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文摘】曼斯泰因回忆录:失去的胜利 -- 香山居士
第二编 西线战役
第四章 陆军总部失势
一般都认为自从希特勒免去了布劳希齐元帅的职务,并在三军统帅以外又兼任陆军总司
令之后,陆军总部,或者应该说是陆军参谋本部才完全失去了对陆上战争政策的指导权
利。不过事实并非如此――波兰战役后不到几个星期,陆军参谋本部实际上就已形同虚
设了。
我于一九三九年十月二十一日代表A集团军群到佐森陆军总部接受“黄色作战命令”时,
回来后在日记这样写道:“哈尔德、斯图普纳格尔和格莱芬堡的三重奏显得非常低调。
”当时哈尔德上将是陆军总参谋长,斯图普纳格尔将军是他的第一副总参谋长(主管作
战),而格莱芬堡上校是作战处处长。
从这三位绅士的谈话中可以得出清晰的线条,证明是在希特勒的威迫之下,陆军总部才
颁发了这个作战计划。他们,包括陆军总司令本人,对于西线攻势明显有着完全不同的
想法,并认为这不是结束战争的最好方法。从谈话中可以判定他们根本不相信德军能在
西线获得一次决定性胜利。他们颁发的作战命令以及陆军总司令和总参谋长到集团军群
总部累次视察时的谈话,都呈现出这种迹象。
现在已很明显,对德军在西线发动攻势的希望和结果完全可能有不同的看法,尤其在一
九三九年晚秋和冬季时,更是不足为怪。但使我感到惊恐的却是陆军总部在整个最高统
帅部中的地位已经每况愈下,尤其是它刚刚指导了一次德国历史上最卓越的战役,这种
情况似乎更不应该发生!
当然,过去希特勒也有过不理陆?总部的时候。那发生在苏台德区危机时期。但那时湛论的问题却与现在完全不同――不是一个军事领导问题,而是一个政治决策的问题。希
特勒与陆军总部间的争论(主要是与总参谋长贝克个人间的争论)并不是军事行动的指
导问题,而是对捷克斯洛伐克的行动是否会引起西方国家干涉的问题。假如这样,就会
再次引起两面战争,那却是德国无力应付的。不过对这种问题的决定,最后还是一个政
治领导事件,因为只有政治家才能设法用政治手段来取消两面战争的可能。虽然总司令
在这种情况下向政治家低头也负有严重的军事责任,但至少在他自己的领域并未放弃其
军事领导权。当波兰危机发生时,我们并没有听说希特勒与陆军总部之间有过类似的争
执。实际上我还以为,由于希特勒在捷克斯洛伐克事件中对西方国家的正确的政治判断
会使陆军总部希望在一九三九年秋的这种判断能够同样正确。我一直相信在八月最后的
紧张阶段,陆军总部也与我们南方集团军群总部一样,都在假设慕尼黑式的政治解决会
再次上演。除了对东普鲁境内的部署表示过意见以外(陆军总部也已同意),总的说来
,我们不认为希特勒干涉了波兰境内的作战指导。
可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在波兰失败之后,战争应如何继续进行的问题,理所当然是属
于全面战争政策的问题,所以最后应由希特勒以国家元首和三军最高统帅的身份来作最
后决定。不过,如果他决定的解决方案是在西线发动攻势,那就要完全由陆军总部来决
定“如何”、“何时”和“是否”能完成这个任务了。就这三方面而言,陆军总部的领
导权威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可是在这三个方面,希特勒的做法却都是使陆军总部去面对既成事实。九月二十七日,
事先并未与陆军总司令商量,他就直接向三军总司令宣布,他已决定在秋季在西线发动
攻势,并且准备侵犯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三国的中立。在一九三九年十月九日陆军总
部颁发的训令中就表达了这个决定。
当我与上述三位军官谈话之后,我感到陆军总部已经完全屈服了。它虽然颁发了一个训
令,可是它自身对攻势是否能够成功(至少就决定性的意义来说)却毫无信心。从西线
双方的相对实力而言,这种疑虑并非完全不合情理。
所以我只能推论,在这种情形下,陆军总部已经放弃对陆地战争的指导权,而心甘情愿
地以一个纯技术性执行性的机关自居。过去,贝克上将和我曾对战时的权责合理划分问
题提出过一项建议,目的就是预防这种现象发生。我们的主张是应该只有一个单独的权
威机构负责对国家元首的军事政策提供参考意见,并同时对陆军的作战进行联合控制,
对战争作全盘性指导。至少当战争胜负是要在陆上决定时,就应由陆军总司令指挥三军
全体,或是设一位三军总参谋长负责全局,同时决定陆军的战略。但却必须避免设立两
套不同的参谋本部――一个是三军的参谋本部,而另一个是陆军的参谋本部――并对陆
军战略都有发言权。
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就是这样。希特勒与他的最高统帅部不仅决定陆军应如何作战,而
且连时间和方法也都事先决定了。所以不管同意与否,陆军总部只能奉命行事。陆军总
司令已经丧失了国家元首军事顾问的地位,变成一个绝对服从的下级指挥官。不久,在
挪威居然设立了一个由最高统帅部直接指挥的战场,更是一个明证。
陆军总部竟然如此行事,原因大概有两点:第一是人事问题,第二是打败波兰以后应该
如何继续指导战争的问题。
希特勒――布劳希齐――哈尔德
形成上述现实的主要原因就是希特勒的个人性格和他那永不满足的权力欲望,以及过份
的自命不凡。他那无可否认的成功足以激发他的骄气,而纳粹党徒和他左右的阿谀态度
也都使他感到不可一世。面对军队方面的反对者,他早已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他不仅是
国家的元首,而且更是三军统帅,在军事方面拥有最高权威。此外,他又颇有歪才,能
够突然用政治经济的理由来驳倒他的军事顾问,这是他们所不了解的,而且照常理说,
政治家对这些问题应该具有较高的判断力。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希特勒对权力的无止境的贪欲,所以才使他在国家元首和政
治领袖的地位之外还想自兼最高战争领袖。在一九四三年,我曾与他进行过一次谈话,
在这方面得到了更具启示性的证明。因为我劝说希特勒接受一种合理的指挥形式,也就
是说将军事行动指导权完全交给一位总参谋长负责。这不过是多次谈话中的一次而已。
希特勒坚决否认他有任何想做军阀的野心,不过毫无疑问的是他对这种野心还是很有兴
趣的。反之他却承认,真正有决定性的却是他必须要有权力和贯彻其意志的绝对权威。
他相信的就是权力,而且更认为他的意志与权力是一体的。此外还有一个合理的假设,
就是波兰战役之后,希特勒害怕将军们的成就会影响到他自己在人民心目中的威望,所
以对于西线战役,他一开始就毫不客气地对陆军总部加以独裁控制。
这个人胆大妄为,天份极高,有一种不屈的意志。布劳希齐与哈尔德所要应付的就是他
。他不仅是人民公认的国家元首,而且在将军们自己的圈子里,他也被拥戴为最高领袖
。的确,即使希特勒的军人对手换成另外两个人,依然是不平等的战斗。
未来的布劳希齐元帅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军官。虽然他的才能无法敫ダ锲酢⒈纯恕⒙椎?斯特、波克、李布等人相当,但是差距并不太远。事实证明他也同样具有一个陆军总司
令所应有的一切素质。
单就布劳希齐的人格而论,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同时我并不否认他有意志力,尽管以
我的经验来看,那多多少少是消极而无弹性的,缺乏创造性的决断。他宁愿接受他人的
建议,向不愿自己主动作出决定并贯彻下去。事实上,他经常避免做决定,以此希望躲
过与一个他自认为不是对手的争斗。在许多情形下,布劳希齐为了陆军利益不惜作艰苦
努力――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他曾努力使希特勒为弗里契上将公开平反,尽管他深
知这个行动会引起希特勒对他的恶感。弗里契逝世之时他所发布的日日命令,也可算是
一种勇气的表现。不过从根本上来说,他不是一个斗士。他从来不能真正凭人格力量来
达到他的目标。贝克上将曾在我面前诉苦,对布劳希齐深表不满,他说在捷克危机发生
时,布劳希齐对陆军总部意见的表达只是半途而废,结果使贝克感到势成骑虎。此外如
前驻罗马大使哈塞尔先生等人又指责布劳希齐对于是否应该用暴力来对付希特勒的问题
犹豫不决。他们错误地忘记了不负责任的人与作为陆军领袖的人,在观点上是应该不同
的。这种改变,在平时可能会引起内战;在战时更可能会使外敌获得胜利。
布劳希齐是一个外表优雅的人,有着一切贵族风度,身上几乎没一处不高贵。他公正,
彬彬有礼,甚至很动人,不过却让人觉得多少缺乏一些内在的温情。他缺乏进取精神,
无法获得对方尊敬,使人感到他缺乏活力。一般感觉他是冷酷而含蓄的,总似乎有点勉
强,而且也确实很敏感。这种性格也许可以赢得同僚的支持,因为他们也许会尊敬他的
绅士作风,不过却不能象弗里契伯爵那样获得部队的认同,更无法左右希特勒这样的领
袖。当然色克特比他更冷酷,甚至无法接近,但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火热,而
且有钢铁般的意志,足以使他成为领袖――布劳希齐却缺乏这种品质,同时他也缺乏军
人的勇敢美德,弗里契就是凭这一点才赢得了部队的衷心支持。
说到布劳希齐与希特勒的关系,我深信他在与这个有着无情意志的人的斗争中已经心力
交瘁。地位、出身和教育都使他对希特勒不能不有所顾忌,反之希特勒处于国家元首的
地位,可以毫不犹豫地使用任何手段。布劳希齐经常恼火得说不出话来,特别是他的口
才根本不是希特勒的对手。所以长此以往,终因心脏病发作,迫使他在最有利于希特勒
的时机自动退休了。
说句公道话,从一开始,布劳希齐在对希特勒的关系上就比他的前任处于远为不利的地
位。自从布隆堡被免去三军统帅职务以后,希特勒就不仅仅是国家元首,而且更身兼最
高统帅。这位军政部长布隆堡对陆军所作的最后打击,就是建议希特勒亲自指挥三军―
―当然,不管有没有布隆堡的建议,希特勒自己肯定也会找到同样的解决办法。
此外当布劳希齐就职时,希特勒对陆军的态度,尤其是对陆军总部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
了。无疑在掌权之初,他对陆军将领还是相当尊重的,并且敬佩他们的专业能力,比如
说象伦德斯特元帅这种人,尽管战时两次被免职,但希特勒对他始终保持着相当的敬意
。
在和平的最后阶段,有两点足以使希特勒改变他对陆军的看法。第一,他认识到在弗里
契上将领导下(事实上,在布劳希齐领导下也一样),德国陆军仍坚持其传统思想――
简单、骑士风度和军人荣誉感。希特勒当然不能指控陆军不忠于国家,但陆军很明显不
愿意抛弃其军事性原则来接受纳粹党的思想。同样明显的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军人更
能得到大众的爱戴。虽然最初希特勒拒绝听信有关高级将领的馋言,可是这种由戈林、
希姆莱、戈培尔等人发起的针对陆军的谣言攻势,最终还是产生了效果。甚至连军政部
长布隆堡在强调他使陆军与国家社会主义结合的努力时,也无意中引起了希特勒对陆军
的不信任。当一九三九年春天戈林以国防军高级军官的身份向一群高级陆军将领训话时
,这种煽动的结果也就变得至为明显。他毫不客气地痛斥陆军独立于其他两个军种之外
,保留着一种不合纳粹思想的传统思想。这种演讲使在座诸人包括布劳希齐上将在内都
感到无法忍受。
第二个使希特勒不满陆军总部的原因,就是他以后常说的:“将军们总是迟疑不决”。
对此又有两种不同解释。第一,希特勒认为陆军总部故意阻挠再武装的加速进展。后者
认为进展太快以致影响部队素质。第二,希特勒认为他在外交上的一切成功,都是因为
不听将军们的反对才获得的。将军们每次都过于小心谨慎了。对这种指控也可以用事实
来答复,弗里契上将(即代表陆军总部)对希特勒恢复征兵制和占领莱茵兰的计划都未
表示反对。当希特勒决定入侵奥地利时,贝克将军也没有反对(那时,布劳希齐不在柏
林)。第一个反对征兵制的人却是军政部长布隆堡。当希特勒进兵莱茵兰时,布隆堡听
说法国已经下达局部动员令,马上就劝希特勒把德军从莱茵河西岸撤回来,事先也不通
知陆军总部。事实上希特勒几乎听信了他的话,幸亏当时的外交部长牛赖斯警告希特勒
此时不能神经紧张轻举妄动,这才稳住了阵脚。尽管陆军总部在再武装时一再指出陆军
距完成战备的标准还差很远,但却是职责所在而不能不岢鼍?告。希特勒在表面上也涂意这种看法,不过这也许已经增加了他对陆军总部的厌恶。
希特勒的外交政策在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五日举行的一次会议中才首次遭到正式反对。出
席这次会议的人有外交部长和三军首长。希特勒表达了他对捷克斯洛伐克的意图。军政
部长布隆堡、外交部长牛赖斯和陆军总司令弗里契都反对他的意见。这使希特勒决心乘
早把这些反对者都清除掉。
今天大家都相信,因为德国的将军们居然能够容忍弗里契上将被黜,没有表示反对,所
以此后希特勒更觉得对陆军总部可以为所欲为了。希特勒当时是否如此考虑,我当然无
法判断。如果他确实这样想,那么他对将军们的看法却不免有误。他们未表反对并非示
弱,而是他们不明事实真象,而且也不相信一国元首会使用那种卑劣的阴谋手段。此外
,在那种环境中实际上也不可能发动政变。
最后,毫无疑问,那些纳粹党高级人员在与希特勒的谈话中,总是一再说陆军级领的态
度是犹豫不决的。所以很明显,当布劳希齐就任陆军总司令之后,就一直感到他在与希
特勒的关系上处于一种非常困难的地位。此外他又误信人言,在人事方面作了几个拙劣
的让步。对一批有着优良记录的将领予以不公正的免职,同时又任命凯特尔将军的兄弟
为陆军人事处长。这是布劳希齐所犯的第一个重大错误。
苏台德危机使陆军总部的地位受到严重打击,应该感谢西方国家的畏怯无能,所以使希
特勒证明了他不顾陆军反对而且依然能够获得胜利。这次布劳希齐牺牲了他的总参谋长
,结果当然只会使他在希特勒眼中更不足挂齿。
在贝克免职之后,陆军总部中第二个与希特勒直接接触的人就是新任总参谋长哈尔德上
将。就军事才能而言,他足以与布劳希齐元帅并驾齐驱。他们之间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
合作无间。当布劳希齐同意哈尔德的建议时,我相信他是出于至诚的。象多数从巴伐里
亚参谋本部出身的军官一样,哈尔德不仅精通一切参谋业务,而且也是一个孜孜不倦的
工作者。毛奇曾经说,“天才就是勤勉”,这也许可算是他的格言。但这个人却缺乏一
种心灵的“圣火”,这是真正伟大的军人所共有的。当他在准备对俄战役时,他的作战
计划是由其第一副总参谋长保卢斯将军拟定的,而保卢斯的计划又是以各集团军群参谋
长的研究作为基础。这虽然表示他具有高度责任感,但事实上,一个战役计划的基本思
想却应该首先从战役指导者的头脑产生。
外表方面,哈尔德不象布劳希齐那样文雅。他的言词极为客观,我亲自听到他坦白的批
评希特勒。他为了部队利益和对错误决定都敢于据理力争。不幸的是,客观和温和的态
度都无法感动希特勒,而他对部队更是缺乏同情感。
照我看来,使哈尔德最后失败的主要理由就是他的双重态度。甚至从他代替贝克出任总
参谋长之日起,他早就是公开反对希特勒的。根据戈利茨在其所著《德国参谋本部史》
一书中的记载,哈尔德在就职时就告诉布劳希齐说,他之所以肯接受这个位置,就是为
了打倒希特勒。他曾多次计划推翻希特勒,虽然实际上却都毫无成效。
另一方面,哈尔德是德国陆军总参谋长,当希特勒兼任陆军总司令以后,他又成了希特
勒的参谋长。虽然一个政客可以同时扮演两种角色――一方面是负责的顾问,而另一方
面又是阴谋的主持者――但军人通常却不适于担负这种任务。尤其是从德国的传统来说
,如果一位总参谋长对总司令缺乏信心,那才真是不可思议。即使以希特勒的行为而论
,一位总参谋长在平时会计划推翻这种元首也许还情有可原,但是在战时,总参谋长与
阴谋者的双重任务,却毫无疑问会造成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站在总参谋长的地位上,
哈尔德的责任是要使他们共同领导的陆军能够获得胜利,也就是要使总司令指挥的军事
行动获得成功。可是从他的第二个任务上来看,他却又不希望获得这种胜利。所以毫无
疑问哈尔德面临着这种极其困难的选择。从军事责任上来说,他应竭尽全力来为苦斗中
的德军服务。同时他又必须不惜成本来保住他自己的位置,因为他希望有一天可以推翻
希特勒。可是为了这个目的,他又必须服从希特勒的决定,尽管他本人对此是不同意的
。的确,他之所以迟迟不肯离去,就是希望设法保护德军能够不因希特勒所犯的错误而
受到重大损失。但是这又使他必须执行他内心所不同意的命令。这种冲突使他备受煎熬
,最终还是支持不住。不过有一点可以断言的,哈尔德之所以恋栈不去,决不是因为他
的个人利益,而是为了全军利益。
在一九三九年秋季,陆军总部就是在他们两人的领导下,逐渐丧失了权势。从我在上文
中的分析上看,就可以知道为什么这两位将领,尽管都是第一流的人才,但都不是希特
勒对手的理由。同时当陆军总部刚刚在波兰获得了一次空前胜利之后就马上降级成一个
纯粹的执行机关,理由也与希特勒和陆军总部对今后战争应如何进行的问题各有不同看
法有关。
直到战争爆发为止,甚至到爆发之初,德国人很自然的在西线只准备采取防御态势。谁
都料想不到西方国家在给与保证之后又对波兰见死不救。他们只是向沿着萨尔河的齐格
飞防线的前进地区进行了一个微弱的推进,接着就立即撤回法国境内,这对任何大规模
攻势而言连准备步骤都算不上。因为这种大规模攻势绝对谠ち现?中,所以我们只能卓待,看自己能否守住齐格飞防线,并等在波兰的兵力可以抽出时再转入反攻。不过因为
西方国家按兵不动,情况完全不同了。不管英法如何努力,西方国家在最近的将来还是
不能发动攻势,因为现在波兰已被击败,全部德国陆军都可用到西线方面。最迟到九月
十八日,波兰的命运就已决定,在那一天布祖腊河之战已经结束,而俄军也已于前一天
越过波兰东界。所以关于陆军在西线所应采取的行动,希特勒与陆军总司令之间交换意
见的日期,应该以这一天为“死线”。可是从最近出版的书籍看来,根本就不存在这样
的讨论。(例如卢森堡将军是最高统帅部的高级作战军官,格莱芬堡秘书是最高统帅部
中主管战争日志的人员。他们的书中都没有记载。)
对于在波兰的卓越成功和预料之外的西方国家的不主动,可能希特勒与陆军总部各有不
同反应。希特勒无疑认为英法联军之所以未能发动攻势,实在是一种示弱的表现,这也
使他自己在西线有了发动进攻的机会。此外,在波兰的胜利也使他深信,今后不会有德
国陆军不能完成的任务。可是陆军总部似乎完全不同意他这种看法。他们认为西方国家
之所以参战不过是为了面子问题。现在有可能设法与他们谈和。同时,哈尔德更想以推
翻希特勒来为和谈铺路,所以在这个时候,德国人如在西线发动任何攻势,似乎都不妥
当。
不管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但陆军总部却敢于断定,甚至在波兰沦亡之后,希特勒都没有
想在西线发动攻势的想法。在1939年到1940年间的冬季,我自己有一次经验可以作为证
明。那时希特勒正在屡次下达攻击令,让部队进入集结地域。有一天,负责支援A集团军
群的空军航空队参谋长施佩尔将军来访,他告诉我空军无法在这种积水的飞机场上起飞
。我反驳说空军不是有几个月时间准备,为什么不构筑坚硬的跑道呢?施佩尔说前一阶
段希特勒一直禁止进行任何与未来攻势有关的工作。此外还有一点也可以作证:弹药的
生产量始终未达到在西线发动大攻势所要求的标准。
很明显,陆军总部假设希特勒的观点不会更改,这对希特勒而言,实在是个错误判断。
格莱芬堡说,在九月下旬波兰战役接近尾声时,陆军总部对战争的未来指导,曾由斯图
普纳格尔将军拟定了一个说明文件。他的结论是:在一九四二年以前德国陆军无法获得
突破马其诺防线所必要的装备。他也未考虑绕道荷兰和比利时的可能,因为德国政府最
近刚刚保证尊重这两个国家的中立。根据这个文件和希特勒过去的态度,陆军总部明显
已经认为在西线仍应继续采取防守战略。所以在波兰战役结束时,在没有希特勒批准的
情况下,就命令增强陆军在西线的防御部署。
由于波兰完全崩溃,结果造成一种新的态势,于是这种政策无异于把拟定任何未来计划
的主动权都拱手让给希特勒。不管战争的未来发展采取何种形式,军事领袖如果希望确
保他们自己的影响,那么这都不是一个正当办法。此外,斯图普纳格尔的结论对德国未
来的战争政策也绝对不能算是答案。如果我们真要等到一九四二年才去突破马其诺防线
,那么西方国家在军备生产方面可能早已超过我们。而且即使能够成功突破马其诺防线
,也绝对不可能成为一个具有决定意义的会战。因为自一九三九年起,敌方可用的兵力
至少有一百个师,所以我军不可能获得决定性结果。即使敌人用相当强大的兵力来对马
其诺防线作实际防御,但至少还可以余下四十到六十个师用来组成一个适当的战略预备
队,一旦当要塞线被突破就可用来担负拦截任务。毫无疑问,这种战斗不久就会变成毫
无意义的堑壕战。这当然不可能是德国的战略目标。
当然,我们不可能假设布劳希齐和他的总参谋长竟会相信长期使用单纯防御战略能够获
得任何结果。尽管如此,他们却的确把希望寄托在两种可能性上:一是西方国家同意讲
和,二是西方国家主动发动进攻。可是不幸的是,谈和不是他们可以作主的,而对联军
发动进攻的希望也被证明是不现实的。事实上,从军事观点来看,德国人如希望在西线
发动成功的攻势,那么1940年春季不仅是最早的时机,而且更是最后的时机。
按照格莱芬堡的记载,希特勒并未看到斯图普纳格尔的备忘录,但他还是认识到陆军总
部在西线正准备坚持防御性战略。本来最迟到九月中旬,他与陆军总部之间对于战争的
未来发展应该进行一次切合时机的讨论,可是他却先发制人,让陆军总司令去面对一个
既成事实。九月二十七日,他宣布了他的决定,于是三军统帅在十月九日也就遵照他的
决定下达必要的命令。希特勒事先未与陆军总司令进行任何形式的商议,他不仅命令在
西线采取攻势准备,甚至进一步决定了时间和应采取的方法。所有这些,照理说都必须
经过陆军总司令同意才能作出决定。希特勒要求应尽量提早发动攻势――无论如何要赶
在秋季结束以前。而卢森堡报导说,他原先预定的死线是十月十五日。也就是说最迟在
布祖腊会战结束时,就应从波兰境内抽出全部装甲部队和飞机。希特勒也决定了未来进
攻作战的战略,就是取道荷兰和比利时,绕过马其诺防线发动进攻。
于是剩给陆军总司令的就是对这次作战承担技术性的指导任务。希特勒对这次作战的决
定,事先故意不同他商量,而在一九三九年秋天,他对这次作战实际上也的确没有任何
成功的保障。
有些人会感到怀疑:为什么陆军总司令能够如此委曲求全。格莱芬堡在他所著《高级战
争领导》一书中可能已经给出了一个正确答案。他认为布劳希齐感到如果立即反对,可
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他希望能在开始时表现善意,那么最后也许能使希特勒改变初衷。
卢森堡将军对希特勒很有认识,他也有同样的看法。同时布劳希齐也可能希望天气会使
晚秋或冬季攻势到时无法执行。如果能够拖到第二年春天,也许就可以用政治妥协的方
式结束战争。如果这真是陆军总司令和总参谋长的想法,单就天气这一点而言,他们的
看法应该是正确的。
但是认为可能设法劝阻希特勒执行这一基本决定,我看未免荒唐。即使赖歇瑙将军奉陆
军总部托负去作说客,结果依然无效。唯一的希望就是陆军总部能提出一个更好的解决
方案,那么也许还能使希特勒接受。至于说到用和平谈判的方式结束战争的任何可能性
,在当时根本就不存在。波兰战役之后,希特勒曾向西方国家发出和平试探,却遭到干
脆的拒绝。此外,希特勒对波兰问题也绝不会接受任何合理的解决,所以与西方国家之
间也绝无达成谅解的可能。尤其是现在苏俄已经吞食了波兰东部,所以这种解决更是不
可想象。另外一个疑问就是当时如果不是希特勒,德国又怎能获得一个光荣的和平,怎
么能将他打倒呢?如果哈尔德将军在一九三九年十月准备对柏林采取军事行动,那么我
敢断定那比一九三八年秋季时更难获得部队的支持。
回过头来,布劳希齐顺从了希特勒的意图,依照他的决策,陆军总部拟定了“黄色作战
方案”。到十月二十七日,陆军总司令在总参谋长支持下,打算根据军事方面的理由,
劝说希特勒把攻势发动的日子顺延到一个比较有利的日期,照他看来似乎应该是1940年
春天。格莱芬堡记载说,几天前,赖歇瑙将军也曾对希特勒提出同样的建议――很可能
是布劳希齐要他这样做的。虽然希特勒并未完全拒绝,但他原定于十一月十二日的攻势
发动日仍继续有效。
十一月五日,布劳希齐进行了另一次努力试图说服希特勒。正是这一天,对部队发出了
代字密电,要他们开始进入集结地域,并预定在十一月十二日正式进攻。虽然这次谈话
是秘密的(注:以后凯特尔才被叫进去),但详细内容还是泄露了出来。我相信这次谈
话结果终于使希特勒与将军们之间产生了无法弥补的裂痕。格莱芬堡从凯特尔那里获得
的消息说,布劳希齐把他反对在秋季发动攻势的理由写成备忘录,当面读给希特勒听。
除了列举一些无可争辩的事实,如天气情况,新部队准备程度不足等等之外,他又提出
另外一个理由,使希特勒当场大发雷霆――就是对战斗部队在波兰战役中的表现的批评
,布劳希齐说,步兵已不能表现出来象一九一四年同样的攻击精神,而战斗部队的纪律
与持久力也不完全合乎标准,这是由于再武装速度过快的结果。如果布劳希齐是在高级
指挥官们面前发表这些意见,他们当然会了解他的用心。他指控步兵未能表现出来与一
九一四年同样的攻击精神,这一点显然并不合理,至少他用如此笼统的说法来表示就更
加不合理。因为他不了解的是,在两次大战之间,步兵的攻击方式已经有了很大改变。
一九一四年的攻击方法现在已经不在考虑之列。反过来说,无可否认有些部队偶然会出
现混乱迹象,尤其在开战之初,许多没有经验的部队更是如此。不过事实上这毫不足怪
,因为不过几年之间,德国的国防军已经由十万人扩充到几百万人之多,其中有相当大
比例的人员都是总动员之后才第一次过军旅生涯。但是波兰的胜利经验使这些事实都不
能当作德国陆军在西线不能发动攻势的适当理由。如果布劳希齐说新成立师的训练与内
在稳定性都还不够水准,而单凭有经验的师尚不足以发动攻势,那么他的反对理由也可
以如天气理由一般安全了。可是在与希特勒谈话时使用那样笼统的说法却是不妥当的。
希特勒一向以新国防军创立者自居,现在布劳希齐居然敢在他面前说新国防军的战斗素
质有问题,这当然是他所不能容忍的。的确,如果希特勒不是为了政治野心而那样加速
再武装,那么新国防军在一九三九年也许不可能达到它现有的实力标准。不过希特勒却
认为一切都是他个人的功劳,而抹煞了旧国防军的成就。因为如非旧国防军那样苦心孤
诣培养出这样多的军官与士官,那么希特勒就既不能“创立”他的新国防军,又不能获
得在波兰的胜利。
希特勒是一个自命不凡的独裁者,在他的面前说这种话,布劳希齐当然只会获得意料之
外的结果。尽管布劳希齐所说并非没有事实根据,可是希特勒却认为批评是针对他个人
的,于是勃然大怒,结束了这次谈话。他坚持十一月十二日的作战开始日期不准改变。
侥幸的是,天气之神在这时出面干涉了,强迫希特勒不能不展缓日期――直到一月底以
前,这样的总攻令一共有十五次之多。
所以,即使是在攻势日期方面陆军总部都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可是结果却造成领导权力
危机,其后果在战争的未来发展方面更是可怕。当时的结果就是希特勒与布劳希齐两人
不再会谈。1940年一月十八日,作战处的霍辛格上校告诉我,自十一月五日以后,布劳
希齐就未见过希特勒――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另一个后果是十一月二十三日,L?勒在柏林总理府召集所有集团军群、集团军和军司令官与参谋长训话。这次训话的内容
在其他书籍中都已有了详细记录,所以这里不再赘述。要点是希特勒重申尽可能提早在
西线发动攻势的决心,并且说明德国能够避免在东方不受攻击的时间倒底能有多久也似
乎颇有疑问。
他认为在西线有采取攻势的绝对必要,并列举事实,单就这一点而论,我认为除了时间
问题以外,他的措词的确经过深思熟虑。另一方面,他的训话不仅对陆军总部,而且对
所有陆军将领都是一个沉重打击。他指责他们总是妨碍他的勇敢和进取行动。就这方面
而言,这是我听到的希特勒训话中最无耻的一次。陆军总司令做了他唯一能做的事,就
是辞职。希特勒拒绝接受,但很明显这并非解决的良策。陆军总部仍处于不愉快的地位
,必须准备一个它所不同意的攻势。陆军总司令对全盘战争政策已经丧失了顾问资格,
而降格成一个纯粹的执行人员。
国家元首与陆军领袖之间的关系发展到如此恶劣的程度,究其原因,决定性因素就是希
特勒的权力欲望与其日益增长的自欺心理,而戈林与希姆莱的“欺君”作风对此大有贡
献。不过同时,陆军总部也未尝不是咎由自取,对于波兰战役结束之后战争应如何继续
进行,他们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很不妥当。
因为决定在西线上仍然保持防守态势,陆军总部就把主动权让给了希特勒――虽然在迅
速击败波兰之后,陆军总部的职责毫无疑问是立即向国家元首提出今后采取何种作战步
骤的建议方针。
在一九三九年秋天,因为季节已过,而新部队尚未训练成熟,所以在这个阶段采取攻势
是不合理的。就这点而言。陆军总部的观点无疑是正确的。但只说明这种简单事实,或
仅对西线的防御部署进行加强,而对如何使战争在军事意义上获得一个满意的结束却不
能提供适当的答案。如果陆军总部想对全面战略发挥其影响作用,对这个问题就必须主
动提出答案。
陆军总司令当然的有权利可以建议与西方国家采取政治解决的途径。但是这种解决没有
希望时又将如何呢?对于希特勒这种人,陆军总部必须指出一条用军事手段结束战争的
途径,尽管那时在西线采取攻势似乎并不有利。
所以波兰战役结束之后,应该有三个问题必须加以考虑。
一
.单纯采取防御战术能使战争获得有利的结束吗?或是必须在西线进行一个胜利的攻
势才能达到这个目标呢?
二.如果证明这种攻势是必要的,那么在何时发动才有决定性成功的希望呢?
三.这个攻势应如何进行才能在欧洲大陆确保有效的胜利呢?
就第一个问题而言又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当波兰沦陷后,德国能与西方国家之间和解
。陆军总部从一开始就对这一点表示怀疑。一方面是由于英国人的民族性使英国不可能
在此时接受和平条件,另一方面是当波兰被击败后,希特勒也不可能再对德波边界问题
妥协。尤其是为了与西方国家达成协议,他必须重建波兰,但因为波兰东部已为苏俄吞
食,所以这也就不复有可能性了。这已经变成了一个既成事实,即使希特勒被推翻,任
何继续执政的德国政府也都无法改变。
第二个使战争成功结束的可能性就是继续采取守势,等待西方国家进攻。这也就使德国
获得一个用反击方式在西线获得决定性胜利的机会。据说哈尔德的确考虑过这一点。不
过霍辛格将军说,陆军总部到后来才开始考虑这种设计――也就是在十二月,而不是在
九、十月间,这个时间对陆军总部自身的地位却极为重要。
这种反击作战无疑颇具吸引力,因为一方面可以让敌人因为攻击齐格飞防线而消耗实力
或者让他们去承担破坏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中立的罪名。不过至少就可以预见的将来
而言,这实在是痴人说梦。当德军主力被牵制在波兰境内时,西方国家都不敢发动进攻
,何况现在面对着的是德国的全部兵力。所以我在当时和现在都是同样不相信这种反击
作战会有任何依据。
当时根据联军统帅甘末林将军的命令,联军方面曾经草拟了一个“战争计划”,对这种
思想可有明确解释。这个文件后来落入了德国部队之手,大致意思是这样的:
***
在一九四一年春季以前,联军还不能集中足够物质力量以在西线对德军发动攻势。为了
获得地面兵力的数量优势,必须争取新的同盟国。
除非德国发生部分的崩溃现象,否则英国人在一九四一年以前不准备参加大规模攻势。
(这当然是指德国国内发生革命,由此即可以证明,如果我们发动政变,结果又将如何
。)西方国家在1940年的主要任务就是确保法国的领土完整,不过如果比利时和荷兰受
到攻击,当然应该赶往援救。
此外,应倾全力对德国开辟进一步的消耗战场。主要是北欧诸国与巴尔干诸国(假定意
大利仍守中立)。当然也继续企图使比利时和荷兰也加入同盟国方面。
最后,应努力设法使德国不能获得重要的输入物资。方法有二,一为上述的开辟新战场
,另一为增强对中立国的压力,使封锁更加严密。
***
从这个“战争计划”看来,很明显西方国家是想打“消耗战”,并尽可能开辟更多战场
,直到他们获得明显优势以后(决不会早于一九四一年)才会在西线发动攻势。虽然陆
军总部在我们分析的这个阶段不知道联军方面已经有了这样一个战争计划,但事实却足
以显示西方国家正在准备打长期战争。
虽然攻击齐格飞防线会使联军遭受惨重损失,但如果希望英法两国人民会对这种“空谈
战争”主动感到厌倦,这对陆军总部的决定而言似乎也不是一个现实基础。德国决不能
坐待敌人增强实力使自己在陆海空三方面都转为劣势――从罗斯福总统的态度看,美国
援助问题当时也应在考虑之列。尤其因为后面又有虎视眈眈的苏俄,所以德国更不能坐
以待毙。此时对于可能从希特勒手中弄到的东西,都已经完全到手了,所以苏俄与德国
之间已经不再有任何共同利益。所以西方国家愈强大,那么德国的处境就会愈困难。
所以就军事领袖而言,在波兰战役之后应该这样做。上述三个问题中的第一个(即在西
线仍继续采取守势是否能使战争获得成功的结束),其答案是否定的,除非政治领袖还
有办法与西方国家间妥协。陆军总司令有权劝告希特勒采取妥协的解决方式是毫无疑问
的。即使仅仅是战争的拖延,军事上就不免会有危险产生,这也是正确的。当然,这种
行动包括在西线接受暂时的延迟在内。不过无论如何,陆军领袖对希特勒又有提供军事
性指导的义务与权利。他们应该告诉他,如果不能获得政治性解决时应该采取何种军事
性步骤。也就是说,陆军总部应该向希特勒提出一套备用的军事计划,一旦与西方国家
间不能获得政治性妥协就可立即使用。因为即便是希特勒也明显希望能先获得政治性解
决。他们不应假设一旦波兰被击败后,希特勒仍会继续拒绝在西线采取攻势,同时也更
不应等候他自己来作军事性决定。
除非认为凭空中和潜艇的战争就足以迫使英国人屈膝,也许可以建议在西方继续采取守
势。不过这种假设也是毫无根据的。
所以从军事立场来说,当政治性解决已被证明不可行,那么对西线战争的唯一建议就是
采取攻势。进一步说,当提出这项建议时,陆军总部最重要的是必须保有决定时间与方
法的自主权。关于时间方面,陆军总部与西线部队一致同意的看法,就是认为在晚秋或
冬季发动攻势不可能获得决定性成功。
主要原因是季节。在秋冬两季,天气条件将使德国人对他们的两张王牌――装甲与空军
――不能充分运用。此外,这个阶段昼短夜长,所以一天之内连一个战术性的胜利都不
可能赢得,因此作战速度就会大大减低。
另外的原因就是所有在战争爆发时编成的新部队,训练水准还不够完善。在一九三九年
秋,真正能够适合战斗要求的部队还是那些常备师。其他部队对兵器的运用和在作战时
作为大部队中的一部分还同样缺乏经验,而且其内在稳定程度也不够标准。此外,波兰
战役以后对装甲部队所作的整编工作也还没有完成。
如果决心要在一九三九年秋季结束之前在西线发动攻势,那么在波兰的机械化师必须极
早抽回,但希特勒并未认识到这一点。更重要的是空军方面也存在着严重弱点。所以很
明显,在1940年春季之前在西线发动攻势是不合理的。所以这段时间正好用来寻求政治
性解决,从军事观点上来看,这也是应该受到欢迎的。
关于方法问题,即对西线攻势的战略性准备是下一章的主要内容,所以这里不必多说。
不过有一点也许应该提及,那就是希特勒在十月九日决定的攻击计划,不过是个不彻底
的措施而已,其目的并非是想在欧洲大陆获得一个决定性胜利,至少在最初只是以一种
折中性的目标为满足。
所以这对陆军总部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如果他的陆军顾问能提出一个较好的计
划,那么希特勒也是会欣然接受的。不过这当然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陆军总部自己相
信发动攻势就能在欧洲大陆获得一个决定性胜利。
在波兰战役之后几个重要的星期中,陆军总部的领袖人物对未来政策都采取如此不负责
任的态度,真正的动机是什么却很难猜测。他们也许希望能迫使希特勒寻求政治性妥协
。他们也许不愿意触犯比利时中立。不过那时在局外人看来,似乎至少会感到陆军总部
的领袖人物对德军攻势有无决定性成功的把握,还是犹疑不决的。
正因为如此,陆军总部才会把军事性决定的主动权拱手让给希特勒。于是更进一步向希
特勒的意志低头,并且执行一个他们私下所不同意的作战命令。这样一来,从实际标准
来看,它对陆上战争也就完全丧失了权威。
不久,当A集团军群提出有关作战计划的建议时,陆军总部又有了一次收回丧失地位的机
会。可是它却听任这个机会从手指缝中溜走了。到西线攻势正式发动时,应该感谢这些
建议,才使成功程度远超过希特勒的想象。可是从此以后,希特勒却认为甚至连大战术
也都可以不经过陆军总部。
正如施利芬所期望的,希特勒现在已经把国王、政治家和元帅这三个身份集于自己一身
。可是施利芬认为必不可少的“萨缪尔神油”,却似乎并未滴到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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