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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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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Ⅳ】第六十一章节

赵良眼睛精光一闪:“是女尸案事?”

钟信点头道:“今年春二月就发生过逼淫掳劫案,被五城兵马司校尉所发,但马姓少年家人辩称并不曾逼淫妇女,只是碰巧相遇。又说自己是翰林世家,知书识礼,如何会做这等下作之事。陈云认可马家之言,将少年释放。随后夏四月、秋八月皆发生重案,秋八月这次更出了命案。”

“他们认罪了?”赵良问。

“此次逼淫孔家女儿是人赃并获,纵然前情不认,仅这回也跑不了,只是怕陈云狡辩不认渎职之罪。”

“陈云渎职目前也仅是一面之辞。”赵良注视钟信,缓声道:“你来此是要我作甚?”

“若陈云肯主动坦白,想必陛下会从宽处置。”钟信道。

赵良不语。

“若渎职事由五名恶少口中说出,情势便会大大不同。”钟信又道。

“他跟随我二十多年……”赵良看了一眼钟信,缓声道:“我去问问他。”

“好。”

“女尸案还有何证据?”

“潘松在辞官之前曾做过详细调查。可证当时马家仅是递送了状纸给陈云,并不曾贿赂于他。是他一片……天真赤诚,相信了恶少之状。”

赵良看了钟信一眼,不语。

“马家以为潘松是刑部过来复核此案,不但言无保留,甚至还提供了状纸的原文复写,竭力证言自家儿子的清白。”

“夏四月受害女子可寻着?”

“春二月与夏四月受害女子皆不在京师了。”

赵良皱眉。

“想必是潘松不欲亲家翁受牵连,劝夏四月女子销案离开京师。目今唯一变数便是他有否劝陈云自首请罪。”

“有何变数?”

“五城兵马司与北镇抚司关于此案的所有卷宗都不见了。”

赵良微愕道:“你是说潘松可能劝过他,但他明知此事愈加严重,非但不去自首请罪,还欲毁灭证据抽身?”

钟信点头。

赵良沉吟半晌道:“那五名恶少可有审问?”

“我叫行简他们先将家属拘捕归案,再行审问。”

“审过之后,卷宗送到大都督府来。”赵良道。

钟信再点头。

“此事张鸾可知?”赵良忽问。

“这几日六部尚书皆被内行厂卫强押在衙门里批阅拖延已久的各地公文,应当无人通报。”

“我不是说这几日,而是夏四月时。”

钟信若有所思。

赵良叹息道:“刑部最近屡受弹劾,此事再出,恐怕张鸾要难过了。”

钟信道:“我回镇抚司去。”

“最好还是能寻到那两名女子。”赵良说。

钟信点头,相辞而去。赵良沉默良久,还是回卧房去了。钟信离开大都督府向北镇抚司衙门行去,行到半途却又转道去刑部。刑部衙门内张鸾正在埋头批阅公文。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钟信,即起身拱手道:“国公爷,您怎么来了?”

钟信缓声道:“张鸾,你与潘松算是刑部老搭档了吧?”

张鸾点头。

“那你应当熟识他为人行事?”

张鸾点头。

“你说他若遇着一位受害弱女却又不能为她申冤,会如何做?”

“潘松会尽他所能安排好那女子的后事。”

钟信忽笑了一下道:“难道他也如大都督一般将女子置于别院养于深闺?”

“他不会。他会尽己所能将俸禄拿出替苦主安排好余生。”

“如你一般?”

“他比我更慈悲。”

钟信叹息一声,又问:“他一般会将苦主安置在何处?”

“他的家乡。”

“湖广浏阳?”

“正是。潘松已辞官归乡,国公爷为何会提起他?”

钟信道:“有件陈年旧案想请他帮忙。你忙吧,我回镇抚司去。”

“恭送国公爷。”张鸾施礼,说完就重新坐下,继续提笔批阅公文。钟信见他神态自若,微微沉吟转身而去。待钟信回到北镇抚司衙门,衙门内已捕五恶少家属到狱,五恶少亦提到堂前,钟信让唐行简审案、高玉、石勇堂前听审笔录。

唐行简一出堂前,惊堂木‘啪’地一声拍下,喝道:“抬起头来!”

五恶少抬头,骤见唐行简那有如地府黑无常的面容,俱有些吓到。唐行简眼利,一眼看到五恶少中有一人更是吓得直颤,即唤人将那人提下去。五恶少之首马纪有些疑惑,不解地抬头看了唐行简一眼。

“你们可知我是谁?”唐行简问。

“您,您是刑部的唐刑捕,京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恶少其中一人忙道。

“你唤做吴仁?”唐行简看向说话之人道。

“小的正是吴仁。”

“你倒是机灵。你认得我,是因我的长相,还是因我的手段?”

吴仁抬头偷偷看了唐行简一眼,不敢说话,又低下头去。

唐行简望向马纪,把眼一瞪道:“马纪,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到孔府犯案!”

马纪却把脖子一梗道:“我们并不曾犯案,孔家女儿难不成不是处子之身?”

“马纪,人证物证俱在,你居然还敢狡辩?”

“我们只是去劫些钱财,你那只眼看到我们奸淫于她?”马纪却冷笑道。

唐行简冷笑道:“我何时说你奸淫?你倒是不打自招,居然还句句不离‘我们’二字,这是要把其他四人拖下水与你并罪么?你可知强奸是死罪?”

“我自知强奸是死罪,但我不曾强奸,我与他们去孔府,只是为了寻些金银钱财。”马纪竟是不松口。

唐行简移目旁边的马聪:“马聪,他所说属实?”

马聪即叩首道:“确是属实。”

“如此说来,持刀逼淫的主犯是你?”

马聪吓得猛抬首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我们当真只是去劫些银子来用。”

唐行简看向另外两人道:“你们二人也是去劫财?”

另两人叩头如蒜:“正是,正是。”

“谁是主谋?”

四人却又低头不语。

唐行简看向吴仁道:“吴仁,你为何去孔府劫财?”

“我,我?”

唐行简又看向第四人:“你唤做吴波?”

“小民正是吴波。”

“你与吴仁是堂兄弟?”

“是,是。”

“你是家中独子?”

“是,是。”吴波颤声答。

“吴波,你又为何去孔府劫财?”

“我,我?”

“你也不答?”唐行简尖笑一声道:“看来都在争当主犯啊。”

吴仁、吴波两人面色一变,俱偷望马纪,马纪却木无表情,只直挺挺地跪着。

“既然你们都承认到孔府劫财,却都不肯说出谁是主谋,那就一并当堂画押。”唐行简忽道。

吴仁抬首惊道:“大尹这是何意,难道要将我们四个都当成主犯?”

唐行简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有义气,我自然成全。石勇,高玉,将供状拿来让他们画押。”

石勇与高玉也有些迟疑地互望一眼,方才起身将供状捧到堂下,马聪、吴仁、吴波各自迟疑,马纪过来第一个画押。三人见马纪画押,也都过来画押。

“来人啊,将四人押下去。”唐行简道。

锦衣卫即将四人押下。唐行简又叫将最先押下之人重新提上堂。那人颤颤巍巍跪下,不解地偷望唐行简。

“你唤做马登?”唐行简温言问。

“是,是,小人唤做马登。”那人忙道。

“石勇,把马纪等人画押的供状拿与他看。”

石勇便将供状递到马登面前,马登看过之后面色大变,却不敢言语。

“马登,你可知昨夜你们持刀逼淫的是何人?”

“是,是?”

“是曲阜衍圣公的二女儿。”唐行简说完,猛地再拍惊堂木。

马登吓得差点瘫倒于地。

“马登,你居然敢奸淫孔家女儿,可知‘凌迟’二字怎么写?”

马登猝然抬头嘶叫道:“他们胡说!他们想把强奸罪都推到我身上。根本是纪哥马聪说要去奸淫孔家女儿的。还事先偷偷到孔府勘察过好几回。”

“马纪可是说了,万万不敢奸淫孔家女儿。”

“他不敢,他有何不敢?当初也是他叫我们与他一起去持刀逼淫抢劫的。”马登怒道。

“当初?当初是何时?”唐行简即问。

马登惊觉失言,低头不语。

“你不说便以为我们查不到?所谓当初,便是今年春二月事。”

“原来,原来你们都查到了。”马登叹气道。

“岂止春二月,夏四月,乃至秋八月初,你——都曾做过相同的恶事。”

马登骇然抬首叫道:“大尹为何只说我?他们,他们将罪都推到我身上?”

“他们攻守同盟,你自然便是替罪羊。”唐行简冷声道。

“我冤枉,大尹,我冤枉!”

唐行简厉喝:“你有甚冤枉?你敢说你不曾强奸弱女?”

“那也不该由我一人承担所有罪责,大尹你不能是非不分!”

“他们推脱你也不说,自然只能由你承担重罪,你的家人父母承担重责。”唐行简淡淡道。

“大尹,你不能冤枉我,更不能冤枉我的家人。是马纪提议做的。春二月初一晚,他与我们一同在怡红楼饮酒,饮得大醉说那些妓女玩得厌了,想去寻那良家女子玩儿。”

“你们常去之处便是怡红楼?”

“是。”

“春二月、夏四月、秋八月事前亦去?”

“嗯,我们并不敢在家中谋划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只在怡红楼里谋划。”

“是马纪提议,你来踩点?”

“马纪选人,我们轮流踩点。遇着家中男人不在便下手。”

“那秋八月的女子也是马纪选的?”

“那名女子是马聪选的,吴仁不喜,还跟他吵了一架。”

“为何吴仁不喜?”

“吴仁喜好纤弱女子,前两回因是马纪所选,他不敢异议,此次马聪所选又不合他意,便争吵起来。”

“马纪爱好何种女子?”

“他喜好清冷女子,说此类女子性烈,方才好玩。”

“那你呢?”

“我,我生冷不忌,只要不丑便好。”

“你可知这三名女子下落?”

“你们不知?”马登狐疑反问。

“前两个不知,秋八月这个正躺在镇抚司殓房里。”

“甚,甚么?”马登一惊:“死了?不可能,不可能,她,她,我们离开之时她还活着的。”

“第一个丢在酒肆里,第二个丢在路旁,第三个丢在沟渠里,你真确定一个弱女子被你们蹂躏后丢在沟渠里还能活下来?”

“不是我丢的,当真不是我丢的,是吴仁和吴波丢的。马聪和马纪还在一旁拍手大笑呢。”

“那你在作甚?”

“我,我把她的、她的绣花鞋脱、脱掉了。”

唐行简赫然举手站起,马登吓得扑地叫道:“大尹,饶命!”

“你想我饶你一命,就将春二月以来的事悉数写出,丝毫所记不得遗漏。拿纸笔给他,盯着他写,看着他问!”

两个时辰后,马聪被单独提到堂前,面上一片惊疑难安的神情。在他面前摆着厚厚一叠状词,那是马登在唐行简、石勇、高玉三人重重逼问下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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