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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Taylor Branch:高天火柱——MLK三部曲之二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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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西贡,奥杜邦,塞尔玛7

同样是在这个周末,鲍勃.摩西在亚特兰大开了两天会。非学委成员们再次请求他为非学委的未来发展方向讲几句话,他也再次表示了拒绝。本次会议大约有二百五十名工作人员参加——其中有一半来自密西西比。大家聚集在加门神学院礼拜堂的破旧长椅上合唱自由之歌,歌声里夹杂着热情的新来者与疲惫不堪或者身陷监狱的退伍军人之间经常爆发的激烈辩论,另外在教堂里喝酒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当中有超过一半的人来自密西西比州。艾拉.贝克突然宣称有人从她的手包里偷走了贵重物品。约翰.刘易斯与非学委领导层首先通过了一份身份声明:从今以后,非学委的基本工作单位将是受薪人员,以此取代源自静坐示威时期的、以校园为基础的协调委员会。从结构上讲,这意味着从今往后非学委可以通过多数人投票而不是兄弟会式的全体共识来管理。詹姆斯.福曼与许多其他人都希望将非学委打造成一台纪律严明的政坛“野战机器”,因此对于这一转变乐见其成。福曼称赞这一决定是“工人阶级的胜利”,沉湎于自我感动的牺牲情结就此遭到了摒弃。大部分从事实地工作的义工们都来自南方贫困地区,非学委内部的所有派系——“流浪派”、宗教纯粹主义者以及福曼的“强硬派”——都急于拉拢这个重点人群。演讲者们采用了注定会跨越政治光谱的语言来支持他们。这些演讲一边谴责自由主义者要么阴险狡诈要么天真幼稚,一边又拒绝承认非学委为了正当的国家级目标而向联邦政府反复申诉的过往做法作为是遭受误导的表现。

2月12日周五,来自密西西比州的义工杰西.莫里斯正式提议,执行委员会的成员应当仅限于没有受过大学教育的南方黑人。这项提议引发了一场长达六个钟头的激烈争论,一直持续到夜深时分。福曼日后回忆道,这场辩论“宛如风暴一般,甚至令人感到创痛,有时还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有人嘲笑非学委居然要在组织内部限制普遍投票权;也有人呼吁非学委应当将“给予当地人民自由权力”的措辞落到实处。范妮.路.哈默质疑了预制型投票的深层含义:“我就是不明白。”争辩了几个小时后,莫里斯鼓动十几名来自密西西比州的新来者登上了讲台,并且表示他已经用威士忌酒鼓起了他们的勇气,由此证明即便是文盲也能在众多听众面前侃侃而谈。当摩西最后一个登上讲台时,执委会成员的资质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他平静地说道。“我改名字了。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是鲍勃.摩西了。”此言一出,礼拜堂里登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因为震惊而陷入了沉默。

这位此时已经不再自称为鲍勃.摩西的发言人表示,参会人员不应当跑题,而是应该回到莫里斯的提议上来,因为这项提议凸显了下一步需要克服的难题:“你若想要让一个人长久为奴,只需要给他选举权并且声称他已经自由了就行。如果你投票支持这样一个执行委员会但是却不愿留在委员会里面制定计划,那你就别跟我说什么你是个自由人。”他也不知道制定计划需要多长时间,可能只需要五个月,也可能需要五年,但是这些实地义工们肯定拿不出这样的时间。真正的计划将会一如既往地留给在非学委内部占主导地位的管理人员与辩证法专家们来制定。尽管实地义工在口头上被捧得很高,但是如果没有酒精壮胆,他们见到这些管理者与专家的时候依然还是会吓得说不出话来,更不用说加入委员会并且参与讨论了。

“我喝醉了,”摩西说道。尽管他显然并没喝醉,但却故意摆出了一副醉态,身形摇晃,口齿不清。他就这样表达了一番针对民主运动当中权力与精神象征的诗意遐想。他认为非学委的成员面临的最深切悖论就是必须在一个疯狂的世界里保持自我。密西西比州就是这个疯狂世界的缩影,这里将非暴力主义当成谋杀那样恐惧,又将谋杀视作可以谅解的秩序。他说自己在哈莱姆区长大,家庭压力非常大,以至于他们不得不为他的母亲叫来救护车。他还记得父亲冲着医护人员尖叫道:“‘她没疯!她没疯!你们才疯了呢!’”多年后医护人员又接走了他的父亲并把他送到贝尔维尤医院接受长期精神治疗,因为他父亲在街上大喊自己是演员加里.库珀。他讲述了他父亲如何关爱全家人的故事。

摩西抬起了视线:“你们拿着吃喝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肃穆地递给大家一块奶酪和一壶酒。在场人员无言地相互传递着奶酪与酒,传到后面几个人的时候酒壶已经空了,于是这几个人就举起酒壶做了做样子。“你们中间有人需要离开这里,”摩西说。他们正在蜕变成醉心于媒体报道的生物,整天只顾得争权夺利。为了躲开这一切,他将要改头换面,采用自己母亲的娘家姓氏。“从现在开始,我名叫鲍勃.帕里斯。我将不再与任何白人交谈。”

没等别人反应过来,鲍勃.帕里斯就离开了礼拜堂。“他是认真的吗?”有人低声问道。人们对他的做法提出了各种解释,有人认为他想依靠圣礼来净化心灵,有人认为他陷入了精神崩溃,还有人认为他只是在恶搞做戏。有人认为他之所以放弃了自己的名字和地位是因为他觉得他在身后留下了太多的痛苦。其他人认为他的做法很高明,还专门跑去用帕里斯这个名字称呼他,看他答不答应。曾经的鲍勃.摩西此后再也没有参加过非学委的任何会议。

***

马尔科姆.X在星期六晚些时候结束了在欧洲的八天行程回到家里。第二天——也就是2月14日——凌晨两点四十六分,他的一位邻居报了火警。这位邻居住在马尔科姆家车道对面的住宅,她声称自己被打碎玻璃的声音惊醒了。皇后区的第一辆消防车于凌晨两点五十分到达,发现马尔科姆站在家门口的人行道上,手里拿着一把点二五手枪。他和怀孕的妻子以及年龄从六个月至六岁不等的四个女儿来不及穿鞋披外套就冲出了家门。屋外寒气袭人,四岁的邱碧拉抱怨她的睡衣上有破洞。将近一个小时后,马尔科姆带着消防检查员回到屋里,从阁楼上拿走了几件衣服以及用来对付伊斯兰国度的“保险”录音带。他把家人安顿在朋友家里,然后乘清晨航班飞往了底特律。

马尔科姆之所以如此费心地遵守自己的行程表,部分原因在于他需要演讲费来养家糊口。联邦调查局的线人声称马尔科姆在底特律的接待人员召来了带着镇定剂的医生,让马尔科姆在沉睡当中度过了周日的大部分时间。线人还观察到他在登台之前接收了二百美元的捐款,用来更换被烟熏坏的衣服。在那一周的日常演讲中,马尔科姆不时提到自己陷入了绝望的困境——他强烈谴责了声称他用燃烧弹烧了自己家的阴谋论,*并且大声呼吁休战。(“以利亚.默罕默德只要在明天抬抬手就可以阻止这一切,他确实有这本事。”)不过他的确缩减了关于自己与伊斯兰国度之间的暗战的公开言论,因为他的听众大都不太了解这场黑人之间相互杀灭的内斗,多说无益。他转而发表了一些笼统的信条声明:“我必须澄清自己的立场,我的立场一贯很明确……我不相信任何形式的歧视或隔离。我信仰伊斯兰教,我是穆斯林。身为一名穆斯林没有什么错……你们当中的基督徒很可能与我信仰同一个神。”他在演讲中谈到了在他看来种族主义无孔不入的特质,从国会委员会与法官到正在亚洲“向深色皮肤的人们投掷炸弹”的军队指挥官都是种族主义的化身。另一方面他又贬低了著名的新民权法案,因为该法案依然没有授权联邦政府保护在阿拉巴马州寻求平等投票权的黑人。“想想看吧,”马尔科姆喊道。“那些学生本来用不着非得上街游行不可的。”他主张从全世界的视角来承认以及看待美国的种族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复杂到了山姆大叔无法独力解决的地步。”

*【几十年后,约瑟夫队长在弥留之际仍然坚持认为马尔科姆活该因为蔑视伊利亚.默罕默德而受到惩罚。但他承认马尔科姆与纵火无关。“我知道他没有放火,”约瑟夫说。“我只能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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