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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一篇重要的演讲(关于六四) -- 边寒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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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一篇重要的演讲(关于六四)

说明:1990年6月,应北京大学党委及学生工作部邀请, 何新对1990年应届毕业生做了一次毕业前政治 演讲。当时学生仍处在较严重的对立情绪中(6月4日曾发生事件)。

何新事后说,那次演讲是他生平所经历最惊心动魄,也最艰难的场面之一。

一、开场白

(何新入场登讲台。满场哄闹。有人故意敲椅子,有嘲骂声,大声嘘和吹口哨)

看来大家很不欢迎我。

(学生笑,起哄。有人喊:“那你还来?”)

我没上过大学,可是跟北大好像还真有点缘分,认1985年以来,每年总有机会来此讲一次。

(学生哄笑,嘘。口哨。有人喊:“话筒靠近点,后面听不见”)

(靠近话筒)上一次来,我记得是去年四月份,在那个电教报告厅。从那次到现在,过了一年多。这一 年当中,北大、中国、世界都发生了很多事情。今天重来此地,感慨良多。什么感慨呢?我知道,我此 时到此地来,不合时宜……(有学生喊:“对!”“你还有自知之明!”鼓掌,笑声、嘘声)但我今天既然来,就是准备上这个炉子烤。正如《三国演义》里说的……

(嘘声。有人喊:“你想舌战群儒吗?――“他是来单刀赴会!”)

我来之前,曾经有朋友劝我……

(有学生大声喊:“我们也劝你别来!”笑声,哄闹,鼓倒掌)

劝我的人说,你现在到北大干嘛去呀!“六?四”那天刚出了事情。老实讲,临来前,我也忧心忡仲。 现在坐在这看着大家。……我心情很沉重。

(学生哄,笑,喊:“你沉重什么呀?”)

说句实在话,我来是想跟你们交流一下想法,刚才那位老师说,请我来是给你们作思想教育……

(学生大哗,笑声,嘘声,鼓倒掌)

你们笑,我也觉得可笑,我这个人自己受的教育还不完备,大学都没读完,我哪有资格教育你们呢?我 来,就是想和大家说说心里话……

(有学生喊:“说吧!”有学生喊:“有屁快放!”“看你还能说什么?”……)

我刚才进来时听到有人骂我。骂,对我可不新鲜,我这个人挨骂是挨惯了。现在我的这个骂名呀,似乎 传遍了全世界。我今天给你们带来了一点材料……

(学生大笑,鼓掌)

(举起材料给大家看)这是《纽约时报》。这么大一张照片,世界性的报纸,题目是“A Defender of Deng Tells Why He Is”(一个邓的卫道士陈述他为什么这么做)。

(学生笑,哄闹声)

这是《基督教科学箴言报》,也这么大的照片。题目“一个保守主义者如是说。”(学生大笑,叫好, 鼓掌)

(也笑)我就知道你们会喝倒彩。我还带来一些信(举信),你们想骂人,骂得可能不痛快。听听这些 信,也许正是你们想骂的。先读一封匿名信:“何新,你是中国民主精神的叛徒,你是中国知识界的败 类!因此,中国知识分子审判团,对你从精神到肉体宣判死刑。”

(全场哄笑,大声鼓掌,喝彩)

别急,还没念完呢:“我们要绞死你、砸烂你的狗头!让你下油锅。你做好准备吧!”署名“中国知识 分子锄奸团”,1989年8月1日。这是典型的文革语言。

(大声哄笑、鼓掌)

还有更漂亮的呢(又举起一封信):“何新,你这只卑鄙无耻、卖身投靠的哈巴狗,你将永远被钉在文 明的耻辱柱上。如有可能,我***,再生一个人作何新!”

(笑声。台下有人大声说:“这有点太过分了!”)

他还说:“有胆量的话你可以举报。”放心,我不会举报。。这信我得留着,这是宝贝,纪念品。花钱 还买不着,哪舍得交公安局?

(举起一张有漫画的信纸)再看这件,这是艺术品!(读:)“何新,不老实的人,即使做了老实的事 也不会赢得人的信任(作者是在引用去年8月间上海一张小报上骂我的话)。你的大作我们都在《中国 青年报》上拜读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耻笑你,骂你是条疯狗,时机一到就想咬人。而我认为你充其量 不过是一条劣等的疯狗。”署名:“一名大学本科读完的人。”这是暗示本人没上完大学。我不知道写 这个信的人是否今天在座?

(学生交头接耳,叽喳议论,渐静)

去年到今年这一年当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让人如何不感慨啊!如果你们有兴趣。我还可以给你们 念,看港台和老外的文章怎么骂。如今我里外不是人。这么挨骂,可我还是来了。干嘛来呢?来,当然 不是希望来找骂的。有人现在传说,说何某现在做大官了。什么官呢?说鄙人要当社科院的副院长。还 有这样那样的说法。我想在座的可能都听说过。这真应了古人一句诗:“于今腐鼠成滋味,猜疑鲲鹏议 不休。”

可我告诉你们,如果何新真当上了什么官,你们可以任意拉一帮人,去把我家的大门扒掉。

(学生议论,笑,“这要犯罪啊,谁敢扒呀!”)

敢不敢,那是你的事。我的意思是,第一本人从来不想当官,第二我也不可能当官。其实我的处境是两 面受困。洋老爷骂我是邓的走狗;另有人骂我是漏网的“精英”。各种匿名信写给中央,据说还有从美 国寄过来的。当然自称不是搞“民主”的精英,署名是“海外爱国人士”。揭发我一贯搞自由化,整理 出我所有著作里面的自由化言论,寄给各个有关部门。就我听说的呀,材料至少有这么厚一叠。所以我 的日子并不好过。说不定哪天也会点我的名。

可是尽管如此,八面来风,我呢,清夜扪心,问心无愧,还是睡得踏踏实实。检点平生,我是既不懊 悔,又无遗憾。仍然坚持我的观点,坚持我的立场。为什么?这就是今天我想跟大家谈谈的。

(会场稍静)

今天来,我是想告诉你们,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说,一个人不是想当官,不想往上爬,人们就会 问:那你干嘛要帮共产党的忙?不是叫“走狗”嘛?为什么要做走狗啊?好吧,我要告诉你们为什么! 当然,我不想给大家搞什么思想教育,我也不会。我不是共产党员,也没做过政工干部。退一步说,我 从来倒都是受教育的对象。那么有人就要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今天坐在这个台子上啊?你有什么资 格坐在这儿啊? 有什么资格?不是以什么学者的资格,什么头衔的资格――这一套我从来蔑视之。就以我是一个中国人 的资格!中国今天面临着危险,重大的危险!威胁你们,也威胁到我,威胁到每一个中国人!所以我不 能不说话!

(会场稍肃静)

从去年4月到今天,我一直注视着你们。我知道你们有人怨恨我,因为我反对了你们。可是你们知道你 们在做什么?你们为谁这样做?谁在为你们鼓掌?――我们民族的敌人!有人要借你们的手,拆碎中 国,灭亡中国。而你们,却把他们看作中国的救星。在帮他们,那些为你们叫好的人中,就有这种人!

(学生骚动,交头接耳,议论)

是的。对去年的整个事件,我有自己的观点、自己的想法。和你们不同。不是据说要搞民主吗?思想自 由吗?那么我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吗?可以坚持自己的想法吗?如果可以,为什么要写那种肮脏的匿名 信?为什么要骂街?为什么搞人身攻击?为什么造谣诽谤?为什么威胁要搞暗杀?

(会场静)

我的想法从哪里来的?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是从地下挖出来的,也不是任何人授意灌输给我的!从 1985年以后,我几乎没参加过任何国内学术会议。我从未参加任何小集团。有人说我举报了三千知识分 子。可是全中国出大名的知识分子,我平生真正认识的恐怕还没有超过一百人。什么这个圈,那个帮。 我一概鄙视之!

我可能是有点知名度。要没有知名度的话,《纽约时报》、《基督教箴言报》,大家都知道,这都是世 界第一流的大报,不会用那么大的篇幅来扭曲我、来骂我。正是他们这么骂我,我才知道自己可能有点 重要性。但骂人?我不在乎。骂吧!我就不信人能被骂死。古人说:千夫所指,无疾而死。那是心里有 愧,作了亏心事。或者是懦夫,胆小鬼。自从进入学术界以来,我挨了多年骂,至今没被骂死,照旧是 我行我素。我的知名度哪里来的?我非出身显贵,也没有什么大官人作背景。我知名仅仅就是因为对任何事物,我 坚持自己的独立思想。我一不屈从.二不盲从。我从不怕什么名人的权威。但我也不怕多数人的另一种 权威。我用自己的眼睛看事物,更用自己的脑袋想问题。就凭着我这一套独立的思想,我坚持自己独立 不阿的人格。当然,在实际生活中,我也有屈服的时候,那或是因为我错了,或者就是生存的一种策略,暂时的。

(学生笑声,低声议论)

我追求这种人格的独立。用一生来追求!所以我不会去从政作官。现在孔孟之道名声很臭啊。但是我喜 欢孔孟的人格主义。孟子好像有这么一句话,叫作:“道之所在,虽千万人逆之,吾往矣!”我欣赏这 句话,而且履行这句话。所以今天我到此来了,我告诉你们,不要说这只是一千人的会场,不要说这是 一个火炉子,只要道义所在,哪怕千军万马,粉身碎骨,本人照去!

(学生低声议论)

今天在坐的有一位朋友,是某报的一位记者。他是见证。去年6月1日,有一个出版社的朋友,到我家来 告诉我:“何新,我在天安门广场高自联的帐篷外听说,‘革命’成功以后,要把知识分子中的叛徒吊 在天安门广场上的电线杆子上,据说第一个就是你!你出去躲躲吧。”

(学生交头接耳,议论)

我说老子不躲。我要组织人去广场,跟他们对抗。现在就去!老实说,当时我已经在作对抗的准备,死 算什么呀!吓不倒我。

(零星有掌声,低声议论)

在今天有勇气的人,美国人说,在社会主义国家,是方励之一类。可依我看,此公是徒有虚名,其实是 个懦夫。每个人都知道,从某个时期以来,坐在这个讲台上骂现实、骂这个制度,并不需要勇气,倒能 得到国内外的满堂彩。谁敢替这个制度、替这个国家、替这个民族,辩护,讲话,那才真需要一点勇 气。

1985年的时候,我第一次到北大讲演,说是一种邀请。可我难道不懂嘛?就因为当时我在《读书》上发 表了一篇批评刘索拉、徐星那个无主题变奏的文章,有人就要炼我!

就是从那时起,给我造出无数的谣言。那天刚一进校门,就有人递过来一本刚出的杂志,贵校《研究生 学报》的创刊号。第一篇文章是《评<诸神的起源>的谬误》,我的思想言论中肯定多有谬误。但是, 我是不胜荣幸之至!这几年,凡是能臭我的东西,都有资格上头版头条。《历史研究》、《文艺报》, 都是最权威的报刊,去查查嘛! 所以那次来,我也是准备好被你们轰下去的。但是我感谢北大的同学们,那天我讲完后,你们还是给了 我热烈的掌声。从那以后,我虽和北大人仍是多不相识,可是已成为有缘的朋友。从那时起,我就感到北大还是有一种精神。我今天到北大,就是要寻找和呼唤这种精神。我来寻找北大 同学的良知,寻找你们内心中的理性。不是说这是民主与科学的校园嘛?好啊,我来试试。我跟大家讲 真话。也许我说的是对的;也许我说的是错的。但是我保证只说出自内心的真话。 我现在和大家订一个君子协定,如果你们觉得我讲的是瞎话,你们可以采取任何行动。我也自动下台!

(学生议论,有人喊:“快讲吧,我们听你讲!”有嘘声。)

但是如果你们觉得,不管我讲什么,是真话还是假话,人话还是鬼话,根本没有必要听。少跟我们来这 一套,滚!那么大家可以举起手来,超过50%,我马上提起包来,自动下台。

(学生议论,有人笑,有人喊:“说嘛,快说你的观点吧!我们想听。”)

(等待片刻)好像没有人举手。

(有学生急,喊:“讲啊,快讲吧,没有人举手。”仍有嘘声,)

我再等几分钟。我又听到几个嘘声。我知道今天有人在底下串好了要整我。这世界是怎么回事,难道我 还不懂吗?要论捣乱,我从小就是捣乱分子。你们也许有人读过我的自传。什么起哄架秧子,什么暗 杀、匿名信,黑社会,我都见识过。文革时期当反革命,手铐我带了半年多。你那个“嘘”声没意义, 吓不倒我。 再说一遍。如果有人说何新,你给我滚蛋,我们根本不想听你讲任何话。就请举起手来。超过全场人数 的50%,我马上夹起书包滚蛋!如果没人举手,那么对不起,我就要会场建立秩序!

(有学生喊:“别捣乱了!听他讲!”“我们北大允许你讲。”这时有十来人起身退席)

刚才有同学说,要听我讲。好,谢谢你!有人退场了(笑),我也谢谢你们。有人说,今天你这开场白 太长了。干嘛拖这么长还不进入正题啊?我没办法!从我一进场就有人拿火炼我呀!不想让我讲啊! 我也是人,有我的感情。所以清原谅,我有一点动气,有一点激动。刚才的开场白长了,以下进入正 题。

(会场渐沉静,出现了秩序)

二、动乱的警告

记得去年我在北大报告厅作演讲时,正是动乱前夕(4月5日),当时我好像预言了中国将会发生某种事 件,发生第二次“文化大革命”。因为那个时候,我感到,思想文化界中已经出现一种毒化的气氛,动 员人们起来激进造反的气氛。当时我曾对你们说,我有一种预感,感觉这个国家要出事。我说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说我思 想中的许多概念,已经越来越糊涂。比如说,对当时人人热衷于谈论的“民主”这个概念,我说我越来 越弄不懂了。 记得当时我向同学们提出过一个问题----天到会的同学中,不知是否有那次也在场的?(有学生答: 有!)我说,现在大家都说要民主,可是我却不懂,你们说的“民主”到底是什么?我说,我给大家时 间,清哪个同学起来具体地告诉我。当你说你需要民主的时候,第一你要的是什么?第二你要的是什 么?第三你要的是什么?请站起来回答我。 但是我等了几分钟,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于是我对你们说:我看你们所谓民主,只是对某种政治不满 的情绪性宣泄,是政治目标毫不明确的鼓噪。我说这种情绪,是十分有害而危险的。因为它极容易被人 所利用,它将使共和国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我担心,巨大的民族灾难就在前面等着我们!这不是事后 诸葛亮的见解,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会场肃静)

我可以说,在很多方面,很深的意义上,我理解在座的每一个人,理解你们经历了去年事件后内心的创 伤和悲怆。我也理解当时在街头的所有的人们,所有的老百姓。为什么,就因为我和你们同样是普通百 姓当中的一员。 而如果说区别,区别就在这一点上。我充分意识到1989年事件的复杂政治背景,意识到它可能毁灭中华 民族的演化方向。因此我憎恨那些煽动民族分裂、国家动乱的内外挑唆者,痛恨那些准备坐收渔人之利 的内外渔翁。 我知道,现在一些同学处于这样一种心态:我什么也不信了。我有的就是情绪,我要的就是斗争。但是 你们想过没有,这样下去,这个国家的前途如何? 这里有份材料,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份材料是我在1988年发表在香港《明报月刊》上的。从这里面, 我想,大家也许可以理解我,理解我为什么对你们的学潮,对所谓“民运”,会持有我现在的观点。 我在这篇文章中说:作为一种假想的政治预测,我们今天有必要考虑如下一种局面在今后十至二十年内 发生的可能性。(以下读文章略)也就是说,我预言了街头抗议和暴力运动,预言了第二次文革和天安 门事件重演的可能性。最后我断言,如果连续发生社会动乱,由于中国各地经济政治发展的不平衡状 态,由于中国所处国际环境的复杂性,那么可以预测,将导致地方政府向藩镇割据的分裂局面演化。统 一的中国将解体。中国在政治经济上将进入一个复杂、动荡的分裂时代。 这是对未来形势演变的一种假想。这个假想是我在1988年11月份发表的。但是有人可能反驳我,说我受 中国大一统的思想影响太深。说中国分裂未必不是好事。各地分散开,可能倒有利于经济发展。 无独有偶,曾经有一位外国人也对我发表过非常类似的看法。他说如果中国分裂,可能有利于经济发 展。但是我反问他?为什么美国的各州不搞分裂、反而现在还要与加拿大、与拉丁美洲联合搞区域共同 体呢?西欧各国自古倒是分裂的,为什么现在要通过欧共体走向欧联邦呢?

我确信,中国如果发生国家分裂,在数十年内的前途将只有一个,那就是发生割据和频繁的内战。人民 将为这种分裂付出生命鲜血和经济倒退的巨大代价。事实上我很怀疑,这一套所谓“大一统”是落伍观 念,不利于经济发展的理论,就是某些发达国家的战略家有意识地灌输给中国人的。目的,就是要为摧 毁中国,分裂中国预先提供思想武器和舆论准备,从而彻底剥夺掉中国赶超先进国家的发展机会。 以上这篇东西是1988年6月写的,于1988年底发表。但这并不是一篇孤立的文章,是一组东西。其中还 有一篇《当代中国战略形势分析》,发表时间是在1989年3月,也就是动乱即将发生之前。在文中我明 白地预先预告了东欧将变色和苏联将濒临解体。我警告人们,90年代可能不是一个做美梦的时期,而是 一个充满前所未遇的巨大危机、困难和挑战的时代。我提出了一个警醒的问题,这就是“中国现代化和 美国、日本及发达国家的战略利益相矛盾”。 我当时认为有必要警告人们:有许多迹象表明,让中国陷入内乱和分裂局面,可能正是世界上一些有争 霸世界战略意图的国家所期待看到的。在这类国家中,最应当注意的是美国和日本。 我说,如果认真反省美、日近年来对中国实行的全部政治。经济、技术和文化政策,我们就可以很深刻 地意识到他们的对华战略始终是深谋远虑、意味深长的。 在他们眼中,中国人仍然是劣等民族,中国文化是弱者文化。而我们近年的所谓文化反思恰恰给外国人 提供了蔑视中国的新论据。我们正在心理和政治上从事自我摧毁!

实际上,当中国为谋求现代化和经济高增长目标,而把寻求资金、技术的目光投向美国、日本时,我们 忽略了极为重要也是极为关键的一点。中国经济、军事力量的强大,无论对美、日还是对西方列强,都 只能意味在东亚形成一个新的超级大国。延滞或阻遏这一进程,必然成为他们真正追求的世界战略目 标。特别是当苏联由一个进攻型的超级大国,衰弱成为地区性国家以后,以中国牵制苏联将不必要。 我对我当时发表的这套东西很感到自豪,我在历史面前没有愧色。它们发表出来在当时的舆论界无疑是 一种不和谐音。但它们经受住了近年历史发展的检验。今天我介绍这些,并非意在炫耀。我只是想让大 家知道历史是有逻辑的,是可以预测的。大家可能都还会记得1988年的思想界是什么情况?种种崇洋媚 外。主张全盘西化,而中国人对自己的文明传统自轻、自贱、自虐。自我丑化的各种“新观念”、“新 方法”滚滚而来,有势不可挡之势! 这些材料,我想你们的资料室会有。你们可以查阅一下。看看我刚才讲的有没有瞎话。顺便说明,当时 我也把它送交了一些领导人。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合时宜的。我准备为此吃板子。果然,后来有人传话 告我,当时主持中央工作的领导警告我,不要危言耸听! 顺便说一下,这几篇东西,我的一些朋友在去年动乱期间,曾设法把它贴到北大三角地,但当天夜里就 被人撕去了。有人怕你们听到我的报警。

(会场极其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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