同样都包着“金箔”,

而这一点也很像《圣经》说的带翼天使。

我知道,没有学者曾论证过那些带翼天使到底是什么样子。学术界只是一致认

为,它们绝不可能像晚近得多的西方美术里浑圆的“小天使”,后者至多是从基督

教的角度图解了一种真正古老的异教观念。

我在开罗博物馆里思绪联翩。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在我的发现里,图坦卡

蒙这些套选棺停上可怕的带翼护卫,最有可能是约柜上带翼天使的样板。约柜上的

带翼天使的确就是约柜的两名站立的哨兵,并且经常作为释放它致死的巨大能量的

通道。

“阿派特节”上的塔波特

后来我才发现,约柜的埃及背景比这还要广阔,还要深刻。还有一个关于图坦

卡蒙的传说,它帮助我充分理解了这个背景的意义。

1990年4月,我参观了上埃及巨大的卢克索神庙。我走过神庙幽雅的柱廊,它从

拉美西斯二世庭院向东延伸。我突然看见了刻在石头上的一个故事――这些雕刻永

久地记载了重要的“阿派特节”,细节丰富。公元前14世纪,图坦卡蒙亲自下令雕

刻了这组浮雕。

经历了数千年的时光,柱廊东西墙壁上的浮雕现在已经严重地剥落了,不过,

它们还是足够清晰,使我能捕捉到这个节日的大致场面。在图坦卡蒙时代,阿派特

节标志着尼罗河每年的洪水高峰期的到来,而埃及的农业几乎全靠尼罗河的洪水期。

我已经知道,这种连年不断的洪水(今天已经被阿斯旺大坝阻断,造成了极为

不利的生态后果),当年几乎是埃塞俄比亚高原漫长雨季的惟一后果。每年,塔纳

湖都有一次大洪水沿着青尼罗河咆哮而下,把数万吨肥沃的淤泥送到尼罗河三角洲

的农田上,并且构成了尼罗河水系总流量的大约6/7。

这表明,阿派特节的庆典仪式有可能和我的考察有关――人们毕竟是在庆祝一

个节日,它把古埃及人的生活与在遥远的埃塞俄比亚发生的事件清晰地连在了一起。

这种联系很可能只是气候和地理上的巧合,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从表面看,

它至少是一个引人兴趣的巧合。

事实证明,它远不止是个巧合。

我先研究了柱廊西墙,那上面有一些表现图坦卡蒙的浮雕。我突然看到了一个

类似柜子的东西,一群年轻祭司用杠子把它抬在肩上。我凑上去观看,发现它的确

是个箱子,但有个突出特点:这个被运送的东西,其外形像条船而不像箱子。

我眼前的场景很像忠实地图解了《旧约?历代志上》的一段经文。那段经文说,

古代以色列的利未祭司们“用杠、肩抬神的约柜,是照耶和华藉摩西所吩咐的”

(第15章第15节)。

我后退了几步,观看整个西墙,发现那里的浮雕都和最先引起我注意的那块相

似。我看见,西墙上是一组似乎表现群众欢快游行场面的浮雕,上面有几个不同形

状的船形柜子,被几群祭司抬在肩上。祭司们前面是一些乐手,正在演奏塞斯特拉

铃和各种其他的乐器;此外还有杂技表演者。众人载歌载舞,兴奋地鼓掌。

我的心跳加快了。我坐在一个半截柱基的阴影下,思索着刚刚看到的浮雕给我

的震动意味着什么。当时是我于199o年1月18日和19日参观贡德尔城主显节以后仅仅

三个月。因此,我对那两天目睹的宗教狂热以及仪式上的细节还记忆犹新。这记忆

异常新鲜,使我不能不注意到,那些仪式很像这座古埃及神庙浮雕上刻画的狂喜游

行。

我已经明白,这两个事件的焦点都是某种“柜子崇拜”――一群祭司高抬着柜

子,而歇斯底里的群众都无比崇拜它。还不止如此,主显节的特点是在那些柜子前

狂热地舞蹈和乐器表演。现在已经清楚,这种活动也是阿派特节不可分割的组成部

分,甚至使用的乐器也同属一类,浮雕上的乐器和我在贡德尔见过的毫无二致。

当然,今天的埃塞俄比亚神甫们头顶的塔波特板,其外形和古埃及祭司们肩扛

的船形柜子截然不同。然而,根据我以前的考察(见本书第六章的详细叙述),我

却几乎无法忘记一点:一些著名的辞源学家认为,“塔波特”(tabot)这个字的本

来意义就是“船形容器”。

我清楚地知道,“tabot”这个埃塞俄比亚语单字来源于古希伯来语的“tebah”,

而《圣经》里用它特指船形的柜子,例如挪亚方舟和装着婴儿摩西在尼罗河上漂流

的蒲草箱,就是如此。现在我还认识到,《国王的光荣》中曾有一处把约柜说成是

装着“上帝亲书的十诫诫板”的“船腹”,这也可能并不是巧合。

我定了定神,站了起来,从那半截柱基的阴影里走到强烈的日光底下,阳光照

亮了整个柱廊区。

我继续研究阿派特节的损蚀浮雕。西墙的组雕表现的是把那些柜子从凯尔奈克

神庙抬到卢克索的神庙(其间的实际距离是三英里左右)。东墙的组雕表现的是游

行队伍从卢克索神庙沿着尼罗河返回凯尔奈克神庙。在凯尔奈克神庙举行庄严的仪

式,把那些神圣的容器重新放在原来的安放处。

这些浮雕场面复杂,做工精美,都使我不禁联想起贡德尔城的主显节,后者同

样有往返的游行,即把那些塔波特从教堂里抬到那座古堡边的“施洗礼的”湖,再

抬回它们各自所来的教堂。

不仅如此,现在我还能清楚地理解到一点:我1月19日清晨在湖边目睹的那些奇

特仪式本身,其实就是阿派特节仪式的翻版,而后者的每个阶段都似乎与对水的特

殊崇敬有关(实际上,这组浮雕表现仪式前半部分的场面表明,人们把这些柜子从

神庙直接抬到尼罗河畔,并在那里举行了一些精心设计的仪式)。

学者的论证

1990年4月,我结束了埃及之旅以后,便找机会深入研究在那里偶然发现的那个

证据。

我发现,专家们对我提出的种种猜测毫无争执。例如:在一次会议上,利物浦

大学的埃及学教授肯尼斯?奇辛证实,我在开罗博物馆见到的图坦卡蒙墓中的那些

箱子,的确有可能是制作约柜所依据的原型。他用浓重的约克郡方言颇为肯定地说:

“退一万步说,它们也证明包金木箱是那个时期标准的宗教用品,所以摩西可能具

备了制作约柜的技术能力。他当时可能采用的制作方法,他为宗教目的而使用的这

种有先例可循的结构,这些都有埃及一段漫长历史时期的实际文物、绘画和经文作

为丰富的证明。”

我还发现,学者们也赞同我的一个猜测,即以约柜为核心的阿派特节与早期犹

太教仪式之间可能存在着联系。我翻阅不列颠图书馆的许多参考资料时,偶然发现

了一本1884年在伦敦出版的书,其出版者是宗教宣传手册协会,书名是《古代纪念

碑的新启迪》。

如果我没注意到它的作者是个名叫A?H?塞斯的人,我本来也许会完全忽略了

这本立论公允的小书。塞斯当时是牛津大学哲学系的副教授。我想到,研究埃及宗

教的重要权威之一,E?A?瓦利斯?布奇最推崇塞斯,说他是一位“杰出的学者”。

我翻开这本书的一章,题目是《逃出埃及》。塞斯在其中写道,“以色列人的律法

和宗教仪式”有许多种来源,其中包括“各种节日和斋戒日”。在这些日子里,

人们在游行中将众神放在“船只”里抬着。根据雕刻,

我们已经知道,这种“船只”的外形很像希伯来人的柜子,

人们用杠子把它们扛在肩上,

这段话支持了我的猜测。这位19世纪的著名教授的话鼓舞了我。于是,我又仔

细翻阅手头的参考书,从而证明了一点:阿派特节仪式上的那些船形柜子里确实装

着众神,确切地说,装着埃及神谱中各种神明的小型雕像。这些雕像是石头做的,

因此我认为,在观念上,它们和做“约书诫板”的石头相去不远。据说,那些诫板

被装在约柜里,以色列人把它们看作是他们上帝的化身。一位希伯来学者曾在他20

年代的一篇论文里指出:

关于约柜里的两块神圣的石头诫板的传说,将有力地把

我们引向一个结论:约柜里最初装的东西必定是一块神圣的

石头……(这块石头)或者是被想象为神本身,或者被看作

一件圣物,人们认为神永久地存在其中。(朱利安?摩根斯

坦:《约书》,第121页)

我可以证明,约柜和阿派特节上的船形柜子之间的关联还不止这一点。

读者还会记得,那些仪式是在上埃及的一个城镇举行的,那个城镇现在叫作卢

克索(Luxor),这个相当晚近的名字来自阿拉伯语的“L'Ouqsor”(意思是“宫殿”)

在更早以前的埃及希腊化时期(自约公元前5世纪开始),整个卢克索地区,包括附

近的凯尔奈克神庙,都曾被称为“Thebai”。因此,现代欧洲人就把这个地名变成

了更为人熟悉的“底比斯”(Thebes,又译作“忒拜”――译者注)。

不过,欧洲人在把这个地名变形的过程中,却模糊了一个引人入胜的辞源:

“Thebai”这个字其实来源于“Tapet”,而后者在图坦卡蒙及摩西时代正是卢克索

一凯尔奈克宗教建筑群的名称。同样,“Tapet”这个字只是“Apet”这个字的阴性

形式。换句话说,卢克索神庙和凯尔奈克神庙最初是以在那里举行的那个重大节日

命名的。那个节日也使它们遐迩闻名。在其作为核心仪式的游行中,人们抬着那些

柜子往返于这两座神庙之间。

当然,使我极感兴趣的是:“Tapet”和“Tabot”这两个字的发音相似。当我

从一位渊博的知情者那里了解到一个情况以后,这种发音上的相似更显得不是巧合

了。那位知情者告诉我,“Tapet”柜子的形状是在以往几个世纪里逐渐形成的,它

渐渐不再酷似船只,而变得“越来越像一只箱子”。

前面已经提到,我早已证实埃塞俄比亚语的“塔波特”(Tabet)来自希伯来语

的“tebah”,意思是“船形容器”。现在我想弄清的是,“tebah”这个字本身是

否完全有可能来自古埃及语的“Tapet”?为约柜设计的那些仪式,其实是在模仿古

埃及阿派特节的仪式,由此人们才从“apet”这个字当中引申出“tebah”,会不会

是这样呢?

这些联系和巧合虽然不能作为确凿的证据,却加深了我的一个信念:只有把约

柜置于其埃塞俄比亚背景的关联中,才能正确地理解它的意义。正如奇辛教授指出

的那样,这个背景表明了许多情况,其中包括表明摩西可能具备了完成上帝命令的

技术和能力,而上帝要他制作一只“皂荚木的柜子”,“里外包上精金”。

然而,与此同时,这件圣物却绝不仅仅是只包金的木箱。所以,我想知道能否

在埃及找到一个解释,以说明约柜可怕的毁灭性威力的来源。

为找到这样的解释,我到埃及去了好几次,采访神学家、研究《圣经》的学者

以及考古学家。我还研读了许多罕见的书籍、宗教文本、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想

看看这些更大胆的想象中是否隐藏着一些事实的线索。

在研究过程中,我越来越被摩西的人格深深吸引。这位希伯来人的先知和立法

者曾挑战埃及法老,带领以色列的子孙来到上帝的恩许之地。据说他从上帝那里得

到了约柜的设计“蓝图”以后,便下令制作了约柜。我越是仰望这位顶天立地的英

雄,就越是坚信:在关于摩西生平业绩的记载中,我一定能发现一些信息,它们对

我理解约柜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家园 第十二章 魔法……还是方法?B

“最高级的魔法师……”

当今,每个活在世上的基督徒、穆斯林和犹太教徒,在其内心的某个角落,很

可能都埋藏着先知摩西的朦胧形象。在开始认真考虑摩西及其在约柜之谜里的作用

时,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我的问题却是:必须使我在主日学校知道的那个被歪

曲的摩西变得有血有肉,必须逐步获得对他的真知,因为学者们一致认为,摩西是

“犹太人宗教形成和奠基时期的一个杰出人物”。

在完成这个任务的过程中,给了我极大帮助的是弗拉维斯?约瑟弗斯的历史学

著作,它们数量很多,并受到高度评价。弗拉维斯?约瑟弗斯是位学者,公元1世纪

时生活在被罗马人占领的耶路撒冷。他的著作《犹太的古迹》,汇集了今天已经无

法得到的许多传说和参考资料。

在这部著作里,这位勤勉的学者列出了希伯来人在埃及为奴400年的年表。这个

时期大约是从公元前1650年起,到公元前1230年结束,而这大概就是《旧约?出埃

及记》记载的那段时期。约瑟弗斯指出,这个时期的关键事件就是摩西的诞生。摩

西诞生应验了埃及人一个“神圣智者”的预言,据说那人“具有非凡才能,能准确

预言未来”。他告诉法老,以色列民族将要出现一个人――

他长大成人后将会使埃及的君主相形见绌,其美德将超

过所有的人,并将获得不朽的名声。国王对这个智者的忠告

感到非常不安,便下令将在以色列人中出生的所有男婴都扔

进河里淹死。(约瑟弗斯:《犹太的古迹》,1930年英译本,

卷4第l―4部,第253页)

听到国王的这道命令,一个名叫亚兰(Amram)的人(摩西未来的父亲)便陷入

了“悲哀的进退两难”,因为“他的妻子当时正在怀孕”。然而,上帝却出现在亚

兰梦中,告诉他说:

这个孩子的降生将使埃及人极为恐惧,因此他们必定要

消灭以色列人的所有子孙。这个孩子将会躲过那些准备杀掉

他的人,并将习得大智慧。他将把希伯来民族从在埃及为奴

的境况中解救出来。只要宇宙存在一天,人们就会永远记住

他,不仅是希伯来人会记住他,连外邦的民族也会记住他。

(同前书,第257―259页)

以上两段话对我很有帮助,因为它们大大扩充了《圣经》的《出埃及记》开头

几章对摩西诞生的叙述。我满怀兴趣地注意到,“连外邦的民族”也永远记住了犹

太人这位伟大的立法者。但到目前为止,更引人入胜的却是那个“神圣的智者”的

预言所强调出来的东西,因为他预言摩西具有预言未来的能力,因而只能是法老宫

廷的一个星象家。

为了强调这一点,约瑟弗斯似乎从一开始就做出暗示,说摩西具有某种几乎堪

称魔法师的本领。按照“好汉惜好汉”这个久经时间考验的传统,我们在这里看到

的,其实是一位魔法师预言了另一位魔法师的降生。

婴儿摩西降生后的基本经历已经为人熟知,因此这里无需作冗长的重复:在他

只有三个月时,父母就把他放进了一只涂了沥青和柏油的蒲草箱里,扔到尼罗河上

漂流。法老的女儿正在下游洗浴,看见了漂来的蒲草箱,听见了婴儿的哭声,便吩

咐使女救起了这个正在啜泣的婴儿。

此后,摩西便在法老宫廷里被抚养长大,《圣经》上说,“摩西学了埃及人一

切的学问。”(《新约?使徒行传》第7章第22节)对此,约瑟弗斯没有做多少补充,

但另外一位古代经典权威却相当详细地叙述了摩西究竟学会了什么:“渊博的埃及

人向他灌输了数学、几何学以及节奏、韵律与和谐的学问”。

这位权威就是犹太哲学家斐浴,他生活在基督时期前后。他说:“这些博学的

埃及人还教摩西哲学,它由一些被称为神圣书法的象征符号传达。”同时,还派了

一些“邻国的人”教摩西“亚述字母和占星术”。摩西也学会了埃及人的星象学,

他们格外重视星象学。

摩西是作为王室养子被抚养长大的,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他都被看作埃及王位

的继承人。我了解到,这种特殊地位意味着摩西年轻时得到了真传,彻底掌握了祭

司们所知道的、最古老的秘密,掌握了埃及魔法的奥秘――这门学问不仅(像斐洛

所说的)包括关于星星的知识,还包括巫术、预测以及占卜术其他方面的知识。

任经》里的线索可以说明以上的情况就是历史真相,因为其中说摩西“说话行

事都有才能”(《使徒行传》第7章第22节)。

著名学者、语言学家E?A?瓦利斯?布奇爵士曾对这句话做出过中肯的判断。

他认为,这句话也被用于形容耶稣基督(见《新约?路加福音》第24章第19节),

这或许并不是巧合,因为其中包含着一个隐含着密码的暗示,即这位希伯来先知

“能说会道”,像埃及女神埃瑟斯一样。

尽管摩西自认没有口才(摩西曾对上帝说自己“拙口笨舌”,见《旧约?出埃

及记》第4章第10节――译者注),但这句话却暗示他必定具有说出有力话语的能力,

“他知道如何正确发音,说得十分流利,在发命令及行咒语时完美无缺。”(瓦利

斯?布奇:《埃及人的魔法》1901年伦敦版,第5页)因此,摩西也像以精通各种巫

术著称的埃瑟斯女神一样,掌握了发出最有力符咒的本领。所以,摩西周围的人都

极为尊重他,因为他们无疑都相信:摩西能够扭转现实,改变事物常规,从而超越

物理的规律。

我能从《旧约》里找出大量证据,说明当时的人们的确就是如此看待摩西的。

尽管如此,摩西的才能还是有一个前提:他的魔法自始至终都被说成是奉命而为,

而惟一能对他下令的就是希伯来人的上帝耶和华。

《出埃及记》里说,摩西第一次见到耶和华是在米甸附近的荒野上。当时,摩

西因为发怒杀死了迫害希伯来劳工的一个埃及监工,逃到那里躲避埃及人的报复。

从已知的地理线索判断,这片荒野显然是在西奈半岛南部,最有可能是在西奈山下

(后来,摩西在那里得到了“十诫”和制作约柜的“蓝图”)。

无论在什么地方,《圣经》里毕竟谈到了“上帝的山”,并说摩西来到山下时,

上帝“从荆棘里火焰中向摩西显现。摩西观看,不料,荆棘被火烧着,却没有烧毁”

(参见《出埃及记》第3章第2节)。上帝吩咐摩西回埃及去带领以色列人摆脱奴役。

但摩西答应上帝的吩咐之前,却问对他说话的这位奇特有力的存在叫什么名字。

这个大胆的问题本身就表明摩西是个巫师,因为正像伟大的人类学家詹姆斯?

弗雷泽在他的研究著作《金技》里所说:

埃及的每一个魔法师……都相信一点:占有了真名,便

占有了神或人的本体,甚至可以迫使神明服从命令,如同奴

隶服从主人一样。因此,魔法师的手段就是让众神泄露自己

的名字,为此,魔法师们费尽了心机,不遗余力。

但是,神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位先知的问题。神只是说了一句简明而神秘莫测的

话:“我是自有永有的(I AM WHO I AM)。”神又进一步解释说:“我是你父亲的

神,是亚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出埃及记》第3章第6节)

我发现,“我是自有永有的”(根据不同的翻译,或为“我就是我”)这句话

就是《旧约》中使用的“雅赫维”(Yahweh)这个名字的根源。这个名字后来在

《英王詹姆斯钦定本圣经》里被误作“耶和华”(Yehovah)。不过,其实这并不是

个名字,而是一个避讳,大致来源于希伯来语的动词“是(存在)”,其原型由四

个辅音字母组成,转换成拉丁字母后就是“YHWH”。

这些字母被神学家看作指代上帝的四个字母,它们仅仅表示“上帝的现实存在”,

因此仍然掩盖了上帝的真实身份。现代的学者也像当年的摩西一样,依然对这个身

份毫无所知。这四个字母的奥秘实在是无比深奥,乃至今天甚至没有人能自称知道

它们如何发音。不过,把元音字母a和e插在这四个辅音字母中间,构成“雅赫维”

(Yahweh),却是一个被普遍接受的约定俗成。

从《圣经》的角度看,这一切的重要意义在于:这位神明认识摩西的名字,能

叫出这个名字;相反,摩西虽然探问过神的名字,神却只告诉他一句祭祀的咒语―

―“我是自有永有的。”所以说,摩西从此便注定要回答上帝的提问,服从上帝的

吩咐;同样,摩西预言未来的能力也全都来自上帝的力量,仅仅来自上帝,别无来

源。

可以理解,《圣经》后来的编纂者们恰恰需要如此表述全能的上帝与易犯错误

的人之间的关系。不过,他们却既无法删除表明摩西的确是魔法师的证据,也无法

掩盖摩西魔法最令人信服的事例,那就是:摩西为了迫使法老释放以色列的子孙,

很快就使埃及人染上了瘟疫。

摩西的异母兄长亚伦(Aaron)帮助他施行这些可怕的奇迹,亚伦总是作为摩西

的代理人和发言人。摩西和亚伦都有“杖”,那其实是魔法师用的有效魔杖,用来

行使咒语。摩西的杖常被说成是“神的杖”(参看《出埃及记》第4章第20节、第1

7章第9节)。它第一次出现时,是在摩西向上帝抱怨说,无论是法老还是以色列的

子孙,都不相信他有神的指导,除非他能向他们提供某种证明。上帝问道:“你手

里是什么?”摩西回答说:“是杖。”于是,上帝便吩咐摩西把杖丢在地上,“这

样他们就相信神向你显现了:

他(摩西)一丢下去,(杖)就变作蛇,摩西便跑开。

耶和华对摩西说:“伸出手来拿住它的尾巴,它必在你手中

仍变为杖。”摩西伸手拿住它,它便在他手中变作了杖。

(《出埃及记》第4章第3、4节,《詹姆斯钦定本圣经》)

这段经文再次强调了上帝的作用是先于一切的,而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其

中同样不可忽视的还有:这段经文也强调了摩西与埃及魔法巫术之间的联系。

首先,把一根无生命的杖变作一条蛇,再变回杖,这是古埃及魔法师经常表演

的绝技。其次,据说从很久以前开始,埃及的祭司们就能控制毒蜴的行动。最后,

埃及的所有魔法师都有象牙魔杖,这些魔法师中包括智者阿巴纳(Abaaner)和巫师

国王尼克塔尼布(Nectanebus)(参见瓦利斯?布奇:《埃及人的魔法》1901年伦

敦版,第5页)。这一点也同样重要。按照这个思路,摩西与法老的首次较量法术几

乎打了个平手,这就毫不奇怪了。

那次较量以摩西和亚伦为一方,法老宫廷里的祭司们为另一方。为了使这个埃

及暴君感到害怕,亚伦把自己的杖丢在了地上,它一落地,当然立即变作了一条蛇。

法老并没被吓倒,叫来了自己的智者和巫师,“他们是埃及行法术的,也用邪术照

样而行。他们各自丢下自己的杖,杖就变作蛇。”但是,亚伦的杖因为充满了耶和

华的神力,把那些法师的杖吞掉了(《出埃及记》第7章第12节)。

在第二回合的较量中,摩西和亚伦把尼罗河水变成了血。这个计策虽然惊人,

法老却还是不为所动,因为“埃及行法术的,也用邪术照样而行”(第7章第20―2

2节)。

接着,摩西和亚伦制造了蚊灾,而法老的法师们也用邪术照样而行(第8章第1

―7节)。但是,摩西和亚伦制造的蚊灾(有的译本作“檬灾”,另一些译本作“虱

灾”)则大大战胜了法老的法师――“行法术的也用邪术要生出虱子来,却是不能。

于是在人身上和牲畜身上都有了虱子。行法术的就对法老说:‘这是神的手段。’”

(第8章第16-19节)

铁石心肠的国王还是拒绝释放希伯来奴隶。他为此受到了“蝇灾”的惩罚,不

久之后,一场瘟疫杀死了他的绝大部分牲畜。接着,摩西制造了一场疮灾(他向天

扬起一把炉灰,制造了疮灾)。然后,摩西又用魔杖制造了霹雳、雹灾以及一场蝗

灾,并使“埃及黑暗”了整整三天(见《出埃及记》第8―10章)。最后,这位希伯

来先知设法把“埃及地所有的长子,就是从坐宝座的法老,直到被掳国在监里之人

的长子,以及一切头生的牲畜,尽都杀了”(第12章第23―30节)。此后,“埃及

人催促百姓,打发他们快快出离那地,因为埃及人说:‘我们都要死了。’”(第

12章第31―33节)

以色列人从此开始逃出埃及。他们度过了一段漫长而危险。充满了魔法的时光。

其间,他们在西奈山麓做出了约柜。不过,他们只有先渡过红海才能到达西奈。于

是,摩西再一次展示了他法术的威力:

摩西向海伸杖,耶和华便用大东风,使海水一夜退去,

水便分开,海就成了干地。以色列人下海中走干地,水在他

们的左右作了墙垣。(《出埃及记》第14章第21、22节)

正像每个进过主日学校的人记得的那样,埃及追兵跟着以色列人“下到海中”,

然后:

摩西就向海伸杖,到了天一亮,海水仍旧复原。埃及人

进水逃跑的时候,耶和华把他们推翻在海中,水就回流,淹

没了车辆和马兵,那些跟着以色列人下海的法老全军,连一

个也没有剩下。以色列人却在海中走干地,水在他们的左右

作了墙垣。(《出埃及记》第14章第27一29节)

可想而知,《圣经》又一次强调了上帝的力量:摩西虽然数次向海伸伏,然而

使海水“退去”又“仍旧复原”的却正是上帝。不过,我听说埃及的祭司和法师据

说也常能使海水和湖水听命于他们,便对《圣经》上这种一边倒的说法感到稍微有

些难以接受了。

例如,我研究过的一份古代文献(韦斯卡纸草书,1824年发现的古埃及文献,

记录了公元前2000年埃及古王国时期的历史传说,1975年被美国语言学家赫尔姆特

?维尔冬克译成英文――译者注)上,就记载了一个古埃及第四王朝初期(约在摩

西时代前1500年)的故事。其中讲到,塞涅弗鲁法老(Seneferu)宫廷里有位名叫

恰查―埃姆―安克的大祭司(Kher Heb)。一天,法老在湖上游船,“有20名年轻

处女陪伴着他,个个秀发如云,身材美妙,四肢纤纤。”其中一位美女把她最心爱

的手镯掉进了湖里,非常伤心。但是,法老叫来了法师恰查―埃姆―安克:

他念起咒语(hekau),使湖水层层相迭。他发现那手镯

在湖底的一块破损的壶片上,便拾起来交给了那位少女。此

刻,湖水深达12肘,但恰查―埃姆―安克将一层湖水迭在

另一层上之后,水深便达到了24肘。法师又念起无语,湖

水便恢复了原状,变为被迭起以前的样子。(布奇:《埃及人

的魔法》,第10页)

《韦斯卡纸草书》上记载的这个故事虽然还谈到了其他一些更琐碎的事件,但

我还是认为,其中的许多要点只能被看作与“分开红海之水”惊人地相似。在我看

来,一个极为埃及化的。关于法术的古老传说,无疑表明了摩西在创造巨大奇迹方

面堪称大师。

我是通过阅读E?A?瓦利斯?布奇爵士翻译的《国王的传说》认识这位学者的。

布奇还曾担任大英博物馆古埃及和古亚述文物的管理员。关于摩西的法术,他作过

如下的评论:

摩西是精通魔法仪式表演的大师。他还精通与之相关的

符咒及法术方面的知识……(不仅如此)他制造的那些奇

迹……还表明:他不仅是一位祭司,而且是一位最高级的魔

法师,甚至是一位“Kher Heb”(大祭司)。(布奇:《从拜物

到信奉神明》,第8页)

是秘密的科学吗?

摩西作为埃及人神庙的一位大祭司,无疑掌握了古埃及神秘学的大量知识,掌

握了祭司界秘而不传的那门半魔法、半宗教的“科学”。

我知道,现代的埃及学家都承认存在着这样一门知识。我还知道,他们几乎完

全不知道这门学问究竟包括什么内容――寺庙高级僧侣坟墓的铭文上曾语焉不详地

提到过这门学问,但关于这门学问的文字记载,却几乎付之阙如。它的大部分内容

都仅仅可能在开悟者当中口耳相传。

但是,学术界却认为,它的其余部分已经被有意无意地破坏了。当大火吞没亚

历山大图书馆的时候,谁能知道毁掉了多少学术珍宝呢?到公元前2世纪,亚历山大

图书馆已经因收藏了至少20万部经卷和手稿而闻名天下了。

不过,有一点却无需推测――正如希罗多德在公元前5世纪指出的那样:“埃及

的奇迹比世上任何国家都多,埃及的书籍数不胜数,多于世上任何其他的地方。”

这位游历广泛的古希腊历史学家一生有很多成就,他的著作至今仍在印行。他

对古埃及人作出了正确的评价,说他们是“第一个发明年、并将一年划分为12个部

分的人类。”希罗多德还说自己研究过埃及祭司的魔法奥秘,但他马上又说,他不

能(或者不愿)透露他的研究成果。这实在使我感到无可奈何。

希罗多德访问过埃及,离开那里时怀着一个明确的印象,即感到那里的确存在

着一些被隐藏的秘密,而这些秘密绝不仅仅是宗教的繁文褥节和故弄玄虚。有这种

体验的,希罗多德既不是第一个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人。

埃及的古代文化,最初是依靠应用某种先进的(但现在已经失传的)科学知识

而达到伟大的。我发现,这的确是人类历史上一个最经久、最普遍的观念之―――

无论是对急躁的思想怪人,还是对清醒冷静的学者,这个观念都同样具有吸引力。

它还引发了无数的争论、攻讦、大胆推测和认真考察。

何况,这个观念还直接冲击着我的考察工作,因为它引出了一种引人入胜的可

能性:摩西作为精通埃及“神圣科学”的魔法师,他所掌握的知识和技术,难道不

可能比迄今被考古学家承认的更多吗?他难道不会用这种知识和技术去制造约柜吗?

这个假说,值得去做进一步的考察。但我很快就发现,古埃及人究竟取得了哪

些技术成就,在这一点上存在的问题,和它的答案中存在的问题一样多。

例如,我们很清楚,古埃及人是聪明的金属工匠――他们的黄金饰品尤其精美,

显示了后人鲜有匹敌的工艺水准。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从最早的时代起,古埃及人的铜制工具就具有非常坚硬的

锋刃,甚至能切割片岩和最坚硬的石灰岩。我了解到,现代的铁匠是无法打造出如

此坚硬的铜制工具的。同样,人们还认为,任何“失传的工艺”所包含的知识,与

其说都涉及工具的制造,不如说是涉及石匠现场使用工具的方式。

研究过许多现存的象形文字及纸草书文献以后,我已经毫不怀疑:古埃及人

(至少)是现代意义上的中级数学家。他们使用最小整数分数,并且似乎发明了一

种特殊形式的微元微积分学,它使他们能计算出复杂物体的容积。他们很可能在古

希腊人以前2000多年已经懂得如何使用超验的数字。根据任何圆形的直径去求出周

长。

古埃及人的天文观测学,是他们很早就取得重大领先地位的又一领域。美国的

一位科学史教授兼古代计量研究专家里维奥?斯台奇尼曾说:“古埃及祭司早在公

元前2200年就开始运用天文学技术,这使他们能够计算出经纬度一度的长度,误差

达到几百分之一英尺。其他的文明在几乎4000年内都没有达到这个成就。”

古埃及人还精通医学:他们的外科医生能做各种困难的手术;他们对人体神经

系统的知识也十分完备;他们的药典中有首次使用数种著名药物的记录。

我找到了许多进一步的证据,它们都说明,欧洲人还处于野蛮状态时,埃及人

的知识已经处于相对先进的状态了。但在我看来,没有任何资料暗示古埃及曾存在

今天可以被看作真正令人吃惊的任何科学;而古埃及技术成就的任何分支,也都没

有复杂到足以造成约柜释放的那种巨大能量的程度。尽管如此,正如我已经说过的

那样,人们还是坚信,古埃及人当时的确在守卫着一种“伟大的秘密学问”。这个

信念广为流传,几乎成了不刊之论。

我很清楚,这样一种热忱的信念,与其说来自对经验性事实的理性权衡,不如

说萌生于一种潜意识的愿望,即美化人类的过去。这当然是正统考古机构大多数成

员的观点,其中许多人都把“伟大的秘密学问”论视为胡说八道。他们宣布,在一

个多世纪的艰苦发掘和详细考察中,并没有发现埃及的任何非凡之处。

我虽然天生喜欢探究,又讲求实际,但我必须承认:我对埃及这块美丽而古老

的土地做过几次考察之旅,我到处看到的实际证据使我坚信,学术界并没有回答出

全部的问题,还有许多问题有待回答。对古埃及人成就的某几个方面的研究之所以

可悲地落后,完全是由于它们超出了传统考古学的范围,或许也超出了其他一切已

被接受的学术考察形式的范围。

埃及的三处古迹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一处是凯尔奈克神庙建筑群,另

一处是撒卡拉的佐泽法老“台阶式”金字塔,还有一处就是开罗郊区的吉萨大金字

塔。这些宏伟的石头建筑,突出显示了原始力量、精妙优雅、堂皇壮丽、神秘莫测

和亘古不朽的特殊魅力。

我认为,这个效果来自他们运用了关于和谐与比例的一种高度发达的高级知识。

我们完全有理由说,这种知识已经发展成了一门科学。这门科学结合了工程学、建

筑学和设计学,无论以哪种标准衡量,它都堪称出色。在唤起宗教敬畏感的能力方

面,从来没有任何建筑成就能超过这门古埃及科学所取得的成就;在欧洲,只有中

世纪的哥特式大教堂(如法国的沙特尔大教堂)的成就可以与它相提并论。

这难道只是巧合吗?埃及的纪念碑群和哥特式大教堂的效果基本相似,这难道

是纯粹的巧合吗?两者之间会不会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我很早就认为这两者间的确存在着联系,并且认为,圣殿骑士通过他们在十字

军时期的发现,可能弥补了一个遗失的环节,那个环节就在传送秘密的建筑学知识

的链条上。

在凯尔奈克神庙,我缓步地穿过那些海市蜃楼般的塔门,进入“大庭院”,经

过“多柱大厅”林立的高大石柱,不禁想起,圣殿骑士教的保护人、克莱沃的圣?

伯纳德曾经把上帝定义为“长度、宽度、高度及深度”――一个基督教徒的如此言

论的确令人惊异。我也无法忘记,圣殿骑士们本身就是高超的建筑工程专家兼建筑

设计师,而圣?伯纳德所属的西妥教团,也在人类成就的这个特殊领域出类拔萃。

然而,在他们存在的几个世纪和数度文明以前,古埃及人早已经是建筑科学的

第一流大师了。他们是世界上第一批,并至今依然是最伟大的石头建筑巨匠。不仅

如此,他们留在身后的那些纪念碑群还是笔墨无法形容的,并且与时间同在。这方

面的典型实例就是雄踞凯尔奈克神庙建筑群的那两座高大的方尖碑。

当我参观那个神庙时,它们令我格外关注。我发现,其中的一座是图司莫西斯

一世法老(Tuthmosis I,公元前1504年―公元前1492年)竖立的,另一座是哈谢普

苏特女王(Hatshepsut,公元前1473年―公元前1458年)竖立的。两座方尖碑都是

完美的独体石碑,是从同一块粉红花岗岩板上雕凿下来的,前一座高达70英尺,重

约143吨;后一座高达97英尺,重约320吨。

从这里再向南走几分钟,我发现了第三座方尖碑,它的下面是一个圣湖,神庙

的祭司在那里举行复杂的净化仪式。这座石碑已经倒塌折断了,但其上半部分的30

英尺依然完好,还有个尖尖的塔锥体碑顶。我按照随身携带的导游手册上的指导,

迈进了这座倒塌石碑周围的护绳,把耳朵贴在碑顶上。然后,我一边用手掌敲击这

块花岗石,一边谛听,无比神往:整块巨石回荡着深沉的低音,宛如一件奇特而庞

大的乐器。

我认为这种现象并非偶然。相反,制造一座如此精美的独体石碑(而本来只需

把水泥块垒在一起,即可造成同样的视觉效果,)需要万分精心和高超的技术,而

惟有古埃及人想使一整块巨石产生某种特殊的性质,他们这样做才有意义。

无论怎样,竖立这些优雅而毫无假疵的石碑,其动机绝不仅仅是出于审美的考

虑。我了解到,这些方尖碑并不是在本地做成的,而是通过水路从花岗岩采石场运

来的。那个采石场位于此地以南200多公里以外。

尼罗河就是既宽且深的公路。因此可以做出一个合理的假设:这些方尖碑被装

上驳船以后,让它们向下游漂流并不太困难。但我认为更难以理解的却是:古埃及

人是如何把这三根庞大的石针放上驳船,又卸在目的地上的呢?

采石场上还留着一块独体巨石,只从岩基上雕凿了一半,因为它没有完成就折

断了。但是,如果它被完成,它将是一座高137英尺、基底厚达将近14英尺的方尖碑。

显然,这个重达1168吨的庞然大物起初是要被运到某个地方竖立起来,因此就

出现了一个极难做出确切解释的问题:(考古学家认为)古埃及人当时连简单的绞

盘滑轮系统都没有,他们将如何完成这项工作呢?我知道,仅仅让如此巨大的石块

移动几百英尺,这已经使一群装备着最复杂、最强大的机械设备的现代建筑工程师

智穷力竭,更不用说把它运到几百公里以外了。

同样令人困惑不解的是:这些独体巨石运达凯尔奈克神庙以后,古埃及人究竟

是用什么方法,把它们如此精确地立在基座上的?

一座神庙里有块浮雕,表现的是法老只用一根绳子就竖起了一座方尖碑。让浮

雕上的统治者摆出英雄般的姿势,这种手法极为普遍。这块浮雕的意图也许仅仅是

象征性地表现一个劳动过程,而那项工作的真实情况却是几百名训练有素的劳工合

力拉着许多条绳索。不过,我还是认为他们的办法绝不仅仅是用绳索拉。

经验丰富的考古学家约翰?安东尼?韦斯特认为,法老和祭司们事先就掌握着

一种被称为“Ma'at”的原理,它常被翻译成“平衡”。他指出,这条原理可能被应

用于一些实际的领域,“古埃及人懂得并运用一种我们所不知道的机械平衡技术”。

这种技术使他们能够“轻易而精确地操纵这些庞大的石块……被我们看作魔法的东

西,对古埃及人不过是方法而已”(韦斯特:《古埃及旅行向导:古埃及圣地旅游

手册》,1987年伦敦版,第109页)。

如果说,这些方尖碑时常像是一种几乎为人力所不及的技术的产物,那我便不

得不承认,埃及的金字塔则在各个方面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现代埃及学的奠基人让

?弗朗索瓦?尚博良(1790―1832,法国埃及学家,曾破译金字塔经卷的象形文字

――译者注)曾说:“古埃及人像百尺巨人那样思考,而我们欧洲人则只是利利普

特人(Lilliplltians,英国作家斯威夫特小说《格利佛游记》中的小人国居民。此

处泛指侏儒――译者注)。”

我第一次走进吉萨大金字塔的时候,确实感到自己像个利利普特人――身材矮

小,战战兢兢。使我诚惶诚恐的,不单是这座石山的体积和尺寸,还有那种几乎可

以触摸到的、由历史沉积起来的厚重感。

我上一次来大金字塔,只参观了塔外的建筑,因为当时我根本不想加入正涌进

里面去的大群游客的行列。不过,在199o年4月27日早晨,我却设法用一点贿赂买通

了看守人,独自进入了这座宏伟建筑。几串低瓦数灯泡发出昏暗的光亮,我尽量弯

着身子,以免迎面撞到岩石上。

我沿着阶梯,向上攀登了129英尺,又穿过比较宽敞、长157英尺的“大走廊”,

终于来到了所谓的“国王墓室”。这是个长宽为2:1的长方形大厅,其地面长34英

尺4英寸,宽17英尺2英寸。大厅穹顶位于大金字塔的正中心,由9根独体花岗岩石柱

支撑,每根重约50吨。

我记不清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那里的空气弥漫着发霉的气味,并且十分温暖,

如同某种巨兽散发出的气息。我四周一片死寂,寂静仿佛深深地包围了一切,没有

尽头。

这时,出于一种我无法解释的原因,我走到了大厅地面的中央,发出一声持续

的低音喊叫,那声音就像凯尔奈克神庙那座倒塌的方尖碑发出的歌声。四壁和穹顶

仿佛把我的喊声收集起来,汇聚起来,加以放大,然后掷还给我,使我的双脚、头

颅和皮肤感到了一阵反复的震颤。我像被电击了一样,觉得自己被充满了能量,既

兴奋又平静,犹如即将得到某种启示,它既无比重要,又绝对不可避免。

1990年我参观吉萨的大金字塔以后,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因此用了好几个

星期的时间去研究它的历史。我了解到,这座大金字塔是公元前2550年前后为胡夫

法老(即齐奥普斯法老)建造的――他是埃及第四王朝的第二位法老――它也是世

界上最大的人造石头建筑。

考古学家们一般都认为,建造这座金字塔的目的仅仅是作为陵墓。但是,这个

推断却完全不可理解,因而使我感到震惊――因为其中从未发现过任何法老的木乃

伊,只是所谓的“国王墓室”里有一口棺椁,模样寒酸,未加装饰(并且,公元9世

纪一个统治埃及的阿拉伯人凯里夫?阿尔一玛姆带领一队挖掘手首次开棺时,棺中

还空空如也)。

我进一步研究这个题目,于是弄清了一点:建造大金字塔的真正目的,这其实

是个引起过许多争论的问题。争论的一方是些最正统、最平实的学者。他们认为,

大金字塔仅仅是一座陵墓。另一方则是些所谓“金字塔学家”,这是些天启派信徒。

他们认为,这座庞大的金字塔的每一个微小部分都是某种预言和符号。

这后一派的愚蠢,大概可以用一位美国批评家的话作个概括。他指出,把数字

排列起来,这几乎可以证明一切事情:“若使用一种恰当的度量单位,那么,邦德

大街(伦敦的一条商业街――译者注)街灯的数目,或者泥浆的比重,或者成年金

鱼的平均重量,都肯定恰好等于伦敦到廷巴克图(马里中部城市――译者注)的距

离。”

这个评论当然十分正确。尽管如此,我还是能看到,金字塔学家们关注的某些

惊人特征的确不太像是巧合。例如,交叉于大金字塔的经纬线(北纬30度、东经31

度)所穿过的干地的确多于其他经纬线。这表明大金字塔位于可住人地区的中心。

同样,如果在地图上画一个向北的象限(即一个蛋糕片形的1/4圆),使其轴线位

于大金字塔,那么,这个象限便会囊括整个尼罗河三角洲。还有,吉萨的所有金字

塔都和四个基本方向(东西南北)一致。在发明指南针的公认日期前那么久,古埃

及人已经取得了这项大地测量学的特殊成就,我认为极难对此做出解释。

然而,大金字塔最使我兴味盎然的,却完全是它的规模和视界。它占地13.1英

亩,我也了解到其核心建筑至少用了230万块石灰岩巨石,每块重约2.5吨。当年为

希罗多德提供情况的是一位埃及祭司,他曾说,为建成大金字塔,10万劳工花了20

年的时间(他们只在每年的三个月农闲时施工),他们使用的建筑技术包括“用短

木段做杠杆”,用来把那些巨石从地面举起来。

后世的研究者没有一个能猜出这些“杠杆”究竟是什么样子,以及古埃及人到

底如何使用它们。不过,丹麦工程研究所的土木工程师卜加德一汉森曾做过一个计

算:除了清理场地、采石、平整上地以及其他必要的工作,每天还必须垒起4000块

巨石,即每一分钟要垒起6.67块巨石,这样才能保证用20年建成大金字塔。他的结

论是:“总之,我认为,必须汇集居鲁士大帝(公元前559一前529,波斯帝国国王

――译者注)、亚历山大大帝、朱利叶斯?恺撒、拿破仑和威灵顿(1769―1852,

英国将领,1815年曾在滑铁卢击败拿破仑――译者注)的天才,还要调配适当,才

能组织起一支能够要完成这样一项工程的大军。”

我后来了解到,一些日本工程师最近曾尝试建造一座大金字塔复制品,高35英

尺(比大金字塔小得多,大金字塔高481英尺5英寸)。他们只使用经考古学家证实

的古埃及第四王朝的技术。结果证明,在这样的限制下去建造大金字塔复制品是完

全不可能的。于是,他们便把现代的运土机、采石机和举重机运到了施工现场。但

工程仍然没有取得多少进展。最后,他们只得难堪地放弃了这个计划。

总之,大金字塔(连同它的许多谜团和奥秘)告诉我的是:古埃及人绝不像通

常被形容的那样,仅仅是些“精通技术的古人”,他们必定掌握着某种特殊的科学

知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约柜的可怕威力便完全可能是那种科学的产物,而摩

西很可能就是实践那种科学的佼佼者。

家园 第十三章 暗中的宝物A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Jun 26 14:20:28 2003), 转信

我的研究使我坚信:古埃及人可能掌握了某种先进的秘密知识,而摩西可能用

这种知识造出了约柜。

但是,这门知识究竟来自何处呢?

我已经知道,古埃及人为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个简单的答案,但它指的却是超自

然的存在。我研究过的一切有关记载都明白无误地说,那门知识是月神索斯(Thot

h)传授给人类的。索斯是时间之神,主管分配时间,是天界的书记员,是个人运数

的监管神。索斯还发明了文字,创造了一切智慧,并且是魔法的保护神。

在埃及神庙和陵墓的墙壁上,索斯往往被描绘成一只朱鹭,或者是一个长着朱

鹭头的男子。在不多的情况下,他被描绘成一只拂拂。整个埃及都把索斯作为真正

的月神崇拜。在一些说法中,索斯被看作月亮本身;而另一些说法则把他看作月亮

的护卫神,负责确保月亮在天空的正常运行和盈亏出没。索斯的这种本领代表了天

界的一种调整力量,即能进行天界的一切计算和标注。索斯正是凭借这种本领去度

量时间,并且把它划分成月份(他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第一个月)。

不过,据说索斯的本领还大大超出了校准季节的范围。上埃及赫墨波利斯圣城

的祭司界有一种广为流行的教义,其中说,索斯是宇宙万物的创造者,只用自己的

声音便创造出了世界,只用一个咒语便造就了世界。

埃及人认为索斯神通晓“天底下隐藏的一切奥秘”,还相信他能把智慧传授给

某些经过特选的人。据说,他把自己那些秘密学问的基本原理写成了36535部经卷,

又把它们隐藏在世界各地,供后世的人们去寻找,但惟有那些“有价值者”才能找

到它们,这些人将用他们的发现造福人类。

索斯后来被希腊人看作他们自己的神赫耳墨斯(Hermes),但索斯其实是埃及

无数古代传说里的核心角色,那些传说可以上溯到最遥远的古代,延伸至无法测知

的过去。

我了解到,没有一位学者能如实说出这位月神究竟有多古老,甚至清不出对索

斯的崇拜是从何时何地开始的。在埃及文明之初就已经有了索斯神。不仅如此,在

长达3000年左右的王朝时期,埃及人始终相信索斯具有某些非常特殊的品质,并能

够为人类造福,因而对他无比崇拜。例如,据说索斯发明了绘画、象形文字以及一

切科学,尤其是建筑学、数学、测量学、几何学。天文学、医学和外科学。埃及人

还把他看作法术最强大的魔法师,全知全能。

索斯被推崇为大量可怕的魔法书籍的作者,而赫墨波利斯城的祭司们则把这些

书籍视为理解这门秘术的依据。不仅如此,据说著名的《亡灵书》的全部章节也都

出自索斯之手,而几乎所有被严加守护的神圣经卷也都是索斯所写。总之,埃及人

相信索斯在冥冥中控制着神秘的学问,因此称他为“神秘的”、“未知的”索斯神。

古埃及人十分坚信一点:他们的第一代统治者是一些神。毫不奇怪,索斯就是

这些神王之一。据说他在地球上统治了3226年,其间他把自己最伟大、最有益的发

明传给了人类。

古埃及人相信,在索斯以前他们被另一位神统治着,那就是奥塞瑞斯(osiris)。

奥塞瑞斯也和月亮关系密切(还和7、14、28这些数字关系密切,因为它们都是有关

月亮运行的实际数字)。在一些绘画上,奥塞瑞斯和索斯的外貌颇为不同,尽管如

此,我还是可以证明他们很相似或者彼此关联(某些经卷还把他们说成是兄弟)。

一些纸草书和碑文甚至走得更远,把他们说成是同一个神,或者至少行使着同样的

职能。

他们经常地同时出现在天界的“审判大厅”里,死者的灵魂要在那里的“大天

平”上过秤。奥塞瑞斯是这里的审判者和最后仲裁者,其地位往往显得高于索斯;

而索斯则只是个记录者,负责把裁决记录下来。不过,《亡灵书》的许多书板上却

颠倒了这个关系。新王国时期底比斯墓葬纸草书上的一页大幅插图,也是如此。在

这幅插图上,奥塞瑞斯被动地坐在一旁,记录并宣读索斯发布的判决。这就是说,

索斯和奥塞瑞斯不仅都是月神,都是死亡之神(并且二者还可能是兄弟),他们还

都是立法者和审判者。

在考察中,我虽然满怀兴趣地发现了这些相似点,但最初却没有看出它们和我

追寻的约柜之间有什么关系。后来我忽然想到,这两位神之间存在着一种不可更改

的联系,而这个联系也把他们与摩西及其全部业绩从观念上联系在了一起:像摩西

一样,这两位神首先也都是传播文明的英雄,他们也把宗教、法律、社会秩序的益

处和繁荣赋予了自己的追随者。

我们还记得,索斯发明了文字和科学,把它们和其他许多启蒙的奇迹带给世界,

以使埃及文明得到改进和提高。同样,埃及人也普遍相信,在埃及社会的演变发展

中,奥塞瑞斯发挥过关键作用。

奥塞瑞斯作为神王开始在地球上的统治时,埃及这个国家还处在野蛮、粗鄙和

没有文化的状态,埃及人本身还是些野蛮人。但是,当奥塞瑞斯从埃及返回天国的

时候,身后却留下了一个先进的、高度文明的国家。他对埃及贡献良多,其中包括

教埃及人开垦土地,种植谷物和大麦,栽种葡萄,教他们崇拜众神,要他们放弃从

前的野蛮习俗。他还给埃及人制定了一部法律。

这样的传说故事当然有可能是杜撰出来的。不过,从推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我还是不禁想要弄清一点:埃及因受惠于索斯和奥塞瑞斯才变成了一个伟大的国家,

这个传说背后是否多少还有些纯粹幻想和传闻之外的东西呢?我想,这位全知全能

的月神,难道不会是历史真相的某种神话版本吗?难道不会是某个真人或团体的一

个隐喻,他(们)在远古时代把文明与科学的恩惠带到了一片原始的土地上吗?

文明传播者

若不是不久后听说还存在一个巨大的奥秘,一个从没有人做出明确解答的奥秘,

我本来可能会放弃上面的想法。

事实上,埃及的文明并不像人们预料的那样,经历过缓慢而痛苦的发展时期,

而仿佛是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并且得到了充分的发展。无论从哪个角度衡量,从原

始社会到先进社会的这个转变期都非常短暂,以致于不能被叫作“历史阶段”。一

些技术本来应当经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发展历程,却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出现了,

并且似乎没有任何前提条件。

例如,公元前3600年的前王朝时期的遗迹里根本没有任何文字的迹象。后来,

古埃及的许多废墟中却发现了象形文字,它来得非常突然,并且无法解释。不仅如

此,这些象形文字还极为完备――这些书写符号绝不是描绘物体和动作的单纯图画,

而是具有复杂的结构体系,包含着表音符号和详尽的数字符号系统。即使最早期的

象形文字也都是风格化、样式化的符号。此外,还有一个清楚的史实:到第一王朝

之初,埃及人已经在使用一种先进的草书体文字了。

这一切当中使我感到惊讶的是,从简单的象形文字到复杂的象形文字之间,绝

对找不到过渡的痕迹。古埃及人的数学、医学、天文学和建筑学的发展也是如此。

此外,埃及人的宗教一神话体系惊人丰富,错综复杂,但似乎也都是在一夜之间发

展成型的,连《亡灵书》这样考究的书籍,也早在王朝时期之初就存在了。

遗憾的是,这里没有篇幅列举出全部的(甚至部分的)资料,以证明埃及文明

是突然涌现成型的。不过,为了简要地概括这一点,我还是要引用瓦尔特?埃莫雷

教授的一个权威性见解,他生前是伦敦大学的埃及学教授:

在大约公元前3400年的那个时期,埃及发生了巨变。

这个国家从一种带有复杂的部落特征的新石器时代文化状

态,突然发展成了一个具有良好组织的君主国家……

与此同时,书面文字出现了,纪念碑式的建筑以及手工

艺也得到了惊人的发展。所有这些证据都表明了一种丰富而

繁荣的文明的存在。这一切成就都是在一个较短的时期内取

得的,因为书面文字和建筑艺术的这些重大发展似乎没有什

么背景,或者说毫无背景可言。

我认为,对这种现象的一种解释就是:埃及文化的突然繁荣,来自古代世界某

个已知的文明,即苏美尔文明。

苏美尔文明位于美索不达米亚的幼发拉底河下游地区,最有可能是埃及文明的

传输者。何况,埃及文明和苏美尔文明之间尽管存在着许多差异,但我还是可以证

明两者在建筑风格方面还是存在不少相似点,而它们使人想到了两地之间的联系。

但是,这些相似点毕竟不足以使我做出结论说:这种联系其实说明了一种因果

关系,即一个社会直接影响了另一个。相反,正如埃莫雷教授指出的那样:

我们的看法是,这两个文明之间的联系是间接的,或许

还存在着第三种文明,其影响既传播到了幼发拉底河,也传

播到了尼罗河……现代学者们常常看不到一种可能性,即某

个假定的、尚未发现的地区可能向上述两个地区移民。(然

而)对埃及文明和苏关尔文明的共同特征和重大差异的最好

解释,却是第三种文明把它的文化成就分别传播到了埃及和

美索不达米亚。

我觉得这个理论解释了一个看似神秘的史实:埃及人和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

人实际上崇拜的是同一些月神,而在两者各自的神谱中,月神都属于最古老的神明。

正像索斯神一样,苏美尔人的月神“辛”(Sin)也掌管着给时间分段的职能―

―“月亮开始照耀大地时,汝当显示两角以志六日。第七日当将汝之盘一分为二。

第十四日汝当露出全脸。”(这是美索不达米亚神话的主神玛杜克在创世日对月神

辛的吩咐,见?《新拉罗斯神话百科全书》第57页――作者注)也像索斯神一样,

“辛”也被看作全知全能。每逢月末,苏美尔人神谱中的其他各神都来向“辛”请

教,让他为他们做出决定。

“辛”和索斯之间这种对应绝不仅仅出于巧合,直觉地意识到这一点的不止我

一个人。著名的埃及学家E?A?瓦利斯?布奇爵士也指出:

这两位神之间实在太相似了,这不可能是偶然的……说

埃及人从苏美尔人那里借取了月神,或者相反,这都是错误

的,但我们可以推测,这两个地区的人们从某个极为遥远的

共同来源惜得了各自的神学体系。

因此,问题就在于:那个“极为遥远的共同来源”究竟是什么?那个“假定的、

尚未发现的地区”究竟是哪里?布奇和埃莫雷索所说的那个先进的“第三种文明”

究竟是什么?

我失望地发现,这两位权威尽管已经引颈探询,却都没有准备做出进一步的推

断。不过,埃莫雷的确暗示了(他认为的)埃及文明摇篮的所在地。对此。他颇为

谨慎地说:“中东、红海和东非沿岸一带的大片地区还有待考古学家的探索”。

我相信,如果埃及接受了其他地方的文明与科学的礼物,那么,这种重大交流

就必定会留下记载。对两位伟大的文明传播者索斯和奥塞瑞斯的神化,就是某种证

明――关于这两位神明的传说虽然以神话的面貌出现,但在我听来,它们却更像是

被长久遗忘了的真实历史事件的回声。

不过,我觉得自己还需要某种更实在的东西,它既能清晰而无可辩驳地证实埃

及文明的确受惠于一个先进社会的馈赠,也能解释那个社会是如何销声匿迹的。

我确实找到了这样一段叙述,那就是关于消失的大陆亚特兰蒂斯(大西洲)的

为人熟悉的故事。最近几年,这个故事已经被一些荒诞不经的揣测弄得面目全非。

结果,任何学者哪怕只想认真地去看待它,也无异于专业上的自杀,更不用说对它

进行主常的研究了。然而,剥去这个故事表面“真正幸福派”(New Age)的所有胡

言乱语,我便惊异地看到了一个意义重大的事实:关于存在亚特兰蒂斯大陆的现存

记载,最早的一份来自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

柏拉图是西方理性思想的奠基人之一,他始终认为,他关于亚特兰蒂斯的记述

“不是虚构,而是真实的历史”(柏拉图:《谛美斯篇及其他评论》,企鹅书局古

典丛书,1977年伦敦版,第39页)。不仅如此,柏拉图还在公元4世纪初写道,他对

亚特兰蒂斯的记述,其材料来自一位埃及祭司,那位祭司讲到了人类文明曾一次次

地被大洪水毁灭。提到希腊人时,他说:

你们的头脑太年轻了……你们没有年深日久的知识。(但是)我们这里的传说

却最为古老……从远古的时候起,我们的神庙就保存了一部文字记载,上面记录了

我们听说的重大的辉煌成就,记录了著名的事件,无论它们是出现在你们居住的地

方,还是出现在其他的地方,都应有尽有。至于你们和其他的人、文字以及文明的

其他必然产物,则只是在周期性大洪水退去以后才发展起来的。大洪水吞没了一切,

惟有文盲和没文化的人才能幸存。因此,你们不得不像儿童那样从头再来。对我们

这里发生的事情,对你们自己早先发生过的事情,你们一无所知。那位祭司接着说,

几千年以前,

在那个被你们叫作“赫克勒斯之柱”的海峡对面有个岛,它比利比亚和小亚细

亚加在一起还要大。当年,旅行者可以从那个岛去其他的岛,从那些岛便可以去对

面的那片大陆,它被真正意义上的海洋包围着。在这个亚特兰蒂斯岛上,曾有一个

由国王们治理的强大而非凡的王朝……他们的财富比以前任何王朝的都多,其后的

王朝也都无法企及。他们拥有所需的一切。他们国力强盛,因此虽说进口了许多东

西,但那个岛已经能满足他们的大部分需要。岛上有丰富的矿藏,可以开采出矿石

和金属。岛上的几个地方大量蕴藏着一种金属,我们今天只听说过它的名字,那就

是绿铜锌(orichalc),那时它是仅次于黄金的贵金属。岛上有大量的木材供建筑

使用,还有各种野生的和家养的动物,其中包括许多大象。这种动物最大,最能吃,

而岛上有它们的丰富饲料,也有足够其他动物吃的东西。它们生活在沼泽、湿地、

河流、高山和平原。除了这一切之外,那个岛上还盛产今天有的任何香料……那里

还种庄稼……还有果树……这一切全都是那个神圣的海岛所产,那时,它还沐浴着

阳光,物产丰饶。(柏拉图:《谛美斯篇及其他评论》,第35―38、137、138页)

然而,这个乐园却并没有沐浴多久的阳光。作为对该岛居民的过失和过分炫耀

物质丰富的惩罚,不久后便发生了一场“格外剧烈的大地震和大洪水,仅仅经过可

怕的一昼夜,亚特兰蒂斯岛就被海水吞没而消失了”(同前书,第38页)。

我对这个故事的兴趣,并不在于它对亚特兰蒂斯本身的描述。我也不相信它暗

示的那个海岛的位置,即“赫克勒斯之柱海峡对面”。我自己的观点有大量地理考

察的证据作为支持,那就是:大西洋里从来就没有过这样一块土地,那些始终想在

大西洋里找到它的人,其实完全是异想天开。

不过,我也确实看出(权威人士也很不情愿地一致承认),柏拉图的记述必定

有某种事实依据。毫无疑问,他在记述中加进了自己的许多歪曲和夸大,尽管如此,

他记述的毕竟还是某个确实发生过的事件,它发生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发生在很久

很久以前。何况,我还看到了最有意义的一点:柏拉图清清楚楚地表示,对那次事

件的记忆被埃及的祭司们保留了下来,被记载在了“祭司们的著作”里(同前书,

第40页)。

我认为,如果一种类似的记忆曾被保存在了美索不达米亚,这便更不可能是纯

粹的巧合了。一种更合理得多的解释是,那同一场大灾难(无论它发生在哪里)给

这两个地区都留下了传说。于是,我便再次仔细研究了那些传说。我以前已经在其

中发现了索斯神和苏美尔人的月神“辛”之间的对应关联,因此我从中的发现并不

使我惊讶:苏美尔人也像同时代的埃及人一样,不仅崇拜一位智慧的月神,而且保

存着对古代一场大洪水的记录,那场洪水毁灭了一个伟大繁荣的强大社会。

因此,随着研究的进展,我便逐步地看清了一点:“亚特兰蒂斯”的确就象征

着那个“假定的、尚未发现的地区”,而惊人的埃及文明和苏美尔文明都来自于那

里。我已经说过,我不相信那个地区在大西洋,甚至不相信它在大西洋附近。相反,

我却衷心赞同埃莫雷教授的观点,即那个地区大致位于尼罗河三角洲与幼发拉底河

下游之间,也许就在某个消失的群岛上,类似现代的马尔代夫那样(科学家们认为,

由于全球变暖使海平面升高,马尔代夫群岛将会在今后50年之内被大海吞没);或

者是在非洲之角大片未做过考古发掘的沿海地区;或者是在印度次大陆洪水肆虐的

某个地区,如现代的孟加拉。柏拉图曾提到“亚特兰蒂斯”有大象,这就使对以上

赤道地区的推测更加可信了。几千年以来,大象只生活在非洲、印度和东南亚。

我越是按照这个思路去思考,就越是感到,的确值得对这些想法做进一步的考

察。为了使自己的思想适应这个任务,我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以下的推测和假说:

假定在公元前4000年早期或中期,在印度洋盆地周围的某个地方,一个技术先

进的社会曾被一场大洪水毁灭。假定那是一个临海的社会。假定有些人幸免于大洪

水。假定其中一些人乘船来到了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在那里登陆,肩负起了向那

里的原始居民传播文明的使命。

最重要的是,假定在埃及,祭司们关于那门“神圣科学”(摩西自幼就学习它)

的传说,是为了把那些外来定居者传授的技艺和诀窍保存下来,传给后代。

在埃及,这些传说从一开始就联系着月神索斯(在美索不达米亚则联系着月神

“辛”)。这也许因为那些外来者本身就崇拜月亮,也许因为他们机智而冷静地有

意鼓励当地人把一种事物神化,那种事物虽然非常引人注目,也为人们熟悉,但依

然令人畏惧,神秘莫测,类似星星。他们的目的毕竞是塑造和指导当地人简单野蛮

的思维,因此他们便创造出了一种恒久的信仰,能经历数千年而犹存,以此作为载

体,去负载他们的智慧。不然,那些智慧便会支离破碎,很容易被忘记。在这种情

况下,他们选定了一位闪光的、怪异的月亮神,而没有选择某位更抽象、更复杂,

却不易见到,不那么具有实体的神明,其理由便不难理解了。

无论怎样,早期的埃及一旦建立了对索斯的崇拜,它的祭司们便学会了外来人

带来的科学技术“诀窍”,并且把它们制度化了。因此,可以提出一个合理的假设:

当时的埃及已经开始了一个使自身永恒的过程:用一些奥秘把新发现的有价值的知

识裹起来,用各种礼仪约束防止外人获得这些知识,以便借助一种排外的秘密传统,

使它们在开悟者当中代代相传。

这门知识当然会使其拥有者具备控制物质世界的、前所未有的能力――至少,

用外来者到来前主导埃及的幼稚文化的初级标准来看是如此。而表达这门知识的方

式,也会使外行感到震惊(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是建造了那些令人敬畏的宏伟建筑)。

所以说,对月神的信仰如何“发明了”科学和魔法,并普遍控制了民众,其原因就

很容易理解了。同样,这位月神的祭司们为什么会被看作魔法大师,也就不难理解

了。

家园 第十三章 暗中的宝物B

“自水中救起”

我在研究过程中找到了几个证据,它们似乎为我以上列举的那个核心假定提供

了强有力的支持。那个假定就是,对索斯的信仰“负载”并保存了一种知识和启蒙

的秘密传统。这个传统是在最遥远的过去,由一些幸免于大洪水的有教养的移民开

始的。在这个方面有个非常强有力的主题,其意义十分重大。

我发现,一些线索贯穿着几乎所有的神圣文献,并把智慧和文明化英雄的其他

品质与那些被“自水中救起”的个体反复联系在一起。

我发现的第一件事情是,埃及人认为他们的全部知识和科学都来自索斯,并认

为他制造过一场大洪水,以惩戒人类的邪恶。《亡灵书》的第175章就讲到了这个情

节,其中说索斯和奥塞瑞斯共同制造了大洪水。人类在洪水后再度繁盛起来时,这

两位神便相继在地球上统治。因此,当我更仔细阅读奥塞瑞斯的传说,发现他是被

“自水中救起”的时候,便感到非常兴奋。

普鲁塔克(Plutarch,公元46―120年,古希腊历史学家――译者注)对这个古

埃及传说做过最充分的叙述。他说,奥塞瑞斯改造了他的臣民,向他们传授了各种

有用的技能,为他们制定了第一部法典,然后离开埃及,到世界各地旅行。把文明

的恩惠带给其他的民族。他从不强迫自己遇到的蛮族接受他的律法,而是说服他们,

唤醒他们的理性。还有记载说,奥塞瑞斯通过由乐器伴奏的诗朗诵和歌唱去教导那

些蛮族。

但是,奥塞瑞斯不在埃及的时候,他宫廷里的72个成员和他的妻弟塞特(Set)

却在密谋推翻他。他回到埃及以后,密谋者们便请他出席一个宴会。宴会上有个精

美的包金木箱,阴谋者们说,谁能恰好躺进里面,就把它送给谁作为奖励。

奥塞瑞斯哪里知道,那个木箱就是按照他的身材做的。结果,出席宴会的宾客

一一试着躺进木箱,却都没有成功。轮到这位神王的时候,他舒舒服服地躺进了箱

子里。不等他从里面出来,密谋者们就冲了上去,用钉子把箱盖牢牢钉死,还用铅

水封住了箱子的缝隙,不让空气透进去。接着,他们把箱子扔进了尼罗河。木箱在

河上漂了一些时候,最后停在了尼罗河三角洲东部的纸草沼泽上。

这时,奥塞瑞斯的妻子埃瑟斯介入了。在月神索斯的帮助下,埃瑟斯用她的全

部强大魔法去寻找那只木箱。她找到了木箱,把它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然而,

她那个邪恶的弟弟塞特在沼泽边打猎,发现了藏木箱的地点,便打开木箱,暴跳狂

怒,把奥塞瑞斯的尸体砍成了14块,并把它们分别抛到了埃及各地。

埃瑟斯再次出发去“救”自己的丈夫。她用纸草做了一只小船,在外面涂上沥

青和柏油,乘船在尼罗河上寻找丈夫的碎尸。找到它们以后,她又向索斯求助,他

们一起念起强大的咒语,使碎尸重新连在一起,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从此以后,奥

塞瑞斯依旧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经过复活而变成了死者之神和冥界的国王。传说

中说,奥塞瑞斯有时还化成一个凡人,从冥界回到阳间。

这个传说故事里有三个细节最使我感兴趣:第一,奥塞瑞斯统治地球的时候,

他其实是一位文明传播者和立法者2第二,他曾被放进一只木箱,扔进了尼罗河;第

三,埃瑟斯乘着一条涂了沥青和柏油的纸草船去拯救奥塞瑞斯的身体。

摩西的经历和奥塞瑞斯非常相似,这再明显不过了:摩西也成了伟大的文明传

播者和立法者;他也曾被抛到尼罗河上漂流,他也曾被装在一只涂了沥青和柏油的

蒲草箱里;他也被一位埃及公主救了起来。

的确,正如历史学家约瑟弗斯所记载的那样,“摩西”(Moses)这个名字本身

的意思就是“自水中救起”:“因为埃及人把水叫做‘mou’,把被救者叫做‘ese

s’;所以他们把这两个字连在一起,作为他的名字。”

另一位伟大的古典评论家斐浴也赞成这个辞源学的解释:“因为他是被从水中

救出来的,公主便据此为他取了名字,称他为摩西,因为‘Mou’在埃及语里的意思

就是水。”

我问自己,在埃及,或许也在美索不达米亚,是否还有记载提到另外一些被

“自水中救起”的文明传播者呢?

我翻阅了古代编年史和古代传说,发现这样的人物还有许多。例如:埃瑟斯和

奥塞瑞斯的儿子奥鲁斯(Horns)就是如此,他被泰坦人谋杀后抛进了尼罗河。埃瑟

斯救了他,用魔法使他复生。奥鲁斯后来从埃瑟斯那里学会了“医术和预言术,用

它们去为人类造福”。美索不达米亚的萨尔贡大帝也是如此。公元前3000年末期,

他的统治曾给苏美尔及其周边地区带来了空前的财富、辉煌和稳定。他曾经非常具

体地谈到自己被从水中救起的经过:

我的母亲是位女祭司。我不知道谁是我的父亲。我母亲

怀了我,秘密地把我生了下来。她把我放进一个苇子做的箱

子,用沥青封上了箱盖。她把箱子放进了一条河里,河水并

不深。河水把我带走了,把我送给了阿奇(Akki),他负责

在仪式上祭酒。好心的阿奇看见了我,便把我从河中拉了上

来。(见《新拉罗斯神话百科全书》第58―60页)

我发现,《旧约》中也非常鲜明地贯穿着“拯救于水”这个主题。例如,先知

约拿(Jonah)曾在暴风雨中掉进大海,被一条大鱼活吞,在鱼腹中过了三天,后来

被“吐在旱地上”,以向尼尼微城的居民宣讲上帝的训谕,使他们改恶从善(参见

《旧约?约拿书》第2章第10节和第3章第2节)。

挪亚(Noah)的故事更古老,更为人熟悉。他和他的全家以及“凡有血肉的活

物,每样两个”,乘着一条非凡的救生船,逃过了原始大洪水。我们知道,那条船

就叫作“方舟”(ark)(“用歌斐木造一只方舟……里外抹上松香”)。大洪水退

去后,挪亚的三个儿子闪(Shem)、含(Ham)和雅弗(Japheth)听见上帝吩咐说

“你们要生养众多,遍满了地”,便去世界上重新繁衍人类(参见《旧约?创世记》

第6章及第9章)。

不过,到此为止,“自水中救起”的最著名的《圣经》人物却是耶稣基督。除

了摩西以外,耶稣是福音书里惟一被描述为“说话行事都有大能”的人(见《新约

?路加福音》第24章第19节)――我们知道,这个说法指的是能行魔法咒语。这里

所说的“救起”不是真正的搭救出水,而完全是个象征,表现为耶稣在约旦河水里

受洗。耶稣解释说,要获得救赎,这是绝对必要的:“人若不是从水……生的,就

不能进神的国。”(《新约?约翰福音》第3章第5节)

那时,耶稣从加利利的拿撒勒来,在约旦河里受了约翰

的洗。他从水里一上来,就看见天裂开了,圣灵仿佛鸽子降

在他身上。又有声音从天上来说:“你是我的爱子,我喜悦

你!”(《新约?马可福音》第1章第9―11节)

务实的基督徒大多按照字面的意思去理解《马可福音》的这段经文。我虽然知

道这一点,但还是禁不住想弄清:这些令人感动的美丽词句背后,是否编进了一种

深层的密码?

在我看来,这段话所描述的,至少是耶稣获得了一种秘密信仰的启蒙知识,而

那种信仰的创立者在数千年前曾被“自水中救起”。不仅如此,我还认为,基督在

了解了这种知识以后才开始行他的奇迹,这也不是偶然的。基督所行的奇迹,包括

医治疾患、起死回生、使饼和鱼倍增(此指《新约?马太福音》第14章中说的耶稣

以五个饼两条鱼使5000人吃饱;第15章中还记述了耶稣用七个饼和几条鱼使4000人

吃饱――译者注)以及呼风唤雨等等,都立即会使人联想到:古埃及大祭司和法师

也都训练有素,能表演同样的“法术”。

我权衡了收集到的全部资料,然后在笔记本上写道:

文明的传播者(或伟大的先知,或立法者,或救世主)曾以某种方式被‘咱水

中救起”,这既是《新旧约全书》里的一个主题,也是埃及和中东神话里的一个主

题。这个主题频繁出现,前后连贯,因此这不可能是偶然的。

我并不是说,有关人物全都是那个“假定的、尚未发现的地区”的真正幸存者,

全都来自那个假定的、技术先进的社会(它可能是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文明的摇篮)。

实际上,只有挪亚和奥塞瑞斯(或许还有奥鲁斯)属于足够遥远的史前时期,因而

有可能属于那个地区。但是,萨尔贡大帝、摩西、约拿和耶稣(以及其他许多不同

地区、不同时代的重要人物)也都曾被“自水中救起”――或者是真的曾被救起,

或者是象征性的。因此我认为,这个反复出现的意象所暗示的,其实是有关人物掌

握了一种秘密智慧的传统,它始于很久以前,是大洪水的幸存者带来的,因为他们

想把这些生死攸关的知识和技能保留下来,不然它们很快便会被遗忘。

除了那些可以从神话传说里推导出来的证据以外,我还在埃及找到了一个更实

在的证据,它们能够支持“自水中救起”的理论。这个证据就是,所有重要的法老

和贵族陵墓旁边,以及几乎所有的金字塔旁边,都埋藏着完整的海船。

我知道,考古学家们迄今仍然把这个做法看作宗教仪礼,其依据就是那条年深

日久的陈旧格言:“你若不理解某种特定的习俗,那么,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把它归

于宗教”。然而,我却逐步地看清了一点:用船只随葬的做法,其动机很可能不只

是要在坟墓旁放置一个实物,“以象征一种运输工具,它能把已故国王的灵魂送到

天堂的最后目的地”。

这方面的一个最典型的实例,就是埋在吉萨大金字塔南侧一个深坑里的一条散

裂开的松木船。它现在已经被重新组合起来,放进了现场的一个特殊的博物馆里。

这条木船是4500多年以前造的,现在依然完好。

我了解到,这艘大船的长度至少有142英尺,其排水量大约是40吨。它的结构特

别有趣,因为(根据索尔?海耶达的内行观点)它具有“海船的全部典型特征,有

上翘的船头和船尾,比北欧海盗船还要高,其作用是劈开海浪和波涛,而不是去对

付尼罗河的小小涟漪”。另一位专家认为,大金字塔旁边这艘奇特的大船,其结构

经过了审慎而巧妙的设计,而这将使它“成为一艘海船,胜过哥伦布能得到的任何

海船”。其实,用这艘大船去做环球航海,那将毫无困难!

古埃及人极为擅长制作各种按比例缩小的模型,以服务于象征目的。因此我认

为有个推测是十分可信的,那就是:如果古埃及人只是想象征把国王的灵魂带入天

堂的那只精神之船,他们便不会如此煞费苦心,去制造一艘如此复杂的海船,再把

它埋起来。做一个小得多的模型船,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何况我还得知,最近在

吉萨的考察已经表明那里还有一艘大船,也在大金字塔南侧,也被埋在深坑里。

现在人们已经知道,大金字塔东侧还有三个在岩石上凿出的深坑;(现在已空)。

一位观点素来正统的考古学家极为大胆地承认:“很难解释古埃及人为什么认为必

须挖出这么多埋船的深坑。”可以想见,他又回到了困惑学者们的那个现成结论上,

宣布说:“显然,它们的存在必定是某种宗教目的所要求的,它关系到国王的来生。”

(A小斯本塞:《大金字塔》,1989年伦敦版)

然而,我弄不清楚的却正是这一点,尤其是因为(像本书前一章所说)大金字

塔内没有发现任何法老的木乃伊。何况,在埃及发现的最早的墓葬船,其年代还属

于一个神秘莫测的时期,即第一王朝开始前的时期,当时,尼罗河谷地的文明和技

术发生了突如其来、无法解释的巨变。因此,我很难拒绝一个结论:船只随葬这种

奇异的做法很可能关系至卜个已被证实的传统,即“自水中救起”,而绝不是纯粹

的宗教象征手法。

我想到,坚固的海船对一群异乡人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他们是一场大洪水的幸

存者,他们从灾难的发生地逃出来,在埃及落脚。他们(或者在他们之后到达埃及

的人)相信,有朝一日还会需要那些被埋起来的大船,但并不是为了让灵魂复生,

像愉快的天界远行者那样在天堂航行,而是为了让下一次可怕大洪水的幸存者逃生。

秘密地点的隐秘财富

古埃及真正堪称伟大的成就,全都是在早期出现的。埃及文明的鼎盛时期大约

是从第三王朝到第五王朝,即大约从公元前2900年到公元前2300年。那个时期以后,

埃及文明虽然也在逐步发展并出现了几次引人注目的复兴,但其总体趋势却是逐步

衰落――许多学者都赞成这个判断。

我认为,这种状况完全符合一个理论,即公元前4000年,文明从某个技术先进

却尚未确定的地区传到了尼罗河谷地。我们毕竟不能认为,那些外来定居者一到那

里,他们带来的文化就会立即产生出最完备的表现形式;毫无疑问,当时的文化必

定出现过一个大飞跃,但其最充分的发展却一直要到本地人学会了新技术时才会实

现。

埃及的情况似乎正是这样。就在第一王朝开始以前(可能在公元前3400年),

文字、数学、医学、天文学和一种复杂的宗教全都突然出现了。我们已经说过,没

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些领域经过了一番演进。同时,埃及人还在建造高度复杂的纪念

碑式建筑群和陵墓,其中渗透着先进的建筑理念――同样,这些领域也没有经历过

任何进化阶段。第一王朝和第二王朝(约公元前3300年以后)的纪念碑建筑更加复

杂,体现了建筑师日益增长的自信心,体现了到达埃及的那些新技术、新知识的气

魄。现代许多学者都认为,这种日臻精美卓越的潮流,其最高的表现就是佐泽法老

(第三王朝的第一代国王)墓葬群的那些非凡的石头建筑。

我在1989年和1990年参观过这个墓葬群。它的主要建筑是一座高耸的六阶金字

塔,塔高197英尺,位于开罗以南的萨卡拉。整个墓葬群坐落在一个长方形区域内,

长2000英尺,宽1000英尺,当初还有一道巨石围墙,现在还留着它的几处残垣。墓

葬群的其他建筑还包括一个宽敞的柱廊,里面有40根石柱,还有一个优雅的庭院,

以及无数的壁龛、庙宇和外环建筑。所有的建筑虽然规模宏大,但线条清晰,十分

细腻。

我可以证明:在埃及的传说里,整个佐泽墓葬群的理念和设计都被看作来自一

位独一无二的天才――建筑大师伊霍特普(Imhotep),他的另外一些称号还有智者、

法师、建筑家、大祭司、天文学家和医生。我对这个传说人物的兴趣,是由于后人

都非常推崇他的科学和魔法才能。像奥塞瑞斯一样,伊霍特普在这些领域的成就的

确备受推崇,因此他也被埃及人尊为神明。在我看来,埃及人既然把佐泽金字塔这

样绝无仅有的工程伟绩归功于伊霍特普,他就显然很可能属于索斯的同道:萨卡拉

的那些纪念碑式建筑仿佛雄辩地表明,他掌握了索斯的秘密科学特有的技术秘诀,

并且出色地把它们用于实践。

我兴奋地发现,在古埃及的碑文上,伊霍特普常被描述为“相貌酷似索斯”,

还被描述为索斯升天后“索斯的继承者”。

后来我还了解到一个意义更为重大的情况:在古代,摩西也时常被比作索斯。

公元前2世纪的犹太籍希腊哲学家阿塔帕努斯(Artapanus)的一部著作里,通篇都

是这样的比喻,作者认为先知摩西做出过一系列非凡的、明显属于“科学”的发明。

摩西和伊霍特普在历史上相距甚远,却通过对月神的信仰被清晰地联系在一起,

这个事实使我震惊,使我把它当作了一个有力的背景证据,去说明不仅存在关于一

种秘密学问的传说,而且这个传说还历久不衰。于是我便想,是否还有其他一些像

伊霍特普这样的魔法师兼智者,他们也曾建造过格外复杂和先进的建筑呢?

遗憾的是,没有任何记载能指出谁是吉萨大金字塔的建造者。这座非凡的巨石

建筑当然是第四王朝杰出成就的冠冕。在第四王朝时期,埃及的文明达到了顶点。

正如一位权威指出的那样:

后来的法老们再也没有建造过如此规模巨大、完美无缺

的金字塔。这种精湛的技艺扩展到了几乎所有的手工艺形式

上。第四王朝的家具最雅致,亚麻布最精良,雕像最具表现

力、也最完美无瑕……某些技巧(例如在雕像上嵌入眼球)

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水平。后来的那些王朝却只能生产出

平庸的翻版,而那种知识最终也完全失传了。(J.A?韦斯

特:《古代埃及》,第12页)

我只赞成以上评论的大部分观点。因为在我看来,建造那些辉煌雄伟的纪念碑

式建筑所需要的极为特殊的技术,在它们‘完全失传”以前曾被保存过一段相当长

的时期。例如,尽管没有任何实际表现,但经过第四王朝后许多世纪的停滞,这些

技术无疑还是保存了下来,并在十八和十九王朝(公元前1580年―公元前1200年)

非凡的文化复兴时期重新获得了活力。

这后一个时期的最突出成就,就是凯尔奈克神庙那座美丽的哈谢普苏特女王方

尖碑。每次我看到它,心中都会充满敬畏。就在它附近,在尼罗河的西边,这位女

王还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祠堂,它被后世看作世界伟大建筑杰作之一。

我了解到,凯尔奈克神庙和那座祠堂的建筑师名叫森穆特(Semut)。有趣的是,

他曾为自己写下一段铭文,今天还能在他坟墓的墙壁上读到,其中几乎可以断定:

他了解了一种古老的秘密智慧的传统以后,便掌握了一种特殊的知识和技能。他说:

“深入学习了那些神圣先知的全部著作之后,我便了解了从时间开始以后发生的一

切。”

我在笔记本上写道:

假定摩西(他生活在森穆特之后仅200年的时代)也掌

握了这个秘密的传统。这个传统可以通过伊霍特普上溯到历

史起点以前,上溯到索斯和奥塞瑞斯这些神王。这个传统还

可以向前延伸,延及其他一些伟大的科学家和像邢稣基督那

样的文明传播者。如果这个假定里还有几分真实,那么,一

些更晚近的、真正杰出的思想家便可能就是那门“神秘”知

识的继承人――那门知识曾经启迪过金字塔和方尖碑的建造

者,曾经使摩西能够制造他那些奇迹。难道不会如此吗?

为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我首先又想到了圣殿骑士――他们曾经于公元1119年

居住在耶路撒冷所罗门圣殿原址上。我还相信,他们在耶路撒冷圣城学会了某种知

识,这促使他们后来去埃塞俄比亚寻找约柜。正如本书第5章介绍的那样,我对这群

奇特武僧的信仰和活动所做的考察已经使我相信,他们曾了解到一种极为古老的智

慧传统,而他们因此而获得的知识则被他们用来建造教堂和城堡,从建筑学上说,

那些教堂和城堡比12世纪和13世纪的其他建筑要先进得多。

现在我问自己:圣殿骑士们所掌握的那种智慧传统,会不会就是摩西、森穆特

和伊霍特普所属的那个传统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圣殿骑士对约柜的追寻,难

道不可能也和这个传统有关吗?

事实可能证明,没有任何证据能支持我心中的这些猜测。尽管我知道这一点,

但还是高兴地发现了一些古代犹太人的传说,它们都强调说,约柜中装着“知识之

源”。何况,读者可能还记得,约柜的金盖上还有两个带翼天使金像,因此,犹太

人的传说中说“带翼天使的突出才能就是知识”,这难道是偶然的巧合吗?

追寻约柜可能就是追寻知识,使我想到这一点的,绝不仅仅是以上这些引人入

胜的暗示。有一个事实的意义也同样重大:14世纪初,圣殿骑士们遭到迫害、拷问

和审判的时候,其中不少人都承认自己崇拜的是一位长髯的神秘教主,而他的名字

是巴弗密特(Baphomet)。一些权威指出,圣殿骑士曾修习伊斯兰教的神秘教义,

并且认为巴弗密特就是穆罕默德。这样一来,这些权威便愉快地回避了一个事实:

伊斯兰教几乎不可能鼓励这样的做法,因为我已经清楚地知道,穆斯林把他们的先

知看作人而不是神,并且极端痛恨偶像崇拜。

不过,休伊?勋菲尔德博士却提出了一种更令人信服的解释。他是研究早期基

督教的一位专家,曾经破译过著名的《死海古卷》(194年在死海库兰镇附近发现的

犹太教和早期基督教古代文献――译者注)使用的密码,而圣殿骑士在耶路撒冷长

期居住时,很容易习得那种密码。勋菲尔德博士指出,如果用那种密码写出“巴弗

密特”这个名字,再把结果进行音译,那就会得到“索非亚”(Sophia)这个希腊

单词。“索非亚”这个希腊字的意思不是别的,而恰恰就是“智慧”。

因此,根据这个分析,圣殿骑士教崇拜巴弗密特,其实就是崇拜智慧原理。古

埃及人崇拜索斯,当然也是在崇拜智慧原理,因为他们把索斯看作“上帝思想的化

身”、“(人的和神的)知识各个分支的一切著作的作者”、“天文学、星象学、

命理学、数学、几何学、大地测量学、医学和生物学的发明者”。我因此而受到了

鼓舞,决定进一步研究下去。

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事实:共济会也格外尊崇索斯。有一个非常古老的共济会

传说,谈到索斯“在保存石匠工艺知识方面发挥了主要的作用,并把它传授给了大

洪水以后的人类”。还有一篇论述共济会起源的翔实的学术论文,其作者甚至认为,

早期的共济会曾把索斯作为保护神。

我已经看到了圣殿骑士教与共济会之间的密切联系(见本书第七章),因为共

济会几乎就是圣殿骑士教的后裔。现在我明白了一点:当时被我看作“索斯关联”

的东西,其实就是一种秘密智慧传统的背景,这个背景古老而持久,而那种智慧传

统则可以上溯到法老时代。因此,我对自己提出了一个问题:除了圣殿骑士教和共

济会,历史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个人或团体,其业绩和思想显得异常先进,因而可能

掌握着同一种智慧传统呢?

我发现,这样的个人还有不少。哥白尼就是一个。这位文艺复兴时期的天文学

家用“日心说”推翻了中世纪自负的“地心说”。他曾经相当坦率地说,他是通过

研究古埃及人的秘密著作,才获得他那种革命性的洞察力的,而那些著作里面就包

括索斯的隐秘书卷。同样,17世纪数学家开普勒也承认,他提出天体运行规律的法

则,只不过是“窃得了埃及人的金器”。

与此相同,伊萨克?牛顿爵士也曾宣布了自己的一个观点:“埃及人用宗教仪

式和象形文字符号隐藏的奥秘,不是常人的能力所能揭示的。”他认为,这些奥秘

中就包括关于地球绕太阳、而不是太阳绕地球运转的知识:“行星围绕太阳运转,

而地球作为一颗行星,每年绕太阳运行一周,同时每天自转一周,而太阳则一直不

动。”

牛顿的深邃智慧和学识,使他为作为现代科学的物理学奠定了基础。他的特殊

成就包括力学、光学、天文学和数学(二项式定理和微积分)方面许多划时代的发

现,还有在理解光的性质方面的重大进展。最重要的是,他提出的万有引力定律永

远改变了人类对宇宙的认识。

然而,这位伟大的英国科学家的另一个侧面,了解的人却并不太多,那就是:

他用了一生中相当一部分时间,深入研究神秘学和炼金术文献(他的私人藏书中至

少有1/10是炼金术方面的专著)。不仅如此,牛顿还深信《圣经》里包含着一种秘

密学问。他尤其注意《旧约?但以理书》和《新约?约翰福音》,因为“这些先知

的著作使用的语言都是象征性的和象形文字式的,要理解它们,就必须采用一种截

然不同的解释方法”。

我进一步研究了牛顿,逐步地认识到,牛顿极为仔细地研究过《旧约?启示录》

的20余种不同版本,就是为了寻找这种方法。他还学会了希伯来文,以便研究《圣

经》原文。后来,他还字斟句酌地研究了《旧约?以西结书》。

我还了解到,牛顿曾经根据《以西结书》提供的信息,精心绘制了一幅所罗门

圣殿的建筑平面图。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呢?因为他坚信这座为约柜建造的宏伟大

厦是宇宙的某种密码,如果他能破译出这些密码,便能了解上帝的思维。

牛顿绘制的圣殿平面图,今天被保存在巴伯森学院图书馆里。此外,这位17世

纪的科学家还写下了100多万字的私人札记,其中表达了他的另外一些“神学的”发

现和见解。

20世纪中期,这些令人惊异的手稿被发现了,在一次拍卖会上被约翰?梅纳德

?凯恩斯(1883―1946,英国经济学家――译者注)买走。后来,这位经济学家显

然非常吃惊,他对英国皇家学会说:“他是最后一位魔法师,最后一位巴比伦人和

苏美尔人,最后一位用不到一万年前我们知识遗产创立者的眼光去看世界的伟大思

想家”。凯恩斯极为仔细地研究了牛顿的这些手稿,得出结论(我认为这个结论意

义重大)说:

牛顿将整个宇宙和其中的一切看作一个谜语,一个秘

密,惟有以纯粹思维去找出某个证据及某些神秘的线索,才

能了解它。上帝将这些证据和线索隐藏在了世界各地,让探

宝的哲学家去寻找他们那些秘密的同道。牛顿相信,在天空

提供的证据和元素的构成当中,能找到其中一些线索,而另

一些线索则将会在某些手稿和传统当中被找到――从获得最

初的神秘启示以后,那些同道者们就开始将这些手稿和传统

一代代地传下来,从未间断。

的确如此!我大概永远无法证实这里所说的“同道”和崇拜月神索斯的神秘传

统直接有关,永远无法证实他们和那些被“自水中救起”的科学家和文明传播者直

接有关。我虽然知道这一点,但还是感到至少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一个引人入胜的事

实。

牛顿做出他那些最伟大的发现时,曾经几次指出,他依靠的不仅是自己的天才,

而且还有一种非常古老的秘密智慧的储备。例如,他有一次相当明确地宣布,他在

《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里详细阐述的万有引力定律并不是什么新东西,而是在古

代已经被充分理解的原理;他是依靠破译古代的神圣文献才得出这个定律的。还有

一次,牛顿把索斯描述为哥白尼体系的信仰者。在此以前,牛顿还曾把自己列为德

国医生、炼金术士米歇尔?麦耶尔(Michael Maier,1568―1622)的同道,而后者

曾指出:“在全部历史上,一切真正精通科学的人,其知识无不来自埃及的那位月

神。”

我还了解到了牛顿的其他一些奇事,其中的一件就是:牛顿惊讶地发现“古代

的各个民族当中都有关于一次大洪水的传说”。他对《圣经》所表达的一个观点也

极感兴趣,那就是:挪亚是所有人类的共同祖先。

不仅如此,尽管牛顿具有虔诚的宗教信仰,他有时却把基督看作一个具有特殊

才能的人,看作上帝意图的阐释者,而不是看作上帝之子。不过,这一切当中最使

我感兴趣的却是:牛顿的神学及其早期科学中真正的关键人物不是别人,而正是先

知摩西。他把摩西看作精通宇宙奥秘的大师,看作炼金术高手,看作上帝双重启示

(即上帝的启示既表现在上帝的话语里,又表现在上帝的工作里)的见证人。

牛顿相信,在我们这个昌明时代开始的许多个漫长世纪以前,摩西就已经懂得

了物质是由原子构成的,这些原子是一些坚硬的永恒实体:“重力与这些原子及其

构成的实体相符;重力与每个实体中的物质量成正比。”牛顿还把《旧约?创世记》

里对创世的描述(他认为描述者就是摩西)看作是对炼金过程的一个隐喻:

摩西,这位古代的神学家,描述了这个伟大世界最奇特

的创造过程,告诉我们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上,而那些水是

一片混沌沌,是上帝以前创造的物质。

后来,这位英国大科学家又谈到了炼金术士的工作:

通过带来光,并分离出高处的天空,从土中分离出水,

便从黑暗的混乱中创造出了世界。同样,我们的工作也是首

先将各种元素与物质的光度分离开来,以从黑暗的混乱中造

成开端,造成第一批物质。

最后一点也同样重要:牛顿最喜欢阅读的那段《圣经》暗示说,存在着一种秘

密的知识,只有开悟者才能掌握它:

我要将暗中的宝物和隐密的财宝赐给你,使你知道提名

召你的,就是我耶和华以色列的神。(《旧约?以赛亚书》第

45章第3节)

我认为,如果牛顿也像摩西那样,获得了同样的“暗中的宝物”和同样的“隐

密的财宝”,那就至少意味着:数千年的历史上一直存在着一种密教或信仰,其作

用就是把一种排外的、惟有特殊开悟者才能掌握的学问一代代地传下去。

这个推断虽然听起来有些牵强,但绝非完全不可能。恰恰相反,在历史上,常

有许多知识和技能被成功地代代传承,从世界的一个地区传到另一个地区,但我们

却找不到记录这些过程的任何具体证据。

例如:据说公元12世纪君士坦丁堡的数学家拉达斯(Rhabdas)曾使用过一种求

平方根的方法,而那种方法只存在于距当时两千多年前的古埃及,而12世纪时,其

他地方也没有人使用过(J?A?韦斯特:《古代埃及》,第33页)。拉达斯是从哪

里、通过什么途径获得这种技术的呢?这很难解释。

同样,我还清楚地知道,多少世纪以来,世界上各个共济会组织内部都一代代

地传承着秘密的信息,以及关于古老祭礼和仪式的教义,而我们却找不到任何公开

的记载。

所以说,大致勾勒出一种真正秘而不宣的宗教的轮廓,这实在是一件使人望而

生畏的艰巨任务。不过我发现,更加令人望而生畏的却是另一项工作,那就是猜出

这种长期秘密存在的科学技术(例如对索斯的崇拜中可能保存的那种秘密学问体系)

的实质。这种科学技术若来源于一种历史上十分遥远、现在已经全被遗忘的文化,

那么,这项工作就更加艰巨了。我在笔记本上写道:

以为我们自己的20世纪的机械和各种发明都是准则,

这将是个错误。相反,如果古代的确曾经有过一个先进的社

会,那么,它的智慧便很可能和我们熟知的一切大为不同。

可以合理地想见,它的机器曾按照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原理

运作。

家园 第十三章 暗中的宝物C

可怕的器具

在我下一步的研究当中,正是这个想法才使我注意到了《旧约》的《出埃及记》

和《申命记》中一些奇特的段落。这些段落描述了上帝和摩西在西奈山上的会面,

其中说:在雷鸣、火焰、闪电风暴和烟云中,耶和华向摩西这位希伯来法师默示了

约柜的蓝图,并把写有“十诫”的石头诫板交给了摩西。后来,工匠比撒列严格遵

照“神”所默示的蓝图,做出了约柜,并且似乎知道自己正在制造一种可怕的器具。

我想,这可能正是约柜的实质,它其实正是一种可怕的器具,能释放出可怕的

能量。如果操作错误或者使用不当,它释放的能量就无法控制,就会造成灾难。实

际上,这个器具并不像《圣经》所教导的那样是上帝设计的,而是摩西设计出来的。

摩西是他那个时代的一位大法师,而在那个时代,法术和科学根本无法互相区

别。摩西很可能掌握了设计这种装置的技术知识和能力,不仅很可能,而且几乎就

是事实。

当然,没有能证实这个说法的任何材料。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惟有那些用

迂腐而苛求的态度去看待历史的人,才会坚持认为埃及古代智慧的传统中不包含一

种技术的任何特殊技能或思想,而先知摩西也不会用这种技术使约柜充满《旧约》

中描述的那些可怕威力。

对这些问题做出推测肯定是有益的。读者如果感兴趣,打算更深入研究这个奥

秘,我很愿意为他们提供以下的假说和推断,作为思考的素材。

动机与机会

我们暂且假定:摩西确实掌握创造“一种可怕的器具”的技术知识,那种器具

能够摧毁城墙(例如在耶利哥城),能够把人击杀(例如乌西雅和伯士麦人),能

够使没有防护而接近它的人染上肿瘤(例如以便以谢战役后的非利士人),还能够

克服重力(例如抬约柜者们有一次“被抛上了天空,又落到地上,反复数次”)。

摩西如果能制造这样一台机器,那么,我们便只剩一个问题要问了:他是否有

动机这么做,是否有机会这么做呢?

我想指出,他这么做有个很强烈的动机。摩西是被“自水中救起”的许多传播

文明的英雄之一,有证据表明,他一生的首要目标可能并不是建立犹太教信仰(尽

管他的确做了这件事),而是让以色列人获得文明,因为他们在出埃及之前,只不

过是一群被放逐到埃及的移民劳工,毫无组织。

假定先知摩西决定去激励(进而动员)这群原始的、几乎无法驾驭的游民,其

办法就是让他们坚信,他将带领他们去“上帝的恩许之地迦南”。他把迦南描述得

令人神往,说它“美好宽阔……流着奶与蜜”(《旧约?出埃及记)第3章第8节)。

摩西如果真的这么做,他便远远不是一位深谋远虑的领袖,他对人性弱点的判断便

远远不够清醒,因为他竟然打算把一群基本上毫无组织的乌合之众直接带到迦南福

地去。摩西知道,他们最终到达迦南以后还会遇到一些可怕的劲敌,因此,要战胜

这些劲敌,他首先必须使以色列人守规矩,有士气,必须使他们服从他的意志,必

须用纪律去约束他们。

这个推理很吸引我,因为它似乎合理地解释了一个看似很没有必要的事实,那

就是据说以色列人在西奈半岛的恶劣荒野上流浪了40年(见《出埃及记》第16章第

35节)。当时至少有两条著名的商旅路线,旅人们沿着它们穿过埃及与迦南之间的

沙漠,一般只需要几天。因此我认为,摩西决定不走这两条现成的路,却让以色列

人去遭受长期的困苦,这只能是一个经过审慎考虑的策略:想必他认为这是砥砺以

色列人,以便去占领那片恩许之地的最好办法。

不过,这个策略也有障碍――摩西必须解决一个难题,即说服以色列各部族在

沙漠荒野上团结一致,共同克服游牧生活中的一切困难和严峻挑战。

这个难题的确很不好解决,《圣经》里描述荒野流浪的经文清楚地表明了一个

令人痛苦的事实:摩西曾一度很难获得以色列人的信任,而不得不强迫他们服从他

的命令。实际上,摩西每次制造一个新奇迹(他不得不制造许多奇迹),以色列人

便会听他的话。但也有些时候,尤其是在遇到灾祸的时候,他们就怨气冲天,纷纷

抱怨,尖刻地指责摩西,有时还公开反叛他。

我们不妨做个合理的假设:在这种情况下,先知摩西可能认为,必须用一种便

于携带的“奇迹制造机”把自己武装起来。这样一来,无论何时何地,每当需要一

点“魔法”时,他就可以用这个机器去迷惑和驯服以色列人。他难道不会这样想吗?

约柜实际上就是如此,它是个便携的奇迹制造机,而摩西用它来确保无论环境多么

困苦,民众都会服从他的命令。约柜难道不正是这样的机器吗?

《圣经》里不难找到为这个目的而使用约柜的例子。其实,约柜被制造出来以

后,摩西的行为就发生了极为显著的变化。以前,摩西对付以色列人的不断要求和

抱怨时,还只是使用一些小法术――例如,用杖击打沙漠上的磐石,使清水从中流

出(《出埃及记》第17章第6―7节);把树丢进苦水,使之变甜(《出埃及记》第

15章第23―25节);向人们分发作为食物的吗哪(manna,上帝赐给以色列人的天粮

――译者注)和鹌鹑(《出埃及记》第16章第436节)等等。但约柜做成后,这位先

知就不屑于再依靠这些小花样了。每当众人抱怨和反叛他,或者胆敢以任何方式质

疑他的领导权时,他便对他们使用约柜――可想而知,其结果会多么可怕。

有个相当典型的事例可以说明这种情况。一次,摩西的妹妹米利暗怀疑他的权

威,他就让她生了皮肤病。《圣经》上说那种病叫“大麻疯”(参见《旧约?民数

记》第12章第1、2、10节)。不过,米利暗得到了适当的净化之后,她的病就消失

了。米利暗是因为暴露在约柜柜盖带翼天使之间时常出现的那团云前,才染上那种

皮肤病的,可见她的病并不是大麻疯。那种皮肤病难道不会是约柜本身释放的某种

化学物质或其他污染物质造成的吗?

激怒摩西后如此患病的人,并非只有米利暗一个。不仅如此,一些没有运气成

为这位大祭司家族成员的异议者,往往还会遭到更严厉的惩罚。一些人发动了一次

兵变,公开挑战摩西和亚化的权威。为应付这次兵变,发生了一连串格外有趣的事

件:

以色列会中的二百五十个首领,就是有名望选入会中的

人,在摩西面前一同起来,聚集攻击摩西、亚伦,说:“你

们擅自专权,全会众个个即是圣洁,耶和华也在他们中间,

你们为什么自高,超过耶和华的会众呢?”(《民数记》第16

章第2、3节)

摩西起初对这番反叛的言辞感到震惊,乃至“俯伏在地”(第4节),但他很快

恢复了过来,提出做以下的“试验”――他提议,为了检验这250个反叛者是不是像

他们所说的那样“圣洁”,要他们每人在铜香炉里填满焚香,点燃焚香,再到约柜

前面去。他说,这样就可以让耶和华“拣选谁,谁就为圣洁”(第5―7节)。

摩西的挑战被反叛者们接受了,“于是他们各人拿一个香炉,盛上火,加上香,

同摩西、亚伦站在会幕门前。”这些人刚刚站定,“耶和华的荣光就向全会众显现。”

看来,神要让他“心爱的选民”提前3秒钟知道他要做什么:“耶和华晓逾摩西、亚

伦说:‘你们离开这会众,我好在转眼之间把他们灭绝。’”听到这话,摩西这位

先知和大祭司便“俯伏在地……又有火从约柜那里出来,烧灭了那献香的二百五十

个人。”(参见《民数记》第16章第18―35节,文中“从约柜那里”在一些版本上

是“从耶和华那里”――译者注)

后来,

以色列人对摩西说:“我们死啦!我们灭亡啦!都灭亡

啦!凡挨近耶和华帐幕的是必死的,我们都要死亡吗?”

(《民数i6)第17章第12、13节)

看来他们得到了一次有益的教训。他们慑服于约柜的威力,后来便不敢再进行

任何重大的反叛了。相反,在剩下的荒野流浪时期里,以色列人除了偶尔低声抱怨

几句之外,人人都服从摩西,一丝不苟地按照他的吩咐办事,

以上就是摩西要制造约柜的动机。摩西显然极需要一台约柜这样的奇迹制造机。

何况,他一旦有了这台机器(如果它真是台机器的话),还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它。

然而,仅仅有动机和能力还不能获得圆满的结果。因此,下一个问题就是:摩

西是否有机会准备好约柜的恰当蓝图,是否有机会为约柜制造出某种“储备能源材

料”,即供约柜释放的某种能量?

回答是肯定的:摩西有充分的机会这样做。要理解为什么这样说,那就有必要

回顾一下摩西生平的主要经历。按照年代顺序,这些经历如下:

1.他诞生在埃及。

2.他曾被放进一只涂了沥青和柏油的蒲草箱,放到尼罗河上漂流。

3.他被法老的女儿“自水中救起”。

4.他在法老宫廷里长大,学会了“埃及人的一切学问”,成为高明的法师,并

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位大祭司。

5.《圣经》上说,摩西40岁时听说自己的同胞以色列人正在遭受埃及人的压迫,

便离开宫廷,去体察以色列人的苦况。他看到以色列人过着囚徒的生活,被强迫日

夜做苦工。他对同胞受到的残酷虐待、对埃及人的傲慢感到愤慨,脾气失控,杀死

了一名埃及监工,然后逃亡。

6.40年之后,80岁的摩西从流亡中回到埃及,率领以色列人摆脱奴役。

摩西失踪的那40年间,他究竟在做什么呢?《圣经》对回答这个问题毫无帮助,

因为它只用间节经文便交代了这段时间(参见《出埃及记》第2章第15―25节――译

者注)。不过,《圣经》还是非常清楚地表明了一件事:这段漫长时期里的关键事

件,就是摩西在燃烧的荆棘丛中见到了耶和华,地点就在西奈山麓,约柜也是后来

在那里制造出来的。

那还是摩西说服以色列人跟他一起渡红海以前很久的事情,因此,摩西当时并

不彻底适应西奈半岛可怕荒原上的生活。难道不可能如此吗?

在燃烧的荆棘丛中见到耶和华,这个事件发生的地点已经使我确信了一点:摩

西在40年的流亡生活中,至少有一部分时间是在这些遥远的山区荒漠上度过的。他

甚至可能在这些地方度过了流亡的绝大部分或者全部的时间。

学术界也一致赞同这个看法。一位渊博的埃及学家曾说,摩西可能在西奈生活

了25年,住在西奈的一个地方,叫塞拉比特山,离西奈山只有50英里。

1989年6月,我曾登上塞拉比特山参观,它屹立在西奈地区中心以南险峻荒凉的

高原上。这座山的平顶上(旅游者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有据说是摩西当年住所的

遗迹。那里主要是些方尖碑、祭坛和优雅的石柱,想必那里曾有座宽敞的埃及神庙。

我想,摩西身为古埃及宗教的一位大祭司,当年他对这里大概很满意。如果他真像

《圣经》所说的那样,杀死了一名埃及监工后逃亡,那么,这个偏远而无人知晓的

地方对他还是比较安全的。

我决定进一步考察塞拉比特山。于是,第一次参观那里之后,我便着手调查。

在工作过程中,我发现了两个有意义的事实。

首先,我得知,我在那里见到的神庙遗迹,在1904年到1905年间,伟大的英国

考古学家威廉?福林德斯?彼特里已经对它做过了彻底的考察。当时他还挖掘出了

一些石板残片。那些石板上刻着奇怪的象形字母词句,它们后来被证明属于闪米特

一迦南语,和古希伯来语有关。

其次,我发现,塞拉比特山上的摩西住所一带曾经是个重要的开采冶炼中心,

大约从公元前1990年到公元前1190年期间,那里一直在开采加工黄铜和绿松石。这

些日期意味着:公元前13世纪时,就在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之前,他可能就在

此处居留――这个推测在时间上是正确的。

这个遗迹当年还使用过一套和希伯来文有关的字母,其时间也大致就在这个时

期,这也表明了这个见解更加可信。不过,真正引起我兴趣的却是以上强调的那一

点,即当年的塞拉比特山还起到过类似工业和冶金综合中心的作用,那里整个地区

的矿藏都曾被广泛地开采。在我看来,如果摩西真的在那里居住过很长时期,他就

几乎不可能不去掌握关于西奈南部地区矿物和金属矿的知识。

1989年6月,我参观过塞拉比特山以后,便开着一辆租来的吉普车,穿过沙漠,

到西奈山去。从某种意义上说,把这个地区称为“沙漠”是个错误,因为尽管这里

有大片的沙地,但乡间却大多是些陡峭调萎的红色山梁,上面几乎寸草不生。山谷

间偶尔点缀着几小片绿洲,其中一片长着古老的棕榈树,一直延伸到西奈山脚下。

公元4世纪时,这里曾经建起过一座基督教小教堂,其位置据说就在所谓“燃烧

的荆棘丛”的原址上。那座小教堂后来被扩建得很大,到公元5世纪时,它已经变成

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大教堂,受埃及亚历山大城基督教会保护。公元6世纪,罗马皇帝

朱斯提尼安(Justinian)大大加厚了这座修道院的围墙,使它能抵御劫掠成性的阿

拉伯游牧民族的进攻。到了11世纪,整个教堂建筑群最终献给了圣女加德琳(即

“亚历山大圣女加德琳”,于公元307年殉教,后成为处女的守护圣徒――译者注)。

现在它仍以“圣加德琳修道院”而闻名,其中不少建于5世纪和6世纪的建筑至今犹

在。

在攀登西奈山7450英尺高的险峻山顶以前,我先在这座古老的修道院里参观了

一会儿。主体教堂里有几座出色的圣像,还有马赛克和油画,其中一些差不多已经

有1500年的历史了。

教堂外的广场上有片带围墙的场地,里面长着茂密的悬钩子丛,僧侣们相信它

就是《圣经》中所说的那片“燃烧的荆棘丛”。这个说法当然不对,况且人们都知

道,说西奈山就是《圣经》里说的“西奈山”,这也根本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明。但

实际上,此处僧侣们讲的一些传说却至少一直可以上溯到公元4世纪,而那些传说把

这座特殊的山峰和《圣经》上说的“神的山”联系在了一起,并且,据说这种联系

所依据的信息来源,今天早已不知所踪了。

不仅如此,我还得知,当地部族的一些传说也都认为,在阿拉伯游牧民族的语

言中,西奈山就叫“杰别尔?穆萨”(Jebel Musa),意思是“摩西的山”。学术

界也把《圣经》里的“西奈山”和今天这座同名的山峰连在一起。少数不同意见虽

然也同意《圣经》所说的“西奈山”就在这个地区,但认为是附近同一山脉的另外

几座山峰(例如可能是杰别尔?瑟巴尔山)。

说实话,1989年6月攀登了西奈山之后,我已经毫不怀疑,这座山的确就是摩西

带领以色列人离开埃及后的“第三个月中”所到的山。

我站在山顶的一个山崖边,下面,数英里崎岖荒凉的高原逐渐下降,向远方的

干枯平原上延伸。浅蓝色的空气中悬浮着薄雾,仿佛静止了――准确地说,那不是

寂静,而是静止。突然起了一阵风,在高原上显得十分凉爽干燥。我看见一只苍鹰

正朝上空盘旋,飞到了和我的眼睛齐平的高度,在阳光下闪亮了一下,又从我的眼

界里消失了。

我在山顶上站了一阵,在那个无情而咄咄逼人的地方呆了片刻。记得我当时在

想,摩西当年选择这个地方从上帝手里接过“十诫”,这实在是再富于想象力、再

合适不过了。

但是,摩西这位希伯来法师到这里来的目的,果真是为了接受诫板吗?我看,

对他的行动还可以另有解释。摩西的真正目的,难道不一直就是制造约柜,并在其

中放入某种巨大的能源材料,即那种天然物质吗?他当时已经知道能在这个山顶找

到那种物质。

这个命题极具推测性,但我们却时时会沉迷这种推测,其中还为我们留出了一

点想象的余地。摩西如果知道西奈山主峰埋藏着某种能量强大的物质,那么,那种

物质到底是什么呢?

在本书的第三章里,我已经提出过一种答案了,那就是:所谓上帝书写“十诫”

的石板,其实是两块陨石。这个结论和沃尔夫拉姆笔下的“圣杯石”遥遥相符(他

说,一群天使把圣杯石带到了地上)。一些研究《圣经》的一流学者也都认真看待

这种引人入胜的可能性,并指出了古代闪米特文化里存在着一些陨石崇拜的信仰,

还说:

把写有戒律的诫板封在禁闭的容器里,这个做法显得有

些不合情理……在石头上面刻上律法,其目的肯定是要给众

人去看……(因此)我们可以假定:约柜里装的并不是两块

诫板,而是一块神石,即在西奈山上发现的一块陨石。(M?

哈兰:《古代以色列的神庙及祭祀活动》1978年牛津版,第

246页)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就可以猜测“西奈山上发现的一块陨石”所包含的元素

究竟是什么了。这种元素具有放射性,或者具有某种化学性质,而摩西如果真想制

造一种强大而持久的能源材料,并放进约柜里,他就很可能利用这种元素。无论怎

么说,这个猜测都并没有超出合理的范围。

摩西可能在西奈山上加工某种东西,而《圣经》也并没有排除这种推测。相反,

《出埃及记》不少章节的经文都不同寻常,令人困惑,因而恰好可以对它们做出这

样的解释。

以色列人“在那里(西奈)的山下安营”之后,很快就出现了所谓“神的显身”

(即神以凡人的面貌显现)的现象。接着,“摩西到神那里,耶和华从山上呼唤他。”

(《出埃及记》第19章第3节)

在这个早期阶段,《圣经》并没有提到烟、火以及不久后出现的其他一切特殊

效果。先知摩西只是登上西奈山,与耶和华做了一次密谈,谁都没有目睹过这次交

谈。意味深长的是,摩西从神那里得到的最初指令之一是:

你要在山的周围给百姓定界限,说:“你们当谨慎,不

可上山去,也不可摸山的边界;凡摸这山的,必要治死

他……必须用石头打死,或用箭射透……都不得活。”(第

19章第12、13节)

如果摩西真的打算在西奈山上加工某种物质,那就几乎不用说,他必定会有个

强大的理由去划定一个戒严区,它界限分明,并且还是“神”划定的。“用石头打

死,或用箭射透”,这个下场当然能阻止胆大的好奇者偷看他究竟在山上做什么。

只有如此,他才能继续使人们相信他是在山上与上帝会面。

无论怎样,这场戏毕竟开始于摩西上山三天以后。接着,

到了第三天早晨,在山上有雷轰、闪电和密云,并且角

声甚大,营中的百姓尽都发颤……西奈全山冒烟,因为耶和

华在火中降于山上,山的烟气上腾,如烧窑一般,遍山大大

地震动。(第19章第16、18节)

最初,摩西似乎只有部分时间独自在山上,而大部分时间在营地里。然而,上

帝不久之后对摩西说:

你上山到我这里来,住在这里,我要将石版并我所写的

律法和诫帝赐给你。(第24章第12节)

这就是即将发生在西奈山上的那个关键事件的序幕,那个事件就是摩西获得了

两块石板,他将要把它们放进约柜。形容摩西的经文也伴随着更多的特殊效果:

摩西上山,有云彩把山遮盖。耶和华的荣耀停于西奈

山,云彩遮盖山六天,第七天他从云中召摩西。耶和华的荣

耀在山顶上,在以色列人眼前,形状如烈火。摩西进入云中

上山,在山上四十昼夜。(第24章第15一18节)

无所不能的上帝把两块石板交给摩西,难道竟需要四十昼夜吗?这么长的一段

时间似乎全无必要。然而,如果摩西根本就不是在接受“诫板”,而是在加工或提

炼某种浓缩的、石头状的能源材料,以放进约柜,那么,要完成这项工作,他就太

有可能需要那么多的时间了。

从这个角度看,被以色列人解释为“耶和华的荣耀”的山顶“烈火”,大概真

的就是一种可怕的放射光,它或者来自于某种装置,或者来自于某种化学反应过程,

而先知摩西正在用它们加工提炼那种能源材料。尽管这个假说听上去有些牵强,但

它的离奇,肯定不及《旧约》、《米什纳书》、《犹太法典》和大多数古代犹太传

说对那两块石头诫板的描述。

是两块石板吗?

对这两块板最清晰的描述,见于《犹太法典》和《犹太解经》等文献。它们透

露了以下的信息:(1)它们是“用蓝宝石模样的石头做的”;(2)虽然它们的

“长度和宽度均不到六掌”,但异常沉重;(3)它们虽然坚硬,却很柔韧;(4)

它们是半透明的(见L?金斯伯格《犹太人的传说》卷3,第118、119页)。

据说,“十诫”的律条就写在这种特殊的东西上,并且是上帝亲手书写的。正

像《圣经》着意强调的那样:

耶和华在西奈山和摩西说完了话,就把两块法版交给

他,是神用指头写的石版。……摩西转身下山,手里拿着两

块法版,这版是两面写的,这面那面都有字。是神的工作,

字是神写的,刻在版上。(《出埃及记》第31章第18节、第

32章第15―16节)

因此,从神学上说,先知摩西接到诫板无比圣洁,意义非凡,这是不用怀疑的

――这两块诫板上有上帝亲手书写的律条,因此可以被看作神的一部分。从《圣经》

的角度看,在上帝交给凡人的东西当中,没有什么比这两块诫板更珍贵的了。有人

或许会以为摩西必定会悉心照管它们。但他并没有如此。相反,他在一次暴怒中摔

碎了这些纯洁完美的上帝馈赠。

摩西为什么要做出这个无法理解的举动呢?《出埃及记》解释说,那是因为不

守信义的以色列人不相信摩西上山四十天后还会回来,于是做出一头金牛犊,并去

崇拜。摩西一回到营地,就当场看见以色列人正在那偶像前献祭、跳舞和膜拜。这

位先知目睹这个怪异的叛教活动场景,“便发烈怒,把两块版扔在山下摔碎了。”

(第32章第19节)接着,他又焚毁了金牛犊,处死了大约3000名最恶劣的叛教者,

恢复了秩序(参见第32章第20―28节)。

以上就是《圣经》对摩西摔碎石头诫板的经过及其原因的官方叙述。不过,诚

板上的这些戒律显然生死攸关,无比重要,因此必须用新的来替代。于是,上帝便

吩咐摩西回到西奈山顶上,去接两块新诫板。摩西按上帝的吩咐行事,“在耶和华

那里四十昼夜……耶和华将这约的话,就是十条诫,写在两块版上。”(第34章第

28节)

后来,摩西带着两块诫板下了山,像前一次一样。但是,仔细研究《圣经》的

有关段落,便可以发现,摩西两次下山,其间的确有个意义重大的差异。他第二次

下山时,“面皮发光”(第34章第29节),而对他第一次下山,《圣经》却没有提

到这个奇特现象。

是什么使摩西的脸发光呢?《圣经》的作者们自然会认为那是因为摩西接近了

上帝,于是解释说:“(摩西的)面皮因耶和华和他说话就发了光。”(第34章第

29节)可是,摩西此前也有几次站在上帝附近(可以一直追溯到很早,即他在燃烧

的荆棘丛中见到上帝),却没有得到这种结果。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刚好发生在

摩西再次到西奈山上40天探险之前。当时他在以色列人的营地里,和上帝有过一次

长时间的密切会面。会面的地点是在一个特别圣洁的帐篷里,那帐篷被称为“会幕”。

在那里,“耶和华与摩西面对面说话,好像人与朋友说话一般。”(第33章第11节)

但是,经文里并没有提到摩西的脸发光。

那么,这个结果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难道没有理由推测说,原因就在那

两块诫板上吗?《犹太法典》和《犹太解经》里就可以找到这个推测的间接证据,

因为其中说两块诫板灌注着“神的光辉”。上帝把诫板交给摩西的时候,“他握住

它们的上1/3处,摩西握住下1/3处,但中间的113却露着,而神的光辉就这样射到

了摩西脸上。”

第一对诫板(即被摩西摔碎的两块诫板)的情况并不是这样,因此,我们有理

由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第二对诫板何以如此不同?这是不是因为,恰恰是由于第一

对诫板没有灼伤摩西的脸,他才发现作为能源材料的第一对诫板存在技术缺陷?这

能够解释摩西摔碎它们的原因。不过,摩西确实被第二对诫板灼伤了。这也许向他

证明了一点:他加工这对诫板的方法起了作用。这也使他相信,将它们放进约柜以

后,它们必定会发挥正确的功能。

摩西脸上的光辉其实可能并不是某种灼伤造成的,这个看法当然纯属推测,

《圣经》中也没有相应的证据。尽管如此,根据《圣经》中不多的几处证据,我还

是认为这个推测是完全合理的,像其他的推测一样合情合理。

在《出埃及记》第34章里,描述摩西带着第H对诫板下山的经文虽然只有7节,

但它们已经十分清楚地表明:摩西到达营地后的模样极为古怪,以致于所有的以色

列人都“怕挨近他”(第30节)。为了消除百姓的这种感觉,摩西“就用帕子蒙上

脸”(第33节)――从此,摩西除了独自在自己的帐篷里,始终都蒙着这个帕子

(第34、35节)。

听上去,这些话不像在描述一个被上帝光辉照射者的行为,倒更像在描述一个

被某种强大的能源材料严重灼伤者的行为。难道不是这样吗?

失落真相的见证

对于约柜的真正性质可以做出无尽的推断,对约柜里的东西也是如此。我已经

沿着这个思路尽量前进了。

然而,愿意做出进一步推断的读者却可能会发现,首先考察一下制作约柜的材

料,这将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做约柜似乎使用了大量的黄金。黄金既美丽又高贵,

且不起化学反应,并且格外厚重。具体地说,有一位渊博的拉比(他生活在公元12

世纪)认为,约柜“施恩座”(即这件圣物的盖子)的厚度足足有一掌。根据古代

传统,一掌的长度是从拇指尖到伸开的小指指尖。换句话说,约柜的柜盖是一块笨

重的实心金板,厚达9英寸。为什么非要使用这么多贵金属呢?提供这个信息的谢洛

莫?伊兹沙奇拉比(以及其他许多和这件圣物有关的智者)诞生在法国香帕涅区中

部的特罗耶城,并在那里度过了一生的大部分时光,这难道不是个巧合吗?

特罗耶城是克雷蒂昂?德?特罗耶的故乡,他那部关于圣杯的作品(写于这位

拉比去世75年之后)创立了一种文学体裁,而沃尔夫拉姆?冯?埃森巴赫很快就对

它加以效仿。也正是在特罗耶城,克莱沃的圣?伯纳德为圣殿骑士教拟定了章程。

这样一来,其中的奥秘和关联便大大增加了。

好奇者或许还想思考一下古代以色列的大祭司们接近约柜时穿的那种特殊服装。

他们认为,不穿那样的服装就有生命危险(例见《出埃及记》第28章第43节和《利

未记》第10章第6节)。这难道仅仅是出于迷信和礼仪吗?它们会不会是出于某种原

因而不得不穿的防护服,而那原因或许和约柜本身的性质有关呢?

与此有关的还有一点:运送约柜之前,必须用一种奇特的外罩把它包裹起来,

那外罩有两层,一层是布,一层是皮革(见《旧约?民数记》第4章第5、6节)。这

分明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搬运中因误触约柜而被它击杀。不过,即使采取了所有这些

防范措施,约柜有时还是会造成搬运者的死亡。它用“火花”击杀他们(L?金斯伯

格《犹太人的传说》卷3,第228页上说:约柜“能够放射毁灭以色列的敌人的火花”)。

可是,这些火花到底是什么呢?全部用非导体材料做成的约柜防护罩,其用途难道

不会是作为绝缘体么?

《圣经》里还有一个故事会引起我们的兴趣,那就是约柜被放进会幕不久,亚

伦的两个儿子拿答和亚比户被约柜击杀。我在本书第12章已经描述了这个事件,

《圣经》上说,从约柜冒出火,“把他们烧灭,他们就死在耶和华面前。”(《旧

约?利未记》第10章第2节)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人死后,摩西根本不按照希伯来人

传统的冗长葬礼仪式安葬他们,而是下令立即把尸体“抬到营外很远的地方”(

《利未记》第10章第4、5节,耶路撒冷《圣经》译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

究竟害怕什么呢?

在此,我要及时地提醒那些打算深究的读者,只要仔细看看《圣经》的一些段

落就够了。那些段落叙述了以便以谢战役后,约柜在非利士人手中的七个月间给他

们造成的种种灾祸(见《旧约?撒母耳记上》第5章)。同样,在本书第12章,我也

描述了这些事件,不过我当时还有一些可说的话没有说。

从非利士人把约柜还给以色列人,到所罗门王最后把约柜放进耶路撒冷圣殿内

殿,其间的几年发生了一些事件。仔细研究这些事件,有可能解开许多谜团。我认

为,对于约柜在这个时期制造的奇迹和恐怖有个解释,而这个合理的解释和约柜的

实质有关,因为它是一台人造装置。因此,这个解释和任何神明或者超自然力毫无

瓜葛。

我自己的调查的确已经使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有把约柜看作是人制造出来的

工具,而不是超自然力的储存库,才有可能正确地理解这件圣物。

毫无疑问,这个工具和我们今天所知道的任何工具都截然不同,但它依然是人

类才智的产物,是人发明的,其作用也是为实现人的目标服务。

在我眼里,即使约柜是一种人造工具,其魔力和奥妙也丝毫未减。它是一门古

老的、秘密的科学留给我们的礼物,而我认为,这门科学是一把钥匙,可以把我们

引向我们人类被封存的、被遗忘的历史――它是一个标记,标志着人类被遗忘的荣

耀,它是我们人类自身失落的真相的见证。

追寻约柜或者圣杯,如果不是追寻知识,追寻智慧,追寻启迪,还会是什么呢?

家园 第十四章 荣耀离开以色列A

那时,所罗门将以色列的长老……招聚到耶路撒冷……祭司将耶和华的约柜抬

进内殿,就是至圣所……祭司从圣所出来的时候,有云充满耶和华的殿。甚至祭司

不能站立供职,因为耶和华的荣光充满了殿。那时所罗门说:‘耶和华曾说,他必

住在幽暗之处。我已经建造殿宇作你的居所,为你永远的住处。’……(所罗门之

祈祷)神果真住在地上吗?看哪,天和天上的天,尚且不足你居住的,何况我所建

的殿宇呢?’

――《旧约?列王纪上》第8章

第十四章 荣耀离开以色列

1990年10月4日,星期四下午,我通过贾法门,走进了包围着古城墙的圣城耶路

撒冷。我经过奥玛尔?伊本?埃尔一卡塔布广场上令人愉悦的咖啡馆和小贩摊位,

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使人眼花缘乱的迷宫,它是由古老的鹅卵石铺就的狭窄街道构成

的。

若在几年前,这个地区会挤满了购物者和观光者,现在这里却几乎空无一人。

巴勒斯坦人的骚扰,以及伊拉克最近发出的用“飞毛腿”导弹“烧毁”以色列的威

胁,已经足以赶跑所有的外国人了。

我右边是亚美尼亚人居住区,左边是基督教徒居住区,其主要的建筑就是圣墓

教堂。这座宏伟大厦里有个“发明十字礼拜堂”。公元1187年,穆斯林统帅萨拉丁

赶走圣城的十字军以后,应拉利贝拉国王的请求,把这个礼拜堂交给了耶路撒冷的

埃塞俄比亚人使用。后来,埃塞俄比亚人失去了使用这座礼拜堂的特权。但我知道,

他们仍旧占据着教堂顶层的一个宽敞的修道院。

我穿过寂静无人的小巷,继续向东走。许多小巷都搭着帆布遮阳篷,挡住了午

后烈日的强光和炎热,创造出一种凉爽的、近似于地中海式的气候。几个表情绝望

的店主坐在各自店铺门前,心不在焉地向我兜售我根本不想要的旅游纪念品,还有

我根本不想吃的袋装熟柑橘。

我沿着连锁大街走,看见了右边的犹太人居住区。一帮哈西德派犹太青年身穿

深色衣服,头戴很不协调的皮帽子,正在四处闲逛滋事,用身体语言宣布他们是天

下的主人。我左边的穆斯林居住区则弥漫着不幸、受挫和不安的绝望气氛。我的正

前方就是那座“岩石圆殿”。它如同希望的金色象征,出现在古城一片杂乱的建筑

上方。这座美丽的清真寺是7世纪时的奥玛尔哈里发及其继承人们建造的,被认为是

伊斯兰世界的第三圣地(麦加和麦地那分别是第一和第二圣地――作者注)。

我要参观的正是这座岩石圆殿,但不是因为它对穆斯林具有重要意义,而是因

为它建在所罗门圣殿的原址上。我知道,我将在殿中看到一块巨石,正统的犹太教

徒都相信它是“Shetiyyah”,即“世界的基石”。公元前10世纪,所罗门本人曾亲

手把约柜放进这块巨石上的内殿的“深深黑暗”中(参见本书第十二章)。因此,

我希望能通过触摸“世界的基石”,去捕捉对我正寻找的那件失踪圣物的一种更深

刻、更持久的感觉。这就像一个男人想通过抚摩久别情人的衣物,去唤起对她形象

的回忆一样。

但这并不是10月的那个下午我参观岩石圆殿的惟一目的。我知道,我还能去参

观岩石圆殿以南几百米外的另一座建筑,它在我的考察中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那

就是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12世纪时,圣殿骑士们曾把它作为总部。我想,当年他

们可能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了对“世界的基石”下面那个地洞的考察。一些传说里

说,所罗门圣殿被摧毁前不久,约柜可能就被藏在了那个地洞里。

我先去了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我脱掉鞋子,走进了凉爽而宽敞的长方大厅,

它被穆斯林看作“最远的至圣之所”,据说,穆罕默德在他著名的“夜旅”中曾被

天使们送到这里。但是,无论这位先知生前(公元570―632年)在什么地方祈祷,

它都早已经不存在了,我现在看到的是不同建筑风格的混合,其中最古老的风格可

以上溯到公元1350年前后,最新的风格则属于1938―1942年间,当时,意大利独裁

者墨索里尼捐赠了我眼前这许多根大理石柱,而埃及国王法鲁克则资助了大厅天顶

的修复和粉刷工作。

圣殿骑士们也在这座大清真寺留下了自己的印记。他们从公元1119年开始在此

处居住,直到1187年被萨拉丁逐出耶路撒冷时才离开。他们对大清真寺的建筑做出

过贡献,其中包括回廊的三个中央开间。他们为清真寺附加的其他建筑,后来大多

都被拆毁了。然而,他们的餐厅却被保留了下来(因为它和附近的“妇女清真寺”

是连在一起的)。当年他们作为马厩(即所谓“所罗门的马厩”)的那片宽阔的地

下方场,也得到了完整的修复。

我穿着袜子,小心翼翼地从大厅里的那些穆斯林当中穿过,他们已经聚集在那

里,准备作下午的祈祷。我感到格外轻松,又悉心感受着这里的一切,心情十分激

动。不同时代和影响的汇聚,新与旧的混合,墨索里尼的大理石柱,以及11世纪伊

斯兰教的马赛克拼画,这一切都使我如醉如痴。

大厅里很宽敞,烛光明亮,飘荡着一阵阵焚香的气味。这使我联想到了当年那

些欧洲骑士――很久以前,他们曾在这里出生人死,并且用“所罗门圣殿”命名他

们那个奇特的秘密教派;而所罗门圣殿的遗址(现在是岩石圆殿)离此处只有两分

钟的路程。所罗门圣殿的“raison d' etre”(法语:存在的理由――译者注)极

为简单。构思设计这个圣殿的目的,仅仅是作为“安放耶和华的约柜”的“殿宇”

(《旧约?历代志上》第28章第2节)。不过,约柜当然早已失踪,而所罗门圣殿也

早已不复存在了。

所罗门建造的那座圣殿于公元前587年被巴比伦人夷为平地,半个世纪后在原址

上建起了第二座圣殿,而它又在公元70年被罗马人夷为平地。后来,那个原址一直

被废弃不用,直到638年穆斯林军队到来后,又在那里建起了岩石圆殿。

在这一切变迁中,“世界的基石”始终原地未动。因此,这片放过约柜的圣洁

地面便成了一个恒定的因素,经历了历史上的一切狂风暴雨。它目睹过犹太人、巴

比伦人、罗马人、基督徒和穆斯林来来去去,它至今犹存。

我穿好鞋子,离开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经过圣殿山树木环绕的外围区,朝岩

石圆殿走去。岩石圆殿这个名字本身就说了它是“世界的基石”的护卫。岩石圆殿

是一座宏大优雅的八角形建筑,外面贴着深蓝色瓷砖。圆殿的主要外部特征就是它

那个巨大的金色圆顶,在耶路撒冷许多不同的地方都可以看到。但在我眼里,这座

高大完美的纪念碑式建筑却并不令人感到惶惑压抑。相反,它传达的是一种复合感

觉,将轻盈优美与一种含蓄而令人泰然的力量混合在了一起。

这座圆殿的内部建筑更加强了我这个第一印象。它们的确使我屏气凝息。高高

的穹顶,支撑内部八角大厅的圆柱和拱门,各式各样的壁龛和凹壁,马赛克装饰,

各种铭文――这一切元素以及其他更多元素都混合在一起,其比例和分布都无比和

谐,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人类追求神圣的永恒渴望,显示了这种渴望的高尚和深刻。

我走进圆殿大厅的时候,曾举目仰望圆顶,其离我最远的地方消失在我头顶上

平静的黑暗中。但我此刻却仿佛被一种强大的磁力所吸引,不觉收回了目光,再次

朝清真寺的正中望去。那里有一块黄褐色的巨石,方圆30英尺左右,正好位于圆顶

下方。巨石表面的一些地方很平坦,另一些地方则凸凹不平。

这就是“世界的基石”。我朝它走过去时,心跳加快了,呼吸也似乎急促起来。

不难理解古人为什么会把这块巨石看作世界的基石,也不难理解所罗门当年为什么

把它选作建造圣殿的中央基石。它纹理粗糙,形体对称,巍然屹立在摩利亚山的岩

基上,像大地本身一样坚不可摧。

整个中心区周围有一圈雕花木栏,但围栏的一角有个凹进的部分,我可以站在

那里,伸手抚摸“世界的基石”。它的纹路已经被我以前的无数代朝圣者抚平,非

常光滑,近似玻璃。我站在那里凝思,通过手指上的毛孔吸取这块奇特巨石的悠悠

古韵。进入这地方,站在我力图揭开的那个奥秘的源头,品味这冥思的瞬间,这虽

说是个微不足道的胜利,但对我来说,它依然具有重要的意义。

我收回了手,围着“世界的基石”转了一圈。它的一侧有个梯口,通向巨石地

底深处的一个空穴――它活像个地洞般的大石柜,被穆斯林称为“灵魂之井”。忠

实的教徒们说,在这里有时能听见死者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天堂乐园河流的水声。

不过,我进去之后却除了一些低声祷告之外,什么也没有听见。祷告声来自六

七个朝圣者,他们在我以前进入了大厅,此刻正虔敬地俯伏在凉爽的岩石地面上,

用阿拉伯语向仁慈的安拉祷告,声音流畅甜美。安拉的那些先知都生活在穆罕默德

时代之前很久,其中包括亚伯拉罕和摩西;安拉也是惟一的真神,与耶和华这位约

柜的上帝没有任何区别。

我知道,一些犹太教和伊斯兰教传说里提到:“灵魂之井”底下有条封闭起来

的秘密通道,通向很深的地底。据说,所罗门圣殿被毁前,约柜曾被藏在那里,很

多人还相信约柜当时就在那里,由精灵和魔鬼守护着。

我在本书第二部里说过,我认为,12世纪时圣殿骑士们可能就是听到了这些传

说以后,才决定到这里来寻找约柜的。那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可能会使圣殿骑士们

格外感兴趣。它自称是一个目击者的叙述:当年巴比伦军队闯进所罗门圣殿前一刻,

一个名叫“巴录”(Baruch,《旧约》先知耶利米的门徒――译者注)的人看见一

位“上帝的天使”在隐藏约柜:

我看见他下来进了内殿,从里面拿出帘幕、约柜并幔子

及两块诫版……他对着大地大声喊道:“大地啊,大地啊,

大地啊,听全能上帝的话,接下我交付与你的东西,守卫它

们,直到最后一刻。你听到吩咐后,再把它们交还,不准陌

生人占有……”于是大地便张开了口,把它们吞了下去。(引自《叙利亚伪经

?巴录书》,见H?F?D?斯帕克斯编《旧

约后典》1989年牛津版,第843―844页)

如果圣殿骑士们当年的确是受到以上这段文字的启发,到“灵魂之井”底下去

找约柜,那我可以断言,他们肯定是一无所获。在他们眼里,所谓《伪经?巴录书》

(以上段落即引自该书)很容易被看作一份真实的古代文件,其年代是公元前6世纪。

然而,现代学术界后来却证明:它实际上成书于公元1世纪晚期,因此不可能是隐藏

约柜的目击人的叙述,无论约柜是由一位天使隐藏起来的,还是由其他什么人隐藏

的,都不可能。相反,它通篇都是一部想象虚构的作品,尽管它语调奇异,扣人心

弦,却没有任何历史价值。

出于这个原因和其他原因,我可以肯定圣殿骑士们当年在圣殿山的挖掘徒劳无

功。但我也想到,他们后来也许又听说埃塞俄比亚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因此才有

一群骑士去了埃塞俄比亚,亲自调查这个说法是否属实。

现在,我沿着那些骑士许多世纪前艰辛跋涉过的路,也在追寻约柜的下落。我

感到,无论我是否喜欢,这条路正伸向埃塞俄比亚圣城阿克苏姆的那座圣堂礼拜堂。

但是,亲自踏上布满战争疮痰的提格雷省土地以前,我还必须首先绝对确认一点:

其他任何国家和地区都没有那只神圣的约柜。正是这个愿望,才使我在1990年10月

来到了所罗门圣殿的遗址上。也正是这个愿望才使我万分关注‘世界的基石”,因

为约柜曾一度被放在它上面,约柜后来也正是从它上面失踪的。

这就是我到这里参观的最初目的。可是,现在我却打算利用我在耶路撒冷逗留

的其余时间,去采访宗教界和学术界的一些权威人士,尽最大可能地,深入考察

“约柜神秘失踪”时的全部环境。只有在完成这些考察时,我依然坚信“埃塞俄比

亚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的说法,我才会最终决定去阿克苏姆城冒险。但我还是希

望:在1991年1月的主显节上,那个被看作约柜的圣物将被抬出来游行,那次仪式离

现在还有不到4个月的时间。因此我很清楚自己的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你要为我造什么屋宇?”

我已经说过,把约柜放进所罗门圣殿,这件事必定发生在公元前955年前后。

《旧约?列王纪上》是这样描述它的:

那时,所罗门将以色列的长老……招聚到耶路撒冷……

祭司将耶和华的约柜抬进内殿,就是至圣所……祭司从圣所

出来的时候,有云充满耶和华的殿。甚至祭司不能站立供

职,因为耶和华的荣光充满了殿。那时所罗门说:“耶和华

曾说,他必住在幽暗之处。我已经建造殿宇作你的居所,为

你永远的住处。”……(所罗门之祈祷)神果真住在地上吗?

看哪,天和天上的天,尚且不足你居住的,何况我所建的这

殿呢?(《列王纪上》第8章第l、6、10―13、27节)

《圣经》上说,所罗门后来让他的心去“随从别神”,并且以特殊的热忱去崇

拜“西顿人的女神亚斯他录”和“亚扪人可憎的神米勒公”(事见《列王纪上》第

11章第45节)。虽然传说所罗门的智慧超过了“埃及人的一切智慧”(见《列王纪

上》第4章第30节),但考虑到所罗门的这种叛教倾向,我就很难相信这位智慧的国

王对耶和华曾怀有过极高的尊敬了。

根据同样的理由,我还认为,所罗门表示怀疑圣殿“安放”约柜的能力,这也

并不是在向全知全能、无所不在的以色列人的上帝祝祷。恰恰相反,在我看来,所

罗门的这些奇特的话,其实是在表达一种真正的担忧,一种务实而非虚幻的担忧。

即使约柜现在被牢牢固定在了“世界的基石”上,难道就不会突然失控了么?禁闭

在约柜里的那些不可预测的能量,难道不是依然强大而危险,足以冲破内殿的幽暗,

摧毁在它周围建起来的这座巨大“居所”么?

看来,所罗门圣殿并不像为一位神(他受到无比爱戴,没有肉体凡胎)在几间

建造的殿宇,倒更像是为约柜建造的某种监狱。我认为这个解释才有实际意义。

在圣殿的内殿中,在约柜金盖两端面对面的带翼天使上方,所罗门曾放置了另

外两个巨大的带翼天使雕像――它们其实是可怕的护卫,两翼伸开后的距离至少有

15英尺,并且都是包金的(每个翅膀长5肘,即约7.5英尺,见《旧约?历代志下》

第3章第11节及《列王纪上》第6章第24节;据耶路撒冷《圣经》的译文,带翼天使

像是由橄榄木做的,外面包金――作者原注)。

同时,内殿本身就是个完好的立方体,是个无比坚固的正立方体。《圣经》上

也清清楚楚地说,建造内殿就是为了“安放耶和华的约柜”(《列王纪上》第6章第

19节)。内殿长30英尺,宽30英尺,高30英尺(见《列王纪上》第6章第20节:“长

二十肘,宽二十肘,高二十肘”),它的地面、天顶和四壁都用金钉铆着精金板,

据估算,金子的总重量为45000磅(根据《历代志下》第3章第8节提供的数据,内殿

的这些地方一共使用了600“他连得”金子;古代1“他连得”约等于75磅,因此总

重量为45000磅,即超过了20吨――作者原注)。

这个精金方室,并不是所罗门圣殿引起我注意的惟一特征。至少,内殿建造者

的血统也同样使人感兴趣。他是外国人,被召来完成所罗门需要的其他一切金属器

皿的制作:

所罗门三差遣人往推罗(Tyre)去,将户兰(Hiram)

召了来。他是拿弗他利(NaPhtali)支派中一个寡妇的儿

子……户兰满有智慧、聪明、技能,善于各样铜作。(《列王

纪上》第7章第13、14节)

我一看到以上这段话,就立即注意到了其中“寡妇的儿子”这几个字。这是为

什么呢?因为我知道:“圣杯传奇”里第一次提到主人公帕西法尔时,也使用了几

乎完全相同的话:“孀妇之子。”(见克雷蒂昂?德?特罗耶:《亚瑟王传奇》,

1987年英文版,第375页)的确,圣杯传奇文学体裁的创立者克雷蒂昂?德?特罗耶,

以及他的继承者沃尔夫拉姆?冯?埃森巴赫,都曾经用了大量的篇幅,清楚地讲到

帕西法尔的母亲是个寡妇(参见沃尔夫拉姆?冯?埃森巴赫:《帕西法尔》,企鹅

书局古典丛书,1980年版,第62―67页和第70―71页)。

我在想,这是不是又一个奇特的巧合呢?它虽然使用了常常是欺骗性的大量象

征手法,但对圣杯的虚构追寻,却仍旧仿佛是精心设置的,其目的在于用一种密码

去表现对失踪约柜的真正追寻。会不会是这样呢?

我早就得出过结论说:无论是追寻圣杯还是追寻约柜,圣殿骑士教都是主角,

而这个教派在14世纪被摧毁以后,他们的许多传统都被共济会保留了下来。因此,

《圣经》里被所罗门召到耶路撒冷的这个“推罗的户兰”,不但像帕西法尔一样是

个寡妇的儿子,而且是共济会极为看重的一个人物――他们把户兰称为“户兰?阿

比夫”,并在他们所有最重要的仪式上提到他。得知了这个情况,我感到兴味盎然。

共济会的传说里说,户兰完成了所罗门圣殿的铜作以后不久,就被他的三个助

手谋杀了。不知为什么,共济会认为这个事件的意义极为重大,乃至在共济会大师

的人会仪式上都要纪念这个事件。在这种仪式上,每个新大师都要扮演户兰这个角

色。我在一本权威著作中看到了对这种仪式有关部分的描述(今天的共济会依然举

行这种仪式):

新入会者蒙眼躺在地上,听见三个凶手说要先把他埋进

一堆碎石里,等午夜12点再把尸体从圣殿里抬出去。为了

象征埋葬户兰?阿比夫,扮演户兰的新入会者就被裹在毯子

里,抬f4屋子的一边。他很快就听到一个铃铛响了12次,

于是,他就被从那个“碎石”坟墓抬到了“摩利亚山(即圣

殿)西面”一座小山上掘出的坟墓那里。他听见凶手们打算

在他的坟墓上插一根皂荚树枝,作为标记,然后准备渡过红

海,逃往埃塞俄比亚。(约翰小罗宾森:《在血中诞生》,第

219页)

这里还有另外两个的巧合:一个是小巧合,即那根皂荚树枝(约柜也是用皂荚

木做的);另一个是大巧合,即在共济会的传说中,谋杀户兰的凶手们打算逃往埃

塞俄比亚。我虽然不知道这些细节的分量究竟该有多重,但始终无法摆脱一种感觉,

那就是:这些细节必定在某个方面和我对约柜的追寻有关。

我又研读了《圣经》,发现了以下这段经文,我的这个怀疑就进一步加深了。

那段经文提到了户兰为所罗门圣殿制作的铜作,其中的一件是:

一个铜海,样式是圆的,高五肘,径十肘,围三十

肘……海厚一掌,边如杯边,又如百合花,可容二千罢特

(bath)。(《列王纪上》第7章第23、26节)

我得知,这个“海”曾被放在圣殿的院落里。它是一只巨大的铜盆,直径15英

尺,高7.5英尺。不装水时,它的重量大约有30吨左右,而它通常都要保持装满大约

10000加仑的水(参见M?保罗等编《圣经考古学》,1973年耶路撒冷版,第三部,

第257页)。大多数权威都坦白承认,他们不知道这个铜海是做什么用的,只有一些

人认为它象征着《创世记》里提到的“原始的水”。还有些人认为,它是祭司们在

仪式上净手用的。

然而,我认为这些假说全都不能令人满意,其中后一种假说似乎最不可能,因

为《圣经》上说得相当清楚:户兰还做了10个小钢盆,它们就是供祭司们净手用的

――这些铜盆都有带轮子的盘架,每只可盛“40罢特”(《列王纪上》第7章第38节)。

因此,研究了这个证据之后,我就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以下的推断:

户兰为所罗门圣殿庭院做的铜“海”,难道不会是向古

埃及祭礼的回归么?那些祭礼似乎严格地模仿了约柜的庆典

仪式。在卢克索的阿派特节上,那些装有众神雕像的“圣

柜”被抬到水边(参见本书第十二章)。而今天的埃塞俄比

亚也确实在举行这种仪式:在贡德尔城主显节上,那些塔波

特也被抬到了那座古堡后面的“圣湖”边(参见本书第十一

章)。所以,这个铜海或许也是某种圣湖。巴?

《圣经》上说,户兰为所罗门圣殿做的其他铜作还有“盆、铲子和洒水碗”

(《列王纪上》第7章第40节;中文《圣经》里“洒水碗”原译为“盘子”――译者

注),以及:

两根钢柱,每根高十八肘,围十二肘……他将两根柱子

立在殿廊前头:右边立一根,起名叫雅斤;左边立一根,起

名叫波阿斯……这样,造柱子的工就完毕了。(《列王纪上》

第7章第15、21、22节)

我发现,共济会传说里也有雅斤和波阿斯。按照“旧式祭礼”,这两根巨大的

柱子是中空的,里面要装进记载犹太历史的“古老记录”和“有价值的著作”。共

济会宣称,这些记录中有“沙密魔石(Shamir)及其所有者的历史”。

这块“沙密魔石”激起了我的好奇。它到底是什么?它只是共济会的一个秘密

吗?《圣经》里是否提到过它?

经过一番艰辛查找,我证实了“沙密”这个字在《旧约》和《新约》里一共只

出现过四次,其中三处是作为地名,一处是一个男人的名字(见《旧约?约书亚记》

第15章第48节、《旧约?士师记》第10章第1节、《旧约?士师记》第10章第2节和

《旧约?历代志上》第24章第24节)。因此,这四处说的显然都不是“沙密魔石”,

而后者是共济会自称被封存在户兰铜柱里的秘密。

但我还是发现了我要找的信息,不过不是在《圣经》里,而是在我手头的《犹

太法典》和《犹太解经》里。

摩西曾吩咐以色列人建造圣所时“不可动铁器”(参见《旧约?申命记》第27

章第5节),因此,所罗门也吩咐工匠,开凿和雕刻圣殿外墙和庭院的巨石的时候,

不得使用锤子、斧头和凿子。他为工匠们提供了一种古代装置,其年代可以上溯到

摩西本人那个时代。这种装置就叫“沙密”,能切割最坚硬的材料,既没有摩擦,

也不发热。“沙密”也被称为“能劈开岩石的石头”,

保存沙密,不可将它放进铁质容器,也不可放进任何金

属容器,因为它会将这类客器烧成碎片。要用羊毛巾将它包

裹起来,放进填满麦糠的铅匣里……圣殿被毁后,沙密也失

踪了。(L?金斯伯格:《犹太人的传说》卷1,第34页)

我对这个奇异的古老传说十分着迷。它还说,沙密石“质地坚硬,能切割最硬

的钻石”(同前书,第34页)。后来我又找到了这个传说的另一种版本,其中又说,

沙密石工作时非常安静,没有噪音(A?霍恩《共济会传说中的所罗门王圣殿》中引

用的伊斯兰教传说,见该书第165页)。

我的结论是,总的来看,这些特征(也如同约柜的许多特征一样)的性质听起

来都是技术性的,而不是什么“魔法”或者超自然力。我还认为,这种特殊装置

(也像约柜一样)也和摩西有着直接的关联,这一点也意味深长。最后,共济会独

立保留着关于沙密的传说,我认为这也并非毫无关联。共济会自称沙密魔石的秘密

曾被封存在两个铜柱里,而寡妇的儿子户兰曾把那两个铜柱“立在殿廊前头”。

由于根本不了解那些久已失传的“秘密”,我知道沿着这个线索调查下去不会

有任何进展。但我还是感到,沙密魔石使一个奥秘更加深奥了,那个奥秘的核心就

是摩利亚山顶(此指所罗门圣殿――译者注)那个坚固堡垒(此指内殿――译者注)

的真正性质究竟是什么,而建造它的目的十分清楚,那就是为了“安放耶和华的约

柜”。所罗门圣殿有铜柱、铜海、巨大的带翼天使雕像以及金质的内殿,它显然是

个精心建造出来的特殊地方,是迷信和宗教畏惑的焦点,是犹太人的信仰及文化生

活中心。那么,约柜又怎么会从它里面失踪呢?

三个洗劫者

上面这个问题有个明显的答案,如果这个答案是真的,那就证明“埃塞俄比亚

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这个说法完全不符合事实。这个答案是:所罗门去世后,以

色列曾几次蒙受刀兵之灾,而在其中的一次灾难中,约柜被从圣殿里掳走了。

第一次灾难发生在公元前926年,那时,所罗门的无能儿子罗波安(Rehoboam)

在位。根据《旧约?列王纪上》的记载,一个名叫“示撒”(Sheshonq或者Shisha

k)的埃及法老对以色列发动了一场大规模入侵:

罗波安王第五年,埃及王示撒上来攻取耶路撒冷,夺了

耶和华殿和王宫里的宝物,尽都带走。(《列王纪上》第14

章第25节)

这段记述简略得令人无计可施,其中没有任何地方能表明示撒的战利品当中不

包括约柜。可是,如果所罗门把约柜放进圣殿仅30年以后它就被掳走了,那么,我

认为《圣经》的作者们必定会提到这个事件,并且还会悲叹这件珍贵圣物的丧失。

然而,他们对此却只字未提。我认为,这意味着两种情况之一:或者是埃及军队到

来以前约柜已经被秘密转移(也许像埃塞俄比亚人的传说所说,所罗门在位时约柜

就被转移了);或者在埃及人入侵期间,约柜始终在内殿里的“in situ”(拉丁语:

原处――译者注)。但是,说这位法老会夺走约柜,这似乎是最不可信的。

示撒本人在埃及凯尔奈克神庙留下了一块描绘盛大凯旋的浮雕,而浮雕的内容

就暗示了他并没有夺走约柜。我在对埃及的几次访问中,已经十分熟悉那块浮雕了,

因此我可以肯定,它根本没有提到约柜,也没有提到为此而包围和洗劫耶路撒冷。

经过进一步的核对,我现在可以证实我这个印象是正确的。一篇权威性的论文毫不

含糊地宣布,示撒洗劫过的城镇,绝大多数都位于以色列北部:

《圣经》上说,示撒进攻的目标是耶路撒冷,但该浮雕

上的铭文里并没有耶路撒冷。虽然这块浮雕上的铭文已经被

严重损坏,但可以肯定,耶路撒冷并没有被列为进攻目标,

因为铭文列出的攻击地点是按地理位置排序的,而其中没有

耶路撒冷。

那么,圣城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才能解释《圣经》强调的示撒掠夺了“耶和华

殿和王宫里的宝物”呢?

我发现,学者们的一致见解是:示撒的确包围过耶路撒冷,但从未真正进入圣

城;他的确也“夺了耶和华殿和王宫里的宝物”(一些权威学者认为,当时只有一

部分埃及军队经过耶路撒冷,而那些宝物很可能是国王罗波安交出去的――作者附

注)。何况,即使公元前926年时约柜还在耶路撒冷,这些宝物中也不可能包括约柜。

相反,这些战利品远不那么神圣,大多是民间和王室献给耶和华的供品,大多为相

当贵重的金银制品。这些供品不是放在圣殿的内殿里,而是放在圣殿外围部分的特

殊宝库中,《旧约》里一向把它们称为“王宫府库”。一位著名的《圣经》研究学

者指出:

这些宝物有时会被外国入侵者抢劫一空,有时会被国库

匮乏的国王们用光。所以说,王宫府库往往时而充盈,时而

空虚……因此,示撒的入侵根本没能涉及所罗门圣殿的内

殿,把那场入侵和约柜的失踪连在一起,这完全是错误的。

(M?哈兰:《古代以色列的神庙及祭q巳活动》,1978年牛津

版,第284页)

我发现,这个提醒同样适用于分析所罗门圣殿似乎遭到的下一次劫掠。当时,

大卫和所罗门联合起来的以色列已经被分裂成了两个敌对的王国:一个是南部的

“犹太王国”(它包括耶路撒冷),另一个是北部的“以色列王国”。公元前796年,

北部王国的君主约阿施(Jehoash)与南部犹太国国王亚玛谢(Amaziah)在伯示麦

(Bethshemesh)交战:

犹太人败在以色列人面前,各自逃回家里去了。以色列

王的阿施在伯示麦擒住……亚玛谢,就来到耶路撒冷,拆毁

耶路撒冷的城墙……又将耶和华殿里与王宫府库里所有的金

银和器w都拿了去。(《旧约?列王纪下》第14章第12―

14节)

同样,这次洗劫圣殿也没有包括内殿和约柜。一位研究这段历史的权威指出:

约阿施甚至都没有进入圣殿的外围圣所,当然更没有进

入内殿……说约阿施拿走了“耶和华殿”的财宝,这只不过

是“耶和华殿的宝库”的省略说法。从以下的事实便可以看

出这一点:《圣经》总是把“王宫府库”与“耶和华殿的宝

库”并列使用。(M?哈兰:《古代以色列的神庙及祭北活

动》,1978年牛津版,第277、285页的脚注)

示撒和约阿施抢劫耶路撒冷的真相,就是如此。这两人都不曾宣布自己掳走了

约柜,而《圣经》也没有记载他们干了这件事,其原因我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两

人都根本没进入过藏着约柜的内殿,而仅仅抢走了不太珍贵的金银财宝。

然而,至于下一次洗劫耶路撒冷的最强大的入侵者,情况就不同了。他就是巴

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Nebuchadnezzar)。他曾两次攻占圣城耶路撒冷。第一次是

在公元前598年,他显然进入了所罗门圣殿。《圣经》是这样描述这场灾难的:

那时,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的军兵上到耶路撒冷,围困

残……尼布甲尼撒就亲自来了。犹太王约雅斤和他母亲、臣

仆、首领、太监一同出城,投降巴比伦王,巴比伦王便拿住

他。那时,是尼布甲尼撒王第八年。巴比伦王将耶和华殿和

王宫里的宝物都拿去了,将以色列王所罗门所造耶和华圣所

里的金器都毁坏了。(参见《列王纪下》第24章第10―13

节,中文《圣经》上“耶和华圣所”原为“耶和华殿”――

译者注)

尼布甲尼撒的战利品都包括什么呢?我已经知道,“耶和华殿和王宫里的宝物”

不可能包括任何像约柜这样的圣物。前面已经提到,这些用语在希伯来原文中有非

常具体而明确的意义,仅指王国和神庙宝库中那些不太重要的财宝。

到目前为止,一个更重要的情况是:这位巴比伦王“将以色列王所罗门所造耶

和华圣所里的金器都毁坏了”。我发现,被《耶路撒冷圣经》的翻译者们译为“圣

所”(sanctuary)的这个字,其希伯来原文是“hekal”,确切意思是“外围圣所”。

为了确定“外围圣所”的确切位置,我发现回忆一下埃塞俄比亚东正教堂的建

筑布局,这会大有帮助。我是在1990年1月去贡德尔城的时候了解到它的布局的,它

严格模仿了所罗门圣殿的三重划分的布局。我把这个回忆和有关的最权威研究资料

结合起来,便完全确定了一点:埃塞俄比亚教堂里的“k'eddest”(外围圣所――

译者注)就是严格仿照“hekal”建造的。这就是说,尼布甲尼撒洗劫的“耶和华圣

所”,并不是安放着约柜的内殿,而是内殿的前厅――在古希伯来语里,内殿前厅

叫作“debir”,和埃塞俄比亚教堂里的“mak'das”(内殿――译者注)对应,那

里放着塔波特。

所以说,如果尼布甲尼撒第一次进攻耶路撒冷时,约柜还在所罗门圣殿里(而

约柜极可能已经被转移,因此这是个退一万步的假定),那就可以断定:这位巴比

伦王并没有拿走约柜,而只是“毁坏”和“拿走”了所罗门放在外围圣所里的“金

器”。尼布甲尼撒抢走的其他财宝,其名目相当具体,它们是:

内殿(debir)前的精金灯台,右边五个,左边五个,

并其上的金花、灯盏、蜡剪,与精金的杯、盘、镊子、调

羹、火鼎以及至圣所(Holy of Holies)、内殿(inner shrine)

的门枢,和外殿(hekal)的门枢。(参见《旧约?列王纪上》

第7章第48―50节;按照作者的考证,其中的“debir”应

译为“内殿前厅”而非“内殿”,“hekal”应译为“外围圣

所”而非“外殿”;中文《圣经》的译文没有反映出这些细

微差别――译者注)

当然,在这段译文里,“inner shrine”、“debir和Holy of Holies”这三个

术语可以互换,都指同一个圣所,那就是所罗门在许多世纪之前放置约柜的那个地

方。我证实了这个看法以后,便立即看清了一个事实:尼布甲尼撒虽然没有抢劫内

殿,却还是拿走了内殿的门枢。我们完全可以由此得出结论:内殿的大门被卸了下

来,这位巴比伦王(或是执行他的命令的那些士兵)因此可以看到内殿前厅(debi

r)里的情况。

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发现。实际上,这是个关键的发现。当年,

那些巴比伦人朝内殿里张望,想必立即就会看到那两个带翼天使的包金雕像――所

罗门把它们放在约柜上作为护卫。他们也必定会看到约柜本身。他们取下外围圣所

(hekal)里器物上的金子时毫不内疚,因此,我们就不得不提出一个问题:他们为

什么没有马上冲进内殿前厅,从墙壁和雕像上剥走数量大得多的金子呢?他们为什

么没有把约柜掳为战利品呢?

巴比伦人一向蔑视犹太人及其宗教。因此,如果以为他们会出于某种博爱的愿

望而没有洗劫内殿,以免伤害被征服者的感情,这就大错特错了。恰恰相反,所有

的证据都表明,如果见到约柜以及内殿四壁和天使雕像上的精金这样丰厚的猎物,

尼布甲尼撒和他的士兵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们洗劫一空。

当时,巴比伦人每占领一地,都必定要抢走当地人崇拜的重要偶像和圣物,把

它们运回巴比伦,供奉在自己神庙中的神明玛杜克(Marduk)前面。约柜就是这类

理想的供品。然而,巴比伦人却连约柜的金子都没有动,更不用说把它原封不动地

带回国了。实际上,约柜也好,金盖上的带翼天使雕像也好,全都平安无虞。我在

笔记本上写道:

合理的结论就是:公元前598年,巴比伦人第一次入侵

时,约柜以及包金的带翼天使雕像已经不在内殿前厅

(debir)里了。实际上,内殿前厅的四壁、地板和天顶上的

金子在此之前已经全被剥走了。这个看法似乎至少可以为埃

塞俄比亚人自称拥有约柜的说法提供一个初步证据,因为我

已经证实:示撒和的阿施既没有抢走约柜,也没有抢走内殿

前厅的其他财宝,而惟有他们才在尼布甲尼撒之前从圣殿中

获得过某些财宝。

巴比伦人在公元前598年对耶路撒冷的劫掠,当然并不是尼布甲尼撒发动的最后

一次。如果有任何证据表明,尼布甲尼撒第二次洗劫圣城时抢走了约柜,那么,我

在笔记中的结论就将被证明是完全错误的。

尼布甲尼撒在公元前598年的入侵成功之后,在耶路撒冷的王位上扶植了一个傀

儡国王,名叫西底家(Zedekiah)。然而事实证明,这个“傀儡”却自有打算。公

元前589年,他开始起兵反叛他的巴比伦主子。

尼布甲尼撒立即进行反击。他再次进军耶路撒冷,终于攻破了城墙,于公元前

587年7月初进入了圣城。不到一个月之后:

巴比伦王的臣仆、护卫长尼布撒拉旦(Nebuzaradan)

来到耶路撒冷,用火焚烧耶和华的殿和王宫,又焚烧耶路撒

冷的房屋……跟从护卫长的全军,就拆毁耶路撒冷四围的城

墙……(又拆毁了)耶和华殿的锡柱,并和耶和华殿的盆座

和铜海……将那铜运到巴比伦去了;又带去了锅、铲子、蜡

剪、调羹,并祭北所用的一切铜器。香炉和洒水碗,无论金

的银的,护卫长也都带去了。所罗门为耶和华殿所造的两根

钢柱、一个铜海,和几个盆座,这一切的铜,多得无法可

称。(参见《列王纪下》第25章第8―16节,《圣经》中文

神版与此处的文字有多处不同――译者注)

以上就是《圣经》提供的一份详细目录,即尼布甲尼撒第二次攻陷耶路撒冷后

抢回巴比伦的全部物品和宝物。这里面还是没有约柜、没有所罗门用于内殿内壁以

及带翼天使巨像(它们也在圣所里)外面的金子,这个情况非常重要。实际上,除

了清单上的物品之外,绝对没有提到其他任何东西,因此很显然:公元前587年的战

利品只是从铜柱、铜海以及盆座上捞到的铜,那些东西都是四个世纪以前的户兰制

作出来的。

这个战利品清单上的东西,和《圣经》说的公元前598年从圣殿偷走的东西,两

者可以相互印证。这极为有力地说明了这份清单的真实性。那一次,尼布甲尼撒虽

说没有拿走那些铜器,却拿走了“耶和华殿和王宫里的宝物”,剥走了外围圣所

(hekal)里所有器物上的金子。因此,11年以后,尼布撒拉旦掠夺的金银才会只有

一些香炉和洒水碗。他没有找到任何更有价值的东西,其原因很简单:公元前598年,

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已经被抢回巴比伦了。

我已经知道,两次的战利品里都不包括约柜,因此对我的结论就更有信心了,

那就是:巴比伦人入侵耶路撒冷以前的某个时间,约柜必定已经不在所罗门圣殿里

了。按照这个思路,对约柜失踪的另一种经常被引用的解释,也就越来越站不住脚,

那个解释就是:尼布撒拉旦放火焚烧圣殿时,约柜必定毁于大火。如果约柜真的是

在公元前598年以前就被送走了(可能被送往埃塞俄比亚),那么,所罗门圣殿被毁

时,它当然就逃过了那场浩劫。

但是,仅仅根据这个推理链条,是否就能肯定约柜已经被转移到埃塞俄比亚去

了呢?当然不能。通过进一步的研究,我发现,犹太王国的一些传说为约柜的下落

提供了好几种不同的说法,其中任何一种说法只要足够有力,都能否定“约柜在埃

塞俄比亚”的传说。因此,这些说法全都值得仔细权衡。

家园 第十四章 荣耀离开以色列B

“隐蔽曲折的地窖……”

我弄清的第一个问题是:只是到了建造第二座圣殿时,犹太民族才发觉约柜失

踪,并且意识到约柜的失踪是个巨大的谜团。

我已经知道,公元前598年,尼布甲尼撒曾把耶路撒冷的大批居民流放到巴比伦。

公元前587年,所罗门圣殿被毁以后,

护卫长尼布撒拉里将城里所剩下的百姓,并已经投降巴

比伦王的人,以及大众所剩下的人都掳去了……这样,犹太

人被掳去离开本地。(《列王纪下》第25章第11、21节)

耶路撒冷永远不该忘记这放逐的创痛、身为国虏的屈辱和坚定的决心,这个主

题在《旧约》里的一首最凄怆、最感人的诗篇里被永久保存了下来:

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一追想锡安就哭了。

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

因为在那里,插掠我们的要我们唱歌;

抢夺我们的要我们作乐,

说:“给我们唱一首锡安歌吧!”

我们怎能在外邦唱耶和华的歌呢?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记你,

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

我若不记念你,

若不看耶路撒冷过于我所最喜乐的,

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

――《旧约?诗篇》第137篇第1―6节

这种对一个民族的集体放逐不会持续很久。尼布甲尼撒对犹太人的放逐从公元

前598年开始,到公元前587年结束。然而,此后不到半个世纪,他统治下的那个曾

一度迅速扩张的帝国,却被波斯国王居鲁士大帝彻底摧毁了。公元前539年,居鲁士

大帝的军队大获全胜,开进了巴比伦。

这位居鲁士被称为“世界上最令人震惊的帝国缔造者之一”,他对统治下的各

民族采取了开明政策。当时除了犹太人之外,被囚在巴比伦的还有其他一些民族。

因此,居鲁士便致力于给所有的被掳民族自由。不仅如此,他还允许他们从玛杜克

神庙里取回他们被劫夺的偶像和圣物,带回家园去。

犹太人自然无法获得这种宽大政策带来的全部好处,因为他们最重要的圣物―

―约柜并没有被掳到巴比伦。尽管如此,尼布甲尼撒从他们那里抢来的那部分不那

么珍贵的宝物,大多还是完好无损。波斯人举行了正式仪式,把这些宝物交还给了

犹太国的正式官员。《旧约》里有一段经文,详细记载了这次交接:

古列王(即居鲁士大帝――译者泣)也将耶和华殿的器

皿拿出来,这器皿是尼布甲尼撒从耶路撒冷掠来,放在自己

神之庙中的。波斯王古列派库官米提利达将这器皿拿出来,

按数交给犹太的首领设巴萨。器皿的数目记在下面:金盘三

十个,银盘一千个,刀二十九把,金碗三十个,银碗之次的

四百一十个,别样的器皿一千件。金银器皿共有五千四百

件。被擂的人从巴比伦上耶路撒冷的时候,设巴萨将这一切

都带上来。(《旧约?以斯拉记》第1章第7―11节)

犹太人从公元前538年开始返回故乡。公元前537年春,第二圣殿在第一圣殿被

夷平的原址上动工。这项工程于公元前517年完成,这虽说使众人欢喜,但其中也有

令人悲哀的理由。把约柜移出第一圣殿,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以前这件事显然一直

都在向众人隐瞒着(这个任务并不算困难,因为据说只有大祭司才能进入内殿)。

但现在,犹太人从巴比伦回来以后,已经不可能掩盖这件珍贵圣物失踪的事实,也

无法不让众人知道:约柜已经无法被放进第二圣殿的内殿里了。

《犹太法典》坦白承认了这个巨变:“第二圣殿里有五件东西和第一圣殿的不

同:约柜、约柜的外罩、基路伯(即带翼天使雕像――译者注)、火以及乌瑞姆并

素米姆”(《希伯来语一英语对照巴比伦犹太法典》,1974年伦敦、耶路撒冷、纽

约版)。

“乌瑞姆”(Urim)和“素米姆”(Thummim)是两件神秘的东西(法典中并列

为一件),大概是用于占卜的器具,摩西时代一直被保存在大祭司的胸牌里。第二

圣殿里没有这些东西。殿里也没有总是和约柜相连的“天火”。当然,约柜本身也

失踪了――连同它厚厚的金盖和金盖上那两个带翼天使包金雕像。

这样一来,秘密就暴露了:犹太教信仰的最珍贵圣物已经消失,仿佛化成了空

气。不仅如此,人们还知道约柜并没有被掳到巴比伦。那么,约柜到哪里去了呢?

各种说法几乎立即就流传开来。按照事物发展的常例,其中的一些说法很快就

带上了揭露真相的特征。大部分说法都认为,尼布甲尼撒当年洗劫圣殿时没有发现

约柜,那是因为在巴比伦大军到来之前,约柜已经被小心地藏在了摩利亚山(即圣

殿――译者注)的内部,而现在第二圣殿就建在第一圣殿原址上。例如,犹太人被

放逐归来后的一个传说里就说,所罗门工早在建造第一圣殿时就预见到了圣殿被毁,

因此,他“为约柜造了一个隐藏的地方,它是个隐蔽曲折的地窖”。

我可以相当有把握地说,正是这个传说启发了《伪经?巴录书》的作者。他暗

示说,约柜被那块巨大的“世界的基石”(Shetiyyah)底下的大地吞了进去。

我知道,这部成书较晚的伪经里的说法根本就不可信。尽管如此,我还是发现

了另外一些记述,它们同样提到了圣殿山的地底下有个秘密的洞穴,而那就是约柜

的最后安放地。

《犹太法典》为了强调那个地窖可能就在内殿的地底下,还表示了“约柜被埋

进了它自己的地方”的见解。据说,埋约柜的是国王约西亚(Josiah),他在公元

前640年到公元前609年统治耶路撒冷,换句话说,他的在位期结束后只有十年,巴

比伦人就第一次攻占了耶路撒冷。这个故事里说,这位国王长期统治的末期,约西

亚预见到“圣殿不久即将被毁”,便“隐藏了约柜及其全部附属物,以免让它们落

到敌人手里,遭到亵渎”(L?金斯伯格:《犹太人的传说》卷4,第282页)。

我发现,这个信念普遍深入人心。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传说都认为藏约柜的地

窖就在内殿的地底下。《米什纳书》(Mishnah)里记载的一个类似传说,暗示约柜

被埋在了“那座木屋地板的下面,以防它落入敌手”。那座木屋就在所罗门圣殿区

内,但因为犹太人从巴比伦放逐归来时,时间已经太久,所以它的确切位置已经被

犹太人忘记了,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同前书,卷3,第158页)。不过,《米什

纳书》上还是记载了一件事:有个祭司一次在第二圣殿的庭院里干活,偶然踢到了

“一块与众不同的铺地石”。

他去告诉他的同伴,但话没说完,他的生命便离开了

他。于是人们知道,那里埋藏着约柜。(Z?维尔奈:《耶路

撒冷的传说》,第122页)

《马加比传(下)》(Maccabees)里讲述了埋藏约柜的另外一种情节。希伯来

文《圣经》里不包括《马加比传》,但希腊文和拉丁文基督教经典却包括这部书,

英语的《圣经后典》也包括它。这部书是一个同情法利赛人的犹太人(他用希腊文

写作)汇集的,成书于公元前100年到公元70年之间。《马加比传(下)》第2篇开

始几句,对约柜的命运做了如下的交代:

先知耶利米……得到神谕的警告(即预告所罗门圣殿即

将被毁),便吩咐帐幕并约柜跟他上了山,摩西曾在那山上

俯瞰上帝恩赐之地。他到了山上,找到一个岩洞,便将会

幕、约柜及香坛放了进去,然后封住了洞口。

把《耶路撒冷圣经》译成英文(以上即引自该译本)的那些学者们认为,这里

所说的耶利米的隐藏约柜之行,只不过是个充满想象的神话,而《马加比传(下)》

的作者精心编造这个神话的目的,是为了重新唤起被放逐的犹太人对祖国故乡的眷

顾。同样,《牛津基督教大辞典》的编辑们也认为这段文字毫无历史价值。这个传

说写于耶利米本人死后大约500年,因此甚至可以说它并不特别古老一一但它的作者

却试图把它打扮得极为古老,说他的叙述来自“王室档案”中的一份文件(见《马

加比传(下)》,第2篇第2、4段)。

然而,先知耶利米(和《马加比传》的作者不同)却的确生活在所罗门圣殿被

毁前后的时期,这是事实。这就意味着,他有可能在隐藏约柜的工作里发挥过某种

作用。这是完全可以想见的。不仅如此,“摩西曾在那山上俯瞰上帝恩赐之地”中

所说的山名叫“尼波山”(Nebo)(参见《旧约?申命记》第34章第1节),它就位

于耶路撒冷正东50公里的地方(尼波山在死海以东现代的约旦境内,俯瞰耶路撒冷

和耶利哥城――作者注)。这座深受尊崇的高山由于和摩西这位犹太教的创始人有

关,因此在文化上和犹太教相适应,同时,它的地理位置也很像约柜的一个切实隐

藏地。

因此,后来几代的犹太人并不完全否定《马加比传》讲的那个故事。相反,这

部书虽然从来没有被收入犹太人的《圣经》,却一直被民间传说不断地详加阐述和

加工润色。例如:耶利米与圣殿的祭司们一向不合(因为他预言了圣殿将被尼布甲

尼撒所毁,并将后者看作上帝净化犹太国人的工具,因此欢迎圣殿被毁――作者注),

他究竟是如何拿出内殿里的圣物,穿过约旦河谷,到尼波山上去的呢?这是个症结

问题。但是,民间传说却让一位天使帮了耶利米的忙(见卜金斯伯格:《犹太人的

传说》卷4,第320页)!

回顾了我看过的关于约柜最后下落的所有传说,我在笔记本上做了以下的小结:

除了《犹太法典》、《米什纳书》、《伪经?已录书》、《马

加比传(下)》,以及各种相当多彩的传说之外,犹太传说里

没有任何关于约柜下落的切实资料。现在似乎可以肯定一

点:示撒、约阿施和尼布甲尼撒都没有掳走约柜,因此,与

“约柜在阿克苏姆城”这个说法(这是剩下的惟一说法)相

比,犹太人的这些说法就显出了三个不足:(1)这些说法太

粗略;(2)它们可能与历史不符;(3)它们的活力都没有延

伸到现代生活中(与此对照,埃塞俄比亚的宗教感情始终集

中在相信约柜就在该国的信念上)。

这一切都使“约柜在埃塞俄比亚”的说法越发可信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因为犹太人关于约柜下落的说法有几

分不足为信,就轻易否定它们。我现在必须弄清:考古学家

们是否曾在尼波山进行过发掘?是否曾在圣殿山进行过发

掘?因为,犹太人传说指出的约柜最后安放地,只有尼波山

和圣殿山。

1990年10月6日,星期六,我在耶路撒冷自己住的饭店客房里,写下了以上的笔

记。两天以后的10月8日,星期一上午,我打算再次去参观圣殿山,并且参观那里的

几处发掘现场。

我知道,考古学家正在这个神圣区域外边进行发掘,地点就在埃尔一阿克萨清

真寺以南大约100米处。然而,我沿着从大卫塔到‘当门”的城墙朝圣殿山走的时候,

却突然听到了几声枪响和人们的尖叫。这使我预感到发生了十分严重的事情。

圣殿山上的死亡事件

我目击的情况后来被称为“圣殿山屠杀事件”。这个事件虽说标志着耶路撒冷

的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互相仇视年代的到来,但它的直接起因却是一个极端保守的犹

太复国主义组织的一场示威游行,该组织叫“圣殿山忠实信徒”。他们的游行队伍

到了莫福拉比大门,巨大的横幅上画着“大卫之星”,还写着一条煽动性的希伯来

文口号,集中反映了一切有关事件的关键:

圣殿山――我们民族的象征

它在我们敌人手中

示威者们要通过莫福拉比大门,进入圣殿山,去岩石圆殿,在那里为他们打算

建造的“第三圣殿”奠基。这个打算显然充满了政治火药味:从公元7世纪动工建造

岩石圆殿开始,整个圣殿山地区就成了圣地,对犹太教徒和伊斯兰教徒都意义重大。

不仅如此,使“圣殿山忠实信徒”这样的组织尤其感到恼火的是:占据圣殿山地区

的是穆斯林教徒,并且,自从公元70年第二圣殿被罗马人摧毁以后,圣殿山区一直

没有犹太教徒的圣所。

为了维持这个现状,反击这种来自犹太教徒的真正威胁,大约5000名阿拉伯人

已经集合在圣殿山的围墙里,手拿石块,准备把它们砸向正开过来的犹太复国主义

分子的游行队伍。

这样一来,10月8日,星期一,“圣殿山忠实信徒”组织开始示威的时候,气氛

就已经十分紧张了。使局势更加紧张的是他们准备经过的莫福拉比大门所在的位置。

这座大门通向圣殿山的主要建筑群,离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的前廊不到50米。大门

就在“西墙”的南端,而西墙外露的部分,今天被视为最重要的犹太圣地,叫作

“哭墙”。

哭墙的年代可以上溯到第二圣殿时期,是公元前1世纪晚期希罗底大帝(Herod)

建造的防御墙的一部分。公元70年,罗马人没有把它拆毁(据《犹太解经》说,那

是由于“神的保佑”出现在墙的上空)。后来,哭墙成了离散在世界各地的犹太人

民族精神的强大象征。即使在以色列建国以后,哭墙还是属于约旦哈希姆王国的管

辖区,直到1967年“六日战争”才最后并人以色列版图。

哭墙前清理出了一个广场,专门作为正式的祈祷场所,直到今天,全世界的犹

太人都会聚集在那里,悲悼他们没有圣殿这个事实。但是,为了防止和穆斯林教徒

发生灾难性对抗,以色列当局禁止了犹太人在圣殿山的一切祈祷活动,因此,圣殿

山便完全处于耶路撒冷穆斯林教徒的控制下,而哭墙就在圣殿山底下。

所以,“圣殿山忠实信徒”组织打算通过莫福拉比大门进入圣殿山,这其实是

在故意制造事端。以色列警察已经阻止了他们进入圣殿山,但是,示威者离开的时

候,聚集在围墙里的5000名阿拉伯人却用雨点般的石块袭击他们。石块不仅砸到了

参与示威的狂热者头上,而且砸到了当时正在哭墙边做祈祷的大量犹太人。这样一

来,原先一场显然是象征性的示威就迅速演变成了大规模骚乱,其中有11名以色列

祈祷者和8名警察受伤,对名阿拉伯人被击毙,125人受重伤。

我赶到出事现场的时候,骚乱的高潮已经过去了。哭墙脚下,一堆堆的石块堆

在血泊里,受伤者正被救护车运走,全副武装、身穿防暴服的警察似乎已经控制了

局面。保安部队搜查了整个圣殿山,那里已经戒严。该区以南的发掘区也在戒严范

围以内,而我正要去那里参观。

数百名犹太人极为愤怒,情绪激动,其中一些人还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带着

自豪的表情,在四处乱转,寻衅闹事。很快,哭墙前面就开始了一场狂热的庆祝活

动一一但我无法理解:面对遭到野蛮杀戮的十几名阿拉伯青年,为什么居然还会有

人感到兴高采烈。

我感到厌恶和失望,离开了那个地区,登上几级台阶,来到了老城的犹太人区,

又到了连锁大街上。几天以前,我第一次参观圣殿山时曾经走过那条大街。在街上,

我又目睹了更不讲理的暴行:拿着枪和警棍的警察包围了一群巴勒斯坦人,因为怀

疑他们是暴徒。一个青年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宣布自己是无辜的,却遭到了警察的反

复殴打;另一个青年拼命逃进了一条小巷,警察把他堵在墙角里痛打,然后把他拖

走。

总之,那是个最令人不快的上午,给我在耶路撒冷余下的日子蒙上了阴影。我

的不快不仅由于目前的骚乱事件就发生在曾经放置过约柜的地方,而且因为圣殿山

及其南边的发掘区一直被保安部队封锁着,直到我离开耶路撒冷后很久才解除戒严。

然而,尽管出现了这些不祥之兆,我还是决定尽量利用我在那个不幸国度所剩

的不多几天。因此,我便尽可能地开始了调查。

发掘圣地

我打算弄清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在10月6日星期六写在笔记本上的那个问题:

考古学家们是否曾在尼波山进行过发掘,以证实犹太人关于它是约柜最后安放地的

传说?

我先从10月8日上午我曾想去参观的那些发掘活动人手。现在虽然无法到发掘现

场去,但我可以采访一些参与发掘的考古学家,并且研究一下他们的发现。

我得知,正式的发掘工作开始于1968年2月,那是“六日战争”以色列伞兵控制

了耶路撒冷的大约8个月以后。虽然所有的发掘点都在圣殿区以外,但发掘工作还是

从一开始就成了争论的焦点。发掘工作的现场指挥梅尔?本一多夫说,最初的反对

声来自穆斯林高级委员会的成员,他们认为发掘工作是损害穆斯林利益的阴谋。他

们抱怨说:“这次发掘其实并不是科学考察事业,发掘者的犹太复国主义目的,显

然是破坏圣殿山的南墙,而它也是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的南墙,因此他们也企图破

坏清真寺。”

使本一多夫惊讶的是,基督教徒起初也同样反对发掘工作。他说:“他们认为,

发掘工作的目的是为了给第三圣殿奠基,而所有的考古考察活动只是一个令人厌恶

的阴谋的幌子。我只能说,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了这些谣言,它们肯定会使人觉得是

狂热想象的产物。可是,无论是不是在开玩笑,人们却不止一次地当面问我:‘你

们是不是打算重建圣殿?’而这些人都是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智力和才能都格外

出众。”

最激烈地反对发掘的是犹太教的权威人士。政府在决定发掘之前曾努力征得他

们的同意。1967年,希伯来大学考古研究所的玛扎尔教授与谢法迪教堂和阿什肯纳

吉教堂的大拉比进行商谈时,两位大拉比马上拒绝了这个提议:

谢法迪教堂大拉比尼希姆以我们提出发掘的地区是块圣

地为理由,不同意我们的计划。我请他做进一步的解释,他

表示,我们的发掘有可能证明哭墙其实并不是圣殿山的西

墙。他还问,既然发掘工作与科学考察毫无瓜葛,这样的发

掘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而阿什肯纳吉教堂大拉比乌特曼则担心发掘工作会涉及

犹太法律的一些难题。他一边思索,一边说:“假如你们在

这次考古发掘中发现了约柜,那会是个什么结果呢?犹太人

的传说里说,约柜被深埋在了大地底下。”玛扎尔教授毫不

知情地回答道:“那就是个奇迹嘛!”但是,这位德高望重的

大拉比却对这位渊博的教授说,他担心的正是这一点。这是

因为,从犹太教法律的角度看,以色列的子孙是“不洁的”,

因而被禁止触摸的柜。所以说,在救世主临世之前,连动一

动发掘圣殿山的念头,也是不可想象的。

这位大拉比对约柜的见解完全是出于正统的观念。自从第二圣殿被毁以后,犹

太教的确认为所有的犹太人都不洁净,而据说惟有真正的救世主到来才能结束这种

状况(参见G?维格德编《犹太教百科全书》,第695、481―483页)。因此,这类

教条就为考古学家的工作设下了重重障碍。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努力获得了拉比们的批准,也争取到了另外两种单一神教

(指基督教和伊斯兰教――译者注)的批准,它们都来自《旧约》中对耶和华的信

仰。

发掘工作开始了。不仅如此,发掘地点虽然位于圣殿山以外,却还是出土了一

些手工制品,其年代属于第一圣殿时期。不过可想而知,并没有发现约柜的任何迹

象。大量的出土文物都属于第二圣殿时期末期、穆斯林时期和十字军时期。

因此我已经可以说,梅尔?本一多夫教授的发掘工作当然没能证实犹太人关于

埋藏约柜的说法。不过,他的发掘也没有最终否定那些传说。要证实它们,看来只

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圣殿山内部进行发掘。

读者肯定记得,我的感觉是:在考古学这门学问诞生的好几个世纪以前,圣殿

骑士们已经发掘过圣殿山内部了,当时他们也没能找到约柜。尽管如此,我还是需

要弄清一点:现代是否有人发掘过圣殿山内部?如果有,他们发现了什么?我向加

比?巴凯博士提出了这些问题,他是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研究第一圣殿时期的专家。

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我:“现代考古学诞生以来,根本没有人做过发掘圣殿山内

部的尝试。”

“为什么?”我问。

“因为那里是至圣之地。穆斯林当局禁止在那里进行一切形式的科学考察。他

们认为那是最严重的读神行为。所以对考古学家来说,圣殿山一直是个谜。我们对

它的了解,大多是理论上的和解释性的。在考古学方面,我们只有查尔斯?瓦伦的

那些发现,当然还有帕克的那些发现。如果我没记错,帕克在1910年确实对圣殿山

内部进行过发掘。不过,他并不是考古学家。他是疯子。当时他在找约柜。”

我无法断定,巴凯博士说帕克是“疯子”,这究竟是因为帕克寻找约柜,还是

因为由于帕克是疯子才去寻找约柜,还是帕克在挖掘岩石圆殿内部以前就有了明显

的疯狂症状。不过,这倒像是个绝妙的提醒,能使我不再对教授提起我也正在寻找

约柜的事。我只问这位考古学家哪里能找到关于帕克的资料和关于查尔斯?瓦伦的

资料,后者是他提到的另一个名字。

此后的几天,我一直在研究档案资料,并了解到:瓦伦当年是不列颠皇家工程

院的一名年轻的副官,1867年,总部设在伦敦的“巴勒斯坦开发基金会’曾委派他

去发掘圣殿山。不过,他的发掘范围却几乎还是同一个地区,即在圣殿区南边以外。

一个世纪以后,梅尔?本一多夫及其同事们对那里进行了更彻底的发掘。

这两次发掘的区别在于:瓦伦虽然也曾非常积极地寻求获准在圣殿山内部进行

发掘,但他的努力却遭到了当时控制耶路撒冷的奥特曼土耳其当局的拒绝。不仅如

此,有一次,瓦伦掘出了一条向北延伸的地道,正准备在圣殿山外墙底下挖掘,但

劳工们使用的大锤和其他工具发出的响声,却惊动了他们头顶上埃尔一阿克萨清真

寺里的祈祷者。结果,瓦伦和他的人遭到了祈祷者们冰雹般的石块袭击,引起了骚

乱,耶路撒冷总督伊泽特帕夏立即下令无限期中止他们的发掘工作。

尽管困难重重,瓦伦依然没有灰心。他设法说服了土耳其人,恢复了发掘工作。

后来,他曾经几次偷偷尝试在圣殿山底下挖地道。他计划画一张地图,记录他可能

遇到的所有古代遗迹的位置。但他无法实现这个抱负,只挖到了圣殿区外墙的地基。

他当然没有找到约柜――不过,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当时曾打算寻找约柜。他的

主要兴趣在第二圣殿时期,在这种情况下,他做出了许多具有长久学术价值的考古

发现。

然而,蒙泰古?布朗斯罗?帕克的情况就不同了。帕克是默雷伯爵(约翰?默

雷,18381923,英国政治家、作家一一译者注)的儿子,1909年去了耶路撒冷,并

公开说是为了寻找约柜。他没有做出任何学术上的贡献。

后来,著名考古学家卡斯琳?肯雍描述帕克的那次探险时,说它“无论用什么

标准去衡量都堪称出色”。那次探险的设想来自一个芬兰的神秘主义者,名叫瓦尔

特?H?朱维留斯。

1906年,朱维密斯向瑞典大学提交了一篇论文,提出了对所罗门圣殿被巴比伦

人摧毁问题的见解。他说自己掌握了隐藏“包金约柜”地点的可靠消息,说那个地

点就在圣殿区内。他还说,他仔细研究了《圣经》的有关段落,证实了存在一条秘

密的地道,从耶路撒冷城的某个部分通向圣殿山内部。他研究了查尔斯?瓦伦的发

掘报告以后,便坚信这条秘密通道就在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以南,就在瓦伦已经发

掘过的那片区域内。

朱维留斯认为,如果找到了约柜,那么约柜的价值大概等于两亿美元。于是,

他便以这两亿美元为诱饵,寻找投资者来资助一次发掘探险,其目的就是确定那条

秘密通道的位置,并把它清理出来,以便取出约柜。

他募集资金的活动最初没有获得多大成效,直到后来他在伦敦结识了蒙泰古?

布朗斯罗?帕克。帕克当时30岁,很支持朱维留斯的事业。帕克从英国和海外的贵

族们那里争取支持,很快就筹集了一笔非常有用的资金,数目为125000美元。于是,

发掘工作便开始了,到1909年8月,他们在橄榄山建立了发掘探险总部。橄榄山下就

是圣殿山。

他们直接从瓦伦当年艰辛发掘过的地方开始挖掘。不仅如此,帕克和朱维留斯

尽管知道那位著名的先驱者当年并没有做出任何意义重大的发现,但他们还是不甘

心。相反,他们怀着乐观的态度继续工作,因为他们雇来了一个爱尔兰的通灵遥视

者,帮助他们寻找那条所谓的“秘密地道”。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可想而知,他们的发掘工作遭到了所有宗教教派虔诚教徒

的抗议。冬天到了,气候变得十分恶劣,发掘现场泥水横流。可以理解,帕克灰心

了。他下令暂时停工,到1910年夏天才继续挖掘。此后的几个月间,他们拼命地工

作,但那条秘密地道却依然不肯露面。与此同时,各界反对整个发掘计划的声音也

越来越响了。

到19if年春天,埃德蒙?德?罗斯柴尔德男爵亲自出马,反对这场可能危及犹

太教最高圣地的发掘活动。这位男爵是个犹太复国主义者,是著名的罗斯柴尔德国

际银行家族(该家族是犹太银行及金融家族――译者注)的成员。为了结束发掘活

动,罗斯柴尔德男爵买下了和发掘地点相邻的土地,以此直接威胁帕克。

年轻的贵族帕克被这个局面弄得惶惶不安。因此,1911年4月,他放弃了搜寻那

条秘密通道的计划,开始用一些更不计后果的手段去达到目的。

当时,耶路撒冷还在奥特曼土耳其人手里,而总督阿穆塞。贝依帕夏也并不以

谨慎忠实而闻名。帕克用25000美元的贿赂,使这位帕夏批准了他的行动。他又用另

外一小笔贿赂买通了谢克?哈利利,后者是岩石圆殿的世袭护卫官。哈利利同意把

帕克一行带进圣地,并且对他们在那里的活动不闻不问。

出于明显的理由,帕克一行的工作在深夜进行。这些探宝者化装成阿拉伯人,

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圣殿山南部紧靠埃尔一阿克萨清真寺的地方挖掘。帕克和

那个爱尔兰遥视者都相信,约柜就埋在那里。但是,这番努力却一无所获。于是,

1911年4月18日下半夜即将黎明的时候,帕克把注意力转向了岩石圆殿,转向了“世

界的基石”地底下传说中那个深深的地洞。

当时,那里还没有修建通向“灵魂之井”的那段台阶,因此,帕克和他的人不

得不用绳索把自己和设备吊进地洞里去。绳索的一头牢牢拴在“世界的基石”上。

他们进了地洞,点亮风灯,开始沿着石洞的地面往前走,希望能走到约柜的最后安

放地。

没等他们弄清下面是否还有其他的洞穴,他们就大祸临头了。他们虽然买通了

世袭护卫官谢克?哈利利,但是,清真寺的另一名助理护卫却出人意料地出现了。

据说,那天他是因为家中住满了客人,才决定到圣殿山过夜的。他听见岩石圆殿地

下传来挖掘声,连忙跑进殿里,朝“灵魂之井”下面窥探,惊恐地发现几个外国人

瞪大了眼睛,正用镐头和铁锹挖掘神圣的地面。

双方都立即做出了激烈的反应。惊恐的清真寺助理护卫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吼叫,

然后边喊边跑,消失在黑暗里,去召集信徒。这些英国人也聪明地意识到赌博结束

了,便仓皇撤退。他们连自己的营地都没回,立即离开了耶路撒冷,跑到了贾法港

口,幸好他们租的一条摩托艇正停泊在那里。他们刚刚逃离不久,一大群歇斯底里

的群众就赶到了圣殿山。帕克一行躲过了那群人,而倒霉的谢克?哈利利的下场就

难以言喻了。

那天清晨,耶路撒冷爆发了大规模骚乱,阿穆塞?贝依帕夏被怀疑为外国人的

共犯(这并没有冤枉他),遭到了谴责和辱骂。他做出了反应,下令立即封锁圣殿

山,并签署了几道命令:那些外国探宝者一到贾法,就立即逮捕他们。他采取这个

步骤,无疑是想安慰自己有罪的良心。但是,谣言立即传开了,说帕克已经找到并

拐走了约柜。于是,穆斯林的领袖们和犹太人的领袖们纷纷大声抗议,要求绝不允

许把那件圣物带出国境。

贾法警察局和海关当局收到了告急电报,逮捕了那些逃到这里的英国人,扣留

了他们的全部物品,进行了极为彻底的搜查。但是,他们什么也没发现。这个结果

使他们进退两难。于是,他们没收了英国人的行李,但同意让英国人回到自己的小

艇上,以此创造一种健康的气氛,以便继续审问他们。可是,帕克和他的同事一平

安地登上小艇,就下令水手们马上开船。

几个星期以后,帕克回到了英国。他没有找到约柜,却花光了英美投资者交给

他的125000美元。卡斯琳?肯雍在多年以后总结说,这个事件和这次发掘,都无助

于提高英国考古学界的声誉。

但是,英国考古学家却没有参与下一次寻找约柜的发掘活动,那次发掘是在20

世纪20年代开始的,地点集中在尼波山。《马加比传》说,当年所罗门圣殿被毁之

前,先知耶利米把约柜藏在了尼波山上。

这次发掘的主要发起者是一位古怪的美国探险家,他喜欢穿阿拉伯式的长袍,

虽然是个男人,却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安东尼娅?弗里德利克?伏特尔。他彻底考

察了尼波山(及其附近的皮伽山),以真正令人敬畏的独创性,宣布他已经发现了

一条秘密通道。这条通道被一堵墙一样的东西封闭着,而伏特尔没有打算把它推倒。

然而,他用手电筒察看那堵墙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句古老的铭文,他一字不差地抄

下了那句铭文,把抄下的铭文带回了耶路撒冷。他找到了希伯来大学的一位“学者”,

后者帮他破译了那句象形文字。那句铭文是:

此处埋着金约柜

遗憾的是,伏特尔不愿意透露那位提供这句译文的学者的姓名;在随后引起的

轰动中,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领受这个殊荣。后来,伏特尔也拿不出他抄写下来的

铭文原件。此后,他也再没有回到尼波山,把约柜从那条秘密通道里取出来。

半个世纪以后,一个新的得胜者出现了,接过了伏特尔扔下的接力棒。那个得

胜者也是位美国探险家,名叫汤姆?克劳斯特,他以前的一些“发现”包括巴别塔、

挪亚方舟和亚当之城。

1981年,这位先生依靠非常辗转曲折的手段,弄到了伏特尔留下来的一些论文,

其中显然包括一幅简要草图,画的是尼波山上的那条被堵的秘密通道,据说约柜就

被埋在那座山里。

尼波山位于现代约旦境内,因此,克劳斯特便飞往约旦。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些

热心的同事,都来自一个名叫“国际恢复历史研究所”的组织,其总部设在美国堪

萨斯州的温菲尔德。他们的使命当然是去解救约柜。为此,他们在尼波山上露营四

天――这使山上“圣地”(Terra Santa)教堂的圣芳济会修士们非常惊愕。他们护

卫着那座拜占庭时期的教堂,传说它建在埋葬摩西的地方。在过去的数十年当中,

这些僧侣曾对尼波山地区做过谨慎的专业考古发掘。

不用说,那些圣芳济会修士们从来没有找到过约柜。克劳斯特也是如此――至

少在尼波山一带没有找到。不过,克劳斯特在尼波山的发掘结束之后,他和他的考

察组便转移到了附近的皮伽山(Mount Pisgah)(伏特尔当年也去过那座山)。他

们在山上发现了一条沟,并相信沿着它就可以找到伏特尔草图上画的那条“秘密通

道”。

那条沟的部分地面被一块石板挡住了,这个情况就更他们激动万分。1981年10

月31日夜里,他们挪去了这个并不牢固的障碍,果然发现眼前有条通道。他们沿着

通道(据他们说,它的宽度约为4英尺,高度约为7英尺)向地下走了大约600英尺。

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一堵墙,它和伏特尔描述过的那堵墙完全一样。他们没有犹豫,

把墙推倒了。

墙后面有个岩石凿成的洞穴,大约7英尺见方,据克劳斯特说,那里面有只包金

的长方形箱子,长62英寸,宽37英寸,高37英寸。据说,箱子旁边还有两根杠子,

与《圣经》上说的抬约柜的杠毫无二致。箱子的一侧还有个布包,克劳斯特估计那

里面就是带翼天使雕像,以前曾被放在施恩座(即拒盖)上。

这些美国人断定自己已经找到了神圣的约柜。他们没有移动它,没有碰它,也

没有打开它。他们用带闪光灯的照相机给它拍摄了彩色照片。然后,他们离开约旦,

返回了美国,并立即把这个发现通知了合众国际社。结果,这个国际报业辛迪加发

表了一则新闻故事,其责任记者说,这个故事“比我平生报道过的任何消息都更富

于戏剧性”。

那么,约柜果真被找到了吗?在那个石头洞穴里拍摄的那些照片显然是关键性

的证据。如果有资格的考古学家能有机会去研究那些照片,它们便能证实美国人宣

布的这个耸闻是真实的。因此,克劳斯特一直拒绝把那些照片拿给任何人看,这个

做法就很难让人理解了。他说,按照上帝的吩咐,这些照片只能让伦敦银行家大卫

?罗斯柴尔德看,因为此人是耶稣基督的直系后裔,并且是被上帝选中去建造第三

圣殿的人,而约柜将被从它的隐藏处取出,放进第三圣殿里。

罗斯柴尔德也是1910年反对帕克发掘圣殿山的那个国际银行家族的成员,他冷

冰冰地拒绝接受那些照片。那些照片还被克劳斯特保存在他堪萨斯州温菲尔德的家

里。他依然拒绝让人们看到它们,而仅仅让经过挑选的访问者见到。

1982年,一个有幸看到那些照片的访问者,是受人尊敬的考古学家齐格弗里德

?H?荷恩。他是研究尼波山地区的专家,著有十几本学术著作。他花了一些时间检

验了克劳斯特拍的那些照片。遗憾的是,那些照片的冲洗质量很糟糕:

除了其中的两张以外,它们上面什么都没有。那两张有

影像的当中,一张很模糊,不过的确拍出了一个石室和它中

央的一只黄颜色箱子。另一张的影像相当清楚,拍的是那只

箱子的正面。(《圣经考古学杂志》,1983年5―6月号,第

68页)

荷思一离开克劳斯特的家,就根据刚刚看过的反转片画了一幅那个箱子的速写

(他的绘图技术十分高超)。他认为,那箱子外面的某些金属部分是黄铜而不是金

子;不仅如此,箱子上面镶的钻石还很像是用机器加工出来的。不过,到现在为止

最遭人非议的是:箱子上的钉子竟然有现代式样的钉头,它从箱子正面右上角突了

出来。荷恩总结说:

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这些照片使我坚信:它不是

古代的手工制品,而是现代的人工制品,上面有机器加工出

来的装饰条纹,而里面是一层薄金属权芯。

从虚构到现实

我研究了耶路撒冷考古的那些记录以后,已经找不到其他资料,说明还有别的

人进行过发掘探险,以验证犹太人关于约柜最后安放地的那些传说。

我采访过的学者们都认为这方面的资料确实非常有限:当年的查尔斯?瓦伦,

以及后来的梅尔?本―多夫及其考察小组,都曾经发掘过圣殿山区(尽管他们的目

的并不是寻找约柜);蒙泰古?布朗斯罗?帕克(加比?巴凯博士说他不是考古学

家而是“疯子”)虽然曾挖掘过圣殿山内部,但一无所获;安东尼娅?弗里德利克

?伏特尔认为约柜就藏在尼波山,并确实在尼波山发现了一条秘密通道,却没有继

续考察它;最后,汤姆?克劳斯特自称在一条通道里找到了真约柜――不过,那条

通道在被伏特尔发现之后不到50年时间里,从尼波山移到了皮伽山。

以上就是全部情况。正像人们常说的那样,这些就是曾经引起过一次次轰动的

沸点。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我自己的考察活动。我在做什么呢?当然,我是在追

寻约柜。我必须承认:在我之前从事过这项冒险的,不是笃信救世主的梦想家,就

是头脑轻率的怪人,这种情况的确使我忐忑不安。

我认为,我有个长处能作为补救:我对第三圣殿毫无兴趣,我也不相信约柜曾

被埋在岩石圆殿、尼波山或皮伽山里。我知道,证实那些地方已经没有进一步的秘

密,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但我现在还是像以前一样满意地知道,失踪的约柜并不

在犹太人传说里提到的那些地方――约柜既不曾被埃及人拿走,也不曾被巴比伦人

拿走;约柜也没有被毁掉。

所以说,约柜的失踪越来越像个令人迷惑不解的谜,正如美国加州大学希伯来

语及比较宗教学教授理查德?埃利奥特?弗里德曼所说,它是“《圣经》中的一大

奥秘”。

我在1989年和1990年的所有工作已经加强了我的一个信念:这个奥秘的答案必

定在埃塞俄比亚。然而,在我考察的各个阶段中,一个我一直没有面对的难题却是:

埃塞俄比亚人说他们有约柜,这个说法的依据其实也非常脆弱,就像《伪经?巴录

书》或者《马加比传》一样。

说实话,我已经开始感到《国王的光荣》大胆强调的那个说法,并不足以作为

历史证据,因而并不能让我下决心到圣城阿克苏姆去一趟――我将为那次旅行冒生

命危险。

《国王的光荣》一直说,示巴女王是埃塞俄比亚人,她和所罗门王有了个儿子,

后来这个儿子从耶路撒冷拐走了约柜。但这些说法更像是离奇的虚构,而不像朴素

的事实。

确切地说,我已经在埃塞俄比亚找到了大量的证据,大量具有说服力的证据,

它们确实都相当有力地支持了一种看法,即约柜可能真的就在阿克苏姆城那个圣堂

礼拜堂里。现在,我对这一点已经很有把握:除了阿克苏姆,已经没有其他任何地

方能更使人相信它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了。我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并不是因为我

更相信《国王的光荣》对约柜到埃塞俄比亚的经过的记述,而是由于其他几种说法

相形之下更站不住脚。

所以,在最终决心去阿克苏姆城之前,我感到必须找到一种解释,它要比《国

王的光荣》更令人信服,能够说明“被《圣经》视为全世界最重要的圣物的约柜”

如何在非洲的心脏地带找到了最后的安放地。

1990年10月中旬,当我离开耶路撒冷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这样一个解释。我

将在本书的下一章详细叙述这个解释。

家园 第十五章 隐藏的历史A

经过一番艰苦调查,我终于满意地看到:没有任何特别有力和惊人的说法能对

“埃塞俄比亚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的说法构成挑战。不过,这并不是我得出的惟

一研究成果。我在笔记本上写道:

任何熟悉约柜的历史(从它在西奈山麓被创造出来,直

到它从所罗门圣殿失踪的那一刻)的人,都不会反对一个观

点:约柜的确是受到犹太民族无比重视的圣物。实际上,

《圣经》(的柜在所罗门之前的章节里一直不断出现)似乎在

所罗门之后把约柜完全忘记了。

建造第二圣殿时,的柜的失踪已经被正式承认了。不

过,用理查德?埃利奥特?弗里德曼教授的话说,重大的奥秘

在于:没有报告提到的柜究竟是被搬走了,被毁掉了,还是

被藏起来了。《圣经》中甚至没有做任何评论,例如说“后

来的柜便失踪了,我们不知道它遭遇如何”,或者说“迄今

无人知道它的下落”。被《圣经》视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突然在这个故事里销声匿迹了。

回顾这些证据,我不得不问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旧约》的编撰者们为

什么要让约柜从这部神圣的经卷里消失――根本没有像人们可能想象的那样经过一

次大爆炸,而是静悄悄地消失了呢?

我知道,《国王的光荣》并没有为这个问题提供一个清楚的答案。它在第62章

里说,所罗门的儿子门涅利克从圣殿拐走了约柜,把它带往埃塞俄比亚之后,所罗

门得知此事后非常悲伤。不过,所罗门心绪平定之后,便把身子转向以色列的长老

们(他们也正在大声悲叹约柜的失踪),要他们停止悲叹:

“尔等勿悲,因那些未行过割礼之人并不能向我们夸耀,

不能说:‘他们的荣耀已被拿走了,神已经抛弃了他们。’切

勿向外邦人泄露任何事……”

于是……以色列的长老们便回答说:“陛下尽可放心,

愿我主上帝也放心!至于我等,谁都不会违背你的话,我们

不会将的柜被从我们这里拿走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以色列

长老们与他们的所罗门工,便如此在神的屋宇中立下了这个

约言――直至今日。(《国王的光荣》英译本,牛津大学出版

社1932年版,第99页、第100页)

这就是说,如果《国王的光荣》里的记载是可信的,当时所罗门曾经决定把约

柜失踪的事实严密地掩盖起来。所罗门活着的时候,约柜就已经被带到了埃塞俄比

亚,而有关这个悲剧性损失的所有消息却都被封锁了。这就是为什么《圣经》对此

只字未提的原因。

我想,认为这个说法是可信的,这有许多理由。它能使我们相信:这位犹太国

王的确曾经竭力避免让普通人得知约柜失踪的消息。但同时,我认为《国王的光荣》

讲到的其他几个情况却存在严重的疑问,那些问题是:示巴女王的埃塞俄比亚人身

份、传说中她和所罗门的私情、他们的儿子门涅利克的出生、门涅利克后来把约柜

拐到埃塞俄比亚,以及关于这件事发生在公元前10世纪的暗示:

1.《国王的光荣》里似乎没有肯定那个大胆的说法,即示巴女王是一个埃塞俄

比亚女人。她并非绝对不可能是埃塞俄比亚人,例如:历史学家弗拉维斯?约瑟弗

斯在他的《犹太的古迹》里就说示巴女王是“埃及和埃塞俄比亚的女王”。不过,

历史研究也没有证明,她当年去了耶路撒冷以后――《圣经》上说:“跟随她到耶

路撒冷的人甚多,又有骆驼驮着香料、宝石和许多金子。”(见《旧约?列王纪上》

第10章第2节)――就去了阿比西尼亚高原。

2.如果将示巴女王和埃塞俄比亚联系起来的证据很少,那么,关于她有个儿子

门涅利克的证据就更少了。我已经得知:历史学家们认为,门涅利克这位埃塞俄比

亚“所罗门世系”王朝的所谓创始人,其实完全是个传说里的人物。在我长达两年

的考察中,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反证能使我相信这些历史学家的这个关键性见解是错

的。

3.具体地说,公元前10世纪,阿比西尼亚山区有可能存在一个《国王的光荣》

里描述的中央集权王国,其文化很先进。E?A?瓦利斯?布奇爵士曾指出:“所罗

门王在位时,现在被我们称为阿比西尼亚国的当地人还处于野蛮状态。”这是一种

正统观点,我的研究也并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反驳这一点的东西。

4.对《国王的光荣》的记载构成质疑的材料中,最致命的是我本人在埃塞俄比

亚搜集到的证据。我在那个国家听到的众多传说里,迄今最纯粹、最令人信服的传

说都表明:约柜先被带到了塔纳湖,被藏在了湖中的塔纳?奇克斯岛上。我在该岛

采访过的那位僧人梅米尔?菲塞哈(见本书第九章)曾告诉我,约柜曾在岛上藏了

800年,后来,埃塞俄比亚皈依了基督教,约柜才被送到了阿克苏姆城。埃塞俄比亚

皈依基督教是在公元330年前后,因此这就意味着,塔纳?奇克斯岛保存的那个强有

力的民间传说就是:约柜到达埃塞俄比亚的时间必定在公元前470年前后――换句话

说,在所罗门、门涅利克和示巴女王以后大约500年。

我对《国王的光荣》的叙述所产生的怀疑,当然还不止以上这些。其中还有一

些记载使我感到十分困惑。例如,有个实际的问题:门涅利克和他的随从究竟是如

何把约柜这样沉重的东西搬出所罗门圣殿,而没有引起那些热心看守内殿的利未人

的注意的呢?

我对《国王的光荣》的叙述还有一些保留意见,它们和以上提出的那些疑问一

起,迫使我不得不同意学院派专家们的观点:《国王的光荣》的确是一份值得关注

的文件,但其作者为了使叙述生动有趣,在其中掺杂了许多修饰成分。

不过,这并没有使我彻底否定这部伟大的史诗。相反,我却感到:像其他许多

传说故事一样,《国王的光荣》精心虚构的表面结构,完全有可能建立在历史事实

的坚实基础上。总之,不情愿地排除了所罗门与示巴女王的浪漫私情,排除了那个

厚颜的暗示,即他们的儿子门涅利克从圣殿里拐走了约柜,我就看不出为什么不能

得出结论说:约柜可能通过其他方式被带到了埃塞俄比亚,从而造成了一个不解之

谜,而很久之后成书的《国王的光荣》则不得不以格外独出心裁和色彩纷繁的方式,

对这个谜做出解释。

其实,我已经很满意一个结论了,那就是:埃塞俄比亚的社会文化背景本身,

已经非常有力地支持了“埃塞俄比亚是约柜的最后安放地”的说法。我现在还知道,

其他国家和地区都没有比这更有力的说法,因此,我就比以前更相信约柜确实就在

埃塞俄比亚了。

尽管如此,这个拼图画谜所剩下的几块图板还是没有复归原位。如果示巴女王

并不是所罗门的情人,如果她从来没有像传说里说的那样,为所罗门生了一个名叫

门涅利克的儿子,那么,到底又是谁把约柜带到埃塞俄比亚的呢?是什么时候、在

什么情况下带去的呢?

“我觉得,那女人申辩得太多了些……”

我试图回答这些问题时,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国王的光荣》里提出的那个惟

一能够接受的说法,即约柜从内殿里消失可能是一个无声的阴谋所要隐瞒的实情,

而这个阴谋的参与者就是祭司界的精英和所罗门国王。但如果这国王不是所罗门,

那又会是谁呢?

“隐瞒实情”这个说法的含义,当然部分是指它应当很难被旁人看破。因此,

我并不指望自己会从《旧约》里轻易找到我正在搜集的那种证据。2000多年以来,

这部伟大而复杂的经卷始终保卫着它的这些秘密,因此,没有理由假定它现在会向

我轻易泄露它们。

我开始把《圣经》里每一处提到约柜的地方都打成文字稿。即使掌握了关于这

个问题的最佳学术资料,把它们一一寻找出来也是件非常艰巨的工作。工作完成以

后,我面前整理出来的资料竟然有50页之多。只有最后一页上有关于所罗门去世后

那个时期的记述,这既使我感到震惊,也使我感到意义非凡。其他所有资料则仅仅

涉及约柜在荒野流浪时期、以色列人占领恩许之地时期、大卫王在位时期以及所罗

门王本人在位时期的情况。

正如我已经意识到的那样,《圣经》包含了大量的材料,它们来自数百年当中

不同学派的作者。我知道,其中许多和约柜有关的材料都非常古老,而另外一些则

比较晚近。

例如,《旧约?列王纪上》里的那些材料是约西亚(Josiah)国王在位(公元

前640―公元前609年)以前成书的。这就是说,《列王纪上》第8章对把约柜放进所

罗门圣殿的叙述虽然无疑基于古代的口头及书面传说,但其作者们毕竟是生活在那

个事件发生很久以后的僧侣。

《旧约?申命记》里的有关材料也完全是这种情况,因为它也是一份比较晚近

的文件,其年代仅仅属于约西亚国王在位时期。所以,如果公元前587年所罗门圣殿

被毁之前,约柜已经被转移出了内殿,那么我认为就有可能在《列王纪》和《申命

记》里发现隐瞒这一事实的线索――如果它们迟早将被找到的话,因为这些经卷的

编辑者们会有机会篡改事实,以制造出一种他们所渴望的印象,即“荣耀”并没有

离开以色列。

在仔细研读《圣经》时,我在《列王纪上》第8章里看到了一段话,其语调风格

似乎和其他经文不同,并与将约柜放进内殿的宏大庆典的其余描述形成了惊人的冲

突。这段经文如下:

祭司将耶和华的约柜抬进内殿,就是至圣所,放在两个

基路伯的翅膀底下。基路伯张着翅膀,在约柜之上,遮掩约

柜和抬柜的杠。这杠甚长,杠头在内殿前的圣所可以看见,

在股外却不能看见,直到如今还在那里。(第68节)

我不明白这段经文的作者为什么会认为,必须强调到他写书时还能见到抬约柜

的杠子从内殿里伸出来呢?除非他写这些话时(权威学者认为这大约在公元前610年)

约柜其实已经不在内殿里,否则他这句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这种古怪的防范性语调里包含着一种弦外之音,使人联想到:一些有罪

者有时会做出语气很重的声明,以表白自己的无辜,掩盖事实真相。总之,就像莎

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中那位著名的女子一样,《列王纪上》第8章的作者“申辩太

多”,反而引起了我的怀疑(参见《哈姆雷特》第3幕第2场第233行,哈姆雷特的母

后评论伶人戏中戏时说:“我觉得,那女人申辩得太多了些……”――译者注)。

我高兴地发现,具有这个直觉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人。1928年,研究《圣经》

的一流学者朱利安?摩根斯坦也表示过他对“直到如今还在那里”这句话感到的震

惊。他在《希伯来联合学院年鉴》上发表了一篇旁征博引的论文,对此做出了结论:

他认为这段话的作者的目的必定是

让读者相信:抬约柜的杠子(因此自然也是约柜本身)

当时就在圣殿的内殿里,尽管大多数人都看不见,尽管除了

大祭司以外谁都看不见,也是如此,而每年的尤姆?齐普尔

节,大祭司才会进内殿去……(作者)似乎感到必须用这个

方式强调当时约柜还在圣殿里,这表明:他当时不得不去反

驳一个流行而持久的怀疑(即怀疑约柜已经不在圣殿里了),

而那个怀疑很可能具备事实根据。

还不止这些,《列王纪》同一章的第9节又说:

约柜里惟有两块石版,就是以色列人出埃及地后,耶和

华与他们立约的时候,摩西在何烈山所放的。除此以外,并

无别物。石版至今仍在那里。(引自《耶路撒冷圣经》英

文版)

《申命记》的成书年代和《列王纪》相同,其中也有几乎同样的话――摩西将

两块石头诫板放入约柜,“我(此指摩西――译者注)转身下山,将这版放在我所

作的柜中,现今还在那里”。(《申命记》第10章第5节)

摩根斯坦分析这些话时说,它们“必定是出于某个特定目的而插进经文里去的”。

接着,他引述了这部书的希伯来原文,然后得出结论说:这个特定目的只能是

面对疑问或怀疑,几乎好像是要提供一种直接的正面确

证,以使人相信:作者写这些的时候,十诫的诫板还在约

柜里。

《申命记》和《列王纪上》当然涉及了以色列人历史的不同时期,但最关键的

却是(这一点至关重要,因此值得一再加以重申):这两部书都成书于同一个时期。

我已经阐明过,那个时期就是约西亚国王在位时期,即从公元前640年到公元前609

年这段时期。

我产生了好奇,便去翻阅那份列出了《圣经》全部有关约柜的段落的打字稿。

我记得,在全部《旧约》中,讲到所罗门死后那段时期的地方很少。现在我发现,

其中实际上只有两段:一段写于约西亚国王在位时期,另一段是引用约西亚本人说

的话,而这两段都出现在我那份文件的最后一页上。

约西亚与耶利米

我在以前的研究中已经遇到过约西亚了。当时,我在考察埃塞俄比亚黑种犹太

人宗教习俗的古代遗迹。我得知,正是在约西亚在位时期,燔祭的习俗才最终只集

中到了耶路撒冷,而在其他各地都被取缔(参见本书第6章)。法拉沙人自己依然在

埃塞俄比亚施行燔祭(他们的所有村子里都设有祭坛),因此,我曾在笔记本上写

下一个结论:

法拉沙人的祖先开始信仰犹太教的时候,在那些远离集

中化了的民族圣所的地方,本地的燔祭依然为人们所接受。

这就可能意味着:法拉沙人在约西亚国王诞生以前就改信犹

太教了,那个时间不会晚于公元前7世纪。

我的研究现在进入的一些领域,是我在1989年写以上这些话时做梦都没有想到

过的。现在我面对的是一组格外有趣的环境。因此,1990年10月,在耶路撒冷,我

坐在饭店的客房里,又打开了笔记本,列出了下面的几个要点:

――《申命记》和《列王纪上》里存在着一些迹象,它们表明其作者们竭力想

使人们相信约柜还在圣殿里。这看上去好像是企图掩盖事实真相,即约柜其实已经

不在圣殿里了。

――有关段落都写于约西亚国王在位时期。

――根据这一点,我认为,约西亚国王在位时,约柜可能已经被移出了圣殿;

不过,目前更有可能出现的一种情况却是:约柜的失踪虽然是那个时候被发现的,

但它却是在更早的时候失踪的。为什么呢?因为约西亚是个热忱的改革家,他极力

强调耶路撒冷圣殿的重要性超于一切;还因为所罗门圣殿的“存在理由”就是作为

“安放耶和华的约柜的屋宇”。这样一位君主居然会允许把约柜抬出内殿,这实在

太不可想象了,因为约柜是犹太教信仰的最高象征,是耶和华在地球上显身的标志

和印玺。因此,合理的推断就是:约西亚做国王以前(即在公元前640年以前),约

柜肯定已经被从圣殿中偷偷搬走了。

――法拉沙人的宗教习俗包括本地的燔祭,而这个习俗只有到约西亚在位时代

才最终被取缔。根据这一点以及其他资料,我曾一度认为:法拉沙人的祖先必定是

在公元前640年以前迁入埃塞俄比亚的。

――以上这些情况真的不可能是彼此相关的吗?

这一系列证据似乎很令人信服:约柜在公元前640年以前被移出了圣殿;法拉沙

人的祖先在公元前640年以前迁入了埃塞俄比亚;因此,法拉沙人的祖先可能把约柜

带到了埃塞俄比亚,难道这个假设不合理吗?

这个假设完全符合逻辑,因而使我感到震惊。不过,它并没有确定法拉沙人从

耶路撒冷移民究竟发生在公元前640年以前的什么时候。它也没有彻底排除一种可能,

即约柜也可能是在约西亚在位时期被移出圣殿的。我们知道,这位国王热衷于宗教

的完整,并且烙守传统,考虑到这一点,在他执政期间把约柜移出圣殿,这的确要

冒极大的风险。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考虑到有这个可能,因为我已经知道(参见本书前一章),

一些犹太传说曾说这位国王有一个正当的动机去移走约柜。那些传说里说,约西亚

国王在位末期,已经预见到圣殿将被巴比伦人摧毁,便“隐藏了约柜及其全部附属

物,以免让它们落到敌人手里,遭到亵渎”。不仅如此,传说里还说他(可能依靠

某种奇迹般的方式)把约柜藏在了“它自己的地方”。

现在我像以前一样心满意足,因为约柜并没有被埋在圣殿山里,也没有被埋在

耶路撒冷圣城的任何其他地方。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得不问自己:这可能吗?约西

亚会不会真的预见到了圣殿的命运而采取了保护约柜的措施呢?

我仔细研究了这种可能,但得出的结论是:除非这位犹太国王真的具备非凡的

预知天才,否则他绝不可能预先知道公元前598年到公元前587年将要发生的那些事

件。他死于公元前609年,五年以后,破坏耶路撒冷的罪魁祸首――尼布甲尼撒继承

了巴比伦的王位。何况,尼布甲尼撒的父亲纳波泼拉萨国王(Nabopolassar)对向

以色列用兵没有多少兴趣,而把精力集中在对亚述和埃及的战争上。

因此,约西亚王朝的历史背景并不支持“可能是约西亚隐藏了约柜”的说法。

但目前最值得注意的却是《旧约》中最后一次提到约柜的文字。那是我在《历代志

下》的一段话里找到的,描述的是约西亚极力恢复圣殿崇拜的传统价值:

约西亚从以色列各处,将一切可憎之物,尽都除掉……

分派祭司各尽其职……又对那归耶和华为圣、教训以色列人

的利未人说:“你们将圣约柜安放在以色列王大卫儿子所罗

门建造的殿里,不必再用肩扛抬。”(第34章第33节和第

35章第2、3节)

我立即明显地看出,这些经文,尤其是约西亚对利未人说的那句话,对于我的

考察是至关重要的。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如果约柜当时已经在圣殿里,那么,

约西亚便没有必要说这句话了。由此可以得出两个无法回避的结论:第一,约西亚

本人不曾下令把约柜移出圣殿,因为他分明以为那些传统的抬柜人(利未人)在抬

着约柜;第二,现在可以确定,约柜被移出圣殿的日期是在约西亚说这句话之前。

那么,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时候说的呢?幸好《历代志下》为这个问题提供了

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约西亚作王十八年”(第35章第19节)。换句话说,就是

在公元前622年。不过,《历代志》里却没有提到利未人如何执行这位国王的命令。

人们或许以为,《历代志》接下来必定要绘声绘色地描述把约柜重新放进圣殿

的仪式,但实际上远不是如此,因为无论是《历代志》还是《圣经》的其他部分,

都没有提到利未人是如何执行约西亚这道奇特的命令的。相反,听到约西亚的这句

话的人显然要么是聋子,要么认为这个命令无法执行。

我已经说过,从时间顺序上看,约西亚的这句话是《旧约》全文中最后提到约

柜的话。现在,我又去翻阅《旧约》中倒数第二个提到约柜的段落。这段经文在

《耶利米书》(The Book of Jeremiah)中由耶利米在公元前626年前后亲自写成的

一章里,以一位先知向耶路撒冷人讲话的形式出现:

耶和华说:“当你们在国中生养众多,便不会有人再说

‘耶和华的约柜在哪里?’,不追想、不记念、不觉缺少、也

不再制造它。当那时到来,人必称耶路撒冷为耶和华的宝

座,万国必到耶路撒冷,在耶和华立名的地方聚集。他们必

不再随从自己的顽劣之心行事。”(第3章第16、17节,《耶

路撒冷圣经》译本)

我知道,一些犹太传说(以及《伪经?马加比传》)说,耶利米也像约西亚一

样,也参与了隐藏约柜(据说耶路撒冷被毁前他把约柜藏到了尼波山)。但是,比

起那些传说和《马加比传》,上面所引经文的史证价值却不知要高多少,因为这段

话是一个真实的人物(即耶利米本人)在一个已知的时间说出来的。不仅如此,根

据我所了解的有关上下文判断,这段话的含义及其更广的寓意不可能存在任何疑义。

直截了当地说,这段话的上下文进一步证实了耶利米的话给人们的印象,即到公元

前622年约柜已经不在圣殿里了――它们还把约柜失踪的日期向前推到了不晚于公元

前626年。

我说不晚于公元前626年,是因为正如前面所说,耶利米的那段预言正是在那一

年说的。然而有一点已经十分清楚:耶利米说这段预言,至少部分是为了回应人们

对约柜失踪的极度痛苦,而这种情绪当时非常盛行,并且可能已经形成很久了。只

有这个理由,才有可能解释经文中的那些话:“当你们在国中生养众多,便不会有

人再说‘耶和华的约柜在哪里?’。”显然,如果人们在公元前626年没有说这句话,

并且是在耶利米说这些话以前的一段时间,那么,耶利米便没有必要说这些话了。

我做出这个判断以后,便高兴地发现:这个判断得到了一位世界一流的《圣经》

研究专家的完全支持,这位学者就是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的梅纳海姆?哈兰教授。

在他的权威性专著《古代以色列的神庙及祭祀活动》中,这位渊博的学者对以上这

句话作了探讨,并得出了以下的结论:

这句话紧接在安慰的话语之后,其本身也包含着安慰与

怜悯的信息。这位先知在此处许诺的是:在即将到来的好日

子里,将不再需要约柜――这里的含义是,没有的柜已经不

再会继续造成人们的悲哀。倘若当时约柜还在圣殿中,这些

话自然就毫无意义了。

根据以上的分析,我认为完全可以有把握地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我想确定约柜

消失的确切日期,就必须回头审视公元前626年以前的那个时期。不仅如此,我还认

为,把全部时间都花在仔细研究约西亚王朝初期(即从公元前626年回溯到公元前6

40年这段时期)的情况,这将会一无所获。

我已经知道,公元前622年,这位国王曾打算把约柜重新放回圣殿,却没有办到,

因此极不可能是他把约柜移出了圣殿。要对约柜失踪负责的必定是他的那些继承者。

其实,所罗门在公元前955年把约柜放进内殿之后,曾有15位国王统治过耶路撒冷,

而其中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把约柜移出圣殿。

查找

我目前考察的那段时期一共有315年,从公元前955年开始,到公元前640年约西

亚即位为止。这个时期当中,耶路撒冷和所罗门圣殿是一系列极其复杂的事件的中

心。虽然《圣经》里详细描述过这些事件,但其中一次也没有提到过约柜――正如

我在前面所说的那样,在所罗门王和约西亚国王之间,这件圣物已经被一层缄默的

厚厚帘幕遮住了。

为了弄清这层古老的帘幕究竟有多厚,我借助了一种现代的研究工具。在耶路

撒冷,我饭店客房桌上的电脑里有一张《英王詹姆斯钦定本圣经》电子光盘,是我

从英国带来的。我知道,要查询我所感兴趣的那段时期,运用查找程序去检索“柜”、

“约柜’、“上帝的柜”、“圣柜”或是任何类似的名称,都将毫无用处,因为那

段时期是不会出现的。可是,我的确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查找《圣经》前面

的一些章节里经常和约柜连在一起的短语,以及有关约柜常常造成的那些苦难的记

载。

为了查找约柜造成过的苦难,我在程序里键人了“大麻疯”这个字,因为在

《旧约?民数记》第12章,米利暗批评了摩西的权威,摩西便用约柜的力量使她得

了“大麻疯”,作为对她的惩罚。查找短语时,我键人了“基路伯(即带翼天使)

之间”这个短语,因为《圣经》上说以色列人的上帝就住在约柜金盖上的两个“基

路伯之间”,还因为所罗门王在位以前,这个短语公式总是和约柜连在一起使用,

而从来没有其他的用法。

我首先查找“大麻疯”。电子版《圣经》自然在《旧约?民数记》第12章里找

到了它,那里讲到了米利暗的经历。此后,这个字只在全部《圣经》里出现过两次:

一次在《旧约?列王纪下》,其中的经文显然和约柜无关,只说以色列北部的撒玛

利亚城门口坐着“四个长大麻疯的人”(第7章第3节);另一次是在《旧约?历代

志下》,而与这个字有关的那段经文也的确和约柜有关。

那段经文在《历代志下》第26章,描述的是乌西雅国王(Uzziah,公元前781年

到公元前740年统治耶路撒冷)如何“干犯耶和华他的神,进耶和华的殿,要在香坛

上烧香”(第16节)。大祭司亚撒利雅(Azariah)和一些祭司立即跟着乌西雅跑进

了圣殿,站在内殿门口,劝他不要做这件读神的事情:

乌西雅就发怒,手拿香炉要烧香,他向祭司发怒的时

候,在耶和华殿中香坛旁众祭司面前,额上忽然发出大麻

疯。(第19节)

看来乌西雅实际上并没有进入内殿(经文上对此交代得有些模糊),不过他站

得离内殿的确很近。何况他还拿着金属香炉,而在距离约柜这么近的情况下,这一

直是很危险的,因为亚伦的两个儿子就曾在西奈山麓因为“在耶和华面前献上几火”

而被约柜击杀(见《旧约?利未记》第10章第1、2节)。

因此,根据这一点,我感到至少有一个看似证据确凿的案例,可以使我得出这

样的结论:乌西雅额头上的“大麻疯”是因为他暴露在约柜前造成的。后来我发现,

还有些人也这么认为。18世纪的一部英语《圣经》里有幅插图,上面清楚地画着:

这位倒霉的国王在遭到惩罚的那一刻,就站在约柜旁边(本书复制了这幅插图,见

图51)。我在笔记本上写道:

假如这位国王的疾患是约柜造成的,那么,这就意味

着,公元前740年约柜还在内殿里(乌西雅王朝因他这个遭

遇而在这一年结束)。这大大缩小了考察的范围,因为这就

等于说:约柜的失踪,发生在从这个日期到约西亚王朝开始

之间的一个世纪里,即公元前740年到公元前640年之间的

某个日子。

我当然很清楚,乌西雅事件作为历史证据的价值并不大。虽说它是个引人入胜

的暗示(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它叫作线索),但绝不能从中得出结论说:“公元

前740年约柜肯定还在圣殿里”。要证实实际上的确如此,我还需要某种更强有力的

证据。结果,在查找“基路伯之间”这个短语时,我便发现了我所需要的这种证据。

前面已经说过,在《圣经》记载所罗门王朝以前时期的段落中,这个短语总是

专门和约柜连在一起使用,没有其他用法。因此,尽管必须密切注意前后文,我还

是觉得:《圣经》记载公元前955年约柜被放进圣殿之后,任何再次使用这个短语的

《圣经》段落都将是有力的证据,证明在那个时候(或那些时候)约柜还在内殿里。

于是,我便用电脑程序去查找“基路伯之间”这个短语。几秒钟后我便得知,

《圣经》里记载的所罗门王朝之后的经文,这个短语只被引用过七次。

其中的两次引用分别在《旧约?诗篇》的第80篇第1节和第99篇第1节,显然指

的是约柜上的带翼天使雕像。遗憾的是,根本无法确定这些诗的写作日期。它们写

于所罗门王朝以前的可能性很小,而学术界则通常认为,相关的诗篇很可能写于

“王朝时代初期”,即所罗门活着的时候或者他死后的一个世纪以内。

在《旧约?以西结书》(The book of Ezakiel)里,我也找到了三个出现“基

路伯之间”这个短语的地方。《以西结书》成书于公元前593年,其中使用的这个短

语全都和我的调查没有关系,因为:第一,这里的几个“基路伯”,是以西结坐在

他自己家中在异象里看见的(见第8章第1―3节);第二,它们被描写成各有“四个

脸面”和“四个翅膀”(见第10章第21节),而约柜的基路伯却各有一个脸及两个

翅膀;第三,它们显然是写庞大的“活物”(见第10章第15、20节),而不是相对

较小的精金雕像,后者位于约柜的“施恩座”(柜盖)两端,脸对着脸。在以西结

所见异象的末尾,这些基路伯的确都“展开翅膀,在我眼前离地上升……基路伯翅

膀的响声听到外院,好像全能神说话的声音”(第10章第19节及第5节)。

因此,在我查找有关经文,以证明在约柜在一些特定时期内不断出现时,《以

西结书》里提到的那些基路伯与约柜毫无瓜葛,所以可以放心地加以忽略。这样一

来,我用电脑查找出来的“基路伯之间”这个短语,现在只剩下两处可能对我有用

了。这两处分别出现在《旧约?以赛亚书》第37章第16节和《旧约?列王纪下》第

19章第15节。这两处说的是同一个事件,都极为重要,并且都明白无误地联系着约

柜――只是没有提到约柜这个名称而已。以下就是这两段经文(其中《以赛亚书》

更古老一些):

希西家(Hezekiah)……就上耶和华的殿……向耶和华

祷告说:“坐在二基路伯之间万军之耶和华以色列的神啊,

你,惟有你,是天下万国的神……”(《以赛亚书》第37章

第14―16节)

希西家……就上耶和华的殿……向耶和华祷告说:“坐

在二基路伯之间耶和华以色列的神啊,你是天下万国的

神……(《列王纪下》第19章第14、15节)

读者想必已经看到,这两段经文不但说的是同一个事件,而且使用了几乎一样

的语言。实际上,《列王纪》的说法是在逐字重复《以赛亚书》上的话。

学者们认为,这些经文都是以赛亚本人所写的。对这位著名先知的生平、时代

及活动,我们已经知道得很多,因此,我可以相当准确地认定他这番叙述的日期,

他叙述的是希西家向“坐在二基路伯之间”的“耶和华以色列的神”的祷告。

以赛亚于公元前740年被召入宫,作预言府主管(见《耶路撒冷圣经》所附年表

――作者注)。就在这一年,乌西雅国王因得了大麻疯而死(见《以赛亚书》第6章

第1节)。他在预言府效力的时期贯穿了约珊国王(Jotham)、阿兹国王(Ahaz)和

希西家国王的在位期(分别是公元前740―736年、公元前737―716年和公元前716―

687年)。

有个事实和我的调查有关,并具有关键性的重大意义,学者们对它的看法也完

全一致,那就是:我的电脑从中查找出“基路伯之间”这个短语的那段经文,是以

赛亚在公元前701年所写的。那一年,亚述国王西拿基立(Sennachetib)曾试图攻

占耶路撒冷,但没有成功(见对?L?克劳斯等编:《牛津基督教大辞典》第715页

及《犹太教百科全书》第369页)。

实际上,犹太国王希西家正是直接听从了以赛亚的忠告,才拒绝把耶路撒冷交

给亚述人的(参见《以赛亚书》第37章第6、7节)。亚述王西拿基立的反应是送来

一封恐吓信,威胁要杀死犹太的百姓,毁灭它的城池。

希西家国王的确拿着这封信,“就上耶和华的殿,将书信在耶和华面前展开……

向耶和华祷告说:‘坐在二基路伯之间万军之耶和华以色列的神啊,你,惟有你,

是天下万国的神……’”(见《以赛亚书》第37章第1416节)希西家接着祷告说:

耶和华啊,求你侧耳而听;耶和华啊,求你睁眼而看。

要听西拿基立的一切话,他是打发使者来辱骂永生神的。耶

和华啊,亚述诸王果然使列国和列国之地变为荒凉……耶和

华我们的神啊,现在求你救我们脱离亚述王的手,使天下万

国都知道惟有你是耶和华。(第37章第17、18、20节)

奇迹发生了!耶和华帮助了希西家国王,首先派他的先知以赛亚去见希西家,

告诉这位国王说:

“……耶和华论亚述王如此说:他必不得来到这城,也

不在这里射箭,不得拿盾牌到城前,也不筑垒攻城。”(第

37章第33、35节)

耶和华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就在当夜,

耶和华的使者出去,在亚述营中杀了十八万五千人。清

早有人起来一看,都是死尸了。亚述王西拿基立就拔营回

去,住在尼尼微。(第37章第36、37节)

这些事件的历史真实性是无可置疑的:亚述人确实在公元前701年包围了耶路撒

冷,但后来突然拔营逃走了(参见P?约翰逊:《犹太史》,1988年伦敦版,第73页)。

学者们认为这是因为亚述人突然感染了一场淋巴腺鼠疫(即黑死病)。但奇怪的是,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耶路撒冷城里有什么人也感染了这种极易传染的疾病。

因此,根据目前所了解的全部有关背景情况,我不禁想到:亚述王西拿基立的

这次溃败,会不会和约柜有关呢?亚述人遭到的那场大规模杀戮,听上去很像某种

“奇迹”,而约柜以前经常会表演这种“奇迹”。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种直觉,

一种预感。这个记载并不能证明公元前701年约柜还在圣殿里。真正能够确证这一点

的,是以赛亚提出的那些极为雄辩的证言,他说希西家国王曾向“坐在二基路伯之

间的耶和华以色列的神”求救。

不仅如此,这段话所在的那一章还不仅说希西家国王拿着亚述王的恐吓信,而

且说他“将书信在耶和华面前展开”。

这个情景使人联想到:在此前的时代,“所罗门……回到耶路撒冷,站在耶和

华的约柜前,献燔祭和平安祭。”(《列王纪上》第3章第15节)

这个情景也使人联想到:在此前的时代,“大卫和以色列的全家在耶和华面前,

用松木制造的各样乐器和琴、瑟、鼓、钹、锣作乐跳舞。”(《撒母耳记下》第6章

第5节)

这个情景还使人联想到:在此前的时代,“耶和华将利未支派分别出来,抬耶

和华的约柜,又侍立在耶和华面前侍奉他,奉他的名祝福。”(《申命记》第10章

第8节)

我们不妨把这个曲折复杂的故事精简到极短:希西家国王在“耶和华面前”展

开了亚述王的恐吓信,然后向“坐在二基路伯之间的耶和华以色列的神”祷告。这

个情节已经确证了一点:当时约柜还在圣殿的内殿中。对这段经文只能做这样的解

释。它有效地证实了一个情况:所罗门王朝之后很长一段时期内,约柜一直在圣殿

里。它也给《国王的光荣》里的一个说法以致命的打击,那个说法就是:门涅利克

偷走约柜时所罗门王还活在世上。

对这个发现,我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喜悦,还是应该感到悲哀。每当一个美丽的

神话被证明不足为信的时候,我总是会感到几分沮丧。我虽然仍旧希望能证实《国

王的光荣》的核心内容,即约柜确实被带到了埃塞俄比亚(尽管当然不是门涅利克

所为),但我却丝毫不知道该如何去证实它。

因此,我相当沮丧地回头去研究大量的研究论文和书籍――我在耶路撒冷的饭

店客房里,堆满了这些文件和书籍。我想,我的考察已经有了很大进展,这毕竟是

个好消息。我已经证实:约西亚国王在位(开始于公元前640年)及其之后的时期里,

约柜被移出了圣殿。不仅如此,我现在还弄清了一点:公元前701年时,约柜还在圣

殿的内殿中(希西家国王就是在那一年向耶和华祷告求救的)。因此,约柜的失踪

只能发生在这两个日期之间的61年当中。即使这61年也还能进一步缩小范围。原因

何在呢?因为希西家国王本人显然不会允许任何人从内殿中抬走约柜(他曾在约柜

前祷告,并且发现他的祷告很灵验)。

希西家国王死于公元前687年,而约西亚国王于公元前640年即位。他们之间只

经历了两位国王:玛拿西国王(Manasseh,公元前687―642年在位)和亚扪国王

(Amon,公元前642―640年在位)。因此,结论就是:约柜的失踪必定发生在这两

位国王在位期间。

家园 第十五章 隐藏的历史B

玛拿西国王的罪

我又一次深入研读《圣经》,很快就发现:使约柜消失的罪魁祸首只能是玛拿

西国王。《圣经》的作者们毫不留情地对这位国王严加申斥,因为:

玛拿西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效法……外邦人所行可憎的事……又为巴力

(Baal,以色列人到迦南以前当地人供奉的本地神――译者注)筑坛……且敬拜侍

奉天上的万象……他在耶和华殿宇个……为天上的万象筑坛,并使他的儿子经火……

用法术,并与克及行巫术的交好(中文《圣经》此处为“立交鬼的和行巫术的”―

―译者注),多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惹动他的怒气,又在殿内雕了神树偶像

(中文《圣经》为“又在殿内雕刻的亚合拉像”,亚舍拉为异教女神――译者注)。

耶和华曾对大卫和他的儿子所罗门说:“我在以色列众支派中所选择的耶路撒冷和

这殿,必立我的名,直到永远。”(参见《列王纪下》第21章第2―7节)

玛拿西做的这个“神树偶像”(graven image of the grove)到底是什么呢?

他把它放在圣殿里的什么地方了呢?

为了寻找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暂时放下了《英王詹姆斯钦定本圣经》(以上

经文就引自它),去翻阅比较现代的《耶路撒冷圣经》,从中得知:这个“神树偶

像”其实是“亚舍拉像”,她是生活在树上的一个异教神。而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就

在它自身:耶和华所说的“必立我的名,直到永远”的殿宇就是圣殿的内殿(即de

bir),就是所罗门设计的那个秘密的金室,其目的是“安放耶和华的约柜”。

这些新发现的意义非常重大。玛拿西“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还把异教

的偶像引进了圣殿的内殿。可以想见,他为了实施这个向异教信仰的重大倒退,很

可能同意把约柜移出圣殿,因为约柜是耶和华在地球显身的标志和印玺,是犹太教

这种极为严格的一神教的最高象征。但同时,这位叛教的国王也不大可能真的毁掉

约柜。相反,由于他极度迷恋法术和巫术,他很可能认为毁掉约柜是个最愚蠢的举

动。因此,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他可能先命令利未人从圣殿里抬走约柜,再把

他的“亚舍拉”雕像放进内殿里。

利未人听到玛拿西的这道命令,很可能不仅感到高兴,甚至会感到庆幸,因为

他们是耶和华的忠实仆人,为了防止约柜遭到亵渎,他们会竭尽全力,他们把约柜

视为他们上帝的“脚凳”(参见《旧约?历代志上》第28章第2节)。把约柜和一个

异教神雕像并列放在内殿里,利未人几乎想象不出比这更读神的做法了。他们都是

祭司,没有能力起兵战胜玛拿西这样强大的君主。因此,他们的最佳对策就是顺应

不可避免的事变,把约柜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圣经》里甚至有迹象表明:约柜被强制性地移出圣殿,可能是某种针对这位

国王的大规模群众抗议造成的结果――他残酷地镇压了这次抗议。这当然只是我自

己的一种猜测,但这个假定毕竟有助于解释《圣经》上对玛拿西的一个说法,即他

“又流许多无辜人的血,充满了耶路撒冷,从这边直到那边”(见《列王纪下》第

21章第16节)。

无论是怎样,有一点已经很清楚:玛拿西在他统治的末期已经被看作一个品行

恶劣、精神失常、性情怪异者了。公元前642年,他的儿子亚扪继承了他的王位,而

约西亚又在公元前640年继承了亚扪的王位。约西亚国王是一位热情的改革家,他恢

复了对耶和华的传统崇拜,以此而闻名――也受到了《圣经》作者们的爱戴。

亚扪国王的在位期为什么如此短暂呢?《圣经》解释说,因为

亚扪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与他父亲玛拿西所行的

一样。行他父亲一切所行的,敬奉他父亲所敬奉的偶像……

亚扪王的臣仆背叛他,在宫里杀了他。但国民杀了那些背叛

亚扪王的人,立他儿子约西亚接续他作王。(《列王纪下》第

对章第20―24节)

然而,“约西亚登基的时候年八岁”(《列王纪下》第22章第1节)。据《圣经》

的记载,约西亚在八岁时就已经显露出“寻求他祖大卫的神”的迹象(《历代志下》

第34章第3节)。实际上,一直到这位年轻国王登基了12年后,他才开始激烈地否定

玛拿西和亚扪的罪恶。当时,约西亚王已经20岁了。他发动了一场运动,以“洁净

犹太和耶路撒冷……除掉……雕刻的像和铸造的像”(《历代志下》第34章第3节)。

又从耶和华殿里,将神树偶像搬到耶路撒冷外汉沦溪

(Kidrom)边焚烧,打碎成灰,将灰撒在平民的坎上。(《列

王纪下》第23章第6节,《耶路撒冷圣经》译本)

这实在是剧烈的拨乱反正!不仅如此,这场运动还有确切的日期可查:公元前

628年(即约西亚王12年),玛拿西塑的那座令人厌恶的偶像,终于被连根清除出了

圣殿的内殿。然而,约柜却自然没有被拿回来,无法去替代那个偶像的位置。

我已经知道,两年之后,耶利米向民众宣布预言,以缓解他们对约柜失踪产生

的悲哀。耶利米预言说,人们不再问“耶和华的约柜在哪里”的一天终将到来,到

那个时候,人们将不再觉得缺少了约柜,也将不再考虑重新制造一个约柜了。

四年以后,约西亚国王本人吩咐利未人把约柜抬回圣殿里,但几乎没抱什么指

望,他还说:“不必再用肩扛抬(约柜)。”这是在公元前622年,即他在位的第1

8年;而恰恰在同一年,这位国王完成了全国长期的清洗运动之后,“回到耶路撒冷”,

下令‘修理耶和华他神的殿”(见《历代志下》第34章第7―8节),这也绝不是巧

合。

可想而知,修理工作是由“木匠、工人和瓦匠”完成的(见《列王纪下》第22

章第6节)。然而,这里却有个巨大的奥秘,那就是:利未人没有办法执行约西亚国

王的命令,即“将圣约柜安放在以色列王大卫儿子所罗门建造的殿里”。我现在越

来越能断定,这个奥秘的答案必定在埃塞俄比亚。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我

还是这样断定。

同时,我也在努力寻找学术资料,以支持我这个观点,即约柜一定是在玛拿西

国王在位时期失踪的。在一部学术专著里,我找到了这样的资料。以前我已经多次

参阅过这部著作了,它就是梅纳海姆?哈兰教授的《古代以色列的神庙及祭祀活动》。

我在书中读到这样一段话:

犹太王国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变迁,这个过程中,耶路撒

冷的那座圣殿始终发挥着耶和华圣殿的作用……在圣殿的历

史上,只有一个时期,圣殿被剥夺了它的最初功能,并暂时

停止了发挥作为耶和华圣殿的作用……这种情况发生在玛拿

西国王在位时期……他为巴力神筑了祭坛……放置在圣殿的

外围圣所里……他还把亚舍拉的雕像放进了圣殿的内殿……

这个事件是对的柜和带翼天使雕像(基路伯)失踪的惟一解

释……我们有理由做出一个推断:当时,亚舍拉的雕像代替

了约柜和基路伯。大约过了50年之后,约西亚国王从圣殿

里搬走了亚舍拉的雕像,把它抬到汲沦谷(Kidrom)烧毁,

打碎成灰,甚至扬掉了它的灰烬。但是,约根和基路伯已经

不复存在了。

我给希伯来大学打了几次电话,终于找到了梅纳海姆?哈兰教授。他头发灰白,

身体结实。他属于那种典型的《圣经》研究学者,学识渊博,却格外注重实际――

在以色列,你经常能见到这样的学者。我先向他简要介绍了我自己的考察工作,然

后问他是否能肯定约柜是在玛拿西国王在位时期失踪的。

“我能肯定,”他满怀信心地回答说,“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后来巴比伦人

归还了从圣殿掠夺的器皿和宝物,而清单里并没有约柜,其原因也就在此。我还应

该极为谨慎地补充一句,在这个问题上,学术界从来没有对我的这些观点提出过质

疑。”

我抓住这个机会,提出了一个已经困扰了我一些时候的问题:“如果约柜真的

是由于玛拿西国王的叛教而被移出圣殿的,那么,你又如何解释《圣经)对约柜失

踪只字不提呢?”

“我这样解释:把这个情况写进《圣经》,那就会使《圣经》作者们感到憎恶,

使他们怀有如此可怕的感情。因此,他们就坚决回避了这件事。所以我相信他们是

有意不去记载约柜失踪的。即使在对玛拿西王朝的记载中,他们也无法掩饰自己的

厌恶之情。不过,他们还是不能听任自己去描述约柜失踪这个事件本身。”

我接着问:“你是否知道,约柜被移出圣殿之后究竟怎么样了?”

哈兰耸了耸肩膀:“我无法对此做出推测,不可能找到什么证明。我只能有把

握地说,耶和华的忠实祭司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耶和华的约柜和亚舍拉的偶像同

处一地。”

“那么,你是否认为他们把约柜送到了另外什么地方,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呢?”

教授又耸了耸肩膀:“我已经说过,我不能对这类事情做出推测。不过,根据

我们的记载,根据《圣经》,我还是能确定一点:在玛拿西王朝时期,对那些忠于

对耶和华的信仰的人来说,耶路撒冷本身就不安全;实际上,整个国家都不安全。”

“你指的是不是《列王纪》里‘又流许多无辜人的血’那段经文呢?”

“正是。就是《列王纪下》第对章第16节。还不止那一段。耶利米也间接地提

到了同一个事件,他说:‘你的剑已经像伤害性命的狮子一样,吞掉了你的那些先

知。’我毫不怀疑,他这里说的就是玛拿西国王的所作所为。我因此推断,当时曾

有一些先知反对玛拿西,因此被他屠杀了。你知道,在玛拿西王朝时期,你连一位

先知都找不到,这个现象很有意思。先知耶利米是后来才到耶路撒冷的,而其他的

先知是在玛拿西在位之前去的,例如先知以赛亚。这段空白是玛拿西的迫害造成的,

是持续不断地扫荡对耶和华的信仰的结果。”

这位教授不愿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并且坚决拒绝对约柜的下落做毫无意义的

推断。我提到我的那个理论,即约柜可能被送到了埃塞俄比亚,他茫然地看着我,

大约有半分钟。然后他才说:“那里好像相当遥远。”

尼罗河上的神庙

采访过梅纳海姆?哈兰,我回到了饭店,感到失去了方向,心中充满了困惑。

哈兰证实了约柜是在玛拿西国王在位时期失踪的,这当然令人振奋;但问题却在于:

我现在似乎正站在一个智力悬崖的边缘。埃塞俄比亚离耶路撒冷确实“相当遥远”,

我也看不出:耶和华的忠诚祭司们当年把约柜抬出圣殿以后,究竟会出于什么样的

有力理由,一定要把它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

何况日期也不对。玛拿西在位的时间是从公元前687年到公元前642年,可是,

塔纳?奇克斯岛的传说却说,约柜直到公元前470年前后才被送到岛上。这两个日期

之间还有200年的差距。

我仔细思索着这个难题,知道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一些埃塞俄比亚人谈一

谈。和埃塞俄比亚人交谈的地点,难道还有比以色列国更合适的吗?在过去10年当

中,成千上万的法拉沙人已经被空运到了以色列,因为根据以色列的《回归法》,

法拉沙人都自动获得了以色列的公民身份。他们当中肯定有一些长者,他们十分熟

悉法拉沙人的那些传说,所以能帮我在这个地理的和年代日期的深渊上架起一座桥

梁,那个深渊正裂开在我面前。难道不是吗?

我又向希伯来大学提出了要求,由此得到了一个名字:莎尔瓦?魏尔,此人是

位社会人类学家,专门研究古代犹太人的群体,被认为是研究法拉沙人文化的专家。

我给她的家中打了电话,先做了自我介绍,又问她是否能推荐居住在耶路撒冷的法

拉沙人群体的某个成员,能够有把握地讲述埃塞俄比亚犹太人的那些古老传说。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你最好是去找拉斐尔?哈达尼。他是个祭司,资格很

老。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年。他上了年纪,知道得极多。惟一的问题是他不会说英

语,所以你应该先找到他的儿子,再去见他。”

“他儿子叫什么?”

“叫约瑟夫?哈达尼。70年代他就来以色列了,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他现在是

个训练有素的拉比。他的英语说得很流利,所以能为你做翻泽。”

为了安排见面,我花费了此后两天在耶路撒冷的大部分时间。不过,我还是在

“法拉沙人安置中心”见到了哈达尼一家,这个中心位于耶路撒冷西郊的“摩瓦瑟

维?锡安”区。

法拉沙祭司拉斐尔?哈达尼穿着传统的阿比西尼亚长袍,留着引人注目的长髯。

我打开了录音机,开始采访哈达尼拉比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父亲。他讲了法拉

沙人的文化和宗教,其中大部分情况我已经很熟悉了。然而,当我把话题转到我最

关心的话题上(即犹太教究竟是何时进入埃塞俄比亚的)的时候,他给我讲的一些

事情却使我竖起了耳朵。

我先问他关于门涅利克和示巴女王的传说,想等他重复完《国王的光荣》里的

那个故事,再问他传说里门涅利克从耶路撒冷到埃塞俄比亚之行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可是,老哈达尼却根本没提那个传说,这使我很惊讶。他说:“我们有些人说,我

们的祖先是当年那些随从门涅利克的以色列人。不过,我并不相信这个说法。根据

我小时候就听到的那些传说,我们的祖先是犹太人,他们到埃塞俄比亚之前住在埃

及。”

“可是,”我插话说,“《国王的光荣》里也是这么说的。它说门涅利克和他

的随从当年是经过埃及到埃塞俄比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当年我们的祖先离开以色列之后并不仅仅是路过

了埃及。他们在那个国家居住了很长的时间,住了好几百年。他们还在埃及建造了

一座神庙。”

我把身子探过了录音机,问道:“神庙?他们把这座神庙建在了什么地方呢?”

“在阿斯旺。”

我想,这个情况非常有意思。我在1月份采访安波博尔村的本堂神甫所罗门?阿

莱姆时,他也提到过阿斯旺。当时我曾打算去一趟阿斯旺。其实,那次采访以后我

去过埃及的许多地方,只是还没有去过远在南方的阿斯旺。我现在开始想,那是不

是我的一个错误。如果阿斯旺果真像老哈达尼方才说的那样,有座犹太人的神庙,

那么这个情况就可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为正统犹太教神庙的作用就是作为约

柜的安放所。如果阿斯旺真有一座神庙,如果这座神庙是在约柜被送出耶路撒冷之

后建造的,那么,其中的含义就再明显不过了。

但是,老哈达尼却根本不能确定阿斯旺这座神庙的建造日期。他只告诉我,那

座神庙存在了“很长一段时期”,后来终于被毁掉了。

“它为什么被毁掉了呢?”

“当时埃及爆发了战争。一个占领过许多国家的外国国王到了埃及,毁掉了埃

及人的所有神庙。但是他却没有拆毁我们的神庙。埃及人看见只有犹太人的神庙没

有被毁,就怀疑我们和入侵者站在一边。正因为这个理由,埃及人就开始反对我们,

毁掉了我们的神庙,而我们不得不逃亡。”

“你们就去了埃塞俄比亚么?”

“不是直接去的。我们的祖先首先经过莫罗,去了苏丹,在那里住了不长的时

间。可是他们又被另一场战争赶出了苏丹。后来他们分成了两路:一路沿着特克泽

河走;另一路沿着尼罗河走。就这样,他们到了埃塞俄比亚,到了塔纳湖附近的瓜

拉。我们在那儿建起了自己的家园。我们在那儿变成了埃塞俄比亚人。由于我们远

离以色列,尽管我们在埃及和苏丹期间一直维持着和耶路撒冷的联系,现在我们还

是和它失去了联系,它已经仅仅成了我们的一个回忆。”

接着,我问老哈达尼,塔纳湖区是否有什么地方被法拉沙人视为格外重要或格

外神圣。

他回答说:“有三个地方。第一个最重要,是塔纳?奇克斯岛;第二个是达伽

?斯台方诺岛;第三个是泽基岛。”

我抬起了眉毛:“为什么塔纳?奇克斯岛最重要呢?”

“我不太清楚。不过我们的人都认为它是个圣岛。”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很具体,和约柜有关:“埃塞俄比亚的基督教徒说,他们在

阿克苏姆城里有约柜,就是传说里门涅利克从耶路撒冷带来的那个真约柜,而门涅

利克是示巴女王和所罗门王的儿子。可是,你相信基督徒们说的他们有约柜吗?”

“我们的人都相信约柜就在阿克苏姆,我自己也相信。实际上,我和我们其他

几位宗教领袖曾经在几年前去过阿克苏姆,想亲眼看看约柜。我们对这个传说非常

感兴趣,我们想看看这只圣柜,所以我们就去了。我们到了阿克苏姆,去了锡安山

圣玛利教堂。可是人家却不准我们进放约柜的礼拜堂,说我们若进去就会送命。我

们说,‘好吧,我们先去洁净身体,然后再来看约柜。’我们洗了澡,使自己洁净,

可是那些基督教神甫还是不让我们进礼拜堂。这样一来,我们只好回家了。我们没

能看见约柜。”

“我听说每年的主显节仪式上都要把约柜抬出来。你们如果在主显节的时候去

阿克苏姆城,就更有可能见到约柜了。”

老哈达尼冷笑了一下:“我也听说过这个。可是我不相信基督教徒们曾经把真

约柜抬出来过。他们不会那么做。他们从不把约柜给任何人看。他们会使用一个复

制品。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约柜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从我们手里拿去的,他们不

想把它还给我们。他们把约柜看得很紧。所以说,他们总是把约柜藏在那个礼拜堂

里,周围有栏杆,除了那个被指定的护卫僧,谁都不能接近它。”

我离开了“摩瓦瑟维?锡安”郊区的“法拉沙人安置中心”,回到了耶路撒冷

城里。我脑子里充满了种种想法和问题。在我考察中采访过的所有埃塞俄比亚犹太

人当中,老哈达尼目前是说话最清晰、知道得也最多的一个。他那次去阿克苏姆看

约柜的尝试使我很入迷。根据我1989年11月在塔纳?奇克斯岛了解到的情况,他对

这个岛格外重视,这肯定也具有重要的意义。不过,他的回答中最使我感兴趣的却

是:他提到了在历史上某个遥远的时期,阿斯旺曾有一座犹太人的神庙。如果这个

说法是真的,我当然要到上埃及的这个城镇去一趟,它位于凯尔奈克和卢克索以南

大约200千米的地方。

回到我住的饭店,我拨通了莎尔瓦?魏尔博士的电话,这位社会人类学家介绍

我认识了老哈达尼。

“采访进行得怎么样?”她的语气很轻松。

“很好,谢谢你。这对我太有帮助了。感谢你为我联系。”

我迟疑了一下。每当我向学者们提出一些白痴般的问题时,总是感到自己很蠢。

可是,这个问题不问又不行。于是,我便硬着头皮问道:“我采访的时候,哈达尼

对我提到了一座神庙,一座犹太人的神庙,在埃及的阿斯旺。我知道,我下面要问

的问题会显得有点儿蠢,不过我知道,不经过一番核实,绝不能轻易否定民间传说。

我想问的是:这样一座神庙是否确实有可能存在过?”

“它当然存在过,”魏尔博士回答说,“那是一座严格意义上的神庙,是献给

耶和华的。可是它并不在阿斯旺这个地方。它在尼罗河中游的埃勒法坦(Elephant

ine)岛上。实际上,那里现在正在进行一些考古发掘。”

“这个岛……我是说……离阿斯旺远吗?”

“直线距离不到200米。从阿斯旺坐小船到那个岛,只需要五分钟。”

“这么说,哈达尼说阿斯旺曾经有座神庙,这是真的了?”

“绝对是真的。”

“但是,这座神庙和法拉沙人有什么关系呢?哈达尼说它是由他们的祖先建造

的。”

“我想有这种可能性。学术界对这一点意见不一。我们大多数人认为,法拉沙

人是当年从阿拉伯南部到埃塞俄比亚定居的犹太商人的后裔。不过,还有不少学者

认为,法拉沙人的祖先是从埃勒法坦逃到埃塞俄比亚的犹太人。”

“逃去的?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的神庙被毁掉了――我想那是在公元前5世纪前后。从那以后,住在

岛上的犹太人就无影无踪了。说实话,这多少算是一个谜。他们完全消失了。我不

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向你推荐几本书。”

我对魏尔博士的这个提议表示了感谢,又匆匆地记下了她给我列出的书目,然

后向她道别。我的心情有些兴奋一一塔纳?奇克斯岛的传说里说,约柜到达埃塞俄

比亚的时间正好就是公元前5世纪。现在我还知道,就在同一个世纪,尼罗河上游的

一座犹太人神庙被毁掉了。那座神庙可能是公元前5世纪的200年以前建造的,目的

是为了安放约柜,因为那时正是玛拿西王朝,而约柜被移出了耶路撒冷。难道没有

这种可能么?

我打算弄个究竟,于是在第二天就离开了以色列一一但不是像我原先计划的那

样回伦敦,而是去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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