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文摘】神秘地区的超级远程收音机-1 -- freemov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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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神秘地区的超级远程收音机-3

第一次失败,我没有多想。很多年后,才知道D那一夜根本没有合眼。他想了很多:我们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所 做的艰苦奋斗,是把万古地下森林毁掉;我们的成绩是制造了一片片白花花盐碱地;根本不是建设祖国,而是破坏祖国的壮丽河山、是犯罪。他感到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对不起自己的生命。要让命运出现转机。不能轻易丢掉这个学习英语的机会。掌握了知识、就是掌握了命运。他把我说过的话,在脑子里反复过滤,想找出我的实践与理论究竟在那里脱节。可惜,D不熟悉电波的传递。读者朋友,谁肯帮帮D?到底我们那里出了毛病?

第二天D带领一班人在远处大田里浇水。这是今年小麦 最后一茬水。再有20天,就要收麦了。蚊子还没有下去,一巴掌下去消灭80个,是常事。下午2 时,D 托卫生员带话,让我挑一部最好的收音机,在4时去开荒地接班时,给他扔在渠道口边放电话的房子里。我知道他不死心,准备下班后再试。恰巧,我想给七连的朋友打电话,这件事就成了顺路。那时候为了浇水方便,从干渠头闸门,一直扯到干渠尾,有一条蜿蜒100多公里的电话线。它架设在干渠南面三四百米的戈壁滩上。为了降低成本,一根裸铁丝固定在一米高的木杆上。经过一个连队,就引下一根线通到小闸门的电话机。全师、全团用水的调度,就全靠这一根电线。平时用水时,就带部电话机去一接,再把另一条线绑点什么铁东西,扔进水渠,就好了。用的时候,你想按部就班的来,先摇铃,没用!那边十几部电话机,你一部能带动吗?拿起话筒喊就对了,就是声音有点小。平时你一喊,一定有人回答,那是渠头的人在值班。我给七连的朋友打电话,就完全靠运气了—用的是插入法—七连那里的人凑巧用电话。要么就是苦等。反正那个时候工作生活节奏都很慢,再说我也没有正事。打不成,我就在那里的渠道旁边找点白刺果吃,这时的果子已经熟了。只是一般的白刺果火气大,刚吃时是甜的,等你吃下半斤后,突然味觉发生变化,甜味变成苦辣味,同时鼻子流出很多血。所以,我很慎重,只挑大的好的吃。而且还很会自我控制。绝不贪吃。

我路过浇水地时,看到D领着一个班的战士们,全身泥水的在那里奋战。混有大量盐碱的浮沙堆成的垄坎和坝头遇到水,经常溃垮,顾了东往往顾不了西。老式军装湿透了,一些人干脆光着身子,冒着铺天盖地的蚊子,豁出一切地去堵垮掉的垄坎。水太宝贵了,怎能让它轻易跑掉?可是庄稼长的稀稀拉拉。我们奋斗了八年,终于达到亩产100多斤的产量,实在是来之不易。有很多连队是种子都收不回来。。以往的十几年,人们把这里的红柳挖光,这两年我与战友的工作,就是把这些森林的废墟用推土机平整成大田。土里有一米半深都是古老的红柳叶子。浇第一次水的时候最可怕,到处都是陷下的深坑。浇水的人是很危险的。刚开垦的土地并不缺肥料。我记的70年2月底,就是天上出现巨大的彗星那时侯。半夜里一位李女战士就陷在齐腰深的、带有冰茬的泥坑里,全身湿透了。在那滴水成冰的高原夜,那位同志坚决不回去,坚持到天亮换班,此事让人难忘。

时间转眼又过去两天,S车长给我放了三天假。干推土机是又累又脏的工作,特别是推沙柳包时漫天尘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茶叶干霉味,人的身上全是尘土。那时候劳动保护基本没有,全靠每月发一个口罩。回到家,从头到脚,从眼睛、鼻孔、嘴巴,都是沙土。你要从头打扫,还要抓紧时间洗衣服。我脏衣服已经堆成山,如果不洗,就没有换的了。

已经两天没有见到D了,只收到过一次他托卫生员捎来的一点野菠菜。连里的饭太难吃了。这个季节伙房里,只有我们都吃怕了的大头菜。这时的野菠菜已经有点老了,可能D忙吧?送来的野菜没有经过很仔细的挑选。作为回礼,我叫那个卫生员给D带回两个大蘑菇。那是我在灌木丛与沙包交界处挖到的,很稀少,非常可贵。这里庄稼长不好,野草也很少。但是生命是顽强的。有水就有生命。在我们浇过水的大田里,大量发生“不长麦子光长草”,就是有力证明。我们那里的蘑菇有两种。一种是GRM40公里内最常见的圆蘑菇,有拳头那么大,麦场上最多。味道不如这种。我给D的蘑菇是一种象胡萝卜的一种,味道特别好,还特耐嚼。你如果炖它时放一点儿大肉罐头,那么赫鲁晓夫同志的共产主义马上就破产了!就是我们这些缺肉的人用它烧个清汤,也无愧最高享受!东边连队的同志会种。先挖个大坑,放进有土混合的麦秸,在距地面一尺时撒一些长过蘑菇的土,再填土至平。然后浇透水就算彻底完工。20天后,你来挖吧!20多厘米长、三厘米粗的大白蘑菇,就象机枪子弹带盘成卷,密密麻麻挤满了坑。一丈见方的地方少说也能起出20斤。这种蘑菇味道特别鲜美,现在市场根本见不到那么好的东西。读者若有心可以去开发,十有八九能发笔大财。不过在西点不行,这东西很难生长。只有极少数地方出这宝贝,产量也不大。当年我给D的蘑菇也不太好,真正好的、大的早叫我给吃了。长蘑菇的具体地方吗,是李玉和过堂—坚决不讲!否则,你挖跑了,谗死猫吃什么?当时在骆驼峰下,这种蘑菇实在罕见,原因是缺水和盐碱太大了。为了取之不绝,我挖了蘑菇,还要把土很仔细的回填,否则,它绝了后,才是你的悲哀。

在休息的第一天,就把床下的那个收音机修好了。我舍不得用D找来的探空仪拆件,是用的修复零件的办法。朋友H把说明书也带来了。我把平时几乎所有书都称为R1的变频级偏流电阻,轻轻刮掉表面的保护漆,然后仔细用削好的铅笔,轻轻的在上面划。我没有万能表。那时正在攒钱买。我很想买一块当年有名的MF—30,已经努力了两年功夫。我把收音机打开,指针旋至最低的535千周,音量开到最大,一点儿一点儿地移动铅笔。突然,喇叭里传来特有的,变频级沙沙的噪音,好了。观察了几分钟,认为挺稳定,就用蜡封好,万事大吉。当然,我也可以这么修,就是在波段开关上,将中波与短波的偏置电阻节点并联,同时拆去中波的电阻,机器也可以正常工作。这时中波的灵敏度受一点儿影响,可是外行很难觉察。H是我的朋友,我应该尽心为朋友服务,所以我采用了修理零件的方法。至于探空仪,它的电阻最大阻值是12K欧姆,其他的都是阻值很小的薄膜电阻。我用它都是捡小阻值的来改用。先把碳膜仔细刮光,然后再根据 不同的阻值选择铅笔。技巧是50千欧姆内,用HB铅笔。50千欧姆以上用2H。感觉合适后,争取用蜡封起来。你只要实验几次,就一定是制造的高手。我用这种方法,可以得到一只几十千欧姆的小电阻。我知道H朋友的收音机不算故障。只是里面很多零件没有经过严格的老化,在说明书讲的那么小的工作电流下,去达到一个优秀的灵敏度指标,只要有一个零件轻微变质,甚至电池电压略有降低,中波低端就会停振。这方面,那个年代的无线电爱好者都有经验。

现在,已经把它调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进行试听。由于年代久远,我实在记不清它的牌子,(是不是“春雷”呀?)以后的叙述中就叫它X收音机吧。(我要是给人家乱按个厂家,真委屈了这部机器和机器后面那群默默的人)只记的它是部手提式机器。里面的机架是镀了锡的,处理的整齐细腻,所有的零件都是那个时代的精品。一看就知道是上海产品。收音机正在播送“智取威虎山”,雄纠纠的杨子龙正在豪放地高唱:“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撒热血写春秋!”。我打开门,向东、向远处望去。8月份的高原骄阳,犹如持续的闪电,把满是黄沙的干旱大地 ,照得苍白刺眼。外面见不到人,只有漫天飞舞的蚊子,象淡淡的黄雾。我当时真想叹口长长的气,却不知什么原因,叹不出来。

难得的休息日,我睡的比较早。可是晚上快12点时,我被D的敲门声弄醒了。D 非常高兴的告诉我,今晚在我们编土筐的地方,收到北京广播电台了。失败的那天夜里。D过滤我那些话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但是又说不清。他带着那部名牌收音机,每天晚上在连队附近转悠,不断更换地点,可是怎么也收不到北京电台。今天上午全连的水终于放完了,下午开始休息。两点钟时,他无意中想起英勇的“焦”,忽然想起我当年说的:也就是在这里能收到MLXY解放阵线电台。他感到眼前一亮,为什么不到那里试试?他知道我休息想约我同去,可也知道这段时间我累的实在够呛,算了,自己去吧。他带上水壶,拿起收音机就出发了。他也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所以边走边逛,50多里路走了六个多小时,实在也不慢。看样子半道上的哈熊林他没去。这时候白刺果已经成熟。哈熊林的白刺果又大又好吃。我要是去了那里 ,回来那就是明天早上的事了。我心里笑了笑,继续听那老哥哥讲:到了老地方已经快晚上8点了,他打开收音机,没怎么费事,就听到说:北京人民广播电台,20点开始转播……,但是还来不及缓过气来,有个依依牙牙的念经电台就开始广播了。比在连队声音大的多。把北京电台压的严严实实。他就扭头往回跑。我这才注意闹钟已指向11点40分。唉咬,老天爷,我那D50多里的路三个小时又跑回来了。我知道D空着肚子,但顾不上,因为我突然悟到了什么!快,我慌慌张张地抓起今天中午才修好的X收音机,向骆驼峰上跑去。

半夜的骆驼峰真不好爬。这是沙漠的黄绵沙刚刚经过地质挤压,形成的不成熟的巨大沙块。想来这里远古也是大沙漠,后来地壳变动,把它翻入地下。在它向岩石变化的过程中,又被地壳变动所挤出来,成为当地的不成熟的大沙山。它所谓的岩石很松软,用力一蹬,就下来一小撮细沙,与大沙漠里的沙子一模一样。现在,情况紧急,不给读者多介绍了。幸亏天上有半个月亮照着,只见我俩三下五除二,飞快地爬上那个70多米高的沙山,站在顶上那个巨大的测量用三角架下,立即打开收音机,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那个宗教台已停播。我俩的机器同时收到了:“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全天的节目播送完了。同志们,再见!”。尽管噪音挺大,信号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但是,足够了。朋友H的机器比那个名牌好一点,我们都感觉到非常高兴。但是高兴马上就消失了。上山容易,下山难!TMD,半个月亮也被乌云蒙住,天漆黑漆黑的,我们怎么下山呢

朋友,当年我们在TL海地区,使用当时最好的设备,除了在TL海河边的被沙漠包围着的小广场,能够收听到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就只有骆驼峰顶了。咎其原因,除了有无线电波传递方面的原因外,可能还有地理、地形和地质的原因。类似的情况还有:我们的一个小部队的电台,在香日德地区的山里的一个地方,电台就怎么也联系不通。而仅仅转移几里地,联络就很通畅。我很想弄明白这些事。当年没有条件。现在,我又重病在身,看样子解开神秘地区的这个谜团,有待年轻人了。

现在,时间已是8月8日0点45分。D尽管很饿了,可依然是慢慢地吃着我的好东西。这次我没有心痛的感觉。那些都是给人家修收音机时,主人给我的酬劳。我没有再看到D的高兴,只觉得他正在想什么事情。

D吃完很有礼貌地谢了我,一边卷喇叭烟一边说,天亮后他请假到GRM市去。主要是还朋友的收音机。其次准备请两个朋友来当我的助手,争取及早把这个问题解决。因为现在大家都不太忙。如果拖太后,8月25日就要开始割麦,紧接又要脱粒入仓,一直忙到年底。再说9月1日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就要开始广播“英语九百句”,所以一定在8月25日前解决这件事。并嘱咐我给S车长说,请他帮忙准备两个干净铺,他要带两个好朋友来办事。还嘱咐我今天晚上再观察一下北京台和宗教台的广播规律。也许他太累了,宿舍也没回,盖着我的大衣就睡着了。高原8月夜依然是很冷的。

D走的时候已是九点,凑巧搭上从小灶河回来的空卡车。顺利的话三小时一定到了。那时侯路面非常糟糕,100多公里的沙土路,全是半尺深的狗牙搓板路。人受罪、车也受罪、还十分危险。在60年代有本军用汽车驾驶教材说,在搓板路上要用20公里的车速匀速通过,是彻头彻尾的纸上谈兵。用这个速度行车,会发生车辆跳越与路面起伏合拍,形成共振。不但汽车跳的高人受不了,没几下汽车也就颠坏了。实用的方法是最短的时间内,将车速加至55公里。又安全、又快。车速再高,就不安全了。您如果是初次在那里行车,务必记住我的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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