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齐若散，这是当时五味里面讨论恶母时逗乐得短文。也是 -- 老五道口

和了小伏的深阙歌。您老得空给解释一把。我这里面可没日什么，看您怎么下笔呢。

老五眼看这事儿越闹越大，几乎把斋子里的人和隔壁诊所的几位都卷进来了，招惹的

范围由城府路到二龙路，又从二龙路到了京东肉饼店，再闹下去还不知道闹成什么

样儿呢。老五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回头想想，不就是小伏蹭吃了几顿饭嘛，结果

现在大家反目赶面杖都使唤上了，这样下去可是不得了。这天晚上就在被窝儿里和

委座唠叨了几句，委座一听，说这个好办啊，明儿是母亲节，正好爹妈来，加上小

五也块生了，咱们干脆入乡随俗，把个母亲节和BABY SHOWER一块儿办了，来个广发

英雄贴，邀大家来家里吃羊肉饼。老五一听忙说，别呀，吃什么都行，可这羊肉饼

还是老太太的裤裆----免了吧。咱这朋友里有一位大号就叫羊肉饼，你不能不给人

面子，非这天吃那个啊。委座听了就笑着说，那好，咱改吃涮羊肉！老五心想，好

嘛，这孕妇可能是偏食，黑上这羊肉了。

这天老五起来，先照着爷爷的办法把颜真卿的自书告身临了两遍，才哆哆嗦嗦地把

邀请贴子写出来，贴上说：家父家母到，小五有徵兆。BABY SHOWER 聚，母亲节上

闹。共撮涮羊肉，同喝芦洲窖。齐把干戈息，心诚勉一笑。话说老五这儿正在那儿

拿把小笤秫往斋子门前的立柱上刷贴子，就听身后一声儿冷笑说道：正所谓朱门酒

肉臭，路有冻死骨啊。这里庆儿祝母，殊不知天下20%的儿童在受恶母虐待，这老五

目无天下千万受难者，竟值此母亲节之机宣扬孝道，熟与鸵鸟无二邪！老五闻此言

心惊胆颤，一个趔且好悬没从斋子门口的台阶上摔下来。老五立住脚，忙躬身打千

问道：这位爷尊姓大名从何而来？但见此人嘴角向下一撇，鼻孔对准老五的面孔哼

了一声儿说：在下姓磁。老五忙说：原来是慈先生，难怪看着您慈眉善目的呢，失

敬失敬。这位一听就喊道：什么慈眉善目的，我们不玩那一套！老子姓磁，不姓慈，

一摔就碎的那个磁！老五忙说：是，是，瓷器口那个磁，我小时候在那儿跟我姥姥

长大，姥姥对我特好，我现在还老想她老人家和那个小院儿。。。没等老五说完，

磁先生便打断老五说：你歇会儿成不成？什么姥姥姥爷的，我们根本不管那个。你

说说你为什么非要这天为母亲歌功颂德？那些天下受虐待的儿童和恶母们你就视而

不见冲耳不闻？老五听了这话暗想：难道当年的红卫兵文革没尽兴，又要起风浪不

成？可怜我一家三代，探花爷爷惨遭鬼子羞辱，后丧命于投机钻营小人之辈。爹妈

反右和文革中历尽沧桑磨难，原以为与老五同住能稍享儿之孝顺，平安渡过晚年，

不想文革极左之风竟如此之甚，难道老五亦难逃这家族背运之命不成？想到即将出

生的小五，心中不免凄楚，手在怀里摸了摸爹带来的回忆录，动了销毁的念头儿，

以免小将们来抄家抄去作为物证，别说我那一家三代的故事没法儿再写，我们一家

四代说不定就都完了。老五正在叹息，听得门外又有不少嘈杂声，但见那位磁先生

身前身后竟又多了几位小洋妞儿，口中洋文不断，大有当年联动和西纠的架势，只

是装束略改，当年的军装已换为牛仔裤，皮带早已无用，肚脐眼子猛露，老五一看

惊叹，但愿小五别长成这样，辱没了一家三世的名声啊！老五正在盘算如何应对，

只见说帅摇着把扇子迈着台步过来了，口中还哼着京剧四郎探母。见此光景说帅一

个丁字步立稳，水袖儿一甩扇子一合，双手抱拳道：这位仁兄有请了~~~~~~。若知

后事如何，且看斋民分解。

上回说到说帅正要搭腔儿，可还没等说帅说第二句，对面儿的那位手一摆说道：别

给我这儿演京剧，那哼哈的玩意儿就是封建思想的大杂烩！文革结束以来一直是你

们统治舞台，我们这儿讲的是西方的自由民主，你以后少来这一套！再有，您看清

楚了，我本是女儿身，不似尔等泥捏臭男人。我没功夫和你废话，一边儿呆着去！

说帅一看这架势，心中暗想，好男不和女斗，我先躲了吧我。转身看看老五，叹了

口气，进斋子坐下喝茶，贵喜婆给说帅上了壶高末儿，随口说道，您看看我是不是

给这些小将上点儿糖鼠哄哄？说帅摇摇头说，那个能管用？老喽！磁妇见此光景更

为得意，指挥小将们把老五团团围住，正在这时只见满人从隔壁康园儿跑了出来，

口中念念有词：人之初性本善，子不教，父之过，恶母出，姥爷错。您要骂还是骂

恶母他爹得了，千错万错都是男人的错。满人一甩油亮的大辫子转身打千儿对老五

说：五爷，您怎么不长记性啊？前儿个有位数男人黑肠子的姐儿就是她们红灯照战

斗队的。您说了句大气的女人不数男人肠子就象男人不数女人掐男人胳膊的话就挨

了两板儿砖，您真是挨了打还来招惹这是非干嘛？老五摸摸后脑勺的伤疤说：我是

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小五要来，我这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满人说，您还是忙您自

己的事儿，我这儿给您寻摸BABYSHOWER的礼物去，您看三字经何如？老五听了说道：

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得罪她们造反派的话，就是看见她们不懂规矩多了几句嘴。您说

我没说错吧？办事说事儿也得分场合不是，我总不能等将来小将们结婚的时候给人

家送离婚说明书吧，打嗝儿放屁也得分时候不是？满人听了就说：那您瞧着办吧，

我可是丑话儿说在头里，我先给小五办礼去了。说完满人离去。

老五借这个功夫脱身进了斋子，看见丝老鼠也来了，老五忙跟斋主说，丝先生高人，

您说什么也得把他留住，我这涮羊肉的味儿怎么样还得丝先生说了算。丝先生呵呵

一笑说，老五啊，你和那个磁妇争个什么劲儿？太抬举她了。这时就听外面一声应

和道，就是啊！这帮子人嘴里洋码子乱走，好像以为这没人懂那玩意儿是的！老五

一看是大玉和羊肉饼俩位来了。贵喜婆说：就是，你老五当年也是学洋文的呀。老

五一听说，这个还真不能吹，我家委座GRE的窟窿眼儿可比我填的强多了，和满分差

不了多少。老五刚想接着说，就听外面喊声儿又起，原来磁妇带领众小将高呼口号，

“老五不低头认罪我们誓不罢休！坚决打倒老五和一小撮儿走封建主义道路的反动

派~~~~~~~~~！大玉和羊肉饼就要上前理论，老五说，别介，还是我来吧。说完就又

出了门。刚出门就看见找乐上来了，俩人道了安，找乐便说：五哥，您甭理这位，

让她闹吧，早晚嫁不出去就明白了。正说着，小童心，胡同妞儿，莲子等一干小朋

友跑过来嘴里唱着杜鹃山里柯乡唱的调儿：万山大叔在马棚，老五叔指航程，磁姑

嚷叫肚子疼，肚子疼，~~~~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老五听了忙问，小姑奶奶们，这谁教的啊？小朋友们齐答道，黄庄大叔教的！老五

抬头一看，老黄正在墙角晒太阳。老五正要开口和老黄说话，就见小伏屁颠儿的过

来了，老五就说，小伏子，你吃了我那么多顿儿饭能不能帮忙出个主意别让这儿的

这帮子喊地太凶，连对门儿的茶馆儿也被搅和的不得安宁，诊所也没法儿看病了。

小伏一听就乐了说：行啊，您再请我撮一顿儿我就一准儿有辄了！

老五一听小伏又要蹭吃就说：你小子就会吃，嘛事儿不干。小伏就说：五爷，这次

吃了保准儿有好儿！老五没辄就说：行，那我就等你的了。小伏进了斋子和众人聊

天儿不提。

单说这磁姑领着几个小将继续围攻，正好斋子里的营业员来上班，看见门前乱哄哄

的就说：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别没事儿瞎捣乱。磁姑一听气往上撞，大喊一声儿：

呀~~~~~呆！我把你个卖东西的家伙！(单田方当年就是这么说的，我老纳闷儿他的

语法有问题) 你助纣为虐，甘当保皇派，今儿就连你一块儿斗了！说话间从小将的

队伍中冲出两位，一位手提浆糊桶，另一位手里捏着个小刷子，您道是谁？正是西

边儿闻名的罗煞女和拉仨儿。罗煞女轻提罗裙，右手腕子顶住腰眼儿，左手莲花指

一指老五和营业员骂道：尔等愚昧之人竟不懂得天下还有法律一说，象流浪孩儿的

恶母在我们这儿早就投进大牢了！尔等小心了，早晚有一天我把你们告到衙门里，

把你们家的下一代都闹到政府里去喂养！听了这话小将们倍儿受鼓舞，拉仨儿也在

一旁叫起来：AGREE！ AGREE！AGREE！

老五一看这架势忙上前去说：众位息怒，我老五从没说流浪孩儿的妈做地对，也从

没说不该谴责恶母，老五的原话是若有1%对母亲的爱，留给母亲节这天，这节毕竟

是为了母爱而设立的吧？其它364天您敞开儿了谴责呀。我没意见呢。再说我们这儿

不都是在为流浪孩儿出主意和叹息吗？磁姑一听就打断老五的话：住嘴！你想转移

斗争大方向，太晚了吧？我们红灯照战斗队绝不上你的当！来呀，大字报给我招呼！

话音刚落就见拉仨儿和罗煞女上来就啪的一声儿把浆糊甩在斋子的墙上，老五忙闪

身子，好悬没弄一身。

大字报一贴，招来众多人围观，只见上面中文英文搀和着写道：西风吹，战鼓擂，

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不是小的怕老的，而是老的怕小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文化大革命MUST IS再兴起！看见大字报出来了，磁姑跳上斋子的门礅儿大声说：文

革的余波正荡激着坛子里的污泥浊水，我们要发扬红卫兵的光荣传统，誓死捍卫西

方自由民主的价值，我们不仅要说，还要做！今后但凡有婚礼的场合，我们一定要

去免费送他们传单，如男人虐待女人录，离婚手续说明，等等；但凡有过生日的，

我们一定要送八宝山路线图和免费车票！

磁姑正说着，听见羊肉饼后面嘀咕了一句：这大字报的语法好像有毛病。磁姑闻言

大怒：我们这儿辩理，不管语法！羊肉饼一听说，语焉不清，何理之有！老五一看

忙说：得了，咱们让几步吧，小朋友不懂事儿，咱们还是进屋喝茶得了，说着拉着

众位进了斋子。若知后事如何，且等小将们继续表演。

上回说到众人进斋子喝茶，外面的小将们便一窝蜂地涌进了斋子，只见小将中又蹦

出一个扎小辨儿的大喊道：尔等京片子只会在此喝茶吃糖吟诗作赋，全不顾天下儿

童和妇女的死活，我们今天就是要发扬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把这个坛子闹个翻天覆

地！

老五一看这位特面熟，好像多年前在哪儿见过，就上前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小姐，

噢不，这位大姐，噢不，瞧我都不会说话了，敢问这位大小姐如何称呼？大小姐扒

拉一下耳边儿的头发冲老五说：你没长眼啊？没看到我头上的帽子标着名儿呐？老

五抬头仔细观看，但见帽子上有几个字：费厄赖妇，旁边儿有行洋码子：FAIRLIFE。

老五忙回头向众人介绍，大家一听才明白，原来是大名顶顶的费厄泼赖先生的胞妹。

这时就听费大小姐说：当年家兄含冤遭到不公正待遇，被周作人先生痛骂，我今天

定要报仇雪恨，为我们费厄家讨回公道！老五一听就说：大小姐您先消消气儿，好

像当年骂你哥的不是周作人，是周树人吧？费大小姐听了一摆手说：什么作人，树

人的，我只管伤人！专伤你们这帮子没良心的人！瞧你们这帮子老家伙，整天不是

说偷吃糖就是怀念封建的旧玩意儿，什么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全无革命气派。你

们知道什么是言论自由嘛，知道什么是西方价值观么？看你们这个样子，我为你们

的下一代担忧！革命的花朵不能这么毁在你们手里！

老五一看这架势，费大小姐比那磁姑还厉害，心中害怕，就朝费大小姐鞠躬说：我

们这些老帮(CEI4)一定向小将们学习，明天成立红教工组织，积极像你们靠拢，认

真学好西方价值理论，争取理论联系实际，对於西方价值论不仅要经常学，还要天

天学，月月学，要带着问题学，特别要学好儿童心里大全，做到急用先学，立竿见

影。在行动上我们也要改变过去斋子的做法，我们决定：今后一定要在我爷爷的茶

里加上黄连，贵喜儿的糖里加上苦胆，羊肉饼里多搀些枪药。以便在真正做到和小

将们一致！另外，我们一定要拜一派(YIPPEI)大师为洋文教头，学好洋码子，为传

播革命于各个论坛而打好基础。若知小将们是否接受老五的认罪书，且待明日分解。

话说磁姑和众小将看到老五认罪，就说：你们要老老实实地接受再教育，别倚老卖

老，再不老实我们还要来批斗你们这群人！说罢呼哨一声去别的坛子串联去了。众

人这才刚松口气儿，刚要坐下，但见新上任的洋文教头疫派(YIPPIE)抱着几只猫进

了斋子，后面还跟着她的男朋友，只见这位伸舌伸地够到了喉头，两个绿眼赛过酱

油瓶底儿。红发花衣，端得是赛刘唐压钟馗。大家看见这光景，赶紧拉上口罩，只

因最近非典流行，斋民对串种儿的东西有些忌讳，生怕沾上病毒。疫派进来先是习

惯性地嘻皮笑脸嘻嘻了几声儿，就对众人说：今后你们的洋文就由我来教，今天先

来布置作业，每人回去先背Words but hypocrite, disguised moralization这几个

字儿！这时就听门外也有人跟着喊：记住是BUT，不是BUTT！大家往外衣看正是TIANEIN和

大小四弟。老五这时上前说：我代表斋民接受洋教头们的指教，一定好好学习洋码

子！

正说着就听得屋里有人朗朗读吟咏四言古诗：深阙歌

酒浓去日,

疑醒还酐,

枝鸣恬淡,

深阙初然,

仙霭漫漫,

日绚沧蓝,

仰观穹宇,

做赋寄言,

子卿留胡,

何日归汉?

江奔于外,

安不斯源?

渭淮之畔,

泰岳之巅

玉阁琼府,

华厦缀阡.

甘周添岁,

黄孔逾年,

举今无成,

功绩孝廉,

愧焉愧矣,

羞煞九泉.

老五和众人一听不免有些心惊，生怕惹恼了几个假洋鬼子，好在那几位牡丹楼的汉

堡吃得多，中文字儿只识得半盘儿，稀里糊涂就算过去了。老五和众人眼见小伏学

识有长进，已脱当年的混子胚胎，心中不免欣慰，暗道这下一代里面毕竟还是不乏

有出息的。

听小伏吟咏，老五一时技痒，想和上一首，怎奈小伏的古风大雅，一时竟无法应对！

急切之间忽然想起轩辕大师张贴的几篇文字，尚能记得几句，逐上前拱手对小伏说：

老夫有几句和老弟对对？小伏一听坐下翘起二郎腿，滋儿了一口茶说：您了就来吧。

老五咳嗽了声儿说：我这个叫感慨歌，歌曰：

铜雀露台，泪涟难承

感慨悲歌，子襟青青

今有伏羲，吟缅执情

山高水长，先人之风

老五道口，夙遭闵凶

门衰祚薄，无实有名

沐浴清化，应门之童

形影相吊，更相为命

鸣鼓而攻，杯弓蛇影

雀脚鼠牙，盲人得镜

苦心孤诣，姜桂之性

群贤毕至，于无有生

丝竹管弦，一觞一咏

仰观宇宙，畅叙悠情

口吻生花，虺蛇入梦

游目骋怀，乐极视听！

吟毕，众人扶掌大笑，洗盏更酌，相与枕籍乎斋中，不知东方之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