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关于“何祚庥与张勤德的对话\"简单表个态，说点想法 -- laska

这个对话网上能找到，不贴了。简单表个态，说点想法

总体上支持何祚庥，感觉上何祚庥说的相对比较到位，张勤德虽然挂着中央研究室的衔头，但是有点频于招架的意思。何祚庥是研究物理的，对马克思主义能讲得如此到位，虽然其中应该多少有些可争议处，但确实完全出乎我的想象。

里面有一个提法很有意思，说左派分老左派和新左派。老左派就是张勤德这一批人，新左派是韩德强为代表的一批。老左派认为（无论什么派，哪怕是改革派，也总是“自认为”的）自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的；而新左派是连马克思都要否定。

这个提法有点突兀，但似乎又确实像是那么一回事情－－从韩德强、姚洋、黄平三个人座谈的集子《我们的时代》里看，韩德强确实非常强调精神层面的东西，当然还不至于直截了当说生产力不是决定性的，但从其要表现的意思来看，确实已经把精神层面的东西置于生产力之上了，这点上可能也是新左派与毛泽东在精神上连接的某种纽带。

而老左派作为比较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要否认马克思，也承认生产力的决定性作用，但似乎说着说着又容易偏到“生产关系的反作用”上去了。似乎很难把“生产力起决定作用”一以贯之地坚持下来，从这个意义上说，也是老左派和毛泽东相通的地方，进而和新左派相连接。

由于老左派事实上无法坚持“生产力起决定作用”的逻辑，于是不得不将坚持这一点的人斥为“庸俗生产力论”，但又给不出一个明确的定义，何祚庥说“这是有人给生产力论扣的一顶帽子”恰点在腰眼上。下面的对话看起来很有意思：

曾昭贵：我想问一下，你（张勤德）的庸俗生产力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强调生产力的决定作用就是庸俗生产力。

张勤德：不是。

曾昭贵：那么，什么是庸俗生产力论？

张勤德：我可以界定一下。庸俗生产力论是把生产力的作用简单化、绝对化、庸俗化。例如，刚才恩格斯讲的把生产力作为唯一决定因素，这就是绝对化，认为生产力是决定一切的。

何祚庥：我没有查过恩格斯的原话，但从你所引用的恩格斯的话中，也可以看出，恩格斯说的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决定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产中的生产和再生产”。“现实生活中的生产和再生产”岂不就是生产力？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不认同恩格斯讲过的那一段话。再请注意，在你所引用的恩格斯的话里，还有“归根到底”四个字，我以为这和十三大的提法“社会生产力是决定社会历史发展的最终决定力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在生产力的概念中，还包括有科学技术，包括有文化教育。科学技术还是第一生产力。生产力并不同等于经济！非常重要的一点，是“经济”一词的内涵也要界定一下，包括不包括生产关系？经济基础是生产关系。生产力并不是经济基础。当然在生产力概念中，其最重要的内涵是经济，否则就不会有“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理论上应该以生产力为中心。但由于当前中国更需要发展经济；所以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不认为恩格斯的话是在反对庸俗生产力。恰好相反，我倒觉得恩格斯这段话是在批评你的观点。我想你需要界定什么是庸俗生产论。

张勤德：在我看来，第一，庸俗生产力论就是把生产力以及和它相联系的经济看成是在任何条件下都是唯一的决定因素，认为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社会自然而然就发生变革。第二，庸俗生产力论把经济指标、GDP指标看是唯一指标。第三，庸俗生产力论把生产力标准看成是唯一标准。例如，只要生产力发展了，就是好制度，就是社会主义。刚才你也有这个意思。

但是，就如何祚庥反驳的－－

何祚庥：不能同意你对“生产力论”者的许多批评。说得直率一点，这是把别人的论点歪曲一下然后加以批评。清注意，我们认同的是社会生产力是……最终决定的力量。而你却歪曲为“在任何条件下”。请注意，社会主义的本质规定之一，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再加上另外三条。这才构成社会主义的本质规定。但由于这后三条在当前并不能完全做到，只能逐步逼近，直到最终实现共同富裕。所以生产力标准就是最重要的标准。

张勤德恐怕真的有点“把别人的论点歪曲一下然后加以批评。”的嫌疑，对恩格斯的意思也有“应该是无意”的曲解。当然，张勤德后来所定义的“庸俗生产力论”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也确实是一种真实（甚至在一段时期内是普遍）的社会真实。

不过在我看来，这似乎可以理解为对之前几十年以阶级斗争为纲和高度集中，几乎完全摒弃市场规律的经济体制的一种纠妄过正，当然造成了很大的社会问题，但总体上经济确实是发展了，一些领域做的不好（很不好），但社会总体上还是在进步－－当然，这个见仁见智了，有人只见其好，有人只见其坏，这个没法强求的。问题在于，对后毛泽东时代的全盘否定，和对毛泽东时代的全盘否定一样可笑。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任务，每一代都有每一代遗留的问题和痛苦，有些问题说得轻巧，道学家也可以站得高高地来痛诉－－“代价究竟由谁来承受”，但我不赞成将之归结于“走资派”的蓄意和阴谋，很多问题几乎是一种必然，区别在于“技术性”的操作。我一直认为我党是一个自我纠错能力很强的政党，每一代都基本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任务，当然也留下了不得不留下的问题去给下一代解决－－老毛打下了底子，但把整个国家搞得天下大乱；小平定下了路子，但是权力和资本的结合终究不可避免地相遇；老江闷声大发财，但是一些公共事业上是欠了债；小胡有了老江攒下的家底，免了农业税，加大社会保障的投入，有本钱搞搞和谐社会、科学发展了，这也算是在为上一代纠错。但这不应该是谁否定谁，乃至一些“左派”希望的你死我活的截然对立，而是一种历史的传承。

我对未来还是比较乐观的，不像老左派动不动就一副礼崩乐坏，国将不国的模样；也对右派民主自由才能救中国的顺口溜毫无兴趣；既对某法学家“图穷匕现”“台湾化”敬而远之，更对中央民族大学某教授动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要把“精英”淹没在血河中云云嗤之以鼻。在未来能看见的时期里，“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恐怕仍然是成立的，当然并不是说就不要“生产关系反过来影响生产力的发展”，但“归根结底”，生产力毕竟还是占据决定性的地位的。

当然，无论生产力决定也好，生产关系决定也罢，这都是在理论层面的，实践上当然需要不断地调整和完善，在分配上多花点心思是完全应该的，社会发展自有其惯性，很难一下子完全扭转过来，但至少可以看到这样的趋势，用王绍光的话说－－现在已经有这样的趋势了，这样的趋势一旦出现，将是不可逆转的。

基于此，对未来还是应该有点信心，最近在《东方瞭望周刊》上看中日韩三国青年的调查，中国青年对未来持乐观期待的比例最高，虽然不能说这就说明全部的问题，但总是一个希望，有希望，就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