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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眺望迦南——马丁.路德.金三部曲之三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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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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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上午,约翰逊总统小心翼翼地回避了公开日程表当中的一切活动,转而召集参谋长联席会议以及他手下最高级别的国家安全官员们共同听取了一份关于越南事态的汇报,汇报人是陆军将军哈罗德.K."约翰尼".约翰逊(Harold K. “Johnny” Johnson)。为了完成“最终”诊断越南局势的任务,去年十二月此人在越南走访了十天。约翰逊将军是巴丹死亡行军的幸存者,曾在日本战俘营苦熬过三年,平素以强硬的现实主义而闻名。这次他更是预言需要五十万美国士兵与五年时间才能“阻止”越南军事局势的“继续恶化”。作为总统钦定的实地走访任务领导人,他提出了一套二十一点方案,其主旨是立即大规模部署部队,从而扼杀——用国家安全顾问麦克乔治.邦迪在私下里的话来说——越共“目前对于早期胜利的期望”。作为麦克纳马拉在越南问题上的首席战略思想家陪同代表团出访越南的国防副部长约翰.麦克诺顿(John McNaughton)同样坦率地在绝密汇报当中分摊了美国的战争动机:“70%是为了避免耻辱的失败……20%是为了从中国人手中保住南越(以及当时的邻近领土),10%是为了让南越人民享受更好、更自由的生活方式。”

这份报告震惊了汇聚白宫的指挥官们。麦克纳马拉当初为了巩固官方对于逐步部署部队的支持而推荐进行这次考察,但是就连他在听到公认的困难转换成赤裸裸的巨大数字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大吃一惊。总统面对这样一场战争的潜在后果更是惊骇不已,当即厉声警告与会人员不准泄露敏感材料,然后又气得大发雷霆,似乎认定了必须有办法改变而不是实现这些预测。他命令参谋长联席会议“继续多杀越共”。

解散了军事会议之后,约翰逊又在星期一下午接见了专栏作家沃尔特.李普曼。这位作家代表了越南困境的反面极端。李普曼在报纸上警告说,军事升级正在导致不必要且完全可以避免的灾难:“我认为有必要重新评估我们目前的政策,因为这项政策没有发挥作用,也不会发挥作用。”当天李普曼与约翰逊总统以及夫人在白宫官邸共进午餐,然后又与约翰逊在椭圆形办公室单独会面,期间这位美国最重要的公共知识分子坚持要求就越南问题进行全国辩论,让公众做好政治妥协的心理准备。李普曼告诉约翰逊:“总统先生,您的政策只有大棒,没有胡萝卜。您正在轰炸他们,却没有提供任何激励他们停止战斗的措施。”约翰逊真诚地回答说他厌恶这场战争,几乎愿意做任何事情来摆脱它,但是话又说回来越共也没有给他提供胡萝卜,最起码对方并不肯约定与美国一起撤军。

争论当中两人对比了两条解决越南问题的中间路线——一条是打遏制战争,另一条是谈判解决。两条路线互不相容,但都同样基于一厢情愿乃至虚构。李普曼可能猜到了这一点,而约翰逊通过他自己政府内部一贯严峻的评估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尽管如此,总统还是倾向于这两种方案,而不是在大规模战争和美国立场崩溃之间做出实际选择。他非常清楚李普曼本人公开排除了美国从越南撤军的可能性*,这一表态进一步加强了约翰逊基于政治本能做出的判断,即任何一位美国总统都承担不起举手投降,“不像个男子汉”的风险。约翰逊认为,在越南问题上开诚布公将会掀起一场口诛笔伐,主战派将会声讨自己的软弱姿态,反战派将会指责他因为害怕丢面子而延续战争。相反,他决心区分开政治分裂与冲突本身,将保密作为第一道防线。

*【李普曼在这一周写道:“在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之前,首先我要说明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或者应该撤回我们的部队,放弃我们在西贡的委托人,远离东南亚地区并且放弃捍卫印度支那各国独立的努力。”】

私下里,约翰逊愤怒地抨击了李普曼对于公开全国性辩论的呼吁(“他不明白我每天晚上都在辩论,”约翰逊告诉莫耶斯)。当着李普曼的面他则表示自己是一个不情愿的战士,希望通过最低程度的暴力在越南取胜。而且他还觉得李普曼建议的“和平倡议”可能会催生意外的解决方案。总统在电话里告诉麦克乔治.邦迪:“麦克,沃尔特.李普曼正在我这里,他说我们的做法不对。也许他是对的。”如此积极的接待令李普曼颇为欣喜,过去几十年来他一直有资格直接向美国总统进言,约翰逊上台后他一度曾担心自己遭到了排斥。

接下来约翰逊总统暂时将注意力转回了国内危机。此时距离国会演讲还有几个小时,新版演讲草稿正在从办公室里一页页地溢出来。演讲稿作者理查德.古德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以此来回避总统幕僚们——主要是莫耶斯、卡岑巴赫、杰克.瓦伦蒂以及一干辅助专家与临时顾问——的疯狂催稿。令这些人有些懊恼的是,约翰逊坚持让古德温在最后一刻为自己捉刀,尽管他是一位彬彬有礼的肯尼迪旧部,而且平日里约翰逊还经常贬损他是“哈佛混出来的家伙”。此人的著名事迹包括曾经与古巴革命家埃内斯托.“切”.格瓦拉深入辩论过,他的气质明显不适应约翰逊运用在政坛的粗犷得州风格。不过与李普曼会面之后,总统还是亲自前来视察了一下手忙脚乱的古德曼熬制讲稿的进度,并且往讲稿里塞了一颗手榴弹:他用不容置辩的口吻向古德曼讲了一个故事,内容是青年时期的自己在得州科图拉市为墨西哥裔美国儿童担任教师的亲身经历。“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抛下这句话之后总统就匆匆离开了。约翰逊认为古德温是一位文笔出众的局外人,这样的人尤其适合将总统心目当中像肥皂泡一般美丽的回忆迅速整合进黑人投票权的演讲框架。后来总统告诫瓦伦蒂不要小看了古德温,因为像他这样的“自由派犹太人始终都能把准美国的脉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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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马丁.路德.金都在芝加哥演讲,周一上午又返回蒙哥马利,再次走进了约翰逊法官的法庭。此时他的内心充满矛盾,以至于在法庭上耽搁了太久。他原本打算在下午两点赶回塞尔玛出席詹姆斯.里布的追悼会并且发表讲话,这一耽搁就打乱了当天行程。如果他还是要去塞尔玛,就无法及时返回蒙哥马利,从而赶上当晚前往华盛顿的航班参加国会联席会议。此前白宫工作人员追踪到了他并且送上了来自约翰逊总统的个人邀请,因此金身边有些人认为眼下他的首要义务是作为投票权运动的大使前往众议院抛头露面刷存在感。然而要去华盛顿的话,金不仅要背弃自己对塞尔玛做出的承诺,还要逃避他在蒙哥马利承担的义务——在这里他仍然是遭到传唤的证人。听证会已经进行到了第四天,这一天克劳德少校为他手下的州骑警在3月7日的所作所为进行了辩护(“我没有见到任何暴力行为”)。克拉克治安官手下的一名副官顺便透露道,在被指控谋杀里布的嫌犯当中有两人曾经试图干扰三天前的阿拉巴马州白人游行,利用化油器制造烟幕。就连这样将险恶的凶杀与看似愚蠢的前因联系在一起的意外信息也在提醒金别忘了自己之前的说法:涉及少数族裔的心理往往会采取“蹑手蹑脚的立场”,不确定性太高,因此凡事不能想当然,比方说不能以为约翰逊法官一定就会维护被他叫停的塞尔玛游行的法律地位。能否完成塞尔玛游行如今不仅考验着民权阵营的志气,还考验着民权阵营的办事能力。从这个角度来看,金的首要职责是代表原告打好眼前这场官司,直到听证会按照预期在星期二结束为止。

其实金在蒙哥马利逗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防止民权阵营的内部裂痕在媒体上爆发出来。眼下的金麻烦缠身,“来自某些方面的”指控声称他“与联邦政府合谋压制了黑人的斗志与义愤”,以至于他请求克拉伦斯.琼斯发布了一份长达十四页的电报为自己辩护。民权阵营内部不同组织之间的摩擦是家常便饭,不过周二神秘的“掉头”游行进一步动摇了金在摩擦当中的立足点,部分原因在于各方各面都有理由指责他的行事动机不光彩。联邦官员正在竭力为自己打造大局在握的门面假象,向世人暗示多亏他们卡住了金的咽喉才促成了和平;非学委领导人怂恿人们认为金已经偷偷撤退到了安全地带,抛弃了长期受苦的黑人群众对他的信任;惯于添油加醋的记者们更是声称金的年轻盟友们如今全都看不起他,认为他正在与约翰逊和华莱士进行利益交换。琼斯的辩护周到细致,但是又难免采取了守势。金将辩护词放在一边,继续首先操心应对更要紧的事务。惯于迟到的他拒绝了总统的邀请,又从约翰逊法官那里争取来了提前告退的许可,然后向塞尔玛传话要求延长里布追悼会的时间,一定要等着自己赶到现场发表悼词。

金的一名员工的记录道,到了下午四点钟,布朗礼拜堂里的人群早已“疲惫不堪,甚至略带敌意”。从当天黎明开始,人们就一直试图绕过无形之墙的六天封锁。与此同时种族隔离阵营内部的紧张关系也已经达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威尔逊.贝克与克拉克治安官差点公然拳脚相向,因为前者主张堵不如疏,应当允许示威者举行一次通向法院的象征性游行从而缓解压力,后者却死活不肯松口。在教堂内部,下午的悼念活动随着人群越发拥挤而不断升温。过道里早已挤得水泄不通,窗框上都站满了人;二楼露台的人群挤得满满当当紧贴着栏杆,原本站在后排的新闻摄制组身边也挤满了人。

自从金向全国遍撒请柬一周后,外来朝圣者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塞尔玛当地的民权老兵。眼下的教堂里端坐着一大批显赫人物,台上的发言人纷纷向这些贵客们致敬。这其中包括圣公会的约翰.海因斯主教、汽车工人联合会主席沃尔特.路泽、几位国会议员、一百多位罗马天主教神父与不同教派的修女,以及身穿黑色飘逸长袍、手持金尖牧杖的雅科沃斯大主教,此人是希腊东正教北美与南美教区的总主教。1959年,东正教与梵蒂冈进行了九百年以来的首次直接接触。作为东正教会的唯一代表,雅科沃斯与若望二十三世教皇举行了大公会议,旨在终止自1054年以来罗马与伊斯坦布尔之间的相互绝罚。然而在这里,大主教却仅仅代表他本人,他手下的教士与幕僚全都不建议他来到塞尔玛。他们担心在美国遭到边缘化的希腊人会斥责他是叛徒,因为参加此类活动意味着他希望得到美国的彻底接纳。事实证明这些人的担心很有道理。在雅科沃斯此行的下一站查尔斯顿,当地东正教社区的成员集体缺席了他的预定活动。雅科沃斯独坐在酒店房间里,褪去了惯有的华丽外袍,接听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敌对来电。他对所有人都给出了同一套说辞:他出身于亚得里亚海上的岛屿,岛上的希腊同胞长年忍受着奥斯曼土耳其人的严酷占领,正是这段记忆让他对于塞尔玛的现状感同身受,因此这次他不得不来。

一首首赞美诗在布朗礼拜堂里此起彼伏。一位无聊的记者趁着歌声间歇数了一下,发现雅科沃斯身后墙上的灯光十字架一共由十八个裸露的灯泡组成,其中有七个已经烧坏了。台下人群也开始发出不满的杂音,盖过了充满溢美之词的演讲与祈祷。一位来自纽约的牧师写道:“我发现我的白人同工的行为令我感到非常焦躁,有时还会让我非常愤怒。”大多数发言者都以詹姆斯.里布的殉道为荣,有些人在当地民权运动参与者的终生牺牲面前自惭形秽,也有些人惭愧地承认他们刚刚听说吉米.李.杰克逊这个人,其他人听到这些人挥洒神学术语吹捧当地黑人的时候却忍不住蹙眉,因为同一批发言人在登台发言之前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与身边的黑人听众打招呼。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的喧哗声终于宣布了金的到来,疲惫的人群顿时松了一口气。“突然间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这位纽约教士感觉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乎我们此时此刻就应该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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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开始了临场发挥,他首先向里布致敬,并引用了罗伯特.肯尼迪当年悼念遇刺兄长时念诵过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台词(“等他死了以后,你再把他带去,分散成无数的星星……”)。接下来金补充道:“詹姆斯.里布为了践行犹太-基督教信仰关于世人皆兄弟的教诲而成为了殉道者。他的死是敏感的宗教精神的结果。他的罪行在于胆敢以身证道。”他将里布的名字与民权运动的先行者们联系起来,并且采用了他曾经在伯明翰教堂炸弹袭击遇害少女的葬礼上说过的话语。诚然,本案的凶手无非也只是寥寥几个“病态且遭到误导的人”而已,但是金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这些人身上。他重复了他“几天前在为詹姆斯.杰克逊举行葬礼时”提出的问题:是什么支撑着这种面目漫漶的无名仇恨?“当我们的质疑从‘是谁’转变成‘是什么’之后,指责的范围就变广了,责任也开始生长。”尽管布朗礼拜堂里的台下听众有一半都是知名神职人员,金却仍然点名羞辱了一连串无动于衷的宗教领袖与高高挂起的教会,因为这些人与这些机构“躲在彩色玻璃窗的安全保护下保持沉默。”就像在伯明翰那时一样,金继续指责了蛊惑人心且残暴凶恶的地方官员,“胆怯”的联邦政府,以及在名义上拥有这个国家、实际上却冷漠无谓的广大美国公民。“没错!”金高声疾呼:“戕害他的凶手甚至包括每一个默默接受种族隔离罪恶的懦弱黑人。”

接下来金话锋一转,回到了柔和安慰的路线上。“我知道我们的心,我们所能调动的所有同情心都流向了里布夫人和孩子们。”他唤起了他在最受打击的时刻说过的话语..“有时生活很艰难,像坩埚一样坚硬”——并以大公无私的语言引用了“宗教的伟大断言,它告诉我们死亡并不是终点。”

金相信“有朝一日……我们的国家终将意识到谁才是它真正的英雄”。为了弘扬这一伸张正义的愿景,金唤起了自从蒙哥马利公交车抵制运动以来就一直镌刻在他的演讲词当中的一系列形象。他首先描绘了未来光荣榜上“年老体弱、受尽压迫与打击的黑人妇女”,她们的代表是坚定的步行者波拉德老妈妈,“有人问她是否疲惫,她以不合语法的深刻性回答道:‘我的脚很累,但我的灵魂歇着了’。”然后他回顾了自己对于静坐抗议与自由乘车运动的赞美。当年正是这两项运动打开了民权斗争的新局面,而金则振聋发聩地赞美了这些非暴力青年的严格纪律——“千人千面的、诚实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年轻人,不管是黑人还是白人,暂时将学习的殿堂抛在身后,冲向暴力的街垒”。接下来金首次将“愿意为自由而游行,为良知而入狱的福音牧师、牧师、拉比和修女”纳入了他的民权英雄榜。再然后金引述了自己在《伯明翰监狱来信》当中发出的希望之声,再次预见到某种广泛的治愈性认识,即所有这些令人烦恼的抗议者“实际上”代表着“我们的犹太教.基督教遗产当中最神圣的价值,因此正是他们将会抬举着整个国家回归到伟大的民主水井旁边。”金的长篇陈词延续了他的公共发言的一贯风格,引用先知与先贤的话语来颂扬交融汇流的正义源头——神圣的灵魂平等与世俗的投票权平等——这次他采用了以赛亚和杰斐逊来收尾。“‘一切山洼都要填满……凡有血气的必一同看见。’我们必须努力使《独立宣言》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成为现实。”

金声称在这个充满痛苦的时代只能看到一丝甜蜜:“从这个脆弱世界的子宫中,新的平等与正义的体系正在诞生。”他引用了去年十二月的诺贝尔奖演讲,宣称在一个不断缩小的地球上,“衣不蔽体、打着赤脚的人们”有了希望的种子。“在这里与那里,总还有个人或者团体敢于爱……因此我对未来还不感到灰心……所以我们为詹姆斯.里布的生命感谢上帝,我们为他的善良感谢上帝。” 当他说完时,教堂外面人行道上的克拉克治安官、威尔逊.贝克、何西阿.威廉姆斯以及詹姆斯.贝弗尔同时收到了一条令人惊骇的消息,之后贝克拆除了横跨西尔文街的木质路障。四分钟后,阿博纳西在金身后冲上布道坛,宣布美国地区法官、莫比尔市的丹尼尔.托马斯(Daniel Thomas)已经命令克拉克治安官有限度地允许示威者游行到法院——而且就是现在!一位与会者记录道,“就连成年男子也为这一时刻的奇迹而哭泣。”勒罗伊.柯林斯以及其他人几天来的复杂幕后运作似乎回应了金的悼词。金认出了台下装束醒目的希腊大主教。当初公交车抵制事件过后金第一次出国旅行,两人曾在日内瓦短暂会面。金刚想上前握手打招呼,涌向教堂大门的人群就将两人冲散了。此情此景吓得雅科沃斯面无表情如同霜冻一般。这时一个黑人小姑娘拉住了他的手,告诉他不要担心。

下午5点08分,约三千五百人的游行队伍走出教堂,打破了禁锢。在充满了雨水、子弹、乏味与歌声的过去六天里,正是这种禁锢让民权阵营的当地成员见识了源源不断前来增援的教士们发起的接力示威。对于朱迪思.乌法姆和乔纳森.丹尼尔斯这两位波士顿神学院的留守者来说,这座意料之外的非暴力训练营使得眼前这场来之不易的宣泄远比周二的新鲜恐惧更令人印象深刻,尽管这次的队伍并没有试图穿越佩特斯桥。克拉克治安官锁住了法院,以此保卫他的地方权力堡垒;他的五个孩子在法院窗户后面观看了二十分钟下方台阶上举行的投票权烈士纪念仪式。一位摄影师拍下了这个非同寻常的集会,并将其作为《生活》杂志的下一期封面。黄昏时分,随着退场赞美歌的歌声渐渐朝着布朗教堂隐去,门廊里伸出了一只手,刚好够得到并且拿走了金留在法院门口的哀悼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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