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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解放军舰队东征,果粉意识形态西窜--聊聊所谓的共产党人心学 -- 狂草舞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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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说到清谈误国,把前些天看到的一篇文字分享于此

        https://m.aisixiang.com/data/134745.html

        从该文中摘一部分:

        王学“清谈误国论”从晚明起就不绝于耳,5这一论述的经典表述是顾炎武(1613—1682)所言:“五胡乱华,本于清谈之流祸,人人知之。孰知今日之清谈,有甚于前代者……以明心见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实学,股肱惰而万事荒,爪牙亡而四国乱,神州荡覆,宗社丘墟!”【6】顾氏反对阳明学,认为“清谈”导致神州荡覆,提倡“修己治人之实学”,以矫正王学流弊。

        明末清初“清谈误国”论的典型表述很多,又如:吕留良(1629—1683):“道之不明也几五百年矣。正、嘉以来,邪说横流,生心害政,至于陆沉,此生民祸乱之原,非仅争儒林之门户也。”【8】王夫之(1619—1692)《张子正蒙注》:“王氏之学,一传而为王畿,再传而为李贽。无忌惮之教立,而廉耻丧,盗贼兴……故君父可以不恤,名义可以不顾,陆子静出而宋亡,其流祸一也。”【9】顾炎武、吕留良和王夫之均把明朝灭亡归罪于王学清谈。此外,张履祥等遗老,陆陇其、陆世仪、熊赐履、张烈等清初儒者均有此种言论。(引用结束)

        这里面顾炎武王夫之是所谓清初三大家之二。明亡这一事件A发生于他们所说的阳明心学兴起这一事件B之后,因此就可以下结论B是A因。这种逻辑能力也能叫大家?

        再引一段:晚明到清代对王学的批评,大多基于程朱学的立场……由于阳明学确实也借鉴和吸收了禅宗的思想和表达方式,【11】故王学“明心见性”的言论,被认为非常空疏,近于禅。其次,明清鼎革巨变,顾炎武等遗老遭逢惨烈的家国之痛……顾炎武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位,他在著述和日常生活中反复提及和宣扬王学清谈误国论。由于顾氏为人与为学备受敬重,影响深远,故信奉此说者所在多有。但问题关键在于,顾氏此论有着个人独特的学术宗旨和现实关怀,其论析并不客观和慎重。(引用结束)

        然后原文中举了个搞笑的例子说明顾炎武有多么不顾事实,没有丝毫基本的操守:通过这封信的信息看到,顾炎武对王学的抨击带有极强的情绪化因素。顾氏“极诋阳明之学”,同意王学为“毒药猛兽”之喻,所举之例证竟然只是孤陋寡闻的吴江老生的唾余之言,却没有做多少学理的分析。对此,钱澄之先是默然不做声,既而举顾宪成(1550—1612)《小心斋札记》为例,做调和之论。但顾炎武不相信顾宪成会引用王阳明的学说,虽然钱澄之当时不记得具体出处,但后来检出孙奇逢(1584—1675)《圣学宗传》所录顾宪成《小心斋札记》中阳明学说的内容,而这正是顾炎武所不愿相信的。顾氏对王学的偏见与偏执,于此可见一斑。顾炎武长于史学,拙于思辨……(引用结束)

        这脸打得啪啪的呀。看来曾国藩们推崇的清初三大家可算是反王三剑客:他们共同反对阳明心学。根据余英时分析,朱熹们是“得王行道”(借助君王行程朱之道),阳明因“得王行道“之路没走通,转向了“觉民行道”。觉民,靠,你王二娃反了天了?!

        上个月清华开了个“东林学派与明清儒学学术研讨会”,其中复旦吴震教授讲到“东林学派以朱子学为宗,对左派王学有激烈的批判,却又对江右王门的修正派王学有理论高度上的肯定”。有意思的是,黄宗羲(小东林复社中人,他爸是东林党人)在《明儒学案》里把江右王门列为王学正宗,后代学者多以此为依据评判阳明心学。可是江右王门的思想是什么呢?真的是阳明心学吗?“心是天地万物之主,它可以密藏膏肓之间,说“为吾一身之主,为天地万物之主,轨有外于心?”‘心,固不出乎腔子里,然退藏于密者此也,弥满于六合者亦此也”。(黄宗羲:《明儒学案·江右王门学案》)这段话我没有查证原文,如果真是如黄宗羲所说,那么黄宗羲推为王学正宗传人的江右王门根本就不是阳明心学,“心为物主”这尼玛是二不是一好不好?和“心外无物”明显冲突。葡萄兄说到徐阶,徐并非泰州学派,他与聂豹有关,聂属江右王门。

        至于清谈误国到底有谁?能叫上名字又沾点边的我只知道有刘宗周,号称刘子,所谓心学大儒,黄宗羲的老师。顾诚老《南明史》严厉批评了刘子宗周好名而已,置社稷不顾,饿死虽然比水太凉要好点,也不算光清谈毕竟还挨饿了嘛,不过对国家有什么用呢?同样,这个刘子宣扬的东西真是阳明心学吗?好比当代刘主席,能代表毛吗?

        阳明知行合一的本意:《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说:“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知行工夫本不可离,只为后世学者分作两截用功,失却知行本体,故有合一并进之说。” 阳明自己就把差异说明白了:分做两截用功,失却知行本体。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孔子活着杀了少正卯,要是再活过来一回在这件事上也该砍朱某头了。

        通宝推:葡萄,ziyun2015,狂草舞茅,
        • 家园 胡兄介绍的,是一篇非常难得的文章

          这些年关于王阳明的出版书籍、文章、讲座有很多,基本都是把阳明心学当成成功学来宣传,很少有真正谈心学与程朱理学PK中的是非曲直,黄振萍先生作为清华大学历史系的老师,通过详实的史料和历史分析,不仅反驳了“心学清谈误国”的观点,也向我们进一步介绍了明代心学人物的事迹,如胡宗宪幕僚群体中,甚至徐渭徐文长也是心学中人。再有如嘉靖皇帝倚重的翁文达。

          还有一点比较难得,是作为清华历史系的老师,黄先生在文章中批评了同为清华大学教授的任剑涛。这在当前国内学界普遍“花花轿子人抬人”的恶劣风气下,尤其难得。

          黄先生此文发表之时,大致与我们在西西河,同月之回忆兄就“心学轻言误国”PK的时间,基本是同一阶段。我们打破砂锅问到底地质疑究竟是哪个心学人士“清谈误国”了,始终也没有得到正面回答。而黄振萍老师则比我们做得更好,能够以详实的史料文献,以及历史分析,来驳斥典型如顾炎武之流对心学的污蔑。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胡兄另一个介绍:即清华+复旦在12月搞的“东林学派与明清儒学学术研讨会”。一则,这个会是在大众对东林党的观感日益负面化的形势下,搞这么一个题目的会,背后起作用的人物、团体、意图是值得琢磨的。二则,复旦吴震教授用“修正派王学”这个词,间接说黄宗羲是个“修正派“。这也与我们去年讨论中,对黄宗羲的定位‘不谋而合’。

          在此,我们可以回忆一下恩格斯对修正主义的观点:”马克思主义在理论上的胜利,逼得它的敌人不得不装扮成马克思主义者“。百度百科关于“修正主义”的词条解释:“马克思主义的提出、完善与发展逼使它的敌人,即以资产阶级为主的反动势力披上马克思主义的外衣,从而反对马克思主义。”黄宗羲们在某些场合自称心学,也是这么一种情况。

          要“感谢”狂草wumao,他对老大的反对,才使得我们发现:原来老大对阳明心学早有明确的肯定的公开言论,而对于程朱理学,则没有类似的肯定的公开言论。这使得我们对老大又多了几分好感,对于在不太长的历史时期内,彻底埋葬程朱理学+西方价值观这场伟大的文化革命,更有信心。

          通宝推:俺是老胡,
        • 家园 瞧他们说的,好像自己不是清谈误国似的

          只是人家清朝不喜欢一堆文人聚一起抨击朝政,这帮江浙文人没胆子继续搞了。

          顾炎武略好些。象黄宗羲的家族,科举作弊,包漕诉讼,干预人事,贪污狼藉,私改史籍,大肆购田,党同伐异,导致明朝灭亡的哪一件事他们家在清朝没干?只不过康熙宽厚,没杀他们赶回家而已。

          我看明末唯一真有骨气的大儒是王夫之而已。

          王夫之穷的著作写在旧账簿上。要不是湖南人打仗地位上升,王夫之都要被忘记了。

          至于江浙文人,很快从理学转汉学了。人家是精致利己主义者。那是一点利国利民的好事也不干的。躲在书斋研究考证古籍又安全又高雅,还能独占高官厚禄。

          通宝推:凤城,葡萄,
      • 家园 试着回答几句

        1.明末心学很流行。当年明月误导了大家,以为只有少数几个心学信徒隐藏在理学官员堆里,忍辱负重为天下苍生默默斗争。扯几把蛋。按张居正的话说,在嘉靖隆庆年间,心学广泛流行已造成极大弊端。张居正杖杀何心隐,禁绝私人讲学也无法阻止心学发展。张居正时代,大部分朝臣赞成王阳明附祀孔庙,被张居正硬压下来了。张居正一死,除了礼部尚书沈鲤,绝大部分朝臣赞同,皇帝也赞同。心学获得朝廷的显学认证证书。

        2.心学的最流行区域是江南士绅集中居住的江苏浙江江西安徽等地。这个区域和东林党的发源区域高度重合。心学是从民间讲课到充斥庙堂,东林党也是民间书院到介入朝廷党争。

        为啥这么流行?一部分心学官员拿着国家财政的钱鼓励讲课,甚至囚犯都拉去听课感化。东林党也是类似做法。

        3.心学为什么衰落?主要是门槛太低,太流行,以至于无法装逼了。泰州学派是一个煮盐小贩搞出来的,这让出身清贵的东林党情何以堪?

        4.东林党自称是理学。但其核心理念掺杂了太多心学的东西。所以后代有两种看法,一种是钱穆说的由心学回归理学,再由理学过渡到汉学。另外一种是清代理学家的看法,认为东林党理学是外宋儒内阳明的伪理学。

        4.到了清代,索性不装了,改汉学。所谓汉学,就是考证儒家经典在宋儒解释之前的含义,学习原汁原味的东西。

        为啥这么做呢?江南士绅巨族,有大量古书典籍,而且不允许外人阅读。这样既能垄断学术,独享清廷给的尊荣,又能逃避清朝的文字狱。

        那么对应的是湖湘理学。湖南一省比不上苏松一县财赋,穷的除了大米啥也没有。只能用批量印刷的宋代理学教科书。汉学是玩不起的,所以这么落后的地方只能流行原教旨的程朱理学。另外,湖南人做了官的读书人不多,即使考上也多数是小官穷官,极少人请得起顶级绍兴师爷,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也就成了湖南经世济民实用主义思想的来源。所以湖南人喜欢汇总一些百科全书类的东西,如皇朝经世文编,读完了,你就不需要请师爷了,自己也能对付。

        5.曾国藩是湖南人中少数做了大官,又在翰林院混了很久,有大把空闲的读书人。他吸收了全国很多学派的东西。其实从魏源开始,湖湘学派就有兼容并蓄的特点了。只是他的本源还是程朱理学。

        6.江南嘛,渔米丝茶之乡,士绅残酷地盘剥农民,生活如天堂一般。清贵坐谈之徒自然出自这里。湖北军户张居正苦逼地呐喊:孔子首先也要讲足食足兵,湖南小地主曾国藩悲叹末世拯危救世之英雄以心力劳苦为主。哪里比得上江南大户们。

        7.除了异端的泰州学派之外,无论程朱理学,陆王心学,张载气学,都是在儒家典籍的框架之内打圈圈。绝大部分是文盲的老百姓哪里搞的明白之间的细微区别。我看程朱理学对中小地主读书人最有利。不是因为义理最通或者最不通,而是因为流传广泛,有标准的教科书便于穷书生应对科举。就和今天,如果加大数理化比重一定有利于穷人家的孩子考上好大学一样。

        8.文革中并没有停办大学。毛主席说理工科大学还是要办的。但工农兵大学生效果并不好,现在的大学盲目扩招也有诸多缺点。考大学本来是个选拔过程。上述两个极端做法都让高考失去了选拔人才的意义。象满清,富人家随便可以送孩子留洋,失去了科举选拔,清朝几年内就灭亡了。真正有能力的清朝名臣,绝大部分是科举筛选出来的,不一定是状元榜眼探花,要能考上举人才好,最不济秀才。这样的人脑子里还是有点理想主义的,至少忠于君主和国家。如果都是孙中山蒋介石这样的黑社会,卖国比卖白菜还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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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结合二位兄台的文字就可以把心学和理学搞清楚了

          明清儒家实质上就是儒教,心学和理学好比东正教和天主教的关系。心学搞“人人皆可成圣”,理学搞“士(举人)方可成圣”,其实争来争去就是争教义解释权,至于“知行”“实践”那就是辨经工具,或者根本就是幌子。

          朱熹和王阳明都属于教首级别,自然辨经是主业,到了曾国藩这里,光辨经没卵用了,于是开始搞教团武装,这也解释了曾为什么是“曾剃头”,他杀的是异教徒、卡菲勒。而儒家毕竟还有世俗的部分,曾这种儒教瓦哈比武装清庭也不敢用,于是用李鸿章进行改良,变成了淮军,自然战斗力也跟着大幅下降。叶志超为什么变成逃跑将军?宗教信仰被浇灭了还有什么斗志。到了毛公手上,曾的武装教团路线重新被拾起,并与共产结合,成为现代战力最高的组织形态。

          • 家园 提一点不同意见

            教员继承的不是曾国藩。不但不是继承,后来的教员还很厌恶曾国藩。

            从教员个人经历来看,他在青年时期在思想上受杨昌济影响甚深,而杨昌济并不推崇曾国藩,他推崇的是王夫之。这也不奇怪。1842年《船山遗书》刻印刊行后,王夫之学术成为了清末湖湘学派重要的支柱,湖湘学派诸贤君子在他的影响下,无不以船山先生作为精神上的导师,出自湖湘学派大本营岳麓书院的杨昌济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在政治上,王夫之一生反清,而曾国藩是清朝的忠臣,而杨昌济曾追随谭嗣同参加湖南的维新变法活动,是倾向革命的。教员受杨昌济的影响,那就必然不会是曾国藩,而是王夫之。这也可以从后来教员崇尚“实事求是”可以看出。

            通宝推:燕人,
          • 家园 叶志超保卫平壤可是打的很勇敢的

            最后崩溃有两个原因:

            1.海上陆地援助都断了

            2.朝鲜人转向投靠了日本人,不仅断绝粮食供应,还和日军一起夹击救他们的清军。平壤城对外抗击日军,还要防备朝鲜军的黑枪。

            在大明壬辰援朝之战,甲午援朝之战,还有抗美援朝三场战争,朝鲜政府都曾断我军粮食。我志愿军都饿得夜盲了,北朝鲜官方也是基本拒绝提供我军粮食,只是我军太好,感动得朝鲜老百姓自发给我军送饭。最糟糕的是壬辰之战,朝鲜人不仅不供应粮食,还在明军购粮时哄抬物价。

            我大唐就不怕这些鸟事,自己去抢。

            甲午战争之后,朝鲜正式被日本吞并之前,朝鲜联合日俄,组织新军,北伐中国。

            通宝推:凤城,
          • 家园 老兄这句话很对

            心学搞“人人皆可成圣”,理学搞“士(举人)方可成圣”

            但有点不同意见的是知行不是辩经工具,而是很严肃的大问题,而且不仅仅是理学心学之争。在程朱体系里,知先行后与士人特权相表里,密不可分。我不觉得朱熹认识不到阳明的高度(但也没法证明,哈哈),但是他把两者关系讲得很暧昧。

            • 家园 我一直有个观点估计会被口诛笔伐

              北宋灭亡后,儒教原典损耗殆尽后才有,我注六经的发挥余地。好处是,儒教能自圆其说,坏处是为为自洽而自洽。主席遍读群书,最后转向社会主义学说是符合儒家不适应中国近现代转型的需要。真要研究儒家的现代性有一个难得样本--当下美国。美国上层的儒家化是新的研究方向。

              • 家园 儒家的核心是仁

                仁者,二人也,也就是人的社会化。但是美国是新教天下,新教的宗旨是"在我与上帝之间,没有第二个人",信仰是个人的事,没有任何其他人可以做裁判,父子兄弟都不行。所以新教本质上是原子化,反社会的,这也就是美国自由的来源,"上帝是我的牧者和裁判,她必遮盖我"。相较之下,天主教倒确实保留了一点建制和社会的东西。一神教都是这个调调,很难接受儒家的仁。

                • 家园 仁者,从人从二

                  这个“二人”,既不是二人相随的“从”,也不是二人相背的“北”,而是二人相对相等,互为镜像,互相把对方当人看,以待人之道交往之。

                  也就说,古人发现在社会人际关系中,除了服从,除了对立,还有第三种关系,对等。而“仁”规定了这个对等的标准,就是“人”,也就是《中庸》里面说的“仁者人也”。

                  所以,仁,包含了两个意思,一是对等关系。一个躲在深山里面的人,不与人发生关系,也无从与人对等,自然是谈不上仁的;二是对等关系以“人”为标准。

                  这两个意思加起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大家都做个人吧。

                • 家园 如果西方正在从春秋向战国进化

                  如果美国正在以自己的某种方式实现秦式统一,或者至少是西方世界的统一,那么某种程度的儒家兴起并不意外。

                  儒家的核心是礼,仁只不过是吸引新人的手段,一旦入我门来,那就是克己复礼为仁。礼么,就是等级、歧视(原意是各安其位)、种姓,只要扒开外壳,西方人不要太熟悉。

                  基督教传统其实维持不了大国,欧洲就是一盘散沙几千年。美国人也维持得很辛苦,学习儒家,加强稳定,美国人未必干不出来。

                  • 家园 同意礼是形式,仁是内核

                    礼制与法制有相通之处,但礼与法都有一个内核是什么的问题。宋儒讲礼,就产生了理学追问礼的本质和应用。

                    • 家园 不,我觉得礼才是核心,仁是外表

                      儒家的核心是克己复礼为仁。当然后来孟子进行了大规模升级,儒家 2.0 版,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没有这个,儒家的性善论就崩溃了。

                      但是孟子的 “闻诛一独夫纣,未闻弑君” 其实是很精明的,他是单方面开脱士阶层的义务,对其他阶层依然用礼来约束。这跟印度婆罗门超越刹帝利掌握最高权力是一致的。反正祭祀万能,婆罗门至上,对于儒家来说,祭祀就是礼,同义词。仁也好义也好,反正解释权都在儒家手里。

                      • 家园 我皮相地说一下

                        难道礼不是外在的、看得见的穿着、言辞、行为、次序,而仁反而看不见、说不明吗?周礼、礼记、礼仪全是描述外在行为穿着言辞,并没有陈明背后的原因、内在的道理。

                        礼要求为父母守孝三年,宰矛很不理解,孔子无法解释,只好说你心安就好。这说明在孔子那里,所谓仁也还是难以捉摸的东西。

                        当然,有人认为儒家起源于主持仪式的傧相,所以有礼仪三千之说。守礼相对容易,守仁才是难事。

                        如果拿基督教社会来对比,天主教、犹太教近礼,讲善工;新教则近心学了,因信称义,人人皆有善心,各自可以得救,不假外力只需内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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