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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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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 Ⅲ】第三十章

曲枫笑道:“当日吹曲者乃魔音修罗熊长老,我擅琴,他擅笛,目今无琴在手,只好拿树叶卖弄些个。”

“但你这声音也是刺耳。”石勇叫道。

“却伤不了他们。”曲枫一指围攻钟信和风清扬的杀手们。

石勇盯着望了许久,忽弯腰去捡石块。

“嘭”地一声,石块击出,正中一人后心,那人扑地,旋而飞身而起,却仍然只围攻风清扬和钟信。

石勇惊怔不已:“曲前辈,怎会如此?”

曲枫暗暗惊疑,待要再言,耳边就听得箭弦风声,暗夜中不知多少利箭强驽随即向他与石勇射来。两人急扑地躲避。暗夜中传出野狼一般兴奋嘶叫之声。

石勇伏地观察,惊道:“曲前辈,风大哥受伤了。”

“你师父无事吧?”

“他还在旁观。”

“如此,无妨。”

“哎呀,师父握剑了。”

“他都要出手?”

“是握住了风大哥的手。”

“啊?”曲枫抬头欲望,可惜只见人影重重。

钟信见风清扬势急,跨前一步紧贴风清扬的身,右手握住他的右手,沉声道:“跟着我的步。”

风清扬深吸一口气,紧跟钟信而行。

“放松,感受我的剑。”钟信握着风清扬的手,使着他的剑,同样的剑招,同样的招式,可瞬息间便好似风云突变,改弦更张,风清扬心中惊骇,一口血腥就涌上喉口。

钟信低语:“你气息乱了。”语毕,蓦地左中右连削三剑,近身三人脖颈切断,倒地而绝。钟信身形渐疾渐速,风清扬已不能多想,近乎本能地亦步亦趋,仿若与钟信合为一体,那手中宝剑也似乎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人剑合一,天地在我。

风清扬暗叹一声,心清目明,右手一转道:“师父,我来吧。”

钟信一笑:“小心,他们是死士。”

“明白。”

顿悟与渐悟,一息之间。

天地焚寂,四顾已无人。

石勇欢呼跃起:“师父!”奔向钟信。

“哧”,一箭射中后心,避之不及,救之不及。

“师,师父!”石勇颤声叫着,魁梧身躯就向前扑去。

“勇儿!”钟信大惊。

风清扬急冲过来把石勇接住。暗夜中传来箫声,钟信猝然惊痛,手抚心口,半步不能行。曲枫也听得直打寒颤。

“快走!”风清扬急道,背着石勇先行。

钟信却仍在原地不动,失了魂。曲枫咬牙,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将自己打醒,拉着钟信疾奔而去。

“哧”又一箭,正中曲枫后心,曲枫怕钟信发现,忍痛继续前行。

箫声再起,却是一片春光明媚,逍遥任侠之意。

“南宫敬之,你出来!”钟信猝然停步回首,怒吼。

箫声则在暗夜中更加洒脱,不尽风流。

钟信浑身颤抖。曲枫无奈欲举掌将他击晕,却被他紧紧握住手腕,不能下手。

“走吧。”曲枫委婉道。

“我不走!他要杀我尽管杀。你去云南府衙门连夜叫人过来,把这些尸首抬回去查验。”钟信厉声道。

“我生不入官门,与云南府不相干,你不走我陪你就是,让风清扬去云南府衙门好了。”曲枫忍着痛说。

“清扬,你先带勇儿回去,万万不可让他丧命。”钟信说。

风清扬点头,背着石勇疾掠而去。曲枫跌坐地上,气若游丝。钟信这才发现曲枫亦被驽箭射伤,血丝渗出还带有一丝特殊香气遮盖住血腥味道。这丝香气尤如毒蛇噬咬着钟信的心。当年,在南宫世家被困缚的地下室,满布此时曲枫伤处散发出的香气。

钟信惶恐之余却又莫名欣慰,轻声道:“箭头无毒,我先替你将驽箭拔出。”

曲枫却道:“有毒的,驽箭先不要拔,此是我们火莲堂最令人色变的‘火焰花毒’,虽非烈性之毒却弥久磨蚀骨血,但此毒有天然相克之物。”

”天然相克之物?”

“用小塘池寒冰之水烹煮折耳根饮下可以去毒。只是饮下之后虽可去毒,却五体疲软,宛若废人。”曲枫缓声道。

钟信心颤手抖,不复一言。曲枫盘腿坐下运功驱毒。两人便这般直到周义带着唐行简与宋居易带着云南府捕役到来。

周义一见钟信便伸手将他握住,问:“五师弟,可好?”

“我无事,行简,勇儿无事否?”钟信第一句便问唐行简。

“国公爷,石勇后心中箭,仅差半寸便可伤及要害,幸无大碍。只是那箭头有毒,我亦无解,只能为他配药暂缓毒性。”唐行简叹道。

“曲枫,拿解药来。”钟信向曲枫喝道。

“解药便是小塘池寒水煮折耳根,你若不信,只管派人去取水来。”曲枫道。

周义看向曲枫苍白面容,道“看来他也受伤 ,行简,你先替他解毒。”

唐行简即把曲枫腕脉,赞道:“曲前辈功力深厚,应当无碍。”

曲枫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做言语。唐行简便替他点穴止血,拔出驽箭,又从背囊中取出药丸喂他服下,宋居易则一来已蹲下查看尸首。

“天要亮了,这些尸首先送去云南府衙门,其他事再议。”周义紧握钟信的手,冷静道。

宋居易翻看尸首上的伤口,喃喃道:“这些人似中僵毒。”回首问曲枫:“曲前辈,这些人受伤时,可有血出?”

曲枫苦笑道:“我不中用了,早早便受伤躲在一旁,不曾看仔细。”

钟信回想,才清晰记起他三剑斩削三人脖颈,三人虽扑地而绝,倒确实不曾血喷而出,即道:“不曾有血,居易,有何不妥之处?”

唐行简从背囊中取出一瓶黄色粉末向众人道:“你们且后退。”

周义扶着钟信,宋居易扶着曲枫后退。

唐行简将黄色粉末撒在尸体伤口上,亦转身疾退,尸体突然渗出血水,旋即从体内爆裂,炸得血肉横飞。众人皆皱眉看向唐行简。

“国公爷,这些尸首皆中了五毒教的尸僵毒,被人驱使卖命皆不知痛不知死,只一味杀人。”唐行简向钟信禀报道。

“会只杀一人否?”曲枫望了钟信一眼,问道。

唐行简点头:“只须训练得宜便可矢志追杀一人。”

钟信突然就紧握周义手腕,骇声道:“师兄,不可能,不可能,肖天佐一个奴才怎能驱使西南两大教派之一的五毒教?一定是南宫敬之,一定是南宫敬之。”

“师弟,不会的,南宫敬之已死,我们和师尊亲眼见他跳入火中自焚的。”周义急劝道。

“你们见过他吗?你们真的见过他吗?连曲枫都不曾见过他,你们如何得知那自焚而死的一定是南宫敬之?”钟信盯着周义的眼神有些骇人。

周义一怔,这许多年他倒真是不曾想过此中真假。他自小长于云南府,却也不曾真正见过那个只活在西南江湖武林传说中的南宫敬之,更遑论远从京师赶来只为救人的师尊了。当年那一仗纯属节外生枝造就,事后处置虽巨,但从个人到朝廷都对南宫世家的庞大家底内情不甚了了。

曲枫望着钟信,面现悲悯,唐行简与宋居易亦不敢多言,只低头查视死者。一众人等正尴尬静默间,远处又奔来数人,却是英与必里、沐琚带着黔国公府的人过来。

沐琚看到周义和钟信就唤师兄,但钟信却神色恍惚,并不应答。周义紧握他的手对沐琚道:“阿琚,你如何来了?”

“云南府中何事能瞒得过黔国公府?”英与必里道:“我们一早听得消息就带人赶来了。”

“云南府无事能瞒得过黔国公府?那为何杀手出现在翠湖,你等却不知?”钟信忽冷声道。

英与必里不由心底微颤,钟信自到云南府,还不曾这般冷冰冰说话呢。周义怕两人又生嫌隙,就道:“事已发生,好好查访要紧,其他事再议。”

沐琚面色沉暗盯着那些尸首,缓声道:“必里,师兄所言不错,为何会有杀手出现在翠湖我等却不知?翠湖乃黔国公府所在地,怎能有杀手出没?杀手可出现于云南府各处,也绝对不可出没于翠湖!”

“阿琚,你放心,我派人全城搜索,不信搜不出人来。”英与必里道。

“不用搜了。”唐行简抬头即道。

“为何不用搜?”英与必里眉头一皱,盯着唐行简反问。

“这些人中了五毒教的尸僵毒,早就是活死人。遇着猎物只知残杀不知闪避,这里便是全部了。”

“那总可寻到驱使他们的人。既然是五毒教的尸僵毒,我们便寻五毒教算帐。”英与必里道。

“驱使他们的不可能是五毒教,这太明显。”唐行简道。

”你如何看?”周义看着一直蹲在地上检视尸首的宋居易问。

宋居易抬头道:“曲前辈身中生死判的毒驽。但做为杀手组织这实在太引人注目,不合常规。应当是其他人假借生死判所为。但为何要假借生死判?我亦不得而知。至于此间尸首皆是青壮居多,尸僵毒非一日之功能炼成,这些杀手当是年幼之时便被圈养,江湖上难查其名。”

“如此,为今之计也只是寻五毒教中人来问可打开缺口。这尸僵之毒乃五毒教秘藏之一,岂会轻易示人,必是与之关系密切者。”英与必里说。

“必里。”周义提高声音唤道。

“啊?”

“事关五毒教,黔国公府不好公然出面,先由我们私下查访为好。”周义坚定道。

英与必里看了周义一眼,耸耸肩不再言语。

“师兄,我随你们去查。”沐琚开口道。

“阿琚去,那我也去。”英与必里道。

“你不要去。”钟信断然道:“你就好好做你的纨绔子弟好了。”

“钟信,你此话何意?我便这般不入你法眼?”英与必里怒道。

“必里,不要一来就吵闹。”周义语气稍显严厉。

“是他先挑衅的。”英与必里指着钟信不悦道:“别以为他目今是国公爷就了不得,当年我在京师,天子脚下,也不曾怕过谁。”

此时,远处传来锣鼓喧天之声。

“啊,祭神大典开始了。”沐琚面上一副恍悟之色,高声道。

“可要去观礼?”周义小心问钟信。

“黔国公可去否?”钟信静默了一会,神色平静,望向英与必里问道。

“两教教主前些日子已递送请柬,但国公爷近日身体违和,并不去。”英与必里答道。

“他不去,那就我去。曲枫,你且先回周府养伤可好?”钟信道。

曲枫笑道:“我吃了药好多了,随你去看看新鲜。”

“我也去。”沐琚道。

“阿琚去,我也去。”英与必里即道。

钟信看了他一眼,英与必里也反瞪了他一眼,俱不再言语。

“行简,你与居易且带人把尸首带回云南府衙门,看看还能否寻到证据。晚些说与我听。”周义说。

“是。”

远处锣鼓、琴筝之声更响,似传动整个云南府。在云南府衙门查阅卷宗的李龙抬起头凝神倾听半晌,笑望仍在一旁低头阅卷的周昂道:“当是祭神大典开始了,可要去看?”

周昂不抬头:“阅卷查紧。”

李龙想了想道:“你自小生长在云南府,应当听过不少两教之事吧?”

“两教教徒可娶妻生子乃数百年习俗,并不违背教规,自宋以来历代朝廷都不曾干预。”周昂依然不抬头,只是边阅卷边答。

李龙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把自己手书摘录的资料递到周昂桌前道:“我这边不曾查到江湖秘辛,只有些风月教坊事项较为有趣。”

“哦。”周昂抬头也把自己所摘录卷宗递与李龙道:“云南府的刑档中倒是录有五起赴任云南命官死亡案件,但最终勘验皆以意外病逝报送都察院结案。遗骸运送家乡安葬。”

“我所阅卷宗多是乡间琐碎之事,尤其甚多因钱银纠纷对薄公堂以致夫妻邻里反目成仇。”李龙笑道。

“大千世界不过如此。我在京师阅览各地命案,大多也无非是为情或为利。”周昂道。

“有个女子名字甚是特别,唤做磨车。与人对薄公堂不下十数次,次次皆胜,也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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