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家庭琐事 -- 不会飞的鱼儿

前几日身体小有不适，在医院呆了一周，同病房的两位病友也慢慢熟悉起来，东聊西扯，感慨万千。

我住8床；9床老关，长我6岁，肾移植术后2年，因劳累而不适，入院治疗；10床老赵，长我2岁，尿毒症3年，靠每周3次透析维持。

老关是个直爽的庄稼汉子，有3个孩子，最小的女儿今年20岁。老关说，这病都是原来干活累出来的，那时候在外地打工，有阵子感到干活没长劲儿，没在意，后来肾就坏了，还不错，再后来等来了肾源，就把值钱的东西卖了卖，换了。

“孩子们还小，我得多干活多挣点钱，等这次好了，回去我再琢磨点生意做做，我看东北人爱吃柴鸡蛋，我这次回去准备整点鸡散养散养”

“光靠种地不中，连孩子们的学费都解决不了，我现在骑个电动三轮车在东北给人送送货，每天咋说也能整个几十块”

“药费有新农合，病历复印了，回去能报一部分，不过我要在这里出6%的税钱再买点发票，回到乡里再给乡卫生院20%的手续费”

“我在外地打工就想给孩子整点上大学的学费，可我那老二不争气，不听话，前几年高考，第一年不行，第二年不行，我就说他，你知道那小子说啥，你除了知道给我钱，还给过我啥？我就气啊，我没文化，去挣钱还不就是为了让他能上学嘛”

老关和我同一天出院，他上午，我下午，我是因为不需要再住院了，而他是因为钱用完了。临走前的晚上，唠了很久。

“老关，以后别再拼命了，自己的身体要紧，辛苦挣点钱还不够看病，何况你现在也就剩下半条命了。孩子们也不小了，该独立了，就让他们自己努力吧。”

老关背着他的大包走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换过的肾，这次其实已经很危险了。明天十五，他要赶回几百里外的老家，陪独自在老家的老娘过个十五。

10床老赵，瘦小的江苏人，肾炎十几年了，后来就不行了，3年前有肾源，可是没钱，没换。现在前后透析花了30多万，想再借钱换肾，但等了一年了，就是没肾源。

老赵晚上从不躺在床上睡觉，不是靠在床边，就是趴在个什么地方。

“血压高，心慌，难受。”

“撑3年了，我见过走了的该有几十个了吧，有没钱回家等死的，也有不行了的。我？活一天算一天。”

老赵从不叫苦，平静得很。我若如他一般的处境，会有他那般坚强吗？

临出院走的时候，我给老赵留了医院一个熟人的电话和我的电话。

“老赵，帮不上忙，需要了就打个电话，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