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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猴年马月】国之瑰宝 -- 京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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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虎大人,我也想转一下,让更多的人知道汤英雄,您看行吗?另外想问你一个别的问题

星期四看《南方周末》,看到一篇介绍俄罗斯的艾滋病状况的文章,说到俄罗斯感染艾滋病的人差不多已经达到了1%,然后说到以后基本上就不再能控制了。是这样的吗?难道达到1%以后就那么难控制吗?

附:青铜骑士下的阴影

南方周末   2004-07-22

青铜骑士下的阴影

  ――俄罗斯的艾滋病“定时炸弹”

  ■欧美现象

  □皇甫茹

  现在世界上哪个地区艾滋病传播得最快?不是专家不再寄予希望的南非,也不是7月11日至16日刚刚主办了第十五届国际艾滋病大会的东道主泰国,也不是开始重视艾滋病危害、以500人之众出席会议的中国(虎子大哥这次回国是不是也是为了参加这个?),而是俄罗斯。

  2004年2月,在一份题为《扭转疫情:现实与政策选择》的报告中,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第一次对前苏联地区和东欧国家艾滋病扩散发出警告。UNDP估计,俄罗斯感染艾滋病毒的人数在短短两年内翻了一番,目前约为130万,而2002年时这一数字仅为60万。

  130万,意味着俄罗斯艾滋病感染程度已经抵达总人口1%这道门槛。经验表明,一旦越过这一门槛,再作出任何努力都无法阻止艾滋病扩散至全社会。十年前,南非的感染程度也是1%,今天,该国的感染率已为20%。UNDP的报告说,今后20年的情况将是最糟糕的,可能有1200万俄罗斯人死于艾滋病,约为俄罗斯现有人口的十分之一。

  早在2002年,世界银行一份题为《俄罗斯艾滋病的经济后果》的报告,便将艾滋病称为俄罗斯前途的“定时炸弹”。由于艾滋病死亡者主要是青壮年,世界银行因此估计,今后20年内,因为艾滋病造成的劳力损失和天文数字的医疗费用,可能砍掉俄罗斯经济的10%。

  这是一个新现象,但新现象背后也许是别处已经发生过的老故事。

  2003年,俄罗斯正式被G-8高峰会议所接纳(之前俄罗斯参加政治会谈,但不参加经济会谈),从一定意义上说,这意味着西方世界对俄罗斯民主政治和市场经济的发展的肯定。但是,前苏联的痼疾不会一朝痊愈,长期自我闭塞的生活和自我陶醉的宣传所造成的夜郎心态,依然影响着这个国家。

  俄罗斯人普遍把艾滋病看作“西方病”,认为其根源是西方人的道德堕落。而俄罗斯民族拥有优秀的文化、传统,再加上新闻媒体无微不至的正面教育,艾滋病决不可能威胁到俄罗斯。于是,一个纯粹的医疗卫生问题,被当作了事关民族荣誉和执政者威望的政治问题。如果有人居然感染了艾滋病,那一定是因为道德败坏的缘故,不说活该至少也不值得同情。政府在预防艾滋病上的态度,让民众在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把艾滋病人当作瘟神,结果就是艾滋病在患者不知或刻意隐瞒的情况下加剧扩散。

  尽管国际组织多次发出警报,然而今年成功连任的普京总统也只是在国情咨文里用不多不少的一句话,表示要注意这个问题。事实上,俄罗斯2004年的防治艾滋病预算只有400万美元,100万用于预防,300万用于治疗。俄民间组织说,这点钱用于新生的艾滋病婴儿都不够。俄罗斯今年将降生的艾滋病婴儿有六千人,即使把400万美元全部用给新生的艾滋婴儿,每人也不过670美元。

  美国广播公司(ABC)“夜线”节目7月12日播放了一组关于俄罗斯艾滋病状况的电视片。关注的焦点是圣彼得堡这个昔日帝俄之都,如今的俄罗斯“艾滋之都”。这里的艾滋病传播仍然遵循着传统的渠道―――性工作者和吸毒者。吸毒者往往被看作罪犯,他们不敢去药店,大多数只能在街角偷偷用肮脏的旧针头注射,导致艾滋病快速传播。圣彼得堡刚刚开始向西欧一些国家学习,免费更换旧针头。但偌大的市区,目前只有一辆医护车巡回发送。

  圣彼得堡拥有俄罗斯惟一的艾滋病孤儿院。孤儿院设在一栋建于1928年的旧房子内,能容纳30多人,几乎全都是艾滋弃婴。管理人员每天都接到来自全国各地的电话,询问空缺。但是,至今还没有一个孩子被收养,而最大的已经7岁,怎么可能有空额。没有哪一家敢领养艾滋孤儿,社会总体的态度仍然是这样。

  经医生诊断,余日无多的艾滋病病人相对而言则是幸运的。他们会被送到城市的临终关怀医院。他们在临终之前终于受到了良好治疗。让医院引以自豪的是,这所医院用的都是专利药,而非廉价的仿制药,疗程也与美国相同。ABC记者觉得奇怪:用专利药治一个人的费用,使用仿制药可以治五个人,为什么不用仿制药?院方用反问来回答ABC的记者:你们在美国为什么只用专利药而不用仿制药?然而,笔者印象更深的还是一位年青病人的话,他说:他宁愿患艾滋病死去,也不愿在这里接受救济。这位病人和这所医院,都体现了对生命尊严的一份执著―――个人要求活得有自尊;政府至少也保证艾滋病人体面地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圣彼得堡是一座伟大的城市。大街宽敞洁净,绿荫处处。“十二月党人广场”上的青铜骑士像(彼得大帝)巍然耸立。去年三百周年建城庆典,俄罗斯中央政府和市政府各花费了15亿美元整修,更令旧都焕然一新。彼得大帝的宫殿里,一代雄主似乎昨天才刚刚离去,一切都保存得那么完好。有些窗帘桌布,明明是新的,看那图案织纹,却又绝对不是现代机械的产品。询问解说人员,果然,这是专业艺人严格遵循古老的程序,完全用手工制作出来的。走在大帝的瑰丽夏宫里,不由得要为俄罗斯人保存每一历史细节的那份精致所感动。他们确实是一个骄傲的民族。但是,保存得如此生动的历史,在艾滋病袭来的阴影前,又将要交付谁来观瞻?

  那所孤儿院里,一个两岁的女孩,吃完饭后,走到镜子前,对着里面看看,笑了。然后,她把脸凑上前去,给了自己一个吻―――虽然富有爱心的护理人员也会抱抱这些孩子,但是却从未有人敢去亲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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