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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光辉灿烂的两河 -- AleaJacta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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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光辉灿烂的两河

第一部

除去遥远的中国(其实目前西方也有人认为中国早期的华夏文明也是源自于它)和易落魁,那些让后世的学者和专家们都为之目眩的名字,其实多是繁衍自一个文明的,而它,便是苏美尔文明。便是它,孕育了美仑美奂的空中花园,便是它,滋养了阿蒙(Amon)和阿努比斯(Anubis)的子民,也正是它,为不倦的希腊人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传说的种子。而它的名字,便是苏美尔了。

其一:苏美尔人

“只有人,他的寿命不会很长,无论他做什么,只是一场虚无。”

---苏美尔诗歌

圣经上说人类最早是萌芽于伊匍园的,别和我说什么那只是神话。我是相信它的存在的,而且我还知道它的位置:美索不达米亚。要知道,人类文明的曙光一缕便是来自那片土地的,除了它,还有哪里能种的下“智慧树”呢?

传统意义上的两河流域位于西亚地区,接近与我们现在所说的伊拉克,北接阿那多利亚高原,南临波斯湾,东与西伊朗山脉为界,西与叙利亚草原河阿拉伯沙漠接壤。

这一个整块地方有的时候被称为“大美索不达米亚”,但这个却绝对不是同一个单位。从地理和气候上而言,它主要可以细分为三个部分。首先是包含了现伊拉克东北部的托罗斯与扎格罗斯山脉的东北区。这里的土壤并不是很富饶,这里的冬天也显得有点过分的残酷。但这里的资源却异常的丰富,铜,沥青,各种的颜料和方铅矿…加上这里独特的隐蔽性的山谷,旧石器时代晚期和前陶新石器早期,人类最早的文明便在此萌芽。

第二个大区覆盖了托罗斯山麓以南,希特,撒玛拉一线以北的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间的高原以及底格里斯河以东的平原。对于前一小区而言,200毫米的降雨线是先民们生活的保障。尽管它并不是很稳定。甚至,可以这么说,在整个第二区里,有相当一部分的地区需要灌溉才得以进行农业生产。不过,这里也有相对丰富牧草,石头,和木材,甚至还有硫磺矿。在这一大区中,最肥沃的地区则在于底格里斯河和扎格罗斯山脉之间,这里是亚述帝国的心脏地带,也是一个土地无需灌溉就能获得高产的富饶谷物种植区。

第三大区则是位于两河之间平坦的冲积平原。由于两河的不定期泛滥,使这部分地区因河水泛滥而积淀成适于农耕的肥沃土壤,也因此为它赢得了“肥沃的新月地带”之名。这里是严格意义上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也就是在这里,古代的苏美尔人和阿卡德人建立了让人为之惊叹不已的国家和文明。根据希腊人的说法,美索不达米亚的意思是“两河之间的地方”,从文明的传承的角度而言,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本文所说的两河流域是泛两河流域,即是只要是有这两条河流流经的地方。

我们还是先从第三区开始说起吧。

首先在这片土地上定居的便是欧贝德人,他们是自石器时代起便在此定居的民族。而大概在前4500年左右,一个新的民族,苏美尔人,来到了这片土地。尽管关于苏美尔人是自何处而来至今都是一个不解的迷题。但他们所留下的丰富的石像却使我们得以一窥他们的人种特征。他们微胖,体格健壮,圆脑袋,直鼻子,大眼睛,前额略略的后倾,不留须发。

他们所建立的文明也就是浩瀚的两河文明的第一阶段,则在公元前4000多年到公元前2250年左右达到了鼎盛。而他们所建立的国家,就是我们前面所提到的希纳。

苏美尔文明的最伟大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文字,大约在公元前3500年前后,苏美尔人发明了象形文字。前3500年前,这是什么概念,且不说埃及,希腊那些尚在迷茫中的孩子吧,就拿我们引以自豪的华夏文明来做比较,仰韶文明,出现是在公元前五千年,而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朝代夏朝(尽管它的存在性还为大多数西方学者所质疑)则是出现在公元前2100年前后。

苏美尔人的文字在公元前2800年左右脱离了表意符的范畴,基本具备了我们现代所说的“文字”的雏形。最早的苏美尔文字刻在石头上的。而大约在公元前3200年,苏美尔人开始采用泥版刻字,他们先将文字,刻在湿润状态的粘土制成的板状物上,然后用火或者阳光烤干。这种留在泥板上的文字,由于笔画像楔子,所以称为“楔子文字”,又叫“钉头字”或“箭头字”。

从某种方面来说,苏美尔其实和我们早期的华夏先民十分的类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同样的生活方式。甚至是类似的文字---尽管我们要比苏美尔人晚上一些时间。可是苏美尔人却完全没有华夏文明的那种悠然自得的恬静。奔流不息的幼发拉底和底格里斯带来的不仅仅是肥沃的土壤,它所带来的也有死神的冷笑和造物的嘲弄。

定期的泛滥在苏美尔人的心里植下的是深深的恐惧,没有人知道在那波涛汹涌的背后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世事的悲凉深深的烙刻在了这个民族之上。而这一种沧桑和无可奈何,则在史诗《吉尔伽美什》上得到了最完整的体现。

史诗的内容大致如此:

乌鲁克的统治者吉尔伽美什一身“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但他自持身份的高贵作威作福,从而引起了天神的不满。于是降下了豪杰恩启都---一个半兽人以惩戒他。但是,在和吉尔伽美什交手之后,两人却结为了密友,吉尔伽美什也一改往日的作风,开始尽心为人民造福。

在联手后,两人的功绩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协力杀死怪物,救出女神伊什塔尔。

女神获救之后,爱上了英勇的吉尔伽美什,并主动求爱,可是却遭到了拒绝和嘲弄。一气之下,伊什塔尔降下了天牛,蹂躏乌鲁克的土地。

气愤之中的吉尔伽美什不计后果,击杀天牛。因此遭到失去恩启都的惩罚。在极度悲痛之中,他决定探究人类永生的方法。

在历尽艰辛之后,他与当年大洪水时逃脱的乌特纳庇什廷邂逅,并得到了永生的秘密,于是他潜入海底,取得了长生草。可是归途中吉尔伽美什却因为沐浴的不小心而令长生草被蛇吞食。失去了永生的可能。

在回到乌鲁克后,在神的帮助下与亡友之灵相会,吉尔伽美什方始明白人类不能永生。

史诗并不长,薄薄的一本小册子。我的手头就有这么一本。可是它所蕴涵的价值,却是无与伦比的。

不说大洪水的传说对圣经的影响了,相信对历史稍稍有点了解的朋友都知道。我要说的是《吉尔伽美什》对希腊文明的影响。当然了,我指的不是它的内容,而是那透过文字之后的一点东西。是精神呢,姑且就让我这么说吧,在我能想出更好的词之前。其实不单单是希腊文明,基本上与之毗邻的所有文明都多多少少的受到了点,只是希腊文明对于我们来说恐怕更加的熟悉吧。

那就是多神与神人同形同性论,恩,有点复杂了不是。但确实是如此。由于受赖以生息的两河的影响,在苏美尔人的意识中,神明就仿佛是河水的化身一般,能善也能恶。呵呵,看出来了吧,希腊神话中的宙斯和雅典娜闪闪的发亮呢。

多神与神人同形同性论的结果便是对神权的一种嘲弄和不信任。而这种不信任则隐隐的促进了民主的诞生,有谁会把自己的将来寄托在那些忽好忽坏就好象有着间歇性神经质的神明上呢。从某种意义上说,苏美尔人才是现在民主的祖宗呢。哎呀,有点扯远了,打住。

另外呢,从直接角度来说,史诗里面有关吉尔伽美什和恩启都友情的描写,也够大家“好好”的探讨一番了,呵呵,相信就是对于广大同人女来说,这个可是足以媲美阿里巴巴宝藏的财富----坏坏的笑:)

说了这么多了的美索不达米亚(Mesopotamia),以及苏美尔人的功绩,我想大家对苏美尔人也有一个印象了,但是这还不够,因为我们目前所接触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历史是如此的庞大,我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否则的话,可是要被她嘲笑的呢。呃,我建议疲倦的你现在冲下一杯咖啡吧,清醒清醒脑子,然后…让我们继续开始我们的西亚文明之旅吧。让我们慢慢的翻开历史的卷轴,默默的追寻着苏美尔人走过的路。

为了介绍苏美尔人的文明,我们刚才所涉及的到那段历史的时间跨度是相当的大的,从前4000年到前2250年。而实际上呢,在历史学界,对于这段历史还是有比较详细的划分的。

通常上,公元前3200年直到公元前2000年这段时期在史学界称为“苏美尔人时代”,因为其时美索不达米亚最先进的地区是位于其最南部的苏美尔地区。恩,恩,还记得我们刚刚所说的三大区吗,那是地理和气候上的划分,而从历史以及文明分布来看,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可以分为两大部分。其北部为亚述,南部为巴比伦尼亚。巴比伦尼亚南部为苏美尔,北部为阿卡德。

历史之轮在缓缓的滚动,转眼之间,数千年的历史一晃而过。让我们把目光放在前2900~前2371。这才是一副博览壮阔的画卷呢。

在经过了千年之久的融合和孕育之后,前2900左右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由苏美尔人所建立的文化进入到了杰姆代特奈斯时期----欧贝德文化时期(前4300~前3500)、乌鲁克文化时期(前3500~前3100),杰姆代特奈斯文化时期(前3100~前2900)----那是苏美尔人的大发展时期。基什、乌尔、拉格什…微咸的地中海的海风吹拂着这片土地,一个个由公社以及中心城市所构筑的小城国开始逐渐的形成和发展。

而其中最有名的则是月神之城---乌尔。据资料记载,公元前3000年左右的乌尔是一个大都市,居民已达三万人。在乌尔城中心矗立着月神南娜及其妻宁伽尔的塔庙,塔庙屹立在25米高的3层台阶之上,俯瞰着周围拥挤的民房、店铺和市场。两条宽阔的渠道绕城一周,同附近的幼发拉底河相通。

那是黄金的年代啊,可是繁荣的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危机。

公元前2900~前2371,在历史上被冠以另外的一个名字,那就是苏美尔早王朝(Early Sumerian Dynasty)。如果说在早王朝之前的美索不达米亚尚能说是平静的话---其实不然,美索不达米亚的独特地形使她的居民们饱受周围山地游民和沙漠居民的侵袭,是一个异常纷乱的地带。---那么,在进入了早王朝之后,真正的战乱才开始席卷整个平原。

繁盛的奴隶制城邦使生产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劳动力不足,土地不足等等等等即使是放到现代也难以解决的问题。到底该怎么办呢,往东或者北的话是一往无际的沙漠,那里的民族骁勇善战,那里的土地贫瘠干涸。往南和西呢,那更是烟波浩淼的大海和巍峨的伊朗山脉,想要跨越过去顺利移民,以那时的科技而言势比登天。

于是可供各位卢伽尔(LUGAL)、拍达西、恩(EN),恩西(ENSI)---苏美尔人对他们领袖的称呼随城邦的不同而各异---们所选择的道路也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战争”。

苏美尔人之间的战争持续了很久,有点类似我们国家春秋五霸的样子。可能有若干个城邦获得过霸权,就目前的资料来看早王朝早期的基什以及前26,27世纪的乌尔都在这片平原上写下过重重的一笔。但无论是哪一个城邦都缺乏统一美索不达米亚的魄力以及勇气。

直到了前25世纪上半叶。一切才有了改变。

随着基什以及乌尔等早期强权的衰落,新的力量诞生了。那就是乌尔北边的拉格什。其实早在公元前28世纪,拉格什即借着击败邻国温马的余威,在吉尔苏建立宁吉尔苏神庙,一举将成为美索不达米亚上的强国。但当时尚有正初在全盛时期的乌尔。以战车为主体的乌尔占据了天时地利,压的拉格什不敢妄动。

而到了公元前25世纪左右,乌尔的力量逐渐衰落,已无力压制拉格什。拉格什的领袖乌尔南什适时而起,一战击败了乌尔。从而称霸于美索不达米亚。

在乌尔南什死后,他的儿子安那吐姆(约前2454~前2425在位)即位。他接管拉格什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战温马。以战车兵、重装兵及轻装兵为主体的拉格什部队在战斗中击溃了温马。可战胜之后的安那吐姆却不知为什么放弃了一举歼灭这个强敌的绝好战机,只是与温马签定了若干协议并立下了铭记两国之盟的安那吐姆鹫碑便匆匆回国。

安那吐姆之后见与历史的拉格什的领袖为于公元前2404年即位的恩铁美那,在他的统治下,拉格什的政治与经济力量进一步壮大。不但周围诸邦纷纷臣服,就是以前的强国乌尔,基什也逐渐的被削弱。

约公元前2378年,乌鲁卡基那在平民支持下执政。他进行了一系列旨在保护小生产者利益的社会改革和立法活动,这是迄今所知世界最早的社会改革。乌鲁卡基那改革的一些原则,如保护小生产、限制王室以外的其他富贵社会阶层的发展等,被古代两河流域以后的立法者所承袭。

这个时候的拉格什看起来已经有可以统一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的实力了。可是历史却偏偏如此的爱捉弄人。强大的拉格什在她最灿烂的时候凋谢了,而一手促成她的败亡的,却正是她多年以来的夙敌温马。

在这宛如童话一样的故事中,不能不提到的名字是当时温马的统治者卢伽尔扎吉西。此人可以说是当时美索不达米亚的第一名将了。在他的率领下,温马东征西讨,不但奇迹般的彻底征服了国力已达鼎盛的拉格什,更是乘胜而战,攻灭乌鲁克等50个城邦。将美索不达米亚的南部除乌尔以外的广大土地牢牢的控制在了自己的掌握中。并进而号称“乌鲁克之王”。

其二:阿卡德人

很向往看一看樱花漫天的惆怅。据说那是一种死亡的妖娆,亦是一种离去的无可奈何。

想想吧,无数个存在在那飘落的时节将自己的生命燃烧到了极至,那种美是何等的灿烂,可那种无可比拟的妩媚又岂是单薄的文字所能形容。

其实历史也正是如此吧。有的时候,任性的它比童话还要童话。吹灯拨蜡,夜色朦胧中合上厚重的书本,恍惚间有种失重的感觉,疲倦中有种想哭的冲动。那是欲拔刀起舞,那是当浮一大白。

呵呵,或者只有在面对这样的历史的时候,才能让人感到自己的渺小吧,可是,也只有在面对这样的历史的时候,才能让人热血沸腾,让人神往悠悠。

这样的才是历史啊!要不是这样的话,还会有人喜欢它吗?

至少我不会。

恩,恩,突然间发现自己离偶像罗宾NEISAN又近了那么一步的说呢,同样是在生命中辗转的追求着“历史的正文”,唯一不同的,是她将梦想挥洒在“伟大航道”上,而我,却只是在现实的泥泞中慢慢的挣扎。

我就是一只蜉蝣啊。

卢伽尔扎吉西是苏美尔人的最后的骄傲。而在他之后,苏美尔人的事迹渐渐的淡出历史,直至被征服。

征服者是塞姆语系的阿卡德人。从雕刻上来看他们的脸狭长,多须发。他们在大约公元前三千年左右进入了两河流域。恩,恩,很难给在来到美索不达米亚之前阿卡德人下一个明确的定位,或者他们原本是一个游牧民族吧。自叙利亚草原来到这里,带着几分浪子的骄傲,带着几分面对着繁华的惊讶。也或者他们该是农牧的种族吧,刀耕火种的生活让他们随着河水慢慢的迁徙。没有太多的喧哗,只是一种淡淡的从容。

来到了美索不达米亚的阿卡德很快的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环境。他们就象海绵一样,贪婪的吸收着这里的养分。他们开始学会使用车轮并很快的组建起属于自己的战车部队,他们开始了解到原来还有除了一年12个月亮月之外还应该有一个叫做闰月的东西,他们也开始建立起自己的城邦了。

而我们所要说的又一个传奇人物萨尔贡一世(约前2371~约前2316)便是在这些零散的城邦中闪现的。

这个人的出身颇有意思。根据历史记载,他原本的身份是相当的低微的,从小被母亲丢弃,后来由一个园丁收养。并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一个给基什的国王乌尔.扎巴巴(这里所的国家,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小城邦而已,多不多三,四万人)斟酒的仆人。在一次宫廷政变中,他成为了城邦的主人----关于他如何成为国王的,英国人哈里特. 克劳福得则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克氏认为他在后来摆脱了基什的控制,并自己建立了一个阿卡德城邦,说老实话,这样的说法过与浪漫,很难想象一个仆人能有如此的号召力和魄力,所以本文还是采用比较流行的说法即宫廷政变。

成为了统治者之后的萨尔贡对过去的日子多少有点感慨,于是他开始按着自己的意思治理国家。恩,其实从心理学上来说,这种极端压抑之后的完全释放是相当危险的。大家可以联系下我们历史中的太监们,“失势”之后的他们在进宫之后过着的是相当悲惨的日子,只要大家想想,面对着一大群如花似玉的美眉却毫无****,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倘若自小就净身的话那还好点,可要是在知人事之后…所以很多公公们诸如赵高,魏忠贤之流,在有了地位之后,往往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比如对权利的狂热,对金钱的疯狂…甚至极端点说,我们所熟悉的三宝太监郑和也可以归结到这类中吧,普通点的人能做到七下西洋吗?他多多少少也该有点偏执狂的倾向…

嘻,扯远了,打住,打住。

萨尔贡的统治颇有点集权的味道。他的名字便是取自“国王是正确的”的意思。

当时的萨尔贡所面临的形势其实是不太乐观的。甚至比卢伽尔扎吉西时期的温马还要糟糕。东方是古国埃兰,西方还有的马里和叙利亚古国埃布。南边就更不用说了,尽管温马---苏美尔现在已经衰落,但是文化的底蕴和国力还是摆在那里的。这数面的敌人就好象是数把达磨克利司之剑,高高的悬在萨尔贡的脑袋上闪闪发亮。

而这个时候的萨尔贡则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那就是建立常备军。而在此之前,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甚至是整个世界都是没有常备军一说的。贵族在战争时组成部队的车兵和骑士,普通的市民则为步兵,那是很原始的部落式战争方式。

玩过《文明》的朋友都应该知道吧,在建立一个文明的初期,我们是不可能造出有四格血槽的精锐部队的。因此,在文明的早期,我们也只能依仗只有三格血槽的普通部队甚至是只有两格血槽的“礼物”部队来为我们开疆阔土。除非我们的部队在战争中获胜并升级为精锐部队,否则那种看着自己的部队被敌人攻击一会就玩完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而在我们的城邦中建立起兵营之后的情况就大大不一样了,从次之后,我们所建立起的任何部队都将是精锐部队,我们从此可以放心的派他们到我们国土的任何地方。并看着一拨又一拨的敌人无奈的倒下。

换句话来说,建立了兵营之后的我们,就形同建立起了自己的常备军了。这样的话,有关战争的经验和知识都可以通过老兵直接传承给新手,从而不受“参战的经验决定部队的实力”的束缚。整个国家的战斗力自然是大大的提高。

用这样的部队来进攻那些只能依靠于“战时集中”体制的城邦和国家,萨尔贡自然是无坚不摧了。打着“保护贸易”的旗号,几轮大战大下来,萨尔贡成功的将苏美尔人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埃兰一连丢了好几个城邦,数年之后才得以恢复元气。马里和埃布就更惨了,一直被灭国。而阿卡德的势力也一直扩展到了地中海沿岸。

常备军的好处在战时体现的淋漓尽致,可在和平时期却是国家财力和物力的绝大消耗。长期的劳役和繁重的税务使让阿卡德的人民无法忍受。甚至连始作俑者萨尔贡本人,也因此激起了暴动被赶下了王座。

接受萨尔贡的教训,为了避免这把双刃剑玩的不好伤了自己,萨尔贡之后的阿卡德诸王一方面大力发展国内经济,另一方面他们也没有放弃另外一种方式---战争的掠夺。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萨尔贡的孙子纳拉姆辛(约公元前2290~前2254年在位)在平定了因祖父的横征暴敛而起的一系列的暴动之后,他便开始考虑将经济利益托付给伟大的战争之神了。

在西方重克埃布拉,在南方波斯湾上重征马干,在东北山区与卢卢卑人交战。再加上他从祖父萨尔贡处所继承下的下的阿卡德-苏美尔王国,从父亲玛尼什吐苏处所继承下海湾贸易线---含同梅露哈(古代印度)、马干(阿曼沿海地区)及狄尔蒙(巴林及波斯湾西部沿海),纳拉姆辛的威势一时无两,他本人也雄姿英发,进号称为“天下四方之王”。

但是所谓盛极必衰,阿卡德王国却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如同另外一个号称“天下四方之王”的居鲁士大帝的波斯帝国一样,很快的,阿卡德就衰落了。纳拉姆辛的继承人他的儿子沙尔卡利沙利为宫廷政变所推翻,而他所建立的庞大的王国也在前2230年左右被来自山地的一个部落---库提人所灭。

那些库提人野蛮而凶横,他们就好象是罗马末期的撒克森人,他们的字典只有抢夺和劫掠。尽管他们在此驻足长达50年之久。但是他们的政治能力却因为短视而显得相当有限,这给了骄傲的苏美尔人勉力的维持着自己的自尊的机会,尽管他们曾经臣服与阿卡德人。依靠着前王国北方的几个城邦,苏美尔人在阿卡德王国崩溃后勉力抵御着库提人的侵犯。

荣耀归功应归与乌吐赫迦尔和乌尔那木。在乌吐赫迦尔,这个乌鲁克的统治者的奋力下,库提人终于被由苏美尔人组成的城邦联盟所赶走。而在乌尔那木,这个前乌吐赫迦尔的侍卫----也有一说两人是父子关系,但无论何种说法,乌尔那木是击败了乌吐赫迦尔才获得苏美尔城邦联盟的领导权的。---的努力下,在乌尔建立了最后的一个苏美尔王朝---乌尔第三王朝。

乌尔第三王朝在其第二任国王舒尔吉的统治下达到了颠峰。他成立了抄写员学校,引进了新的度量衡。他所创造的繁荣甚至还延续到了他的后继者舒辛。

恩,这里顺便一提这个舒辛,这个人可以说是相当的有意思,为了抵御阿摩利人,他甚至还修建了长城!虽然无法和我们作为世界奇迹的中国长城相比,但是他所修筑的长城就当时的科技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这条长城穿越了幼发拉底和底格里斯相距的最近的地方,这里或者就是乌尔的疆界了。

阿卡德人可以说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一个很独特的种族,不单单是只他们作为苏美尔人的继承者而言---在萨尔贡灭亡苏美尔城邦之后,历史上所说的苏美尔早王朝即宣告结束---更多的,是他们惊人的适应能力,在阿卡德王国灭亡之后,阿卡德人并没有在历史上消失。在苏美尔人尚在争霸的时期,阿卡德人的一支逐渐漂泊到了底格里斯河的中游,并与当地的操着印欧语系的胡里特人(胡里特人在当地所建立的城邦叫做阿淑尔)融合。

这些新的居民在苏美尔争霸时期受制与乌尔,在阿卡德王国时期为王国的附庸。但他们却没有从此沉沦下去,相反的,一个全新的民族正在形成。而它,则必将在日后的岁月里让整个世界历史都为之震惊,它的名字,就叫做“亚述”。

其三:古巴比伦的兴起

阿卡德国灭了,苏美尔人走了,两河流域却并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事实上,一个全新的阶段伴随着孕育时的阵痛到来了。

公元前21世纪末期,昌盛一时的乌尔第三王朝为东方的古国埃兰所灭,而他们的国王伊比辛更是被链拴着成为了奴隶。乌尔的沦陷,令美索不达米亚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单纯意义上的城邦,更主要的是,它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屏障。自阿卡德王国覆亡,长期以来,乌尔成为了美索不达米亚实际意义上的领袖,零星的城邦在它的号召下,顽强的抵抗着来自草原的游牧民族的进攻。可是随着那片富饶化做了残洹断壁,新月的腹地一下子就完全的暴露在了那些“蛮族”闪亮的刀锋之下了。

那是柔软而不堪一击的。

操着不同的语言的民族如潮水一样的涌入了这片土地。而其中有一支来自叙利亚草原的闪族犹为引人注目。

我们还是先来解释一下闪族这个概念吧。“闪族”这个民族呢,又叫做“闪米特”族,具体指的是活跃在公元前14世纪左右的一个特殊的种族,根据《圣经》相传他们是闪的后裔,而闪是诺亚的长子。诺亚是人类之父亚当的第九世孙,方舟的故事大家都清楚吧,在上方舟之前,“闪”和他的两个兄弟“雅弗”、“含”就出生很久了,后来他们三兄弟的后裔派生出中东、欧洲几乎所有民族的祖先)。但实际上与其说“闪族”是人种学上的分类,倒不如说是一个语言学上的分类。

尽管此时这些闪米特人尚处于氏族部落时期,可他们骁勇善战,令原住民大为头疼。他们称呼自己为“阿摩利人”。

来到了美索不达米亚的阿摩利人很快的就遇到了一个“典型”的问题。他们到底该如何的生存下去呢?是向那些同样来自彼方的部落们一样烧杀抢掠一番之后就扬长而去呢,还是放下自身的骄傲,将整个部族化整为零,融入这些个在文化上要比他们强的太多的原住民呢?

这个问题,让无数经由自荒凉穷恶到喧闹繁华的民族大感头疼。就拿我们自己来说吧,灭六国之后的秦国面对着昔日称自己为“西羌”的中原文明是如此的张目结舌,始皇帝焚书坑儒,所扼杀的不仅仅是那一丝文明的种子,更主要的,还是那种隐藏在整个秦的子民心底的深深的自卑。

所幸的是,阿摩利人并没有走这条路。他们所选择的方向是截然不同的。这些狡晦的闪族们几乎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找到了另外的一条出路。不久之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中部出现了两个由阿摩利人所建立的新的城市:伊新和拉尔沙。

新建立的国家和周围的城市完全不同。落后的社会制度使得他们看起来和周遭是如此的格格不入。甚至连他们自己都看彼此很不顺眼。

战争,战争,战争…大量的先进的工具被以最原始的方式送到了阿摩利人的手里。他们在如饥似渴的学习着,可是他们也并没有放弃好战的天性,先进的技术和狂野的血结合了起来,所释放出来的能量是如此的惊人。甚至当周围的城邦几乎都被榨干了之后,那种疯狂也没有停止,他们很快的就把战火燃向了自己的同胞。

伊新和拉尔沙之间的对峙持续了200余年之久。在这两百余年间,或战或和,氏族制度下的两个城市到了最后几乎都是筋疲力尽,甚至连对本邦中部族的管理和支配能力都大大的下降了。

在这种背景下,公元前19世纪初,一支名为阿姆纳努姆的部落在巴比伦摆脱了伊新的控制,并在他们的首领苏木阿布(前1894~前1881在位)的率领下,成功的建立了一个新的王国---古巴比伦第一王朝。

而就是从此开始,这个原本是幼发拉底河边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城市。这个曾经由苏美尔人建立,曾经为阿卡德人征服的小城市,郑重的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新兴的巴比伦赶上了一个发展的黄金时期,由于伊新和拉尔沙的衰落,原本为战火所侵扰的两河商路开始渐渐的复苏。丰富的水源,肥沃的土地,来来往往的商旅给地处枢纽巴比伦带来的不仅仅是财富,更主要的,它们促进了这个城邦制度的完善。

需要提一下的是巴比伦日后的三等级制度(①阿维鲁,为全权自由民,上层是统治阶级,下层多是纳税、服兵役和徭役的自耕农和士兵。②穆什钦努,为依附于王室土地的无权自由民。②瓦尔都(男奴)和阿姆图(女奴)是奴隶阶级。)也在此时隐隐出现。

等级制度的出现宣告了巴比伦氏族时期的完结。也宣告了巴比伦走向集权统治的开始。

而巴比伦中央集权的专制制度则在第六代王汉穆拉比(约公元前1792年―前1750年在位)的手中发挥到了极至。也正是他,把巴比伦从一个地处新月中部的富庶城邦发展到了一个从波斯湾至地中海沿岸的中央集权制奴隶制大帝国。

其四:伟大的汉穆拉比

说起巴比伦,其实是浮想多真实。这个名字给人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不知道有多少传说和神话伴随着这个名字流传至今。而这些东西听的多了,人也逐渐的变得定势了起来,啊,巴比伦啊,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什么《汉穆拉比法典》,那个什么空中花园…不都是它的杰作吗?

其实这种说法是错误的,或者说很不全面。不错,《汉穆拉比法典》和空中花园的确都和“巴比伦”这个字眼有着莫大的关联,但是那仅仅是在地域上的。真实的情况是,被认为是人类有历史以来的第一部大典的《汉穆拉比法典》其实是出自阿摩利人的巴比伦,而世界建筑史上的伟大奇迹之一的空中花园呢,则是出自迦勒底人的手笔。

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熟悉中国历史的朋友,可以想想两汉和五胡乱华时代的后汉。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名字相同而已。

一般而言,由阿摩利人所统治的巴比伦被称为“巴比伦第一王朝”,或者“巴比伦旧王朝”,而由迦勒底人所复兴的巴比伦则被称为“巴比伦新王朝”或者“迦勒底王国”。---事实上,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这种类似的朝代更迭是相当的平凡的,比如我们已经说过的乌尔和我们将会说到的亚述,它们都会有第几第几王朝的说法,不过或许这也更加印证了这些王朝的伟大吧,要知道,只有强者才会得到他人的模仿啊。

我们先来说说巴比伦第一王朝吧,恩,恩,既然谈到了《汉穆拉比法典》我们就从汉穆拉比说起吧。

汉穆拉比是一位不世出的天才,正是在他的手里,古巴比伦王国达到了一个巅峰。

即位之初,汉穆拉比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虽然此时巴比伦的国力军力物力都远远超越了邻近诸邦,可并没有达到可以完全无视这些城邦仅仅凭借着一城之力就统一两河流域的地步。传统和对强大者的恐惧心理,是往往能使弱者集中在一起的。而当时的巴比伦,便面临着这样的一个问题。周围的诸城邦开始结成了同盟,共同抵御着巴比伦的强横。

打,是一定要打了,不然的话国内生产资源不足的矛盾无法缓解不说,巴比伦赖以生息的两河的贸易线也得看着下游的那些小国的眼色。以汉穆拉比如此雄才大略,又怎么能屈人之下呢?

关键是怎么打。

很多的时候,历史是可以拿来类比的。还是拿我们自己来对照对照吧。在战国时候东方六国的有识之士曾经针对秦国的霸权提出了一个很有成效的“合纵”的办法,说白了就是大家手拉手背靠背,在这个思想下,代表人物如苏秦,甚至有“挂六国印”的盛举。而秦国呢,自然不能对此视若无睹,相应的,提出了一个“连横”的大战略,再加上“远交近攻”,先定三晋,再取齐楚。短短数年间即统一了全国。

汉穆拉比便采用了这个办法。他敏锐的发觉到了诸城邦联盟的不稳定,并很快的采取了对策。根据石板记载,他成功的利用城邦之间的矛盾对联盟加以分化,首先争取到了拉尔沙。

拉尔沙,大家还记得吧,我在上文有所提及的。和巴比伦一样,同样是阿卡德人的国家。但是和巴比伦的母国伊新则是世仇,数百年来,两者看对方都不顺眼,打打停停的早已是家产便饭。此时虽然名义上是结成了同盟,但所谓的“历史遗留问题”还是给汉穆拉比的介入提供了最好的桥梁。

在和拉尔沙结盟之后,汉穆拉比马上兵锋直指伊新。可怜那个时候的伊新,在百年征战中早已筋疲力尽,哪里还经受得住巴比伦这样的一支虎狼之师。糊里糊涂的没几下就被灭了。

协同拉尔沙灭亡了世仇伊新,接下来该是拉尔沙了。小狐狸汉穆拉比心里的算盘打的可紧,下一个倒霉蛋拉尔沙却蒙的云里雾里,连巴比伦和马里结盟的事情也毫不介意。相必那时,拉尔沙举国上下都在欢庆之中吧,灭了伊新哪,哈哈,多好多好,干杯干杯…一片奢华和萎靡,熏的拉尔沙的天空都泛起了一阵阵的桃红,可那莫不也是鲜血的颜色么。

汉穆拉比就是抓住了这当口,挥师横扫拉尔沙。立马把那些还在迷醉中的拉尔沙权贵们一网打尽。

先是伊新,然后是拉尔沙,接下来该是谁了呢。依照没了对手灭盟友的“传统”,汉穆拉比很快的转向了马里。而结果呢,不用说,自然是势如破竹,一路打的马里没了脾气。最后也只有俯首称臣。

至此,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已再无可与巴比伦一较上下的对手了,各个小城邦的覆灭只是迟早的事情。

汉穆拉比统一两河流域的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看得叫人无限神往。很简单吧,随手写来也不过千字而已,可其中真的要操作起来…呵呵,皇皇历史数千年,又有几人可以做到呢?这里顺便提提英国著名的“狮心王”理查,很多人都喜欢把他和汉穆拉比做类比。此人也的确是属于那种翻脸不认人的角色,先是起兵逼死自己的父亲享利二世,再是傲慢的在阿卡城扔了盟友德意志人的国旗,的确是响当当的狠啊。但结果呢,理查的狂妄不仅使第三次十字军东征的大好局面化为流水,甚至在他回国的途中也被德意志人逮着狠狠的羞辱一番。对照一下两者的结局,其中的优劣我想也用不着我再说了吧。

汉穆拉比统一两河流域之后,自称是世界四方之王。并制订了一部旷世法典,即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汉穆拉比法典》。

在基本统一两河流域之后,汉穆拉比开始把精力放到了国内建设上。

重心首先是水利。大家应该还记得幼发拉底和底格里斯河的不定期泛滥吧。恩,恩,从某些角度来说,它极大的促进了两河流域数学和天文的发展---对土地的丈量是几何学的基础,而对洪水到来时间的预测,则有赖于与对天象的观察---但,那种辛苦建设的家园朝夕之间就被洪水冲跨的感觉…想必在坐的各位都不想切身经历一番吧。

汉穆拉比自然也不想,于是他采取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来解决水患的问题,那就是开凿运河。

说到治水,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在世界民俗学上有一个很奇妙的共象,那就是“大洪水说”。几乎每一个文明都有自己的大洪水神话。而这里面,又可以划分为以下两种:一,突如其来的大洪水带着众神的愤怒,毁灭了现世的除一位或者一家之外的全部人类,而那一位或者一家---好别扭---则代表了众神对他(他们)的认可,并由他(他们)开始,新的世界诞生。二,突如其来的大洪水毁灭了现世的大部分产业和大部分的人类,但剩下的却没有屈服,他们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努力的奋斗,甚至改变了神的想法,从而奋斗出了一个新的世界。

第一种说法的代表就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苏美尔人的大洪水神话,而第二种说法的代表,呵呵,不消说了,自然是我们伟大的华夏文明。大禹治水,因势利导,三过家门而不入,鲧化黄熊,生生不息…一连串的成语的背后闪耀的是中华先民们的汗水和艰辛。

两种说法都有着上古洪荒冰河时代的背景,但其中所流露出来的东西却是大大的不一样。前者是一种无奈和绝望,而后者,则是一种抗争和不屈。恩,恩,用毛老人家的话来说,就是“中国人是有骨气的”。因此…

嘻―打住打住,又走题了不是…我们还是继续来说我们的巴比伦好了。

根据泥版文书记载,汉穆拉比在基什和波斯湾之间开凿了一条运河。这条运河的开凿,不但使大片荒地变成良田,而且使南部许多城市永绝水患之灾。

消除了水患,繁荣了商业,促进了农业,汉谟拉比帝国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发展。豪华雄伟的宫殿,巍峨壮丽的神庙,横跨幼发拉底河的大桥,跨海运输的商船……这一切都无不显示巴比伦的辉煌与兴盛。巴比伦城不仅是强大王国的首都,而且成为了世界性的大都会。

这种辉煌是如此的灿烂和令人印象深刻,但是隐藏在这外表光鲜之下的黑暗却又不得不让汉穆拉比殚精竭虑。刑事犯罪的不断上升,高等阿维鲁们对王位的垂涎,隐隐开始泛出水面的民主主义…美索不达米亚从不缺乏诗人般的浪漫气质,一部《吉尔伽美什》就足以说明一切,美索不达米亚也并不缺乏科学,从苏美尔人的车轮到巴比伦人精确的只比标准多出26分55秒的纪年,这片土地给世界文明的贡献是惊人的…此刻的它真正所需要的,在此时的汉谟拉比看来却是如铁一样的意志和服从。是到了该强化国家机器的时候了,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汉谟拉比对自己如是说。

汉谟拉比在这方面的作为使他无愧于世界四方之王的称号。他所建立起的高度专制统治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他设立了中央政府机构,委派总督管理较大的地区,委派行政长官管理城市和较小的地区;他强化了对经济方面的控制,国家对地方征收各种赋税,并统一管理全国的水利系统同时;而在国家经济的强力支持下,他还建立了一支庞大的常备军,有效的威慑了国家内外的种种反对势力。

整个巴比伦王国此时就仿佛精密的机器一样,在高速而又准确的运转的。但这还远远没完。如果说以上的一切都不过是开场或者是序曲的话,那么,下面我们要说的便是高潮中的高潮了。

一部《汉谟拉比法典》,将汉谟拉比的集权统治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现在对《汉穆拉比法典》的了解来源于1902年由法国考古队在伊朗的苏萨所发现的汉穆拉比法典石柱。整个石柱用黑色玄武岩制成。上部浮雕为太阳神(正义之神)沙马什(右)将权标授给面前的汉穆拉比;下部则为用楔形文字铭刻的282条法典条文。整部法典详细规范了国王、奴隶主与自由民、奴隶之间的阶级关系,还规定保护孤寡,将债奴期缩短为三年等等。

而就是在这部被认为是人类有史以来的第一部法典中,对汉谟拉比个人的盛赞也是到了极至:

安努那克之王,至大之安努,与决定国运之天地主宰恩利尔,授予艾亚之长子马都克以统治全人类之权,表彰之于伊极极中,以庄严神圣的巴比伦之名,使之成为万方之最强大者,并在其中建立一个其根基于天地共同始终的不朽王国。当这时候,安努与恩利尔为人类谋求福址,命令我,荣耀而畏神的君主汉穆拉比,发扬正义于世,灭除不法邪恶之人,使强不凌弱,使我有如沙马什,君临黔首,光耀大地…

然后是二十五个“我…”之类的赞颂。

这段话见与石柱法典的前言。本文不是什么历史性的专著文章,所以呢,我这里也不对《汉穆拉比法典》做过多的介绍了。只是本着OTAKU的精神对里面几个特殊词以及神做点说明。

首先,安努那克,是掌管土地的众神。

而安努,天神。属于神格特别高的那种,后来则慢慢演变成了巴比伦人的主神。

恩利尔,是苏美尔的地神,全苏美尔的最高之神。

艾亚,海洋,河流以及地下水之神。天神安努的儿子。

马都克,巴比伦的主神,也是庇护神。

伊极极,诸位天神。

其五:第一部分的终结

在汉谟拉比死后,他一手创建的庞大帝国很快的就走向了衰微。

古巴比伦亡国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我以为还是汉谟拉比所提倡的那种高度的集权制度。

还记得我在上文曾经提及过巴比伦的庞大的官僚体系和军事体系吧。在政治上而言,汉谟拉比在大行政区设总督,在较大的城市中任命被称为沙卡那库的官员,在小城市则任命被称为拉比亚努姆的官员治理。在军事上而言,汉谟拉比则建立了一支庞大的常备军…这都是为大家所知道的,但是,还有一点,我想大家或者并不明了吧,那就是有关这些沙卡那库,拉比亚努姆等任命以及调动权,有关军队的征讨以及设置权都是集中在国王一人手上的。更有甚者,国王甚至还独享外交、司法和宗教等等权力…说白了,这些种种的国家体系,不过是国王的个人玩具而已。

一部《汉谟拉比法典》,洋洋洒洒数千言,其实也不过是给这个玩具做一个说明罢了。即以法律条文的形式,将国王的权利规定了下来。国王高高在上,有权对国家内的一切事物提出质疑和更改。而官员的义务呢,就只剩下了服从两字而已。

这种体系,实在是太集中了,太强调对国王本人的素质要求了。须知汉谟拉比是伟大的,但是汉谟拉比又是独一的。汉谟拉比一生东征西讨,一手开创了如许庞大的帝国。在他在世的时候,巨大的威望尚能使国内看似祥和稳定,可他死了之后呢…---说到这里,我想起了杨和莱因哈特的那段很经典的对白了。

莱因哈特歪了歪头,但即使是这种动作似乎也不能破坏这位金发年轻人所散发出来的优美感。‘或许吧!那么,专制政治不也一样吗?我们不能因为偶尔出了一个暴君就否定了这种具有领导性和纪律性的政治制度的价值呀!‘

杨以闷闷不乐的表情回望着对方。‘我可以加以否定。’‘如何否定?’‘因为能够侵害人民权利的不在于别人而只在人民本身。换句话说,当人民把政权交付给鲁道夫•冯•高登巴姆,或者更微不足道的优布•特留尼西特这类人的时候,责任确实是在全体人民身上,他们责无旁贷。而最重要的就在这一点上,所谓专制政治之罪就是人民把政治的害处归结到他人身上,和这种罪恶比起来,一○○个名君的善政之功就显得渺少多了,更何况,像阁下您这么英明的君主是难得出现的,所以功过自然就很明显了……‘

嘻,是言哉,是言哉。虽然杨和莱因哈特主要还是争辩民主和专制的优劣,但,对于“像阁下您这么英明的君主是难得出现的”只怕是太多专制君主的感慨吧…另外,对于那种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到一人身上的专制体制而言,那个被作为国王的人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呵。

因此,在汉谟拉比死后,他的继承人萨姆苏伊卢纳根本无力驾御如此庞大的帝国,不但先后遭到埃兰和喀西特的侵袭,内部也发生反债务奴役斗争,此时的巴比伦虽然还保有帝国之名,可是日见衰微,并最后为赫梯所灭。

OK,下面我就给大家一个两河的年代表吧,以作为《光辉的两河》第一部分完结的总结。

史前体系

公元前4300年前 苏美尔人开始在巴比伦地区(今伊拉克南部,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下游平原,又分为北部的阿卡德和南部的苏美尔)定居

公元前4300~前3500 欧贝德文化时期

公元前3500~前3100 乌鲁克文化时期

公元前3100~前2900 杰姆代特奈斯文化时期(神殿为中心的城市国家此时已经形成)

公元前3500到3200年间 美索不达米亚即两河流域开始出现了基于城市的文明体系,各个城邦开始出现

公元前3200年直到公元前2000年 苏美尔人时代

公元前2900年前后 开始进入苏美尔早王朝(古苏美尔时期)时代

公元前2900年 城邦国家达到鼎盛,主要城邦有乌鲁克、拉格什、乌尔等。对两河的争霸开始。

公元前28世纪 拉格什与邻国温马发生战争,并在吉尔苏建立宁吉尔苏神庙

公元前27世纪 美索不达米亚开始出现土地买卖现象

公元前27世纪~前26世纪 乌尔称霸,史称乌尔第一王朝

公元前25世纪 乌尔南什(拉格什)称霸

约公元前2454年 乌尔南什之子安那吐姆生

约公元前2425年 安那吐姆死,在他在位期间曾经击败温马并立安那吐姆鹫碑

约公元前2378年 乌鲁卡基那(拉格什)在平民支持下执政。并进行了社会改革

公元前23世纪中期 卢伽尔扎吉西(温马)横扫美索不达米亚南部诸邦,完成制霸

公元前2371年 开始进入阿卡德王国时期,早王朝时期结束

约公元前2371年 萨尔贡一世即位阿卡德

约公元前2316年 萨尔贡一世死,在他在位期间创建常备军,并基本征服两河下游

约公元前2316年~约前2230年 阿卡德诸名王时代,相继在位的有玛尼什吐苏(萨尔贡一世之子),纳拉姆辛(玛尼什吐苏之子,在位26年,号称“天下四方之王”),沙尔卡利沙利(纳拉姆辛之子)

约公元前2230年 阿卡德为库提人所灭,阿卡德王国时期结束

约公元前2180年 库提人被乌吐赫迦尔击溃。

约公元前21世纪中叶 乌尔第三王朝第三王朝兴起。

公元前2l世纪下半叶 乌尔第三王朝后为埃兰人所灭,阿摩利人由西北乘虚而入,在苏美尔建立伊新和拉尔沙两个国家

公元前20世纪 伊新和拉尔沙对峙开始

公元前1894年 阿姆纳努姆(阿摩利部落,臣属伊新)的苏木阿布生

公元前19世纪初 阿姆纳努姆部落在其首领苏木阿布的带领下在巴比伦摆脱伊新的控制,建立巴比伦王国,古巴比伦第一王朝开始

公元前1881年 苏木阿布死

约公元前1792年 汉谟拉比即位巴比伦,是为古巴比伦第六代王

约公元前1750年 汉谟拉比死,在他在位期间,古巴比伦达到了鼎盛,基本统一两河流域,并立《汉谟拉比法典》,号称世界四方之王

约公元前1750年 萨姆苏伊卢纳(汉谟拉比子)即位巴比伦

公元前1595年 赫梯统治者穆尔西里斯一世攻占巴比伦,第一王朝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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