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偷走总统的灵魂（八十一） -- 史文恭

“嗨，博士，有一会儿没见了。”

在被“转化”进天网二十天后，邓肯见到了拉兹曼。

和他们上一次的会面不同，这次的场所在一条繁华大街的“上面”，简单说，就是一个由多台实时街景摄像机不断填充图像的虚拟全景环境，拉兹曼把他和邓肯变成两个坐在路边闲谈的路人，而真实生活中的人流影像不断从他们身边走过。

邓肯注意到，拉兹曼的形象也变了，他不是身穿那身宅男程序员时的简陋衣服，而是一套英式的休闲服装，上身是浅色夹克，下身是修身的长裤和漂亮的尖头皮鞋，---实话实说，看到的第一眼，邓肯很怀疑这个“身体”是否是拉兹曼‘原装’的，但他的想法刚出现在脑海，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一个肌肉发达的健美冠军，关键是，他“此时的皮肤”处于“健美比赛状态”，意味着浑身像刚从一个橄榄油桶里捞出来，而且还穿只着一条小的诱人的短裤。

“我错了。”他马上低头认罪，随即他的身体变成和拉兹曼差不多的衣着。两个人似乎是很惬意地坐在一个阳光柔和的咖啡桌旁，“旁若无人”地聊天。

“怎么样，在这个新世界里，您的感觉如何？”

“嗯，首先我要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同时，有了幕僚长阁下的引导和陪伴，我的适应过程很顺利。”

“是吗？难道没有什么异常的感受吗？”拉兹曼侧过头，问道。

“确实有些异常，本来被总统抛弃和被泰温上校迫害是让我非常愤怒的，但转化之后，我的恨意似乎消失了？整个的情绪像退潮的海滩，平淡而苍白。”

“那就对了，这就是今天我想向您请教的目的，----”

拉兹曼挥舞了一下手指，在他们的旁边，空间像被划出一个窗口，随即一段视频被播放了。那是昨晚在密苏里州州长办公室发生的香艳一幕，事实上，除了激烈的动作，萨曼莎的电脑还忠实地记录了现场销魂的喘息声，

“您觉得如何？---确切地说，您现在的反应是怎样的？”

“呃，。。。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任何一个成年男人，或者说，在我们这个年纪的男人，在看到这样的视频时，都会心跳加速的，可是此刻我感觉自己像是浮离在世界之外，心头一片平静。。。。”

“是的！正如您所言，‘浮离’！昨天我在看现场直播的时候，就产生了这种疑惑。为什么这样‘动人’的场面我会无动于衷， 然后想起和您一样，我也差一点就被摩根总统置于死地，但复活后也是对他没有那种强烈的恨意----”

“嗯，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思维电子转化是成功的，但情绪的转化，恐怕就不一样了？”

“确实如此，博士，很高兴您还如此专业和锐利。---实际上会面之前，我专门分析了一遍我的‘电子思维’在昨晚的工作过程，很有意思，当视觉系统和听觉系统接收到这段视频信息的时候，我的‘电子大脑’确实发出了刺激心跳加快，瞳孔放大，海绵体充血的‘电信号’，但是现在您和我都没有这些信号的‘接受体’，所以就产生了我们感觉应该激动实际却扑空的表象，------”

“表象？”邓肯有些疑惑了。

“是的，表象！因为下一步的分析中，我明白了问题所在，我们的兴奋感觉没有产生并不仅仅在于那些驱动刺激的电信号没有‘接受体’，而是整个兴奋的感觉实际是一群信号的交集而不是单单一束，换句话说，当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这段视频时，他的大脑会发信号给心脏，给瞳孔，给海绵体，但这仅仅是第一步，真正让他感到身体兴奋的，是这些动作发生后的回馈，包括心脏跳动加速引起的血压升高，包括身体出汗，包括充血后的衣服撑起给皮肤带来的压力等等，这些信号的综合才是‘兴奋’这种感觉的效果，---”

“可是，您应该还是能够模拟这些‘综合’的信号啊？”

“不！我不能，因为这些信号的发生来自于一个具体的客体，比如说，如果我要模拟给‘电子大脑’一段愉悦的感官刺激，那没有一个客观的来源，模拟将只能是千篇一律的。就比如说，模拟一个喝红酒的感觉，计算机是无法模拟出不同年份红酒之间的微妙差别，甚至同一瓶酒里接触空气时间不同的酒的味道，香气和入口后的感觉也无法准确体现。。。”

“我开始明白您的意思了，----”

“是的，还记得我刚刚占领天网时，我们的谈话吗？您问我是否感到‘冷’，那时候，我没有直接回答您的问题，现在，您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的，拉兹曼先生，我想您是在告诉我，在转化之后，我们再也无法享受人类的感官刺激了。换句话说，我们再也不是‘人’了。”

“是的。”拉兹曼调转了头，漠然地看着场景里匆匆而过的人群，“我们已经真正离开了这个世界了。”

“我想，这就是永生的代价吧。”邓肯补充了一句。

“不，博士---”拉兹曼尖锐地打断了，“如果我们要永远这样的‘活下去’，那究竟是值得羡慕？还是应该诅咒呢？”

（下一章）史文恭:【原创】偷走总统的灵魂（九十五）

• 【原创】偷走总统的灵魂（九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