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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风的启程 -- 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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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风的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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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去江边了。江边,它在我记忆中就从来没有令我失望过。

一如以往静坐在江堤上冥思。我发觉当我身处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时,我不曾有过离开的愿望,我的内心安静如一面湖水。并不是死水,是一面宁谧的湖水,倒影着头顶上湛蓝的天空和天空中缓缓移动的白色云彩。可是,一旦我来到这里,面对无休无止的江水,虽然那也几乎是一种看不出位移的流动,可是,我的心底却一下子涌起诸端感慨,就仿佛十方世界的浪花碎裂在天涯之远的海面之上。那是怎样一种熟悉的心绪呵,在每个华北平原上的清晨醒来的时候不都是那样,不都曾是那样。

那些在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上醒来的清晨,我独自坐在卧铺车厢的窗旁,望着窗外天色渐亮。七点整的时刻,广播里都会放这样一首曲子,就如你打开我的帖子所听到的那样,透着一种旅途的孤单寂寥,一种狂乱却宁谧的忧伤,瞬时你就会从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惘中苏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是人在旅途之上。

那之前你必定离开了什么地方,你离开的地方纵非思乡热土,但你绝非弃之如帚;在此之后你必然前往某处,某处纵不必是海角天涯,却也必定带着一种痛快的感伤。你必亲手抛却了什么,抛却的那一瞬间曾如此挣扎;你也必毅然决然转身而过,然而并没有一个足可告慰自己的确定无疑的前方。

然后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身处旅途之上,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和那一抹正逐渐变得清亮起来的曙光。昨日见证过漫漫长夜的旅人,第二天也总是比别人醒来的更早,他的心浸透在清晨薄薄的雾气之中,终是未语先凉。

你也许终是不肯相信,这世间最教人柔肠寸断的不是秋风秋雨,而是这可以预见的无边无涯的晴朗。那一刻,你所舍却的已经远在身后了,而你所要的却依然在遥远的前方,其实此时你品尝着巴门尼德的甜美之轻,你并不为什么而悲哀,你只是害怕旅程过于潦草,而终点又终非你所愿。因此,在那一份暮色沉沉的预想中你感到旅途的美丽是如此难以承担。而此刻,列车播音员亲甜低婉的却声音响起来了――亲爱的旅客们,崭新的一天到来了,而此时我们的旅程却即将达到终点。虽然十多个小时的陪伴过于短暂,但是希望这份旅途的愉悦能一直伴随您的身边……

哦不要,请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宁愿经历跌宕的行程,一身疲惫而渴望停靠安定的站台,也不要如此刻骨铭心的旅途呵。你当不会知道多年以后的黄昏海岸,我坐在大堤上听到《Colors of the wind》的钢琴声响起,我的内心又开始渴望一程无悔的离开,渴望一觉醒来,置身无边无际的华北平原,让自己忘记身后纷纷扰扰的一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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