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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生活在1968年的1998年(1) -- 人来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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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生活在1968年的1998年(1)

“远离网络,远离论坛的日子有一段时间了。我经常这样忽远忽近地与网络保持着一定距离,在距离的伸缩中,是各异的写作姿态交替。我并不能确定,这次重新开始在论坛上活跃的自己,以一种什么样的写作姿态进行着激情的喧哗和表演。”----写在前面的话:

献给我的朋友,花眠。

时间到了,我们就开始歌唱。幕谢了,我们就开始告别。昆德拉在“告别的聚会”和“生活在别处”中总是在描写一种复杂的离别情绪。也许只有离别,才能让我们更好的理解生活。通过某种人为的剥离,此时此地的你可以预见到彼时彼地的生活,同时为那生活建立起确定的理由阐述。就象卡尔维诺说的,我们骑在马背上,可是眼睛一直盯着后方,难道只有在感受过去,未来才能以肯定的语气被陈述。

1998年,那个大四毕业的下午,我和虫虫在人大西门喝得大醉,在过那天桥的时候,我对虫虫说,我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想被一辆汽车撞着,也许那一撞会让我成为天使,据说天使是不会忧伤的。虫虫笑我太傻,他躺在天桥上,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说,“我现在就已经是天使了,因为我看见月亮正和我亲吻。”虫虫的浪漫没有能维持一分钟,过桥的一个行人在他身边扔了一个一毛钱的硬币。那并不清脆的声音仿佛在提醒我们这两个无知的人,我们不是天使,我们不过是两个饥寒交迫的乞丐。

在宿舍里,我们烧掉了大学期间的所有通信。那些信有我们年少轻狂的豪言壮语,有我们刻骨铭心的初恋丝语,还有很多载着过去机密的文字。在火光中,一些象蝴蝶一样美丽的灰烬慢慢飞起,旋转,留有阵阵的依恋和哀伤。我和虫虫当时并不明白,烧掉的信件仅仅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符号。我们能够记住和能够忘记的并不能由符号来决定,即便我们保存了那些符号,也并不代表着我们会保存某些岁月片段。时间,这个无所不能的君主,经常以某种神秘的方式赐予你一些美好的记忆,让你忧伤,或者让你觉得美好。可又在另一方面,以一种加倍的方式来折磨你可怜的脆弱神经。你忘记过去了吗?不,当这个问题一被提起,时间就会让知道答案,残忍而粗暴。

笛卡尔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而我是什么?是一根脆弱的芦苇,但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思想是痛苦的,痛苦的思想着如何远离那万劫不复的时间安排。但我既然是一根芦苇,一个大自然中最软弱的东西,我为什么还要思考呢?也许,我能够做到的,就是经常在一些个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现在应该高兴,又在下一个时刻告诉自己应该悲伤,或者告别,或者狂欢。

我对虫虫说,我的上半身属于文学和古典音乐,我的下半身属于足球和摇滚。我的一半身体,可以在足球的激情和摇滚的喧哗中优美着晃动;而我的另一半身体,却以一种思想者的痛苦方式悄然死亡。灰暗的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尽头,灰暗得让人可以产生自杀的情绪。在学8楼的过道里,可是也曾经存在过那些笑声,那笑声也总是让我想起曾经在人大东门花园盛开的迎春花。那些日子里,我有着颠倒黑白的失眠,有着灵感偶尔闪现的文字,这难道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内容吗?凡高说“不要相信前途会是一片光明或一片黑暗,最好相信它是灰色的。”塞林格说,“我们的生活也许是金色的,我们都站在金色的麦田里守望。”

在一些个失眠的夜晚,我经常盯着黑乎乎的窗外。川端康成说,“我经常在深夜看见窗外的海棠花还开着,就认为那些花儿不需要睡觉。”我一个漂亮的师姐告诉我,这是一种有病态的文字,她不喜欢这样的作品,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拒绝川端康成。可师姐没有明白这样一个事实,我们何尝又不是病人了。很多年以后,师姐也开始看川端康成,也开始经常性的失眠。

其实,我们在时间里面,一直在寻找一些岁月片段。那些片段是如此的躲藏着,又是如此的捉摸不透。昆德拉说,“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可是从法国到捷克能有多远,开车也许不用10个小时就能到。奥德塞用了几年的时间,还要努力回到Ithaca那个城市。所以,我一直试图回去,不管那回去的路是多么的未知而不能确定。

通宝推: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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